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父亲

　　父亲有些小迷糊了。

　　他先发语音来骂了我一顿，“今天你妈生日，你忘记了吗？

　　我正听着英语录音，听他这么一说，忙打开手机日历一看。

　　初六！

　　天，我竟然忘记了妈妈生日！

　　我立刻拔下耳机走到阳台给我妈打电话。

　　连打了两次，没有人接听。

　　这时微信又响起来了，是我爸。

　　“哦哦，是我记错了。”语音中隐约听出了我爸的尴尬。

　　我这才想起今天才八月份，而母亲的生日是九月份的。虚惊一阵坐下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心酸。

　　父亲老了，这是他不愿意承认的，我也不愿意，我渴望看到他依旧像以往那样的精神和强壮。只是额头一层层的皱纹，手背褐色的老年斑，微微发白的头发还是出卖了他，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父亲真的老了。

　　父亲开始把好几个月前的信息看作是昨天的信息，微信的字体要我给他调到最大。他津津乐道地给我们讲他在新学会使用的浏览器那儿看到的新闻，眯着眼睛笑着，再也没有和人大声争执。

　　和和气气的样子，真的不像印象中那用粗重的嗓音说着话的伟岸的男子。

　　仿佛还在昨天，父亲扛着我的行李箱精神奕奕地和我爬上七楼，而现在，父亲开始在下雨天一动不动坐在躺椅上，无奈地说着腿疼了。

　　父亲开始问我，以后想怎么办？

　　我沉默着还没有回答。

　　我想高飞，带着家人一起。弥补他们以前为了我们几个孩子而失去的时间。带他们去看年轻时候没有看到的美景。

　　但我知道是无法弥补的，因为他们最青春的时刻都奉献给了我和姐姐、弟弟。

　　年老也渐渐消减来父亲对外面的向往和野心。

　　他和母亲或许只想静静地待在家里，悠闲地过好每一天，可以不为生活奔波，可以不再忧心子孙儿女。

　　记得工作的时候，父亲空闲时间喜欢发呆，静静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有次问父亲，父亲直接就说，因为没有东西看。

　　他的手机还是传统的诺基亚，舍不得换，说是怕工作的时候把手机给砸了。

　　年轻人的娱乐方式他不懂。

　　我说拿书给他看，他摇头说眼睛花了不好看字。

　　后来买了新手机，也渐渐学会了上网，终于没有对着空气发呆。

　　很神奇的父亲，让人心酸，让人心软。

　　倘若有天我成了家长，大概会不如父亲和母亲当得好。毕竟他是父亲，最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