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红纱巾
01.
北风呼呼地吹着，光溜溜的树干交错在一同哗拉拉地响。天才刚蒙蒙黑，村子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究竟是冰天雪地，没人情愿在外头散步，早早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大柱站在自己门口悄然地散步，他的眼睛一向盯着隔壁玉梅家看。公然不出他所料，天刚擦黑，玉梅屋前的那颗桃树上挂了一只红纱巾。
红纱巾跟着风飘飘荡荡，似乎猫爪子相同抓住了大柱的心。玉梅家和大柱家只隔一个猪圈挡着，大柱忍着臭味，在猪圈里蹲了大半天，才看到一个瞻前顾后的影子。那个影子左右瞧了没人，先是把红纱巾从桃树上取下，揣进了口袋，然后轻轻叩了大门，大柱在心里数着，不多不少，刚好三下。
门“吱嘎”一声开了，黑影默不出声地进去了。
大柱从猪圈里爬出来，冷笑了几声。大柱媳妇见大柱一身臭味走进屋子来，捂住鼻子让他赶忙滚开。大柱儿子有样学样，捂着鼻子喊着“臭臭臭，爸爸快走开。”
02.
玉梅是个寡妇，前几年她老公阿海在山上挖掘石头，被炸药炸得连骸骨都没能捡起来，给她留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玉梅长得水灵，做姑娘时分就是一家女百家求，大柱就是其间一个。当初舔着脸不知道挨了多少个冷眼，玉梅偏正眼都不看他。后来挑来挑去，年纪大了，竟和大柱做了街坊。其时都说玉梅的爹娘爱财，是把玉梅卖了过来，彩礼收了十万块。
十万块？大柱一辈子都拿不出。全村估量也只要阿海拿得出，那些都是阿海拿命换来的钱。阿海能喫苦，胆子也大，被外地老板雇去炸山挖掘石头。
头两年，玉梅跟着阿海的确吃香的喝辣的，身上的衣服都比村子里的小媳妇们光鲜亮丽，脸上的脂粉也是最好的。大柱死心不改，常常看着玉梅的背影发呆，幻想着晚上阿海和她在一处是怎样快活的光景。
可是好景不长，后来阿海就出了那档子事。村里女性开端说玉梅克夫，是毒蝎子托生，长得美观却有毒，沾上了就没命。大柱听了虽觉得那些女性是在妒忌玉梅，可是，他就情愿他人说她，越说得不胜，他心里越爽快。
阿海去了之后，大柱不止一次想过玉梅的心思。因是和玉梅家离得近，他想着近水楼台嘛，没事就想凑上前去献殷勤。可是玉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肮脏心思，偏偏就不理睬他。大柱媳妇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拎着他的耳朵臭骂了一顿，让他安生些。
他没事就往玉梅家门口凑，白日晚上都紧紧盯着玉梅家的大门，眼睛里发着贼光，他倒是看看玉梅究竟和哪些人来往。时刻久了，发现玉梅的确比较安生，一到晚上就闭门不出，大门关得紧紧的，屋子里静悄然地，只门口的桃树跟着风宣布沙沙地响声。
大柱不死心，盯了几年，还真就被他盯出了猫腻。
03.
在树上绑了红纱巾，还真是费了功夫想出的好办法啊。村子里人没啥娱乐活动，大都睡得早，晚上除了狗叫，别的根本没动静。大柱好奇那个敲玉梅家门的究竟是谁，玉梅平常分明倒装得一副圣母白莲花的姿态，连衣领的最上面一颗扣子都系得紧紧的。
那个晚上，大柱反常地振奋。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玉梅把红纱巾绑在脖子上，甜甜地叫他大柱哥哥。
第二天再见到玉梅，大柱嘿嘿地笑着，脸上满是鄙陋，藏都藏不住。玉梅正眼都不看他，“嘭”地一声把大门紧紧关住。
晚上有你美观的，大柱恨恨地想。
吃了晚饭，大柱托言去村子里打牌要很晚回来，大柱媳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出声。大柱什么胚子她一览无余，天天眼睛盯着玉梅那个小寡妇看，她面上虽不说，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前几年，阿海在世的时分，大柱媳妇和玉梅的确处得不错。阿海有钱，常给玉梅买些稀罕物品。玉梅大方，左右街坊不过大柱媳妇和她年岁相仿，她常寻了大柱不在家的时刻送些好东西过来。有时分是一块布，有时分是一块肉，有时分是村子里吃不到的生果，虽都是些小物件，可也的确是有心的。
大柱对玉梅的心思，大柱媳妇老早就知道。他那个目光，盯在玉梅身上就移不开拿不掉了。大柱媳妇心里尽管吃味，可是架不住玉梅家的稀罕物，说究竟，仍是爱占便宜。那时分，有阿海，她想大柱绝不敢猖狂。阿海房门中兄弟多，能要了大柱的命，大柱胆怯又惜命。
阿海过世后，玉梅的日子过得比较清贫，大柱媳妇的脸登时冷下来了。玉梅和她打招呼，她也是爱理不理。背地里，村里妇女嚼玉梅的舌根，她也跟着煽风点火几句。她认为，苍蝇不叮无缝蛋，为何大柱偏偏只盯她一人，瞧她那双杏仁眼，一看就是要勾男人的魂。
04.
大柱大喇喇地出了门，宅院里黑了一片。他到了门口隔着猪圈往玉梅家门口一看，红纱巾公然系上了，在月光下的红纱巾分外模糊美观。大柱把帽子往头上一卡，简直看不到他的脸。他振奋地走曩昔，心跳得如敲鼓。红纱巾跟着风飘摇，充满了引诱，似乎是玉梅那张美丽的脸冲着他笑。他取下红纱巾，在大门上轻轻叩了三下。门公然“吱嘎”一声开了。大柱头一低，闪身进去了。
大柱媳妇在背面看得清楚，咬碎了一口银牙。可是心里全无对策，她拂拂心口，得先稳住了，这事急不来，万不可操之过急。
这边大柱进了玉梅的家门，门一关上，他就把玉梅搂在了怀里，一张嘴就往玉梅脸上凑。玉梅借着月光，看清了大柱的脸，吓得赶忙把大柱往外推。
“玉梅，你给我听好了，你勾搭男人的事儿早被我发现了，你从了我一个晚上，我确保不给你说出去。”
大柱算准了玉梅的心思。这些年，尽管背面常被有些人胡说根子，可是她们光是说说过过嘴瘾，并无实据。
“大柱，你想得美，你信不信，我只需要大声喊一声，你媳妇保准冲进来。”玉梅压低了声响。
“要喊你早喊了，你认为我怕吗？你看他人进来是我怕仍是你怕？阿海房中兄弟是信我仍是信你？你一早名声就臭了。听说你还要还了十万块彩礼吧，那些钱早被你爹娘给你弟弟娶媳妇花掉了吧。”
“你……那仅此一晚。”玉梅的心沉了下去，大柱显然是有备而来。
见玉梅软了下去，大柱打横抱起她。那天晚上大柱总算得了逞，爽了一把。尽管玉梅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可是他多年夙愿得以完结，还没从玉梅的床上爬下来，他就想着明晚还得继续来。
大柱走了今后，玉梅把衣服穿好，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擦都擦不住。
05.
玉梅生得好，这张脸是爹妈给的，她能有什么错儿。可是从十五六岁开端，编列她的话就一堆一堆的，总有些有的没的无中生有的事儿，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她心里有气，可是她爹娘却不在乎。那又怎样呢，上门求亲的人还不是快把门槛踩破了。爹娘将话放出去了，谁出得起十万块钱彩礼，谁就可以做她家女婿，不分年纪。
玉梅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对爹娘的做法凉透了心，却又百般无奈。她从小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爹娘一颗心都扑在了两个弟弟身上，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始终是别家的人。她也没有个知心朋友，和她在一同的姑娘都被她比了下去，那些小伙子眼睛都跟着她滴溜溜地转，没人情愿和她玩到一处。
只要一个人在外，他叫阿旺，是村子里的五保户张爷爷的孙子。阿旺是仅有诚心待她好的人，他看的她时分，眼睛是满是纯洁，既没有阿谀奉承的巴结，也没有故意隐秘的好感。阿旺虽没有钱，却能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那些想打玉梅歪主见的人，看阿旺萧规曹随跟在玉梅后边，都打消了念想。阿旺长得五大三粗，打架一个人能顶俩。
玉梅爹娘见阿旺经常跟着玉梅，倒也不发怒，有人免费保护他们女儿，乐还来不及呢。横竖十万块的彩礼阿旺是肯定出不起。
在阿海求娶玉梅之后，玉梅爹娘收起了十万块钱彩礼，回身就去了阿旺家。村里人不知道玉梅爹娘说了什么，只知道阿旺家的张爷爷当天气得差点断了气，一个板凳扔到阿旺身上，阿旺竟是没躲，额头都被砸了个血窟窿。
自那今后，直到玉梅出嫁，阿旺都没再在玉梅身边呈现过。
06.
嫁给阿海后，玉梅就绝了对阿旺的心思。阿海能挣钱，也舍得给她花钱。新上市的面料，成堆的鸡鸭鱼肉，村子里见不着的生果，他都能买来。村子里那些关于她的谣言，阿海不是不知道，仅仅不信。见阿海如此待她，玉梅更是全神贯注。
可是这样知冷知热的人，却不龟龄。他人都说她命硬克夫，她的婆婆哭喊着是她把阿海克死了，说要不是为了她，阿海也不会借了那么多彩礼钱，也不会拼了命地去挣钱。阿海怎样就眼瞎看上了她。
阿海走后的三年，玉梅跟婆婆提出来她还年青，日子还长，想带孩子改嫁。婆婆一听大怒，阿海是为了你才死的，你若想走，不拦着，可是必需要还那十万块钱彩礼。玉梅向婆婆宅院里一看，阿海房门中的兄弟，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即使玉梅再有什么心思，也吓得憋回了肚子里。
彩礼钱她是还不回去了，两个弟弟都已经风景娶了媳妇。自阿海走后，玉梅她娘隐晦地表达了让她不要再回娘家，她是个命硬的人，这样的人不吉祥，回去会给娘家带去灾难。玉梅知道，这准是两个弟妹的意思，她们见她回去就把门关得紧紧的。
人生一片暗淡，玉梅简直看不到一点盼头。她把孩子放到婆婆家告知好，预备一死了之。
村子外头的树林里有一口深水井，玉梅预备就从那口井跳下去。那儿树林之前听说也是死了不详之人，平常绝不会有人曩昔。
玉梅不知道的是，她从娘家走后，阿旺就发现她神色不对劲。悄然跟了她几天，发现她竟是想要寻短见。
07.
这几年，玉梅的工作他多多少少听说了些。自从爷爷过世后，他就又起了和玉梅在一同的心。人生苦短，两个孤苦无依的人抱在一同取暖过日子，总好过一个人。若是他能成家，爷爷泉下有知，也必定欢欣。
打定了主见，阿旺在集市上买了一条红纱巾，他记住玉梅最喜欢这种大赤色的纱巾。
未曾想，纱巾还没送出去，却发现玉梅想要寻短见。他死死拉住玉梅，拦腰把她抱了下来。玉梅见是阿旺，哭得更凶了。两个人在井边坐了良久，阿旺让玉梅先不要草率行事，他来想办法凑钱，最后真实不可就带着玉梅和孩子远走高飞，寻一处他人找不见的当地过小日子。
玉梅日子里又有了期望，总算是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白日人多眼杂，她不方便出门，她还有很多话想和阿旺说，他们还有很多计划要策划，玉梅便和阿旺约好以红纱巾挂在树上为暗号，晚上在家里见上一面。
可谁知，堪堪见了两面，就被大柱发现了。大柱一向对玉梅存有不轨之心，玉梅知道这有了开头，便再也收不住了。
08.
阿旺昨夜没有见到树上的红纱巾，还认为是玉梅不方便，没有置疑便回了家。第二晚，阿旺仍然没有见到红纱巾，想着之前和玉梅的约好，心里不觉起了疑。他留在暗处等了良久，说不定玉梅还没来得及出来系红纱巾。等了良久，没比及玉梅出来，却等来一群拿着棍子来势汹汹的人。
为首的正是大柱媳妇，她深知自己治不住大柱，便打起了阿海房门中兄弟的主见。阿海那些兄弟个个都是莽汉，他们定能治得住大柱。她想了一个绝技，可以永绝后患。
所以她跑到玉梅婆婆处一顿哭哭啼啼，说玉梅蛊惑了大柱。玉梅婆婆开端并不信，尽管她也不喜欢玉梅，可是这么多年了玉梅都是循规蹈矩的。大柱媳妇说，她有依据，现在两人就在玉梅家的床上呢。玉梅婆婆一听，怒了，居然跑到自己儿子的床上勾搭。怪不得把孩子都送到了婆家，怕是放在家里碍眼坏了她功德吧
要说农村的大户人家，就是兄弟多，人心齐。玉梅婆婆只哭喊了一声“我那不幸的儿子阿海啊，死不瞑目啊……”，阿海房门中的兄弟就快速调集到了一同，每人手里都拿了铁锹、木棍、扫把。
玉梅的房门被踹开的时分，阿旺在门口踟蹰了良久，他不信玉梅房中会有男人。他蹲在门口竖起耳朵，不一会儿听到屋子里居然真传来男人的求饶声，玉梅竟是真蛊惑了男人。阿旺冷笑了一下，本来昨夜没挂红纱巾就是逍遥快活去了。自己真看走了眼，亏得自己天天想着怎样挣钱带玉梅脱离。前两天就是进了玉梅的屋，也没舍得碰她的身子。阿旺想要，玉梅不允，说在那间屋子里做就是成了偷，今后要寻一处自己的房子再欢欢欣喜在一同。
夜更深了，女性的嚎叫声不时传到耳朵里，阿旺背着手，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第二天，玉梅蛊惑大柱被当场捉奸在床上的丑闻传遍了整个村子，我们都同情大柱，竟被这样的女性盯上了。
玉梅在床上躺了很多天才爬起来，后来村子里人再也没见过她。听说有人夜里看到玉梅夜里拎着包袱走了。
那条赤色的纱巾，被紧紧拴在玉梅门口的桃树上，一向飘呀飘。有次大柱去猪圈喂猪的时分，看到红纱巾，晃神间竟不小心跌进了猪圈里，因是刚下完暴雨，猪圈的水坑里盛满了水，他竟是生生跌掉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