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和老年这个称谓沾上边了,我也跟大多数人一样,最忌讳别人说我老了。昨日,我去街上,偶遇过去一起共事的何老师,她老远直呼我“老史!”,我还以为她叫我“老师!”待她盈盈地走近我,笑嘻嘻地说:“史校长这几年可好,怎么老了许多。”我沉思片刻,她可能看出我疑惑的模样,就有接着补充:“额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尽管,我是一个敢于面对现实的人,但是,在老同事的面前,倒显得有些手脚不安。或许是好多年没见,我们见面只是寒暄几句,即便匆匆告辞。
我草草办完事,坐车回老家。城里,我不大喜欢居住,尤其在最近几年,我倒想着到老家找个清凉的处所生活。老家,地势特别平坦,四百余棵苹果树,我每天一大早起来,独自匆匆去果园里,听听晨鸟的叫声,清脆的,没有杂质的,似如信天游的,阵阵浓雾迎面扑来,那些稍微卷皱的树叶儿,偶尔看到一两只不知名字的虫子,还有,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地面上被露水浸湿的野草儿,这一切一切的,都是给我一种轻捷的美好的感觉。有时候,相邻去田间地头劳作,每次看到我,总会这么说:“哈哈哈,老弟假期回到老家还是自如,人的年纪大了,城里那是年轻人的世界。”至此,我又多了一层认可——我不只是在同事的眼里老了,在相邻的眼里也是老了。
老,这个字我最早的认识是和父母联系在一起的,我认为父母活着的时候,父母才可称得上“老”,而如今的我却怎么也“老”了?其实,人老了,如果的确老了,不需要别人提醒,照照镜子,自己便知。而我是一个最怕照镜子的人,这可能对我而言是个洁癖,但,我之所以不愿意照镜子,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实在有点猥琐,猥琐的人就不能照镜子?这也不大符合逻辑。于是,最近几年,我也试着开始照镜子,上个月初,我照了一次镜子,结果,当晚失眠,我辗转反侧,始终想不通——我的额角的头发为何花白?我的健在的父亲的头发为何乌黑?甚至,我手机百度了这种阳差阴错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准确的答语。过了几天,我在路上行走,迎面的三姨和二姨闲聊,二姨说:“如今的社会颠倒了,老小不分大小”,这下子,我的心绪稍好安宁了许多。我还是随着她们的身后,走着,原来,二姨说这话的意思并不在于指示年龄大小,而是议论儿媳妇失了规矩,不尊重长辈而已。不过,二姨的这句话还是给了我许多提示——如今,老小的确不分年龄,为此,在这个难解的事实面前,我的心境安静了许多。
老,加一个年,称之为老年,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年轻。我计划自己这辈子能够活150岁,如果这样计算的话,我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我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的确能够活到这样的年龄,前一段时间,我去宁波,给一个朋友这样说过,朋友笑巍巍地说:“别妄想了。”可我特别坚信自己。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真正衰老,是被别人压老了,比如说,别人说某某某老了,结果,听话的人这样一听,茶饭不思,昼夜难眠,久而久之,真得老下去了。而我认为人活着,就是一种过程,不要总是想着结果,如果每一个日子里想着如何精彩地生活,可能,到死的那一天还觉得自己是在年轻的时候死掉。人活着就是一种心情,把自己永远看年轻,把别人看的更年轻,这样,垂暮哀哀,不复存在!
梁启超曾经写过一篇这样的文章,他说:“老不必叹,更不必讳。花有开有谢,树有荣有枯。”一个人活到老,吃到老,经历无数次坎坷,涉足激流暗礁,还能够豁然一挥,这也算的就是人生一大幸事。如果有了这样的胸襟,在去思考老和那一个字关系最亲密,也就不再是那么的苦悲。
老,是和丑不可分的。尔雅:“黄发、臡齿、鲐背、耇老、寿也。”寿自管寿,丑还是丑。一个人步入中年,整天就因为自己的容颜不佳而忧心,这才是天下最大的蠢智。老年,是每一个人必将经历的一个过程,无论是王公将相,还是凡夫俗子,不可能一辈子逃脱这个老年的过程,其实,真正的也不敢逃脱这个过程,否则,那就是早年夭折这样的结局。步入中年的人,男人还是女人,一天天地虚荣心、好奇心加剧,特别是女人,更是心思矛盾、纠葛,往往因为一套化妆品而折磨自己——不买,满足不了自己的求美之心;买,价钱过于昂贵。大多数女人就是在这种可怜的两难境地中度过了最后的这一段时间。老了,就是丑了,自然的,不必纠结。即便要爱美,刻意在服饰、举止上注意,也更是一条求美的捷径。
老年,这个时间段不是特别的严格。不过,真正到了这个时间段,可以出去多走走,看看山川大河,让自己那颗封闭已久的心释放一下,事实上,旅游这回事,也是特别的神奇。一个老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作为搭档去旅游才最为惬意,如要有人问及其中的缘由,这是天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你要是不相信,你试试采取这样的老少组合的方式,一切皆知!白居易写了这样的一首诗:“老眠早觉常残夜,病力先衰不待年。五欲已销诸念息,世间无境可勾牵。”这诗句说得的确洒脱,但,五欲(财、色、名、饮食、睡眠)要想全销,并非易事。在这世间,毕竟还有一些可留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