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爱上女人，女人爱上雕像，这是一出很挑观众的戏丨文周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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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是我》9月14日（本周五） 戏票2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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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9月，秋天的迹象只在清晨露出些许端倪旋即又被吞没在艳阳天里，北京一如即往露出无垠的干燥，就像我俯在桌上写字，而今天的采访对象悄无声息造访的时刻，诚恳无辜又利落漂亮。
由祖纪妍编剧、导演的《嘿，是我》，是关于在一场谋杀中两个互相折磨的灵魂你来我往的故事：作家创作出笔下人，却又沦陷于庸俗日常将她弃置不顾。不曾想偶然重游故地，竟因契合难挡激起一片涟漪。当受造物逢上造物主本应皆大欢喜，偏偏一声枪响，自我生出锋芒打破平衡。然而结局竟不是你死我活，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9月7日晚，《嘿，是我》本轮在鼓楼西剧场演出的第三场，新鲜感还没有褪去，观众和戏之间微小的默契就在开演前不知不觉地搭建起来。咖啡馆一般的前厅坐满了等待的观众，低声交谈便构成了神秘的交响乐。我与这个戏的导演只第二次见面，没有客套一声嘿，却也在聊天中一起掉进这片和谐里。
我：7月时我读了剧本，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让你想写这个故事？
祖纪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想写两个人的喜剧，写一个作家的故事。当时在排《早安，妈妈》，是一个大悲剧，戏很苦，所以就写了这个喜剧。和创伤、刺激无关。
我：这个戏的转折点是以哲学规律为意识形态促成的，主人公也没有具体名字，索性叫做男人女人，你觉得所描写的*与厌倦在现实里算作真理吗？
祖纪妍：我不知道是不是普遍真理，但我想写的不是一个实际案例，里面有共性的东西。首先我不会起名，再者，当一个人物有了某个名字的话会更具体，但其实这个故事相对抽象，男女主人公隐去姓名，为了代表了一些群体性的价值观念。
我：看完这个故事，我觉得人永远在自己的里面打转，永远找不到答案和解决方式，那么我们追求的只是*本身？
祖纪妍：没有这么高，它就是一个真实与幻觉的故事，就像庄周梦蝶，是我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我。那真实与幻觉落在生活中最好的隐喻就是创作与爱情，介于真实与幻觉之间。简而言之，这个戏就是说，爱情是幻觉。
我：所以其实人更爱自己咯？哪怕我们喜欢说“我爱你”，那也只不过是爱别人身上的自己。发现爱自己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爱别人也就立刻不能成立了，所以人更爱自己？
祖纪妍：不是，爱情是幻觉，爱不是幻觉。爱情，不是说我更爱我还是更爱你，而是我爱你本身是一种包含了多种因素的东西，有些人产生爱情是因为我跟你相似，有些人相反。爱情本身一定有自我投射的成分在的。然后，有些人产生爱情可能就是因为他当时荷尔蒙波动，因为阳光很好，你穿了一件白衬衫......它的产生可能跟你是谁我是谁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就是爱情和婚姻、生活的区别，爱情是没有物质基础的。
我：所以爱情在这点上和婚姻区别开来？
祖纪妍：婚姻牵涉到更多东西，比如责任、经济基础、性格、习惯。但爱情很简单，爱情就是爱情，爱情最神奇。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电光石火间愿意为彼此奉献生命，这一定是介于真实与幻觉之间的一种感受，一定有想象的成分，一定有自我满足的成分。
我：爱情是幻觉，爱不是，怎么区分？
我：爱情不包含在爱里面？
祖纪妍：我觉得爱情更多的指的是那种，心动荷尔蒙*的部分。在社会心理学上拆解爱情：依赖、利他、性驱力。那么其实依赖、利他，是其他爱中必然包含的，爱情区别于其它的爱，只有性驱力，而性驱力本身，是以*为驱动的，对人影响很多，是造成幻觉的那部分。
我：性驱力区别了爱跟爱情？
祖纪妍：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觉得爱和爱情不一样。
我：看完这个故事我觉得人很差劲，总是打破和谐。你对人有信心吗？
祖纪妍：我没觉得人差劲啊，我对人很有信心，人挺好的。其实这个男的，就是代表人理性的那部分，他很现实主义，功利、世俗、鸡贼；女孩呢，理想、浪漫、感性，代表人的感性。当你的理性完全抹杀了你的感性，你的一切决定都委屈感性尊崇理性，也就是社会规则的教诲，那感性则是人作为自然人的本能；那当人压抑本能，完全按照理性或者工具理性的要求去生活的话，是一定不会快乐的，会走近死胡同。所以不是对人绝望，而是我一直，都对启蒙主义之后的唯理性至上、唯科技至上、唯现实至上抱有怀疑态度。
我：那可以理解成说，戏里的男人代表理性，如果他接纳感性这部分，会变成一个更健康完整的人？
祖纪妍：他本来可以跟这个女孩谈恋爱的，然后两个人生活在现实和幻觉之间，过上完美的生活。他退却是因为恐惧、因为失控感，理性是不能允许失控的，理性的人不能允许现实超出我的控制，不容许自己做出别人允许不了的事情的，我爱上人物，在别人看来是个笑话，我不能接受我在别人眼里是个笑话，这是一个理性人的思考。但是姑娘爱上雕像，因为光线、因为浪漫，完全是遵从本能，我爱了就是爱了。这个男孩做了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所以我想让大家反思，我们是不是在选择时太功利太理性了？是不是应该听从一下本能的召唤。
我：莫比乌斯环普遍适用吗？人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找不到平衡？
祖纪妍：但人是要追求变化的，我的戏不涉及平不平衡的问题。更多是关于这个人因何做出最后的选择。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是个艺术家，但从一毕业开始就在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戏赚钱，一直在做最功利的选择。谈个恋爱，都是因为女孩对他好。最后想放开手写一个真正的作品时，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发现生活失控时，一定会用理性矫正这些，让一切回归本位。所以我们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祖纪妍：没有，两个人都是我的两个侧面。可能我会更像作者，他很多时候代表了我自己，反而女孩是我理想中的映射和幻想。这个戏对我来说像是没穿衣服，放了很多个性化的表达，它很挑观众。是我在发声上的一次独特尝试。
我：这个戏对你的创作而言，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或者说每个戏各自对你而言有什么样的意义？
祖纪妍：每一个戏都有一个明确锻炼自己的目的。《嘿，是我》其实是编导合一，寻找自己的风格。《终成眷属》完全是在练习导演技巧，一个被莎士比亚写残的剧本如何在舞台上演，《最完美的婚姻》追求在现有资源的基础上尽可能做出一台精巧的戏，《周六下午两点半的咖啡馆》是我自己创作的戏中，人数最多的，其实就是如何把独角戏和群戏结合起来。一旦能在舞台上完成6个人的戏就能在舞台上完成16个人的戏，它对舞台的占据和分区是一样的。《早安，妈妈》更多是学习和全新的创作人员一起工作。
导演 祖纪妍
剧中男作家造访笔下人寻来意外之喜又匆匆将其葬送。祖纪妍也同样利落，于是带着全盘托出的诚恳，只抛出成型的结论，不外露困惑的痕迹，一眼望去尽是已知的了然干净。只在不断的创作中完成预设目标的修缮，在心里某处偷偷笑，真是勤恳极了。
谈话的某个小关节她低声说：“人是要追求变化的。” 像深知，人类在自身的框线之外探出一只脚又收回的必然。但她也了解也爱。意义归回到了寻找本身，虽然绕圈，但对时间而言也是前行。
夜深了，戏还没有散，16日之前，莫比乌斯环在剧场循环往复转动的时候，欢迎来看《嘿，是我》，在剧场里过日子。
祖纪妍戏剧作品《嘿，是我》09/05- 09/16 每周三至周六 19:30
周日 14:30
北京 鼓楼西剧场
50/100/180/280
导演祖纪妍：
毕业于北京大学艺术学院。狮子座，职业导演、自由编剧、业余影评人，国家艺术基金获得者。热爱手冲咖啡，喜欢纸质书和机械键盘，玩不转智能手机，家有爱猫一只，出门旅行只买冰箱贴和明信片。代表作：《早安，妈妈》《晚安妈妈》《嘿，是我》《终成眷属》《最完美的婚姻》《伊斯坦布尔之夜》《周六下午两点半的咖啡馆》
白羊座，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资深青年演员，优秀戏剧导演，为祖国文化建设添砖加瓦的人民教师。特长：白。代表作：《嘿，是我》《终成眷属》《失歌》《伥鬼》
双鱼座，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专业黄梅戏演员，从前的；小提琴十级，业余的。
代表作：《嘿，是我》戏剧版《甄嬛传》 音乐剧《西厢》《狐狸》《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个男作家，创作灵感枯竭，于是前来拜访自己笔下的人物寻找灵感。两人逐渐相识、相知到最后相爱。《嘿，是我》是一个爱情故事，但其实探讨的是人与人、以及人与命运之间主宰关系的故事。我们以为万事万物都存在二元对立的双方，但生活往往只是一片混沌的漩涡。没有人能够一窥生活的全貌，无论是理想与现实，存在与虚无，亦或是信仰与实在，可能都只是一个无头无尾、无正无反的莫比乌斯环。爱情中没有绝对的你和我，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心灵的感受和个体的见解。当看到台上的一男一女流落真实与幻觉的荒漠，也许我们会以更开阔的视角反观自己的生活。
记者丨呉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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