爱上一个不该去爱的人(2)

　　她的这一切，都被邻桌的明看在眼里。

　　终于喝到所有的酒瓶见底，又有人起哄着，说，同学们来拍照吧！于是，很多人都纷纷跑上前去，男生女生全都不分性别，胡乱地牵着搂着，你叫一声“黄瓜”，我唤一声“茄子”，就都乱摆着姿势，疯脱了形，将每一种嬉皮的姿势全都定格作永恒。场面实在热闹与壮观。只是，这时瑟缩在桌子一角的她，就显得无比萧索与寂寞。她整个人都倚在椅子上，斜斜地欠着身子，心里涌动着不为人知的忧伤。依旧是那个哲。爱情的不完满总令人黯然神伤，而伤得最深最久的，无非是女人，爱情对于男人，更像是过家家，玩过了就算，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没有必要为某一个大费心神，多大的事儿啊。

　　她正神伤着，班长走过来对她说，小艾，别一个人闷着了，走，咱拍照去！她知道班长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带动全场气氛，她并不是被重视的，可还是跟着去了。于是，很多平时并不熟悉的男同学纷纷走到她身边，也牵着、搂着她，大家摆出各种友好与亲密的姿势，好像过去的岁月里曾是很要好的哥们儿，她也就任他们牵着搂着，嘴角木然笑着，一颗心，麻木着。到最后拍得差不多了，那个矮矮的明，竟也走上前来，依旧是低而卑微地说，小艾，可以跟你合影吗？她感觉脖子有点僵硬，但不知为什么，还是略微点点头答应了。

　　令她想不到，不，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那个其貌不扬的明，在那个时候，却伸出右臂，将甚至高出他半头的她，紧紧地搂住。他的眼神是宁静如水的，胳膊是强而有力的，仿佛这个时刻他已设想良久，只待这一刻倾情地喷薄而出。她的心在那一刻忽尔就那么柔柔地动了一下，她知道，那绝对不会是爱情，但一定是一种美丽的情愫，暖暖的，向阳的，对，是怜悯，是同情，是慈悲。对明，那个独自暗恋了她四年的男生，在最后即将各奔东西的那一刻，她终于抛却了对他的厌烦与愤怒，满心满肺都是慈悲。她也为自己的这种心境转变感到惊愕，但事实就是如此，雷打不动。那天，在与所有人的合影中，与明的合影，她笑得最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笑，是一种慈悲的温情，无关风月，却也如此美好。后来，明给与她的那一肩膀的力量，她始终忘不掉，她想，男人的爆发力终究还是惊人的，即便看上去再瘦小的男人，在做出关乎灵魂的举动时，总会显得那样锐不可当。(情感口述 www.wenzhangba.com)

　　后来，一帮在一起学习了四年的同学们，还是在乱醉中作鸟兽散了。她清楚地记得，那是自己今生第一次醉酒，这醉，说是离别苦痛那是骗人的，说是为爱痛心那才是真的，只为了那个混蛋男人哲，原本那样坚强的她，也变得溃不成军。东倒西歪走回去的路上，她旁若无人地号啕大哭，毕业了，可是眼前的路依旧望不到头啊，她的岁月已逝，青春已去，而爱情何在？

　　后来，有相当一部分时光，她全都耗在了与哲的无谓纠缠上。她明知自己这是飞蛾扑火般傻到无底的举动，可还是抵不住心头的那股爱的火苗，毕竟她是动了真格去爱的，即便哲对她只是逢场作戏，可她已经深陷进去，出不来了呀！哲的身边依旧美女如云，纵使他只是一个潦倒的男人，可是，他能满足女人们对情人的全部想象，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抵挡他热辣的情诗与妖娆曼妙的文字诱惑，唯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她知道自己需要与哲做一个了断，尽管这一点哲全然不在意，他有那么多女人，少她一个，并没有什么，可她还是要形而上地了断一次，不为他，只为了说服自己，从心如火烫一下子残忍地步入彻骨冰冷。只是，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安抚自己，让灵魂做最后的绝望挣扎。所以，有那么几天，她就一任自己躺在床上，蓬头垢面亦不管不顾，手机关着，电话线掐掉，断绝与外界的全部联系，她试图以如此方式活葬自己的爱情，单方向的爱情。

　　终于，她有勇气主动与哲说分手，电话打过去，永远是无人接听。她暴怒了，如一头母狮，是又气又恨，原来，原来自己爱上的，真是这样一个猥琐的男人！可是爱情这个东西，一旦你放手去爱了，哪怕你爱上的是土匪、强盗、汉奸，说到底也是你甘心，你别无选择，唯有一头栽进自己的命运，是个劫，你便在劫难逃。而她，真的想逃出来，只是，在最终的最终，她还是想对哲说一句“我可以抱你吗”，来了却自己的卑微单恋。可是，可是这样也不行吗？显然是不行的，那个原本与她如胶似漆地互诉郎情妾意的哲，显然是在避她的嫌，想必也是对她心生了厌恶，就像她原本对明的那种厌倦一般。情爱，就是如此玄妙，令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