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抖音网红，一脱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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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于小果心里暗暗数数，数到三的时候猛地来了一个下叉，穿着高跟鞋劈叉并不方便，重心下移的同时于小果还扭了腰。
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起，她只好红着眼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一群油腻的老男人端着单反对着她一阵猛拍，有的盯着她的V领白衬衣，有的盯着她的格子短裙。
短暂的几秒钟过去，她该起来了。但是腰疼得要命，她用力挣扎了两下还是使不上劲儿。
于小果只好用手撑着地板狼狈的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听见快门的声音又响起来。原来刚才她起来的那一下裙子没能遮住她的春光，她一不小心在镜头面前走光了！
于小果羞红了脸，想去找那群人理论，露露却踩着恨天高过来，推搡着她往前走。
“赶紧走别挡我镜头啊。”
露露的力气不小，又是平台正在力推的大网红，于小果心里有气，也只能先咽到肚子里，走到一边。
她是新人，明不见经传，听说街拍赚钱才找到这家公司。负责人看了看她的样貌身材，问她：“你有什么才艺啊？”
就这样她变成了街拍大军中的一员，每天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在这条网红街上摆拍。走着走着劈个叉，和男模特秀个恩爱，或者什么都不用做朝镜头做个惊讶脸就能挣到钱。
挣得虽然不多，但是于小果内心有无限憧憬。她的愿望是成为露露那样的大网红，每天拍两张照片就能收获一堆粉丝赚很多钱。
2
“开门！开门啊！”一个中年妇女用力拍了拍于小果的门。
“再不交房租我就给你断水断电了啊。”房东声音尖利，恨不得让满大街都知道这间屋子里住着一个脸皮厚的，连房租都交不起。
于小果往耳朵里塞了两个棉球，自动屏蔽掉门口骂骂咧咧的房东的声音。
“妈的我的房子还由得了你？”最后撂下这一句话，那声音消失了。于小果刚把棉球取出来，灯突然灭了，屋子陷入了黑暗，房东在外面拉了闸。
浴室没有热水，她只能将就着用冷水擦擦身子。初春的晚上有点寒冷，冷水淋到脖子上激起一身凉意。她打了个个哆嗦，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几乎是争分夺秒的洗完了，一转头磕上了置物架的一个角，疼得她当时就蹲下了。眼泪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她干脆坐在浴室湿漉漉的地上大哭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也顾不上擦，只能张着嘴却又不得不压抑住喉咙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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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果和众多生活在这个大城市的应届大学生一样，曾经也对生活和爱情充满了热情与希望。
毕业就失业，一盆冷水把小姑娘的一腔热血浇的凉透，男友劈腿更是让她的状况跌进了谷底。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想住到这偏僻的小房子里，房租太贵。
偏偏乡下的父母都以为她过的十分滋润，想着大城市里怎么可能挣不到钱。弟弟要娶媳妇，家里要盖房子，几乎每隔几天就打电话问她要一次钱。
于小果是好强的，当年弟弟主动退学和父母一起供她上学，她怎么也不忍心说一个不字。逼得急了连房租都一并给了家里，吃饭用泡面和面包凑活。
“来钱快，轻松，长的好看就行，没啥要求。”负责人说了一大串话给她洗脑，什么当网红挣几千万的大有人在啦，什么拍两张照片就能挣钱谁不心动啦，什么不会拍没关系有专人指导有剧本啦。
她被哄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当即签了合同，而昨天可以说是她的“新人首秀”。
新人的照片最开始会出现在一些街拍博主的微博里，慢慢积攒人气之后会全网推送。最后公司会让她开直播赚钱，只要她够运气，还有可能成为露露那样级别的大网红。
这谁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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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拿到第一单的钱开始，于小果正式成为了网拍模特。
每天都会拿到大同小异的剧本，在镜头面前装惊讶，和男模花式秀恩爱。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她总算是有钱付房租，有底气接父母的电话了。
于小果很拼，一天不同的网红街来回跑，衣服换着穿，或性感妖娆，或清纯可爱。她能熟练的下叉，也能走着走着跳起舞。
事儿少不挑业务能力强，这是她的“口碑”。随着不断的曝光，以及街拍照片的全网推送，公司注意到了她。于小果身上有一股韧性，网红大都好吃懒做，她的拼劲儿反而成了闪光点。
于是她有了直播间，就在露露的隔壁。
从一开始，露露就不喜欢这个新人。于小果唱歌，露露就直播跳舞。于小果做手工，露露就直播吃饭。总之，露露一直和她对着干。
平台一姐自带流量，露露这么一竞争，反而给于小果增添了不少人气，粉丝量飙升。
于小果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顺畅过，每天粉丝刷给她的礼物都够她舒舒服服的生活了。她搬离了那个小破屋子，在公司旁边租了一套公寓。
有了钱，也就有了生活的底气。父母破天荒的要完钱之后会加上一句：“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有这句话，于小果就知足了。她不能不累，她的弟弟要娶媳妇儿，她的父母要盖房子。
直播前她总是告诉自己：声音更甜一点儿，笑得更真一点儿，腰更软一点儿，他们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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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似乎都不真实了起来，越来越多人关注她，说她“清纯不做作”，称她“网红界的一股清流”。
激增的粉丝量带来的是巨大的利益，满屏的礼物遮盖住于小果的眼睛。她本来是一只挣扎在苦海的蝼蚁，现在被金钱砸的晕头转向。
她感谢这个机会和平台，即使“网红”一词已经包含了更多贬义的色彩，却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车厘子自由”、“小龙虾自由”在一年前听起来就像个笑话，现在却是她的日常。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爱情迟迟不到，她一边忍受金钱冲击带来的狂喜，一边压抑着痛苦的孤独。
“小果呀，那个……你弟媳还想要辆车。”
“……”
“哎呀你看反正你挣那么多，咱家里穷你弟弟也不容易不是？没车没房哪个女孩儿愿意嫁啊……”母亲喋喋不休，于小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她想出声打断。
“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上学的机会是你弟弟让给你的！做人啊不能这么没良心，小果，你要知恩图报。”
一口气儿堵在胸口上下不能，她在心里默念：我欠他们的，我欠他们的，我还就是了。
6
对于以前的于小果而言，现在挣的钱是一个不敢想的数字。但是要给弟弟买车，要给家里盖房，这钱就不够看了。
毕竟还要给公司上交部分，直播虽然挣钱，但是耗时，她出去拍照的时间就少了。这么算下来，要攒够房钱车钱，还要好几年。
在这个当口上，于小果遇到了麻烦。
是一张照片引起的。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衬衫格子裙，扶着地板正要站起来。裙子太短，裙边高高的翘起，露出了大半春光。
这时她已经有了点名气，有粉丝认出她来，转发量点赞量飙升。那天在场的摄影师看有利可图，纷纷晒出了自己镜头下她的走光照。
这些摄影师的粉丝基数加起来十分庞大，再加上有团队运作，一时这些照片竟然流传到了各个社交平台。
于小果一觉睡醒，私信炸开了锅。
“炒作”“绿茶”“博人眼球”等等肮脏的字眼格外刺目。她走的是清纯路线，这么一来粉丝都觉得她变成了做作无下限的心机婊。
一开始，她还寄希望于公司。然而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给公司带来了利益，于小果成为了彻底的炮灰。
直播间日益冷清，旁边的露露难得又唱又跳的，浑身散发着胜利者的骄傲气息。
于小果甚至不敢打开手机，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像杀人的匕首，要一刀一刀将她凌迟。
直到母亲再次打电话过来，于小果心里一暖。
“丢人”“不要脸”这样的词儿连珠炮似的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于小果的身子僵硬了。
母亲的责骂还没有停止，那一瞬间她像是失聪一般，陷入了无声的寂静中。
7
“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们要从大局出发嘛，你看你这个人问题，合同上写着呢。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也不想解约。”肥头大耳的男人把合同推到了于小果面前。
“张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然了，你要是不想解约，也不是不可以……”一边说着，他肥腻的双手就攥住了于小果的手腕。
“啊——你干什么！”于小果挣扎了两下，尖叫着站了起来。男人的手攥得更紧了，捏的她觉得手腕要断裂一般。
“装什么啊？你看看你那些照片，真骚啊。”男人腾出一只手捏住了于小果的下巴。
“变态！放开我！滚啊——”
“你最好识相一点，我可以让你好好呆在这里捞钱。”他用了蛮力，把于小果压在了桌子上。
“脸长的倒是清纯，啧啧。”于小果被压得快要窒息，右手胡乱在桌子上抓了一个东西。
“去死吧你！”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把那东西朝男人头上砸了过去。一声闷响，那是个订书机，后面凸起的那一块儿把男人的头砸破了。
血流到了于小果的手上，她尖叫着把那个肥胖沉重的身躯推开，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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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手是血，跑的飞快。众人看见这副样子，不敢拦她，只能任由她拼了命的往前跑。
于小果知道男人不可能追出来，但是她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止。她顺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往上跑，累的大喘气儿。
她站在高处俯瞰这座城市，马路上的车子和行人，参差坐落的办公楼。这座城市多大啊，一眼都看不到头。可是她太渺小，太卑微，用这么弱小的身子扛起了一个家庭的责任和世界的谩骂诋毁。
世界终于安静了，她走到大楼边缘。房租，弟弟的车子，家里的房子，网上的照片，她的那群粉丝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像完成一项仪式一样张开双臂，平直的从楼顶跳了下去。
风声贯耳，世界苍凉。楼底有路人惊呼，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响，鲜血四溢。
她死之前，没有睁眼最后看一次这世界。她心里说：这世界太垃圾，你们都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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