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你不是你,后来的我不是我”
2018/6/11
图片/电影《爱在罗马》
作者/贪欢
上个周末高中的朋友来找我玩,她在天津念书,学的是法语,大三是在法国读的,现在放暑假,刚回国不久就来找我了。
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那种已经度过了磨合期,哪怕半年见不到一面,再见面也不会有任何尴尬情绪的要好。她在国外的时候,时常给我分享当地的黄昏,而我,会把正在吃的食物给她拍照,聊以慰藉,因为中国菜很贵,她总吃不起。
我们两个从见面就在不停地聊天,一直聊到深夜,还是觉得有很多话想要讲。情感上的,生活上的,理想上的,现实上的……两个人都很想把未曾见面的这部分亏空,用两天两夜的长聊来弥补上。
我同她讲很多,比如工作的压力,房租的痛苦以及早晚高峰的压力,她边听边摸我肚子上的肉说:“不辛苦吗?”
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辛苦吗?当然辛苦,我也确信这样的辛苦不是我愿意长久接受的,然而,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在这样的现状下,我开始减少思考的时间,因为思考会让我清醒地认识到现阶段的痛苦,而我并不愿去感知这份痛苦。
我带她去吃饭,周六的晚上九点,六号线全是人,她的表情很抗拒,看向我又透出一些疑问。她说,“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说过,你的人生理想是当别人的妻子,最讨厌的就是拼搏和撕扯。”
我一边用手机回着工作微信一边回她:“人都是要长大的。”
模样和姿态,活像我们小时候很讨厌的那种,不耐烦的大人。
看到旧人,总想起从前,那时候我是个没有野心,也毫不上进的人。成绩不怎么样,性格又不好,满心都是些风花雪月的无聊事,想做别人的妻子,喜欢破旧的沙发和黑白电影。
想来那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时的我,也一样讨厌北京永远拥挤的地铁啊。
我们两个都沉默了,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她大概也在想一样的问题。后来是她先开口,掂量了很久该怎么说,她太习惯说法语了。
“我觉得吧……可能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但是小时候的很多东西掩盖了你的真实想法。当你一旦有机会去展露这些,就会变成另外的你,我的意思是……或许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不管怎样,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她又补了一句,然而丝毫没能改变我的心情。
说实在话,我偶尔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我总是和大家讲,做人要随性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反正还都这样年轻,来得及试错和修正。
可是呢,现在的我很想出去走一走,去很多个城市,见很多个旧人。先把赚钱这件事放到一边,就只想这个暑假,我大学里的最后一个暑假,我想堂堂正正的当个大学生,把假期用来荒废掉。
但我不敢。
我不断地在问自己,如果辞职,工作交接该怎么办,老板的期许该怎么办;没了工作就没了主要的收入来源,那么房租该怎么办,路费该怎么办;出门在外可能要很久,我的猫该怎么办,公众号的更新又要怎么办。
这些怎么办把我牢牢地困死在这里,我明知道自己没那么开心,却不肯坚决一点,换开心的可能。于是我开始相信朋友说的那句话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去否定当初的自己,真是一件困难又不堪的事情啊。
可你要是问我,人生理想是什么?
我不会说我想月薪百万,做女老板,在三里屯买房这些,我还是会说,想要做别人的妻子,躲在家里写小说,甚至会更理想化一些,想要去云南的边陲小镇买个很大的房子做成胶囊旅馆,和不同的人聊天烤火喝酒,听不同的故事。
但这些距离现在的我,实在是太过遥远了。遥远得无从量化,不知道该如何努力,从哪儿实现起会比较好。
于是我就这么搁置了,想着不如先赚钱吧,有一天会好吧,总能放下眼前的一切,去过想象中的生活吧。
每个人的一生可能都是认识自己的过程,有些人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能够了解自己,和自己和解,此后无论是忠于理想还是尊重现实,都不会过分苛责自己。可是有些人呢,像我,就比较愚蠢,总是在纠结,和自己打架,觉得对不起以前的自己,又寄希望于未来的自己。
如果说当初的我不是真正的我,那我有理由认定现在的我也未必是真正的我,能够轻易被环境改变的状态一定不是原有的状态,那个真我,或许现在还掩藏在某个地方,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等待着被我发现。
我想,我总可以找到她的,她一定是我喜欢的样子。
那么你呢,你找到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