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到北海 l 黄阿忠
文/ 黄阿忠
我跑过的地方不算少，就广西来说，到过桂林，看了翠山秀水，竹筏划过清流；知道阳朔，经过万仞峭壁，漁翁歌讴晚霞。远望龙脊梯田，泥石垒起，千亩桑田弧线；走了风雨桥，廊棚遮阳，情怀构筑岁月。然在我们这次去广西北海之前，真的还不太清楚有这么个地方。从上海到北海，一上一下，所处的地理方位不同，但是都占了一个“海”字。上海东临东海接太平洋，北海敞囊北部湾连南海也接太平洋，两个城市都连通太平洋，一下子把沿海广阔的共同点找了出来；另外，上海被称为东方巴黎，是世界闻名的开放城市；北海是海上丝绸之路出发港，论开放不言而喻。这等看来，两个城市都是开放的，他们的共同点又多了一个。
北海、合浦的高速公路和国道有六车道、八车道，极为宽畅，东西、南北的道路贯通，毫无拥挤堵塞之感。而且很少高楼，视觉亦广阔，再加上高大的椰树临风摇曳，又会在心情上生出神怡，这样的氛围在上海恐怕很难找到。
走进北海，老街建筑的斑驳粉墙，铁铸的窗栅栏，包括仿罗马柱式样雕成的阳台护栏等等，好像都融合了中西的意味；老街的商店有*波斯地毯、非洲木雕，和玻璃器皿等等，无意中告诉了我们开放的信息。我忽然想起上海的“海纳百川”，北海的宽阔、开放，不也正体现了另外一个地域的“海纳”吗。
有了“纳”，就一定有“容”。“纳”是一种敞开，一种吸收；“容”是一种大度，一种宽容。敞开、吸收，就会有历史衍变的进步和促进文化的发展；大度、宽容，就会有融合先进科技和推动时代前进的力量。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北海合浦发现一个厐大的汉墓群，目前已经挖掘了好多，并以此建立了博物馆。
汉墓的发现，让我们在这些殉葬的珠宝、器皿，摆件的中看到，早在汉代，中原文化就开始向南方渗透，从合浦郡一直渗到交趾郡（交趾郡现在属于越南，汉武帝时归中国管辖）。墓穴中还出土了珍珠、玛瑙、手串、陶器、陶罐以及玻璃制品等。根据这些文物，可以想像汉代和西域贸易往来的繁华景象，同时也证明了海上丝绸之路为我们带来的经济、文化的交流。让我们看到今天重走“海上丝绸之路”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战略意义。
墓穴的陶罐、玻璃、珠宝被清理后，陈列在博物馆，供人参观。那些文物在灯光下闪烁，仿佛在陈述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当年诸如汉代徐闻县令陈褒等大小官吏曾经拥有的这些文物，而后，或颠沛失散，或殉葬入土，流年将它们汇集成了历史。我想，所有的拥有、颠流，散落，厚葬都是一个过程，一个见证历史的过程。我又想到，民国时期张伯驹倾尽家产留下了“平复贴”，画家徐悲鸿辗转反侧又收回了“八十七神仙卷”等，这也是一个过程，一个辅证艺术发展的过程。正是这些收藏，殉葬等过程，为我们留下了时代、历史和文化，为人类留下了研究历史、文化、艺术发展的资料、文献。从另一方面说，北海合浦的汉墓，以及从中出土的文物，都成了南北文化交融，和世界经济开放的有力证据。
北海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出发港，沿海的港口离著名的银滩不远。
坐在银滩边的木凳，可远眺天空，看细浪游动，此谓之心旷；有细雨洒落，看白沙裹水，且生成情调，別有一番盎然情趣。海滩并不是千篇一律的，银滩有它的独特，那浅浅的沟壑，弯曲地卧在白沙之中。浅沟不止一条，有些伸展，有的交叉，都交错成长长短短的线条，把简单的滩涂变得有构图、有韵律、有节奏了。
我去过很多沙滩，其颜色一般都是淡黄的，黄昏若有太阳照射，便呈现金黄色；沙滩也有白色的，也有绛红色的，和兰、绿色的海水相配，都有很好的色彩效果。走过银滩，天阴或伴细雨，滩沙的颜色成了名副其实的银色，我想，如若光照，那一定是银光闪闪。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遮阳伞，浅黄色的，伞下几把白色的椅子，散置在银色的沙滩，只需略加构图，就成了一幅灰调子的油画，格调很高，这种高级银灰色调，其他海滩很少见到。
沙滩上还有其他遮阳的伞，一把独立竖着，三把、四把成列排着，疏疏落落安放在银滩上，很有美感。伞是有颜色的，各种色彩都有，和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椅子，与沙滩的银色、海的灰绿色搭配，效果极佳，用油画的术语称解，叫做色彩有“调性”。这些色彩组合在一起，绝对是洋派的，而且很浪漫。这种审美情调，我想是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带来的？或许，东、西方的审美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大家对美的认知，早已灵犀相通。
红树林生长在亚热带，分布在我国的福建、广东、广西等地，品种很多，有多种叫法，经济价值很高。它们都生长在盐缄泥滩上，抗风耐寒，经年长绿，那种绿树染成滩涂一片风景。
瞧，弹跳鱼在泥沼上爬动，沾一脸浆水，萌态十足；看，滩涂红蟹倏忽横行，钻入泥洞不见，留下凌乱的印迹，煞有趣味。白鹭轻盈地临树端滑行，时而棲立枝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时而扑翅向远方飞翔，构成了一幅悠然的水墨写意。
沿白鹭飞翔的轨迹往东北望去，我想起上海崇明的东滩。尽管那里没有红树林，但是泥涂上有“跳跳鱼”，有螃蟹，也有飞来飞去的白鹭。上海和北海相连、相通，或许，东滩的白鹭正是从北海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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