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某一刻,灵光一闪,掀开了生活的残酷一角
经常怀疑在北京地铁上睡着的人,体内有某种精确的定时装置。到站的时候,帮助他们精准地睁开眼睛。
过了一个疲惫的11月,养的虎皮兰泡坏掉两瓣,北京再次展示着它的傲慢,也有开心的事情。大体算是有事情做,一周内吃了两次火锅。鸭血煮进锅,油汪汪的,是很热闹的好吃。
衣服晾在阳台上,晚上睡觉时像掉进护理剂的梦里,又软又甜。
没结束实习前,西安的朋友因为出差来北京两次,专程去上班的地方看我。
第一次是去吃小胡同里的羊肉粉,店里雾气氤氲。粉店生意日日都很好,每次都要拿牌等号。
她向来比起我来沉默、安静。
吃一会儿饭,略略抬眼皮,听我讲工作上的事情。吃完饭,两个人缓缓地去南锣古巷的地铁站,再倒地铁去机场。
抱一下,然后再看她进地铁站。
皇城根遗址公园的地上铺着大片澄黄的银杏叶子,车前灯一片一片飞过去,光影渐次暗下又亮起。
第二次更急,她点了酸菜鱼和热汤等我。
工作间隙下楼,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又折上楼写稿。文创园永远亮晶晶,还有好些同事在加班。
她穿一件还没毕业时我已经劝她要扔掉的衣服——一件有了点毛球的灰色大衣。从上大学到现在,四五年间,认识到现在,她却没有怎么变。
我当然是那种一直通过不断探索边界来前进的人,经常觉得前路动荡不可期。对家人感情也飘着、多少淡漠。很多东西,觉得自己都配不起。
所以很羡慕她平和,毕业、工作,节奏都特别好。
后来有一次电话,她叹我:
“你这一年啊。”
时间过得太快了。总觉得去雍和宫的那个下午,就是在几天前。但确实是夏天去过的了,庭院里炎热、嘈杂。但殿内肃穆、有木质的味道、香烟缭绕、静且凉人。
在京八个月,在一家媒体实习。
半年多里,也有难受的时候。忙,一抬眼一周就过去。
剩下的印象只是和邻桌的编辑姐姐穿过长长的背街胡同,去吃辣得呛人的冒菜、以及去店里永远白汽蒙蒙的粉店吃汤粉。
胡同走到一半,人左边的院子里有一棵杨树。是原来中法大学的旧址,长在那里,落落无所谓。
实习后半期更开心一些,虽然上班的规矩慢慢严起来。总体来说,有关系蛮好的编辑,不在意年轻人笨和没有分寸感,也细心教,会一起吃分量特别大的西北面馆和喝酒。
最后一周值早班,早上五点多起床开始忙,连着工作四个小时。直到阳台的光直洒洒地进来,一转头,九点多了,窗外由星夜变成晴热。
最开始觉得冬日残酷是在中学,大家窸窸窣窣地聊,压低声音的同时还有兴奋。
假装不在意听了半天,心里不是不震动,似乎喜欢的男生强奸了下一级的学妹,后来竟然没有后续。
后来读到了双雪涛的《平原上的摩西》,心里不停地念:
太像了啊,所有底层长大而又敏感的小孩,一定是在生命中的某一刻,灵光一闪般,掀开了生活的残酷一角。然后慢慢看到所有,带着那个闪念前行一生。
我那时候已经学得很差,联赛却意外考了前五。因此有了不参加中考,直接读重点高中的资格。一同升国旗的学长是狠性子,三年后二战706分,去了北大。
上班相当累,保存体力的办法是去洗漫长的热水澡,吃很多水果和牛奶,泡小山茶。
然后赶中午到公司上班,等到下班差不多是八九点,一天也就过去。
期间有过的其他选择,包括去一家公号写文章、去另一份早年间在大学生里颇受欢迎的杂志做实习记者。
但太累,家里又多事,心力无法支撑。
于是最终在这个月中停了工作,开始休息。
但这份工作,仍然是做过的最开心的一份实习。
非常不喜欢冬天,印象中,成长经历中所有残酷的事情都发生在冬天。目前的情况也是了,北京在几天之内迅速展示了他的愚蠢和傲慢。
以及,冬天虽然远远算不上是好季节。
但写字真是一件让人觉得安慰的事情啊。希望你们在冬天,也诸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