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过的路

　　父亲走过的路

　　肖永良

　　母亲对父亲说：“你就别再去攀石崖了，为了帮别人取一只羊，有个万一，我们娘们可怎么活呀？”

　　父亲迟疑了片刻，看着母亲说：“没事，别担心！答应别人的事不能变，我尽量小心就是了。”

　　说着，父亲摸了摸我和妹妹的头，转身出了窑洞。

　　母亲拉着我和妹妹站在院子里，目送父亲强健的背影，这不知是父亲第多少次去望乡台崖义务给乡亲们取羊了。

　　母亲又为父亲的安危揪心起来。

　　望乡台崖是家乡东面翠峰山下的一段石崖，悬崖如削，百丈悬崖中间有一平台，台上青草如茵，上有一孔石洞，住有一群野生山羊，常常出没在崖壁之上。

　　传说，古时候人们为躲避战乱，曾逃往此崖石洞之中，十有八九会滑落悬崖之下，命归黄泉。只有极个别人侥幸到达此洞的人，只要手持一棍，生命无忧，无人能及。可惜多数血染山崖的无故生命。后来人们经常传说那些遇难的灵魂不散，聚在崖边说话，思念故土亲人，故取名“望乡台崖”。

　　乡亲们的羊经常跟着那群野羊向悬崖中间而去，结果困在悬崖中间，前后不能动弹，久了便会掉下悬崖。 (爱情故事 www.wenzhangba.com)

　　父亲胆大心细，行动敏捷，有丰富的攀崖经验，在望乡台百丈悬崖上行若平地。谁家每逢遇到羊困在悬崖之上的事，父亲都会义不容辞地前去帮助。

　　后来有两个青年攀爬望乡台崖时不幸遇难，母亲再也不愿让父亲去冒险，但父亲还是应乡亲之邀一无返顾地去了。

　　我小时，父亲经常给我讲起他在望乡台上的奇遇。

　　要到达望乡台崖中间的台子上，只能从下向上攀岩，且无法安装任何安全绳索装置，因为百丈石崖下面是悬空的，只能抓住石缝里的野榆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向上攀登，不容有一点闪失，只能向上看，千万不能回头向下看，否则生命不保。

　　我听着有点毛骨悚然之感。

　　到达崖中间天然石台之上，可以松一气，躺在不大的草坪上放心歇息。

　　有一次，山洞中冲出一只长角野公羊，险些将父亲顶下悬崖，他顺势一闪，野羊扑空，一头冲下了石崖，父亲那次捡回了一只难得的野味。

　　石洞口小内大，里面除了野岩羊的厚厚一层粪便，还有依稀的动物骨骼，还有类似人的头骨。

　　这里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两崖对峙，上紧下空，野树根藤，山风怒吼，如泣如诉，令人惊魂彻骨。

　　父亲也记不清他在此崖上为乡亲们取过多少回羊了。

　　父亲三十多岁的时候就永远离开我们了，他没有困在悬崖之上，而是突然来临的胃癌。一九八七年，在我还上初中的时候，他突然去世了。

　　三十年过去了，我常想起高大、慈祥的父亲，想起他走过的路，想起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我想去看看父亲曾经走过的那路：望乡台崖。

　　也许他在那儿还能看见我，他深爱的儿子。

　　肖永良写于二0一五年五月十五日零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