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室友，四年后成了我妈
01
“凌儿，这周末有时间回来一趟吗？”正在公司做表格的我，突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我看看哈，你有什么事吗？爸。最近是有些忙啦。”我拿过桌上的日历，“一韦约了我去他家吃饭。”
“只是吃饭啊？那就推掉吧。爸爸要结婚了，想得到我宝贝女儿的祝福。”也许是太激动，爸爸有些哽咽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去的！”我开心得在格子间里转圈圈。“周六还是周日？怎么不早说呢，我都没新衣服可穿。”
身边的同事嫌弃地翻了翻白眼，我赶紧走出去，在楼道里继续和爸爸讲。
“想给你个惊喜啊。周六。新衣服不新衣服的有什么要紧，你来就够了。”爸爸笑了，“凌儿啊，说实话，你怪不怪爸爸？这把年纪了——”
“怎么会呢？爸。你早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这些年，你一个人把我养大，苦了你了。”我眼眶有些湿润。
挂上爸爸的电话，我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许久。 满脑子都是儿时的画面。
五岁那年，妈妈在上班路上，出车祸死掉了。后来，爸爸就一个人带我，多少人介绍对象给他，他都没有答应。我小时候可淘了，经常闯祸，不是把隔壁小孩给打了，就是把同学课本撕了，家长、老师找上门，爸爸经常气得火冒三丈，而又不舍得打我一下。
有一年，爸爸做生意赔了不少钱。可是，他又不想让我发觉。
一天中午，他带我去餐馆吃饭，依旧点了我最爱的肉丝汤。他不要，推说自己吃过了。回到家，我温习功课的时候，他又一个人偷偷在厨房煮泡面。
02
为了参加爸爸的婚礼，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思来想去，都是这些年的时光。爸爸很不容易，一个人白手起家，开了公司，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我像个公主一样，在爸爸的溺爱中长大，从来不晓得回报他些什么。
可是，我刚刚毕业，赚得的薪水也只能维持基本生活，实在拿不出什么。怎么办呢？我突然想起，念高中的时候，第一次开始寄宿生活，有段时间，爸爸经常给我写信，好吧，我也给他写一封。
亲爱的爸爸，转眼已经十七年过去了，你拥有了自己的幸福，而我……
不行，太文绉绉。
写了撕，撕了写，不觉间，我早已泪水连连。
不等天亮，我赶了个大早，来到爸爸指定的酒店。坐在椅子上直打瞌睡。身边由安静，渐渐变得喧哗起来。转眼，婚礼开始了。
穿西装的爸爸帅毙了，虽然他年纪大了，但与同龄人比起来，依然难掩光彩。身边的新娘很美，袅袅婷婷地走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音乐声中，他们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我终于看清了，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俞眉，怎么是你？”
“给我滚开，限你三秒钟。”我冲上舞台，推了俞眉一下，“不然我报警。”
“怎么了这是？凌儿，你不是要祝福爸爸的吗？”爸爸一把拉过俞眉，愤怒地望着我。
“大学室友怎么了？没想到你有这种成见。”爸爸握住俞眉的手，“我和小眉是真心相爱的。”
我笑了。抓起身边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走开了。
03
据说她同时有过七个男朋友，周一到周日和不同的男生出去玩，而这些男生互相不知道彼此，都以为俞眉和自己是神仙眷侣，天作之合。俞眉白天是学校的积极分子，主持节目，参与学生会的活动，夜里又是酒吧一条街的积极分子，据说她在“不夜天”兼职，外号“夜玫瑰”。
大一一开始，我们宿舍三个，就没怎么和俞眉说过话。她经常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我们不了解她的世界，也不屑于了解。倒是俞眉每次见了我们，都很有礼貌，一回宿舍就笑着说，“hey，姐妹们，你们都睡了呀，我买了好吃的，放你们桌上了。”在路上偶然碰到了，也会热情地打招呼，“嗨，好巧。”
是的，俞眉经常带一些我们不怎么认识的零食过来，宿舍老三吃得最欢，也最不屑，经常背地里挖苦她，“什么脏东西。呸。”
俞眉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的？离开婚礼现场，我走在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新生报到那会儿，是我爸送我到宿舍的，当时，俞眉问我爸借过500块钱，说自己钱包不小心丢了，银行卡什么的都在里面，“以后有钱了我还给凌凌。”现在我还记得她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娇俏。
所以，从此以后，两个人就有了联络？在我没看到的时候，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以还钱为由，一步步，俞眉打开了我家的大门，登堂入室，做了女主人？
阵线铺那么长，简直太可怕了。
04
婚礼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我爸如愿和俞眉结婚了。婚后，我私下打过无数次电话给我爸，告诉他俞眉的为人，但他一概不信。
怎么办呢？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刘鸿飞，俞眉的前男友出现了。不知他从哪里搞来了我的联系方式，自报家门后，说想和我聊聊。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抓着手机，一路狂奔，直到和刘鸿飞四目相对。
“我和俞眉说好今年五月订婚的，呵呵。”他点起一支烟，猛抽了一口，“他妈的连父母都见过了。”
“太不要脸了，连同学的爸爸都敢勾引。”我也咬牙切齿。
“她看上去不是这种人啊，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非常贤妻良母，温婉贤淑。”他把烟盒握得扁扁的，“我来找你，是谈合作的。我们一起干掉俞眉，怎么样？”
“你有什么办法？”
“我有她的裸照，以及别人提供给我的，她在夜店工作时的照片。”他笑了，“你告诉我你爸爸公司的地址，我把照片打包好寄过去。应该就成了。”
一天晚上，我洗完澡，正要睡觉，爸爸打来了电话。
“我收到几张俞眉的照片，是不是你托朋友P的？”
“那都是真的，怎么可能是P的呢。”我快气哭了，“爸，你醒醒吧，现在离开俞眉还来得及，哪一天公司被她搬空了，我们就完了。”
“瞎说什么。你糊涂了吧，凌儿。我和小眉在一起四年了，之前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学业，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小眉是穷苦出身，她特别要强——”
不等爸爸说完，我挂上了电话。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俞眉到底施了什么魔咒？连铁板钉钉的事实，爸爸都不愿意相信。
我快疯了。
05
我们又生一计。“照片说是P的，那就让他看下现场吧。”刘鸿飞把烟头狠狠碾在脚下，禁不住打了个响指。“晚上你约你爸出来，我去你家找俞眉，放点催情药，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给你发微信，到时，你再让你爸回家。”
“爸，头些天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一天下午，我主动给爸爸打了电话，“我不该对俞眉有偏见。”
“这就对了嘛。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像什么。”爸爸好像有些忙，“还有事吗？”
“爸，你下午下了班，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请你吃拿破仑蛋糕。”我顿了顿，又强调了一下，“你一定要出来，不然就说明你没有原谅我。”
“好好好，爸爸答应你。俞眉一起吗？”
“下次吧。这次我只想和爸爸在一起。像以前一样。爸，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单独相处了。”
“好好好。”爸爸宠溺地挂了电话。
晚上8点50，刘鸿飞给我发来了微信。
“爸，我该回家了，你也回家吧，明早还要上班。”我起身，打算离开。
“你跟我一起回家吧，爸爸结婚后，你还没在家里住过呢。”爸爸刮了刮我的鼻子，“昨天俞眉买了两只龙猫，你回家看看，特别可爱。”
“好吧。”推辞不过，我只好答应。
06
“卧室里怎么亮着灯？小眉那么早就睡了？”打开房门，爸爸嘀咕了一句。
我捏了两把汗。
“小眉……”一走进卧室，爸爸瞬间捂着肚子瘫在地上，“小眉，你偷……男人偷到了家里来，我做错了什么……”
见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跑过去搀爸爸。刘鸿飞穿好了衣服，俞眉还光着身子，一脸沉醉。像是醉酒的人还没醒。
“爸爸错了，爸爸早该听……”爸爸望着我，话没讲完就晕了过去。
我脑子一轰，顿时气炸了。加上连日来淤积的烦闷，我像头狮子那样向俞眉扑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打了她多少下，抽耳光，踢肚子，吐唾沫。直到我累了，打不动了，才意识到应该赶紧送爸爸去医院。打完电话，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才发现，刘鸿飞早就不知飞哪里去了。也对，他认为自己任务完成了，下面不关他的事。
我只是想要爸爸和俞眉分开，如此而已。没想到……
第二天，医生郑重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你爸爸之前有轻微的老年痴呆，你知不知道？”
“是，他有时候是会忘记一些事情。但问题不大。”我小心翼翼追问道，“我爸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植物人的病因，其中一个就是老年痴呆。老年痴呆加上精神刺激……”
我什么也听不下去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和爸爸相依为命，我好好念书，爸爸认真工作，我们做错了什么？
都是俞眉，都是俞眉这个害人精！
07
在另一个房间里，我找到了俞眉。
“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她头部遭受过猛烈撞击。醒来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医生看看我，一脸同情，“她以后恐怕离不开人了，你们要找个人专门陪护。”
我笑了。笑得很大声。一屋子的人都跑上来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慢慢来，也许哪天就好了也说不定。”
“找爸爸，我要找爸爸。”俞眉坐在病床上，神情宛如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孤立无援。
我还能怎样呢？我还能欺负一个孩子么？
日子总要过。走进卫生间，我洗了两把脸，离开医院，回了公司。爸爸垮了，公司不能再垮掉。
上天垂怜，爸爸以前的同事都很信任我，愿意帮助我。很快，我撑起了公司，生意一如往常。
我尽量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爸爸和俞眉，嗯，毕竟俞眉失忆，和我脱不了干系。同时，花重金请了两个护工陪侍在侧。
08
不得不承认，日子一久，我心态渐渐变了。
以前那些仇恨，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我只希望他们身体健康。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一天下午，我又去看爸爸了，他还是老样子。我坐在窗前，望着身边的绿萝，发了一会呆。
如果我不闹这一场，放任爸爸和俞眉在一起，最坏也不过是俞眉骗了爸爸一些钱，又找了别的男人。而如果，如果俞眉真的改过自新了呢，会不会我们三个人今天就喜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呢，会不会因为我和俞眉是同龄人，没有代沟，关系反而更融洽呢，同学嫁给爸爸，真的十恶不赦，无法原谅吗？
我不敢想下去了。
如今我打败了俞眉，连带着，爸爸也一起遭了秧。所有的人都在说，那个女孩真棒，刚毕业就撑起了一家公司。没有人知道，我有多落寞。
想到这里，我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楼下，那个姓王的护工正推着俞眉在院子里遛弯，护工也看到了我，给我打了一个招呼。同一时刻，俞眉也学她，给我打了一个招呼。
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果真如此，下一秒，俞眉冲我，邪魅地笑了。
绿萝的叶子，被我掐出水来。
• end •
作者：谷润良，处女座处男，情感砖家，十九线青年作家，微博谷润良，公众号谷润良（ID：grlgzh），新书《对得起时间，对得起自己》全网热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