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小城的艳妇
15
01
形单影只地在小城街头晃了大半年后，艾梅终于交了个正好比自己小一轮的鲜肉男友。她四十四，他三十二。
俩人偶然手挽手逛了趟街就成为小城一景。
事实上，艾梅本就是小城一大焦点，不管走哪儿，婀娜细腰上都会落满色男们的眼球和水桶腰妒妇们的口水。
自从这个漂亮性感的女人某日惊现小城后，她们就把自己家里那位护得紧紧的，且一没事就吼着公鸭嗓戳着他们的脑门三令五申。她那弹力十足，绝不随地心引力下垂的胸脯，以及那高高扬起的下巴，都让她们莫名地觉得可恨。
她们也恨她从不像自己一样套在肮脏的工作服里蓬头垢面地劳作，却好像总有花不完的钱，从不用在菜市场里为了三毛五毛的长短跳着脚争吵，只在服装专卖店气定神闲地试穿着新衣。
每次透过橱窗看见艾梅在镜前扭动着身体，女人们就焦虑得不行，仿佛看见她抖动着裙子媚笑：“小伙子你好，欢迎你来到，快来我这歇歇脚……”这时候，她们只恨自己不是千手观音，不能抓住每个男人的领口，命他们赶紧滚回家去。
她们对她的过往知之不多，但通过她的房东，她们知道她叫艾梅，一个丧偶的寡妇，四十三岁，居住地在离此地数百公里的省城，不知为何流落小城。显然，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现在，这女人四十四岁了，竟有了个脸比此地的女孩们还嫩，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男友。
小男友叫周俊，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在本省的中层管理人员，常来地州市出差。好像哪次在N城的化妆品专柜巡查时，邂逅了正买护肤品的艾梅，不知怎么搞的，俩人很快就干柴烈火上了。
有个八婆甚至指天发誓说，那晚天还没黑，她就看见艾梅那个荡妇把那小鲜肉拽到一个死胡同的某个屋檐下，裙子一掀迫不及待干着那种事。没人追问这些流言里的漏洞，人们只急着去传播关于荡妇艾梅的花边新闻。
但漂亮寡妇的心理十分强大，好像自动屏蔽了全世界的杂音，只紧紧挎着那个同样漂亮的小伙子的臂弯。
02
尽管艾梅整日高昂着娇俏的下巴，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故事并不美好。
她出生在西部一个荒凉小镇，她还很小时，父亲就死在了私人小煤窑里，赔偿金少得可怜。她那早早就做了寡妇的母亲，用各种女人能用的手段才把她养大，从小她就生活在鄙视和怨毒的目光里。
再长大些，她开始以打工名义理直气壮逃离家乡，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大城。尽管男人们投在她身上的目光火辣辣，但她再清楚不过，爱情，从不在自己这种贫家女的掌控中，如花的容颜和蜜桃一样的身体才是她交换利益的筹码。
所以，当她去某集团公司所属的三产——一家福利不错的酒店应聘时，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酒店副总眼里的火苗子，尽管她学历低，没工作经验，但还是在一众求职者中胜出了。
一天，艾梅接到母亲晕倒住院的消息，心里着急，去餐厅上班时脸就不由自主地阴沉着，有个来用餐的小个子胖太太抱怨三文鱼放得太高，够不着，叫艾梅帮她取一下，连说两声艾梅都面无表情地立着，搞得胖太太很没面子，于是高声斥责艾梅态度恶劣，艾梅也没好气地炝她，“别人为啥都能够着，偏你够不着，谁叫你胳膊长那么短！”胖太太气不过，投诉了艾梅，还建议酒店开除她。
那时候的艾梅年轻怕事，也不愿失去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且母亲住院也正等着用钱，所以当副总找她去训话时，她没有推开那双伸向她胸脯的咸猪手。
悲哀的是，副总始终是把她当玩具和工具用，为了扒掉头顶的“副”字，某日他竟把艾梅灌醉后，献宝一样送进了顶头上司张董事长的总统套，从此，艾梅成了大自己二十多岁的张董的专宠。
两年后，艾梅嫁给了死了老婆的张董，年纪轻轻就荣升董事长夫人，连副总见了她都得低眉顺眼。
求张董办事的人源源不断送来各种高档礼品，艾梅不时会挑些礼品和补品给母亲寄去。
女儿嫁给了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董事长，一向遭歧视的母亲终于在老家人面前直起了腰。唯一让艾梅母亲尴尬的是，女婿的年龄竟比她还大几岁，所以她借口身体不好，习惯了乡下的新鲜空气，很少去女儿家走动。
而艾梅也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张董是个性虐狂，和他上床就像受刑。
03
这样的日子也是一晃就十来年过去。要不是张董和小车班一个年轻女司机在小车上车震时，被女司机的男友当场捉奸，并用乱刀捅死，艾梅估计现在都还在董事长太太的头衔下过着女王般富丽堂皇和空虚的日子。
张董死得丑陋狼狈，连带艾梅也成了笑柄，她的前史被重新翻出来，鸡毛一样满天飞。没有了张董这把保护伞，人们恨不得趴到她脸上啐她。她还被勒令搬出了现在住的，本是集团公司专门配给领导班子成员住的别墅。
好在艾梅还攒了上百万的私房钱，都悄悄存在用一个远方亲戚的身份证办的银行卡里。但家里的大钱还都在其夫张董手里，且那些钱早就被张董转移给了定居海外的儿子。艾梅想到这点就恨得要死，恨不得诅咒那死鬼下油锅。
唯一幸庆的是，张董岁数大了，身体差，艾梅一直没怀上孩子，否则更会被拖累死。
省城房价奇高，艾梅那点钱根本买不下半套豪宅，而且继续待在省城，是非实在太多，回老家陪母亲也不妥，近来母亲的身体很不好，艾梅一直向她隐瞒着张董的死讯，但一回家这事肯定穿帮。偶然听说离省城数百里的N城风景如画，民风古朴，房价不高，灵机一动，身心疲惫的艾梅便决定去此地散散心。万一真得好，不如就在那里买套定居算了。
谁知来以后才知道这里的生活也并不静好，尤其那些莫名其妙射向她的白眼，都叫她呼吸不畅。还好，就在她准备从小城撤退的时候，竟碰上了从省城来此地出差的周俊。俩人的眼神一碰就燃，身体也是。
无须前奏，第二次见面他们就滚了床单。从艾梅身体里溅出的一连串浪花打湿了她的床单。在她拎包入住的精装房里，她的灵魂一路往天堂飞去，又被可恶的天花板撞击回来。很多个回合。
年轻男人的生猛是艾梅在副总和张董那儿未曾经历过的。后来，周俊每次来N城，几乎都和艾梅住在一起。
如今的艾梅，不光贪婪年轻男孩的身体，还想独霸他的感情，渐渐的，她连听见他给女同事打电话布置工作都受不了，她甚至嫉妒扑到他脸上的母苍蝇。
周俊年薪不低但生活奢侈，钱总不够花，除了一束玫瑰，几盒从省城带来的精致小点心，几乎再没给艾梅送过礼物，艾梅不在乎，仍在各种节日送他上万块的名表、名包当礼物。其实，他来看她的日子就是节日。
04
叫艾梅感动的是，第一次睡在一起时周俊就承诺要娶她。但当小城人都知道他俩在恋爱的时候，他反而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着急问他到底为什么，她四十多岁了，早就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何况现在的她即便不算富婆，也绝非当初那个为了蝇头小利就会飞蛾扑火的贫穷女孩了，这一次她愿意为爱情买单。
但周俊才不愿当软饭男，始终认定男人还是要先立业再成家。在艾梅的各种许诺下，他答应这次回省城处理完公事就和她在小城买套房结婚。
城的房价确比省城便宜许多，艾梅想，即便周俊拿不出这笔钱，她也可以独立负担的。她准备好了钱，一边马不停蹄看房。她春风满面地走在街上，额头都仿佛刻着“囍”字。
但这次周俊却一去不返。电话稀稀落落，甚至好几天都不发一条微信。
艾梅不知道周俊出了什么事，心乱如麻，一个劲打周俊手机，好不容易打通了，周俊却全无半点高兴，说话也吞吞吐吐。艾梅追问好久，才知道他并非变心了，而是把一笔公款挪给好哥们做生意，结果好哥们受金融诈骗影响，不能按时还款，偏总公司最近就要来查账，他这才焦头烂额到处筹款，结果到现在还差一大截，感觉要面临牢狱之灾了，不愿连带艾梅，这才选择了躲她远远。
艾梅蒙了，这消息实在太沉重了。她责怪周俊没脑子，尽做蠢事，这么大事竟一直瞒着她。周俊在电话那头叹气，当初也只是想帮哥们一把，怪只怪自己错误估计了形势。
除了这件事，周俊对艾梅一直还算坦荡，早就告诉艾梅他家在东北农村，靠勤工俭学才读完大学，大学毕业后又拼尽全力才迅速得到公司重视。
不忍让心爱的小男人落入高墙，艾梅彻夜难眠，最终还是决定先从买房款中拨出50万打给周俊。有次周俊把公文包落在她家，她曾偷看过她身份证，还拍到了手机里，当初只是为了买生日礼物给他个惊喜，现在，她翻看着手机里周俊的复印件，仿佛这男人的来龙去脉尽在掌握。
听到周俊电话里的感激声和啜泣，艾梅感到了一种被需要的幸福。周俊说，如果艾梅不嫌他穷，处理完公司事他就娶她，这钱他也会尽快还她。艾梅嘱他赶紧去填公司的坑，同时也打定主意，婚后要借助周俊手里资源开个化妆品店多多挣钱，也以备周俊的不时之需。
05
为在婚礼上显得风光亮丽，从面相上缩小和周俊的年龄差距，艾梅还特地去一百多里外的邻市做了拉皮手术。
尽管周俊不在乎艾梅的年龄，但艾梅可不愿在大喜之日，让他那些卖化妆品的眼尖女同事们指着她这个老新娘说，“周俊你可真行，母子恋都搞上了！”她知道周俊爱美，爱面子，她不能给他丢人。一旦他有了丢人的感觉，这婚姻长不了。
手术非常隆重，医护人员将艾梅全身麻醉后，再从鬓角处的头发里剃出一条道，所有的切割、缝合都在这一区域里进行，以此将面部皮肤拉开，等面部的皮和她脸上的肌肉剥离开后，再拉紧皮肤并割掉多余部分。
手术后，艾梅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就像被大婆逮住胖揍了一顿的小三。
艾梅吓坏了，顾不上疼痛，只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丑下去了？ 她不敢和周俊联系，生怕吓着他，只盼着自己的脸赶紧消肿。
叫她释然又惆怅的是，周俊可能在忙自己那堆烂事，在她待在邻市的近两周里，居然一次电话也没给她打过，只给她发来几条微信，说是等一忙完就来看她。
艾梅本来很是失落和生气，但想到周俊说，为了不连累她，公司查账期间会少和她联系，又觉得周俊很爱自己。
脸总算消肿，艾梅一回N城，就发了美美的自拍给周俊，想给他个惊喜。照片发不过去，她才发现周俊居然把自己拉黑了。
艾梅顿时慌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又颤抖着手拨打周俊电话，居然是空号！
艾梅鼓足勇气把电话打到周俊单位，电话那头的人非常警觉，张口就问艾梅是谁，和周俊什么关系？艾梅想了想，只说自己是周俊客户。对方告诉艾梅，周俊失踪了，如果艾梅有什么线索的话，可随时联系他们。
想着两周前打给周俊的50万，艾梅的心揪成了一团。回忆之前的疯狂交融，她怎么也不愿承认周俊会骗自己，但还是连夜坐车赶往省城。
06
“周俊”，真名孟宇。五年前还在东北某市时，刚大学毕业的孟宇因和一位已婚富婆幽会被富婆老公发现，打斗中竟操起花瓶把对方砸成了重伤，此后几年，他一直用各种假证在各地流窜。
但由于工作能力强，外形出色，交际手腕一流，借助着各款女友庇护，隐姓埋名的孟宇也屡屡逃过了警察追捕。
前阵，公安加大了清网力度，孟宇听到风声后，竟卷走总公司刚拨下来的100万广告款再次逃走，据说还卷走了一个和他相好的富婆情人的好几十万。
警察还介绍，孟宇每到一个新城市他就会物色一个新的情人，也正因为经常藏匿在情人家，他才多次逃避了被查。
不同版本的“周俊”在艾梅脑海里晃动，她感到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只木讷回应着警察询问。
当被问到孟宇和她有没有那种关系时，艾梅脑袋里噌地响了下，紧接着就感到鬓角处一阵撕裂的痛，一股热流似乎喷涌而出。
艾梅早听过整形手术造成的鬓角处静脉血管断裂的医疗事故，严重时，患者的命都会要掉。
艾梅惶恐地想，自己不会就此挂掉吧？她不甘心，她还没经历过美好点的人生呢。
- END -青艾地作者简介：号主青姐和艾哥是一对资深情感记者，每日执笔写红尘情爱。欢迎粉丝们深夜里送来唾沫。
青姐有酒，等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