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6）

　　在舅舅家，光明第一个改掉的毛病就是边吃边玩的坏习惯，也形成了另一个狼吞虎咽的坏习惯。

　　光明来后的第二个星期天，不幸闯了一场祸。那天午餐后，舅舅照例去客厅小睡片刻，但是那天他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这时，舅舅冷不防听到从餐室里传来哗啦一响。他掀掉盖在脸上的手帕，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奔餐室。光明坐在桌旁，周围是一大堆碎砖头。他刚才搭了座巍峨的城堡，哪知底部出了点毛病，结果整个建筑物哗啦一下子塌倒了，成为一堆废墟。

　　"你拿那些碎砖头干吗，光明？ "

　　光明瞪着一双受惊的眼睛，愣愣地望着舅舅，同时他的小脸习惯性地涨得通红。

　　"我过去在家里总是做这样的游戏，"他回答说。

　　"我敢肯定，你那位好妈妈决不会允许你于这种坏事的，你在明目张胆地撒谎。"

　　光明没想到这样做竟不正当；不过要是果真如此，他可不愿让人以为他母亲同意他这么干的。他耷拉着脑袋，默然不语。

　　舅舅叫光明立即把砖头搬走，并且站在边上监督他。

　　"你这个孩子真淘气，"他反复嚼咕着。"想想你那的可怜妈妈，你现在使她多伤心。"

　　光明忍不住想哭，但是出于本能，他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掉眼泪，于是他紧咬牙关，硬是不让自己哭出来。舅舅坐回到沙发上，顺手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光明站在窗口，望着窗外那一长条呈半圆形的草坪，再过去，则是一片绿茵茵的、连绵天际的田野。天色凄迷而阴郁，光明满腔悲苦。

　　这时，舅妈大概是听到了声音进来了。

　　"午觉睡得好吗？"她舅舅。

　　"好什么好！"他回答说。"光明这么吵吵闹闹，简直叫人没法合眼。"

　　舅舅说的不尽合乎事实，因为他睡不着实在是自己有心事。光明绷着小脸听着，心里暗暗嘀咕：只不过发出了一下子的声音，在这之前之后，舅舅他干吗不能睡呢，真没道理。

　　"噢，光明，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对不起你舅舅的，是吗？舅舅下午还要出工，以后中午到外面玩。"凯里太太赶紧说，生怕孩子会给他舅舅留下不必要的坏印象。

　　光明没吱声，只顾埋头吸允着大拇指。光明自己也搞不懂哪儿来的一股蛮劲，硬是不肯道歉认错。他觉得耳朵里隐隐作痛，真有点想哭，可就是不肯吐出一言半语。

　　"没关系，光明明天中午你一定会很乖的，是吗？ "舅妈打着圆场。

　　光明总算开腔了： "我希望谁也别来管我。"

　　"光明，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你不知道你舅舅和我完全是为你好吗？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爱我吗？"舅妈说。

　　"我恨你。巴不得你死掉才好呢！"光明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