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最亲的人陪伴
他比我小6岁，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也是最小的。那一年我12岁，要去离家10公里的镇上寄读，6岁的他仰着一张泪渍斑斑的小脸，牵着我的衣襟不放手。我有点烦躁地推开他，觉得这个小孩很粘人很烦，并且有点窃喜，终于可以拜托这个小尾巴了。不过，周末回家的时候，还是给他买了小零食。
17岁的时候，要去更远的县城读师范。妈妈为我准备行李，他追着我跑进跑出，问我要去哪里。我告诉他，去很远的地方，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彼时，11岁的他已经读四年级，能写简短的作文。临行的时候，他偷偷塞一封信在我包里。我坐在颠簸的车里，看那些稚嫩而歪斜的字，虽然语句不通表达不畅，还夹杂很多错别字和拼音，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他说，姐，你想我了我就去看你，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揍他……和信一起塞进我包里的，还有两颗温热的煮鸡蛋。那是他最爱吃的。
19岁的时候，我只身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走的时候，全家人在村口送我。他推着自行车陪我走了很远，一路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我也嘱咐他要好好读书，不要让爸妈生气。那时手机还很奢侈，我用公话给家里打电话，隐约听到他兴奋的声音，好像是在跟妈妈抢话筒。后来终于轮到他，他的问题多的我无法回答。
他问我，姐，外面好不好。工作辛不辛苦。老板对你好吗。伙食怎么样。住的地方冷不冷……我只能不停地重复，我很好，我很好，你们不要担心，等过年的时候，我就回家。可那年，我终究没能回家。那是第一次，我独自在外，一个人欣赏除夕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