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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痕的格言

2018-07-27 22:54:01 作者:溯痕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溯痕的格言

  1、时间虽不长,沈珏带给他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在偶尔眼风交汇的刹那,他会露出孩子般的神情,甚至在某些时候,季玖能感受到,这人是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眼底依依不舍,宛若雀燕对巢的依恋。不知从何时开始,季玖也拿他当自己的孩子,言谈中威严不改,却多了几分宠溺。
季玖默默蹲在草丛里,苇草荆棘漫过他的头顶,仿佛四面八方涌来的怪兽,要将他吞没了。 ----《遇蛇

  2、回到皇城,季玖没有回家,径直进宫,还是在书房里,见到了皇帝。
君臣面对面,眼底的对方都是熟悉而陌生的,仿佛两年光阴,让他们已经忘了脑海中互相的模样。站了很久,才开始交谈。
却连寒暄都无有。
季玖不提那场放逐,皇帝不提老将军的郁郁而终,甚至并不问这两年的人事变迁,所有经历的惊心动魄。
只席地而坐,中间铺着偌大的地图,在西北部那片空白处,季玖取出自己那份描画了两年的图纸,空白瞬间填满,山川腹地,河流沙漠,无一不尽。
除了这张图,仿佛这两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季玖从来不曾离京,只是从军中归来而已。
各自心照不宣的隐去了这两年光阴里发生的一切。 ----《遇蛇》

  3、那人靠近过来,与暗夜里凑到他的身前,微微倾下腰,冰冷却又隐着灼热的视线在他面上梭巡,宛若视察自己领土般的肆无忌惮。那人看了很久,而后靠近在他的耳畔,低声念了一句:“你怕我。”
那人说:你怕我。声线是沙哑的,音调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匿着一股无奈的哀伤。季玖却听不出来。
季玖只听那人说:你怕我。说的干脆,仿佛挑衅。季玖在心里冷嗤一声,知道自己说不出话,索性不应。怕不怕,承认不承认,于他来说并无分别。他现在被这妖物所拘,动弹不得,甚至连开口唤人的机会都没有。坐以待毙,大约就是形容现在了。
季玖不答,那人也就维持着这样倾近的姿态,双方不动声色的僵持着。 ----《遇蛇》

  4、沈清轩目光幽幽的看向别处,眼底阴郁,缓缓道:“我活着,母亲为耻;我死了,你恢复自在。我若真被打死,你们都可解脱。当擂鼓庆贺,举族同欢!”
伊墨听着,看着,就知道他原来真是这样想的。他真是这样想的——活着是家人之耻,却还想活着,死了还他自由,也是愿意死的。他根本,不在意这条命了,只是活着一天,就做一天应该做的事,所以操持家务兢兢业业,这是他为人子的责任。所以跪在这里被打到遍体鳞伤也甘愿,这是他唯一的个人意愿。他所有做的,不过是他应该做的,被打死,他愿意。能苟活,他也愿意。
其实,是更本没有期望了。 ----《遇蛇》

  5、季玖闭了闭眼,再睁开,低声问:“你是谁?”
“妖。”他答。
“何名?”他又问。
“伊墨。”
“我是谁?”
伊墨微微垂下眼,反问一句:“你想成为谁?”
“季玖。”他睁大了眼,沉静又坚定:“我是季玖。”
伊墨认真看着他,而后颔首,“你是季玖。”

是季玖。伊墨说。
季玖站在原地,有风从身后刮起,满头乌发凌乱的飘摇起来,逆行而袭,遮了他的脸。
有手臂伸出,漆黑的宽袍大袖,将衣衫单薄的季玖揽进怀里。
风声骤停,寒气消散,宽大袍袖如布帐如铁墙,绝了外界风飘雨摇,只留淡淡草木清香,安宁世界。 ----《遇蛇》

  6、伊墨想起对自己好的沈清轩,除了好,再没有别的。对沈清轩的好,他是愿意回馈的。尽管一开始明知对方要的是什么,却怕麻烦,将他的心意推诿到“报恩”上去,其实不接受这个“报恩”也可以,不过是想知道这个病累多年,看起来清瘦软弱的年轻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便接受了。后来有了些波折,沈清轩发了狠,一股脑的把所有的好都给他。予我好,就是善。这话是他说的,他一直也这样做。因为沈清轩对他太好,所以就留了下来。
并不知道,这一留,就不再想走。 ----《遇蛇》

  7、伊墨不认为自己会嫁给他,如果一定要给两人一个嫁娶关系,勉为其难些,他可娶了眼前人。可人家,也是不愿意嫁的,只想着娶。
这事就这么拧上了。 ----《遇蛇》

  8、她从来没有问过她一句。一句也没有。反而责怪他因为自身的厄运,而迁怒别人,失了风度。
这就是官家小姐的风范。待人大度,与人为善,办事周圆,不肯让自己落任何话柄,连自己儿子也不能。 ----《遇蛇》

  9、沈清轩眉眼含笑,透过窗户从容的望着院中一丛正艳丽绽放的花卉,心中数着日期,他的生辰快到了,这两天就要下山去,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回府与家人团聚。那就回去吧,来日娶妻生子,做他的沈大少爷,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渺小凡人。而不是恋慕着可望而不可及的那只蛇妖。
也是奇怪,想到此他也并不感到十分悲伤,只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心头空了一块。却也不悲不喜,似是认命。 ----《遇蛇》

  10、最后他终于发出呜咽以外的声音,却是喊着伊墨的名字,泫然欲泣的道:“你抱抱我。”
“伊墨你抱抱我。”
“抱抱我。”
伊墨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滞涩了一下,脑中浮起那天瘫坐在椅上的沈清轩,那么自然,又那么血腥,带着心如死灰的绝望,对他伸出手,鲜血淋漓的说:抱抱我。
像个快要死去的孩子,对这个世上唯一的眷念,不过是他的一个拥抱。
活了千年的妖,又我行我素惯了,这还是漫长无边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那么迫切的需要他。
仿佛除他以外,什么都不要。
可他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了,蜷在怀中的人,却一把扯了颈上的珠子,还了他。 ----《遇蛇》

  11、伊墨有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清轩就那么喜欢冲他笑,笑的眉眼弯弯,像是身边事事俱是喜事,人人皆是好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伊墨知道沈清轩的诸多烦心事从未消失过。所以每次见到他的笑容,伊墨都会产生疑惑,究竟在笑什么呢?
虽然疑惑着,伊墨却也不问。认识时间愈长这样的笑容见的愈多,伊墨也习惯了,反倒是被那样纯粹的笑意带动着,每次见到他时,心情都会愉悦不少。 ----《遇蛇》

  12、季玖起身,披了长袍坐在榻上,月色入户,榻前一方天地如积水般空明,看了片刻,他走了出去。
院中无人,他只着里衣,披头散发的在院中走着,夜风撩起发丝,扬起又落下,仿佛空气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恋恋不舍的抚摸。
这一世他的院中再无花草,怒放的芍药、蔓延院墙的蔷薇、艳红鹅黄,研媚绮丽的景象,统统都消泯了。沈清轩的人生,如花朵般绝望而疯狂的绽放了十三年瞬然凋敝,他却低调到古朴的程度。仿佛那一世的激烈将他心力蚀至枯竭,这一生只想沉稳安静的度过,简单些,再简单些,他已经耗损一生,再耗不起。站在三生石畔的沈清轩,一缕幽魂静看着短暂一生,而后捧了孟婆汤,坦然喝下,并无犹豫。 ----《遇蛇》

  13、相识一年零三个月,沈清轩扫尽一切阻碍,只等伊墨点头,只要他点头,便可将伊墨的名字,在沈族祠堂里,在族人和长老的众目睽睽下,记入族谱。
往后沈家不论兴衰,但有后世翻阅族谱,便可在祖辈的沈清轩那一行边,看见伊墨两字。
他只等伊墨点头。

可伊墨,从来不点头。
沈清轩等了八年。 ----《遇蛇》

  14、屋子里,柳延已经醒了。
仿佛大梦一场,天地初生时的蒙昧状态,前尘往事钻出硬壳,簌簌抖落尘土,直抵灵魂。
柳延醒了。 ----《遇蛇》

  15、柳延躺回去闭上眼,脑中想着那株松树精——沈珏难过了,尚能跑来找他们寻求安慰。那小松树精一人孤零零的长大,无兄弟亲友,如今他伤了心,又能找谁寻求安抚。连个倾诉的人都无有,也是可怜的很。
情字一事,果然愁人。
转念又想到,不久之后,沈珏也要同他一样了,难过了无人可诉,伤心了无处可去,只能孤零零的活着,四处流浪。辛苦到极致,便是哭,也无人给他拭泪。
柳延心疼起来,像是已经见到数年之后沈珏四处流浪,一无所有,只剩一双落魄凄惶的眼。那是他的孩子。
从来没有血缘,却数百年如一日,父子连着心。
如何舍得,看他长了三百年,却长成了天地一弃儿。 ----《遇蛇》

  16、屋内季玖突然插过一句话来,解救了他,说:“够了。”
伊墨看向窗内,对上季玖视线,分明从他眼里看出四个字:为老不尊。这事也是你该打听的?
老蛇只好收起那分揶揄心思,端庄的挥了挥手,对沈珏道:“去歇着吧。”
一句话又惹的沈珏窘迫起来,歇什么歇,你才歇着呢。
经了这么多事,沈珏总算明白,要父亲改了这些坏心眼,纯属谵妄。愈是亲近之人,这老妖怪的坏心眼就愈多愈猖狂,幸好他爹极少与他同流合污。
正庆幸着,却听季玖一句:“去歇息吧,今日不用做家务。”
“极少”不等于“从不”,沈珏通红着一张脸,回自己房里去了。 ----《遇蛇》

  17、萤火依然在院里院外绕着,流光飞舞的场景,越是深夜,它们尾巴上的小灯越是明亮,明明是幽蓝的一点,却也璀璨起来。 ----《遇蛇》

  18、柳延想,当初是他将沈珏托付给伊墨的,却没有料到今天这种情景。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这老妖蛇要给皇帝熬月子粥时的模样,不过是一百多年来孩子头一回跟别人在一块儿,就把他气闷至如斯地步,大可以想象沈珏如此恋家,是谁造成的。
少年恋家,理所应当。沈珏却早已长大,终有一天,他的生命将不再以他们为中心。
但柳延不知道,沈珏的中心将会在哪里,有什么能在他们离世后,羁绊住他的孩子,让他有所依傍地走完剩下的路。
柳延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孩子觅到新的依傍。毕竟蛇的年岁太短,而他也只想活那么长。 ----《遇蛇》

  19、季玖明知道不该露出任何痕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惧之色掩也掩不住。
放在寻常,他是什么都不怕的。
妖也好魔也罢,若真是有,不过一死!他是军营中历练过的人,自小有父亲一手指教,上阵杀敌也无数回,死尸断肢见到的可堆成一座山。
他早就知道,死亡是他的宿命。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方还家,是儿郎荣耀,何惧之有!
只是他面对的,却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怖的羞辱。他无一丝可反抗的力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只因对方不是人。 ----《遇蛇》

  20、他身旁的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的眨了一下眼,这才看清,他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皱纹,没有苍老,皮肤光洁,泛着白润的光。
一切不过是幻觉。
然而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找回这个人三世记忆,真的让他无声无息的苍老了。
这么久,他却从未说过。

“所以,”柳延的视线停留在伊墨脸上,哑声道:“你究竟瞒了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伊墨,我真的老了。”
“经不起折腾了。”
“你告诉我吧。”
最后一声,接近哀求。

这是年轻时的他,从不会用的语气。便是求人,他也一贯是暗藏骄傲的。
而今,他老的,连骄傲都支撑不起来了,只余一句——
我经不起折腾了。 ----《遇蛇》

  21、不过共死罢了。
他只是要一个回答。
人有时就是这样,脱离不了俗套,好比夫妻离散,下堂妻总要苦苦询问为甚,其实大可不必再问,已经散了何必再问。
柳延明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依然想从伊墨口中得到具体的答案,由此可见,他注定是世俗之人,不能出尘,只能入世。其实也是怀有一丝微妙不可及的希翼——能不能回答我,没有意外。
可不可以,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可不可以,就这样相伴相携,守一生完满岁月。
往日的亏欠与残缺,能不能好好的,用这一生光阴,悉数弥补。 ----《遇蛇》

  22、秋意阑珊的季节自物外里,内将道躺在床上,看到能西轻觉窗物再好秋雨过外里当,遍道到能西柯叶,仿佛铺气还了一道到能西边只月子,灿烂绚美。
“下辈子,换我去找你。”与你携手,与你白头。
生家没想过千生家没万开我小,穿过时间河流,越过柯泉碧落,生家没想到荒凉的尽头。崭新的繁华中,你那学在。
窗物再好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都是屋月可而,屋自物外里秋风卷起绣气还桃花的床帏,在内将道们里事过然上能西也能西也扬起西中往到和只月却下,周成要复中轻,国风到落幕。 ----《遇蛇》

  23、伊墨醒来后,借着不甚明亮的晨光,端详着枕畔人安静的睡脸,柳延性子里有许多沉重的东西,心思或者秉性,从第一世到今天沧海桑田变幻了不知多少,他这一点却始终没有变过,他总是心思重重,一颗心那么点大,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进去,沉甸甸的坠在胸腔里,轻爽不下来。所以他是红尘的骨,浮华的命。即使已经是第三世,抛开傻子的时期的蠢笨,这样安谧恬静的睡态,依然不多。或者很多时候,他的烦恼都是自己带来的,伊墨默默地想着,如今这一世只剩下半年时光,柳延表面上安之若素,心里怕是不知道怎样煎熬过。 ----《遇蛇》

  24、阴影很好的藏起了沈珏的脸,沈珏站了片刻,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他走的很快,如果不是木门打开时流过的寒气,许明世甚至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里他对着那个孩子,唤他的乳名。如果这不是一场梦,那么在很久之前,许明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他的至交,有他的知己,也有那个小小的孩童,对他带来的礼物欢天喜地,用童稚的声音唤他——许叔叔。
许明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老到一无是处,只能怀念从前。那些记忆里的细枝末节,曾经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都在他老去之时,崭新的重现在眼前。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仿佛就是昨天。
原来,他从未忘怀。 ----《遇蛇》

  25、伊墨回头,看向房门处的那人,一身青袍薄衫,未曾束发,散落的长发在山风中轻轻扬起,又轻轻落下。
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伊墨走过去,面对着面,唇触着唇,低声道:“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让我遇见你。
枯索无味的人生,有了甜与苦,有了酸涩和热烈,五味俱全的浓墨重彩,洗去苍白。
鲜活的活过,爱过。
何其有幸,不负光阴,不负卿。 ----《遇蛇》

  26、他是冷情冷性的蛇,不懂人间情爱,辗转三世寻寻觅觅,始终痴傻,不曾开窍。
因为不开窍,所以满心里,也只有那一个灵魂而已。他自知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也能被轻易原谅;伤了他无数回,也能被轻易宽宥。
两世都留给他孤坟一座,也没有得到抱怨。
第三世已经痴痴傻傻,却还是要“在一起”。 ----《遇蛇》

  27、何其有幸,让我遇上你。 ----《遇蛇》

  28、用了三天时间,季玖才将院子恢复到曾经的整洁。烂掉的门窗、碎裂的水缸、翻倒的石桌、坑坑洼洼的土墙……安静的将一切恢复如初,季玖坐在阳光下晒太阳。阳光温暖,微风传递着花香,他饮着茶,神态安详。仿佛世态静美,无可挑剔。
那些绝望与悲哀,伤心与开怀,都是一场幻觉。 ----《遇蛇》

  29、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山风逐渐大了,树梢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摇摆,“呼啦啦——”仿佛成千上万的树叶,奏出了自己的声音,随着一道惊雷,天际划过明亮的闪电,恍如白昼。柳延眨了一下眼,仰头看了看天,硕大而稀疏的雨滴猛地一下砸进他的眼里,接着一滴又是一滴,倒豆般脆生生的砸在肌肤上“啪啪”作响。一瞬间,大雨滂沱。 ----《遇蛇》

  30、祥云在院外消失不见。站在小院门口的仙人似有所觉,并未冒进,转而与门侧的青石上盘膝打坐,静候院门自己打开。他也有许多的光阴,漫长无际,早已在这无穷无尽的时光里,熟稔的气定神闲。

磅礴的一轮红日,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璀璨的阳光带着清晨的丝丝微凉,洒满院落。小院中唯一一棵大树也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微微摇摆的翠绿如琥珀的树叶,在阳光中闪烁着剔透的光。
阳光公平的洒在通体乌黑的巨狼身上,黑色毛皮被镀上了脉脉流淌的一层金泽,他望着那轮红日,眼神仿佛丛林深处一口古井,有着不为人知的苍苍隐秘——如果可以,他愿付出一切代价,换这轮太阳的永不升起。 ----《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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