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随,直到永远
他们都在感慨时光匆匆转瞬即逝,原本我对此无感,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好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你终于毕业找到了工作,久到我终于考上了高中拿到了身份证。我的姐姐啊, 原来我们都不知不觉地长大……
“见面就吵, 不见就想”,这八个字用来形容我们最合适不过,小时候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能记得的就是你上六年级的时候,把我带到你们教室里一起吃饭,结果忘了什么原因了,我用我的小短腿把当时在场的男生每人踹了一脚,尽管杀伤力不大,他们也没在意,但你还是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说这样显得没教养。我知道你生气了,所以我弱弱地抽泣,没说一句话,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和你顶嘴,因为本就是我做错了事。
你上初中了,我依然是小学。我们还是一起走去学校,你和另外两个姐姐一块儿,我跟在你后边。有一天放学回家路上。有个调皮的男生想要往你身上扔石子,结果扔在我脑袋上。我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一下子火了,抓起一把石子就往他身上扔。旁边有大人说你,你毫不畏惧:“谁让他打我妹妹? !”然后就牵着我回了家。后来有一次我自己回家,路上遇到了我们村里的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他比我大比你小,勉强在学校度日。我记得他当时拦住我,手里拿着小树条,让我给他5元钱。我确实没有,他就抽我,胳膊上、背上都有了红印,他恶狠狠地让我回家拿钱,不然下次还打我。我哭着跑回家,爸妈问我怎么了,你在旁边站着,我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你听了之后二话没说就去隔壁奶奶家把小叔叔找了出来,然后小叔叔又叫上了他的狐朋狗友们,打听到那个小混混的家,浩浩荡荡就杀去了。后来听说你们差点把他家的锅给掀了……
再后来,我经历了目前看来我人生里最阴暗最糟糕的事,原先你并不知道,后来从别人口中听到,回到家你怒骂我,然后便是无尽的冷嘲热讽的日子。那段时间我是很你的,不光是你,谁我都恨。或许谈恨有些不切实际,但没有错,我很清楚当时我的感觉是什么,我怨世了。我怨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我都讨厌死了!我当时被压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爸妈的失望,你的嘲讽,都让我无比灰心,但庆幸的是我并没有轻生的念头,无论当时多么难熬,我都挺了下来。离那件事到现在已经七年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从那个阴影里彻底走出来,没有人帮我,坏习惯全靠我自己戒掉,像戒毒成功的人终于回到阳光下,一切都是新的开始。那个时候我是感激你的,因为你的冷嘲热讽让我有了斗志,我开始变回曾经的我,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但有些事情已经在悄悄发生改变了,因为识人不清造成了我被利用的悲剧,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跟身边的人接触,我开始学会看一个人的眼睛,因为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然后你初中毕业了,考上了一个不是很好的高中,倔强的你毅然决然地去了工业学校。你去的第一个月甚至第一天我就不适应了,家里没有你和我吵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周后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你应该也很想我,但很不幸的是我们又吵了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于是不欢而散。你回了学校,我又开始想你。我的姐姐啊,我知道血浓于水,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即便吵得再怎么厉害,下次回来时我们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总之你没有上大学,我也很小,只记得在家玩得好好的我,盯着妈接了一个电话,我看着她脸色骤变,然后扔下电话就往外跑喊着你出车祸了。我的脸僵住了,心脏刹那问收紧,脑子里一片空白。车祸?什么车祸?电视上演的那种车把人撞飞的情景吗?我紧跟着妈飞奔出去,结果被奶奶拦住了,她说我还小,不让我去。我哭得很厉害,无厘头地想我是不是要失去你这家伙了?后来我看到头上缠着绷带一脸虚弱的你,与平时一脸倔强的你千差万别。我的姐姐啊,我当时在窃喜,谢谢你回来了。听说你被那辆车撞到车顶又掉下来,让人胆战心惊的场面。我当时用各种幼稚的把戏去诅咒那辆车,还有开车的人。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像你当年保护我那样。我很自责你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不能给那人一点教训,不能质问他:“谁让你撞了我姐!”直到今天你还是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情况。再后来,我也出了一次车祸,不严重的那种,可是心里很害怕,我想到了你,我的姐姐啊,你当时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害怕?
你在高中,我在初中,长大成人的女子越发动人了。我很疑惑你叛递的青春期并没有出现,至少在我看来是没有的,就算有也只是偶尔,你很懂事。那个时候家里早有了电脑,每次你回家就把我从电脑前赶走,你坐过去,登QQ,听歌,我就拿着小板凳坐在你旁边,只能看不能玩。又过了一些日子,我连看都不能看了。你一和人聊天就赶我走,我很奇怪,于是就偷偷地看了你的聊天记录,才知道你谈恋爱了。当时的我也算是小大人了,看人看事都开始透彻起来,也明白这些事情,我什么都不说,装作不知道。最后什么原因我也忘了,只记得爸知道了,你就和他分手了,金心全意地学习,准备高考。我曾经在收拾抽屉的时候发现一个盒子,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它,里面整整齐来的几摞彩色纸, 不同的人写的不同的内容,全都是写给你的情书。我一张一张地看,像看书那样看,才知道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的姐姐啊,我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我为你骄傲,在那么混乱的学校里你没有被污染,仍然保持着你纯洁的本质。再后来,高考结束了,你没考上本科,却考上了一个很好的专科学校。爸开车去送你,我也跟着,我看到学校路边的一个引路的学长呆地望着你走过去,我乐个不停,你没发现。爸爸去办手续,咱俩就去找宿舍,13号楼。我仍然记得当时我们几乎把整个校园转了个遍,可是宿含楼到了12号就没有了。无奈之下找学长间了路,才知道那是本校唯一一座 鸳鸯楼,中间由不透明的板子隔开。走的时经很不舍,一不小心就流下了眼泪,我赶紧转过身去,没敢让你看见,怕你笑我。大学不像初中那样可以经常回家,你要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我疯狂地想你,你却每次都说是想你的好吃的吧。我的姐姐啊,我没有否认,但我确实很想你。如果有一天你和好吃的一块掉到水里,我一定先救你!
又过了几年,你开始实习,署假考了驾照。我跟在你身后,有时候还钻进车子里看你手忙脚乱的样子。你很幸运,刚进公司就被重用。一年后,我有惊无险地考上了高中,你正式签了合同,成了部门经理,有了事业和爱情。大学遇到了后来成了我姐夫的他。姐夫第一次来咱家我看得出来家里人对他很满意,又高又帅。爸很高兴,喝了不少酒。我默默地坐在一旁,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吃饭的时候,我看着一桌子的人,眼珠滴溜溜地转,视线从每个人脸上划过,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想哭。我的姐姐啊,我终于看到你找到一个好归宿,有人疼你爱你保护你。你能吃苦,要强,可我却不想你这样。我希望你以后能轻松点、幸福点。今年过年回家,姐夫送你回来,拎了好多东西。每次回来他都尽可能地亲自送你,就算没有空,我也会听到你的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地响,他说他担心你。我笑得一头问倒在被子里。真好,我的姐姐啊,我多感谢他这么爱你。
大年初一,你打扮得美美的跟着爸妈去拜年,我跟在你身后,像小时候那样,微你完美的绿叶,然后被邻里街坊们各种夸,说咱俩漂亮啊个子高啊之类的话。我偷偷地趴到你耳边问你:“你觉得咱俩谁漂亮?”不等 你说话我就臭屁地说“肯定是我啊” 哈哈!你默默地取着我得瑟,用眼神杀死我。因为这个问题我从小问到大,答案全都一模一样,可是我的姐姐啊,你可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没有变?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吗?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了,指示灯一闪一闪的,是你的信息:“明天我回家, 想吃什么?”这次我不再犹豫: “什么都不用, 你回来就好。
对啊,你回来就好。我的姐姐啊,以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