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
前几日,是花开盛极之时,那晚的狂风暴雨洗劫了它们娇若的容颜,但依然茂盛如锦。这两日,朵儿们开始谢落,我每天都会路经它们,一地嫣红,一种堕落之美,弥漫着凄美艳绝的气息。
今早,小径落花犹多,我几乎不忍下脚,不知从何走起,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横躺,侧卧,蜷缩……有的已经模糊了本色,残败的不成样子,有的还新鲜着。拾拣起在地上和路边的叶丛间散落的几朵,它们依然容颜娇好,散发着赤子的芬芳。在我认真挑选的过程中,还有花瓣陆续掉下来,旋即,一阵风般,“啪”的一声。
我不知花树的名字,花瓣有着木棉的颜色,呈橘红色,质地薄厚适中,较柔韧,尾部颜色有些深,纵横的竖纹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由深至浅往上延伸,从中间抽出一根根细长的蕊,顶端嵌着黄绿色的椭圆形颗粒,略尖,看起来生动可爱,很像女人穿的绣花鞋,小巧袖珍,盈盈浅浅,缀着风情和小小的心思。
一场春天,如此生动与颓败,如此欢欣又如此惆怅。
凡是写草原的歌曲都很美,很深情,具有民族特色的旋律,悠扬婉转,眼前徐徐展开一幅连绵不断的画卷,那铺到天边的翠碧之色浩瀚辽阔,仿佛握在手中的锦缎,轻轻抖动,深情的绿色便可汩汩流出,流到心里,仿佛前世的乡愁。
我想,草原和大海应该有相似之处,它们都足够辽阔,足够美丽,足以把我们每个人揽入怀中,甘心做仰慕它们的臣民,或者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为那一刻的缱绻,我们可以付出终生的等待。
其实,草原就是海啊,是凝固的海洋,它把内心涌动的波澜以一幅画的形式镶嵌在时光深处,我们只是偶尔路经之人,幸运的踏足于此,聆听到一份呼吸,也守望着一份爱情。
它们才是永恒的风景,会发光,会歌唱,也会小心翼翼的从岁月深处捧出一首翠绿的小诗挂在记忆的梢头,轻轻触碰,便会如一串风铃般,飘逸出灵动的诗意,醉了眼,也醉了心。
云飞的《离别草原》唱得深情动人,满腔的情深意长都融化在一颗颗音符里,随着旋律的起伏跌宕,仿佛缭绕在心头的雾,迷蒙纠缠。好听的歌都是浸透骨髓的疼吧,总能在你的内心掀起波澜,总能触碰到你那根最敏感,最脆弱的心弦。
可它被震撼后的力量是强大的,可以随着血液的流淌,一点点布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它无孔不入,就那么柔软而坚韧的穿透你,让你无处可逃。或者,根本就不想逃,只想化作一朵音符,成为点缀梦乡的天使。
席慕蓉的诗也具有这样的美感。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们会把诗称之为诗歌,因为它是有节奏,有韵律的呀,充满了平仄的芬芳。你听~如何让我遇见你 /在这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席慕蓉就是蒙古人,她的先人曾策马奔腾在广袤的草原上,所以也让她对草原,她的家乡充满了亘古不绝的绵情,成为她日思夜想的遥望。一旦有朝一日踏上这片热土,肆虐的情感之河便会破堤而出,一泻千里。因为她的血液中一直流淌着草原的清梦,随时可以化成浅吟低唱的诗句。
草原是美的,是浅的,是深刻的。我更喜欢这样的草原~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样的草原,是不是更有气势,更低阔,更雄浑,更磅礴呢?
不管是晴日下的蜿蜒如流,还是铅云笼罩下的苍茫四野,都是大自然的杰作,是天地灵魂之不朽,我们只能流着泪,为它写一首微不足道的诗歌,或谱一曲不足为外人道的旋律,坐下来,对着远方那朵黛碧流云轻和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