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第一夜

　　沉寂的钟声在清晨敲响了，绕着教堂周遭波动着，这个十二月，阴雨天气总是倏忽而来，又伴夜而去。雨霁后的天空，好像也没有极其光亮的色泽，只有淡淡的微光像温暖的手，扶慰着受伤人们的心灵。

　　艾琳的眼缝被被这缕微光拉开，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见屋顶的破瓦缝中挤进来了一缕阳光，折散成细碎的小点，映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天亮了，是吗？”她低声自语着，连忙掀开身上披着的破旧的棉衣，跑到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可是，却并没有感觉到温暖。寒风从墙四面袭来，带着凉意的空气在屋里漫延，她打了个哚嗦，向冻僵了的手中哈了几口气。

　　但好像也无济于事。

　　她蹲在地上，像考古学家似的看着前天从街上捡来的日历。

　　“今晚是圣诞夜！”她惊喜的叫起来，又看了看熟睡在茅草上的艾塔。随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我多想给妹妹买一个苹果啊！她说过，她想在平安夜时吃着苹果许愿，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妈妈”艾琳低着头，目光似若堪怜。她拿起破棉衣盖在艾塔身上，亲吻了艾塔的脸颊，那刺骨的凄寒在艾琳的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昨夜的雨还在屋檐上滴漏着，短暂，轻声，生怕打破了这个小女孩的梦。

　　 艾琳来到了市场上，看见各个小贩摊前都摆满了又大又红的苹果，还用好看的纸进行了包装。她咽了咽口水，收回了渴慕的眼光，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大半天，又失落的将空手伸了出来。目光紧锁在一个被人扔在地上的坏苹果。她慢慢的接近、接近，却被一个体宽脸大的商贩挡住了去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大汉给拎到一边去了：“叫花子，别打扰我们做生意，给我滚一边去”

　　艾琳的目光依然集中在地面的苹果上，企图再试一次，却看见大汉正狠狠地盯着她。她怕了，缓缓地转过身，走了一步，回头看一眼，又走了一步，再次回头…这样重复着。等到苹果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她又

　　退了回来。“等他们收摊时应该不会阻止我去捡苹果了吧！我要守在这里，一定要让妹妹今晚吃到苹果。”她担忧地看着苹果：“真希望等会儿没人跟我抢”

　　集市里的人来来往往，拎着大包小包的苹果。嘈杂声、喧闹着这个世界，而艾琳的世界却是一片空寂，没有人会注意她，有的只是绕道而行的过客。

　　天空被渐渐染成了黑色，艾琳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她靠在墙上，看着那苹果坚决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拿到苹果，一定要拿到苹果…” (经典心情随笔 www.wenzhangba.com)

　　夜，已经来临。灯光在整个城市中流光溢彩，教堂里也许都在装扮圣诞树了吧！可是这一切对艾琳来说都那么陌生。

　　商贩们拍了拍口袋，笑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艾琳凭着仅存的力气冲向苹果，却被一个老叫花子抢先了。“这是我的苹果！”艾琳“哇”的一声哭了。“什么你的，谁抢到就是谁的”说着，老叫花狼吞虎咽的吃着苹果扬长而去，连核也没有剩下。

　　“妹妹”艾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妹妹还在家里呢！”艾琳艰难的爬起来，在街上走着，目光游移不定，试图找点什么吃的。

　　街上，来往的情侣成对，来往的家人成群，她们看起来是那么幸福！艾琳低下了头，她摸出了身上最后的一点钱，走到店里：“阿姨，我买一个馒头”

　　那女人拿过钱，快速递给她一个馒头就下起了逐客令：“快点走吧。”

　　 艾琳双手握着热乎乎的馒头在街上快速地跑着…

　　“救命啊！”稚嫩的声音传进了艾琳的耳朵里。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艾塔？不会的，她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应该是饿晕了吧。

　　“救命啊！救命…”哭腔般的声音微带乞怜。紧接着，是狗狂野的吼叫…

　　“艾塔，是艾塔！”艾琳扔下馒头，快速转过街角寻声而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撕心裂肺。一只狗正无情地扑在艾塔身上，而艾塔的手、脚以及脸都被咬伤，鲜血侵透了她的衣服，染红了地上沉积的白雪…

　　艾琳捡起墙角的一块砖发了疯似的朝那只狗跑去，一次又一次地重击狗的头部，等她清醒的时候，狗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艾琳已经没有力气了，她不敢触碰艾塔，只是把破旧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以免这无情的风冻结那鲜血覆盖的伤口。艾琳伤心的哭了，跪在了艾塔面前…

　　艾塔动了动手指，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呢喃着：“姐姐，今天是平安夜，狗狗也想抢苹果许愿呢！我把我们的愿望保护好了，你一定要把它吃掉，将愿望全部实现哦。”

　　艾琳握着艾塔的手，放声痛哭，过路的人都是看一眼，哀叹一句，然后无情离开…

　　艾塔不放任何希望在别人身上，只静静地，用生命中的

　　最后一点力气将艾塔拖到了一个寂静的角落。望着地上的苹果，她欣慰的笑了：“这是艾塔的苹果，我要等她醒来，看着她吃掉”

　　风，狂袭着这无情的世界，艾琳点燃了一跟火柴：“听说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火柴后看到了她的家人，我也可以看到吗？”

　　弱弱的光在风中摇曳，艾琳安详地睡着了…

　　十二月，飞雪掩盖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