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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的记忆

2018-10-17 19:15:07 作者:李中美 阅读:载入中…

老院的记忆

  老院不是我曾经生活过的院子,是我童年特别喜欢去的一个地方。老院的名字叫圪泊儿院,住着我一个不远的亲戚,我叫她三老妈,当然院子里还有三老爹和哥哥们。三老妈在我的记忆里是个很好的小脚老太太。三老妈善良,喜欢孩子们,她一辈子生了五个儿子,没有闺女,尤其喜欢女孩子。三老妈人样儿长得好看,我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个小脚老太太,毛乎乎的大眼睛深深地扣在眼眶里,牙齿很白很齐,一笑还有酒窝。我们在她的院子里无论怎么折腾,她都笑嘻嘻地问我们渴不渴,累不累。那年代,没有可以让我们稳稳地坐在某一个地方,不嘈不闹地去玩的玩具,也没有谁来管理我们去学这背那。要是,智能手机提前四十年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如今想写点回忆东西,也许只能是“王者荣耀”和“吃鸡”吧。当年,不提学习,全说害。三老妈家就是聚点,好时光与好回忆,全都留在三老妈院子里,那个老院子,有我们多少笑声呢?回忆没完没了

  老院子有五间窑洞,三老妈住三间,堂屋和左右两间。三哥住两间,一里一外套着。记忆里,大哥已经结婚自己独立出去。二哥因为有病早年前就去世了,三哥虽没结婚但独立出来住着,四哥和五哥都在上学。三哥比我大十几岁,他身体有点残疾,背总是伸不展,我们不懂事,有时候还叫他三背锅。但是我对着他可不敢叫,三哥不怎么说话,说起话来也温和,从来不骂我们,我虽小,但也懂得好。四哥比我大六七岁,有时候领着我们去野地蚂蚱,逮蛐蛐。五哥只比我大一岁,我们去老院子主要找他玩。乡村里,大一岁很不当回事,我从来不叫他五哥,给他起外号五拿糕。一张口就是五拿糕,五哥他也小,叫啥无所谓,反正每天他当领导,一说去哪,大家都服从。他有领导权利,荣耀感促使他有了领导的风度,从来不计较我叫他什么。老院子里,我们最喜欢耍的游戏就是狼吃羊。人不够,就把老院外面的六六、七七他们几个人也叫来。五哥在游戏里最喜欢当狼,他从小就皮肤黑黑的,眼睛和三老妈一样,毛乎乎亮晶晶。那时候,我爹给我讲过狼的模样,一说起狼的两只眼睛又大又亮,我就问:“爹,是不是就像五拿糕那样的眼睛?”我爹很严肃地说:“不能叫五拿糕,叫岗岗!”“知道了,你就说狼眼睛是不是他那样的?”我很急切地想知道狼的眼睛是不是和五哥的眼睛一样。后来,我爹否定了。那一刻,我特别沮丧,不是说又大又亮吗,咋就能不一样呢?一段时间,我看到五哥在游戏中当狼,就觉得他很可怕,他是一只黑黑的狼。带着这份恐惧,我在第一次从动物园里看到狼时,终于把五哥与狼的眼睛对比了。那一刻,困惑在我心里很久的疑团与害怕,被困在铁笼子里狼那愤怒、蓝而发点绿且幽深眼神解答了疑团。五哥的眼睛根本不和狼眼睛一样。五哥眼睛会说话,满是陪着我们耍的快乐温暖,狼眼睛不是,它很凶狠。狼吃羊的游戏继续陪着我们,但是,我心里一点都没有了惧怕五哥的感觉,他就不是一只狼,他是每天带着我们从早害到晚的五拿糕。老院子玩的不尽兴,五哥就带着我们去院子外面的那条街道。去街道还要走过一段庄稼地,走脱了庄稼地才看见如同沟一样的路。南面是人们房背后的墙,那墙紧贴着旧时打仗的防御墙,只是上面加高了一些。我们最喜欢艰难地爬上防御墙,顺着高出的墙,在防御墙那点不到一尺宽的墙体上行走。很恐怖,又特别想在上面走,眼睛一扫到下面坎坎坷坷的路,心里顿时紧张一下。看着前面很勇敢、很机灵的五哥,人家沿墙走的那样轻松,不由得感叹自己无能。于是,立马胆子大了一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一手扶着墙背,一手炸开,与身子保持平衡。就这样,一会儿身子歪到了左边,一会儿歪到了右边,不断停下来调整之后,继续前进。等到走出了这一段路,心里充满了胜利喜悦

  这种沿墙根儿走的路,在五哥那伸手、那功夫之下,不算什么。五哥最精彩的是在老院子里沿着只有二三十公分的墙头走,他照样健步如飞。经常,五哥表演,我们在下面哇哇喝彩。这时候三老妈出来了,一定是很有耐心地说:“五子哎,你快快给妈下来,那要是摔下来,可就了不得呀。”三老妈说着,就咯噔着那两只三寸金莲,攥着拳头,甩着双臂,小跑着,眼神亮的急切,嘴里不住说着:“你爹看见了,你准得挨打,你爹看见了,你总得挨打,快给妈下来,快给妈下来。”说着,跑到了五哥站着的墙下。三老妈喘着气,昂起头,五哥俯视着,我们说着:“五哥,再跑,五哥,再跑。”五哥不听他娘的,立马就又跑了起来。三老妈在墙下躲起了小脚,挥起手臂,“啊呀呀,你爹回来了。”真的,三老爹回来了,看见三老爹,我们赶紧跑到了外面的庄稼地里躲起来。五哥发现没有为他呐喊助威声音了,回头看见了爹,立马蹲下身子,出溜一下,跳到了墙外面,也钻进了庄稼地。三老爹不能追我们,他怕我们把庄稼地给踩坏一大片,也就好声叫我们出来。但是,在叫我们的同时,总能听到三老爹在说三老妈:“就你惯着他们,尤其老五,你看看成啥样儿了?”三老爹责备三老妈的声音不是太响亮,但是我们还是听见了。等我们悄悄地从庄稼地里出来时,看见三老爹正用毛巾拍打着身子,三老妈站在一边,等三老爹拍完之后,她接过毛巾,踱着小步子进家了。三老妈的小脚在我们眼里就是最好奇问题,我们最想知道那么一点小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三老妈也不避讳她的小脚,曾经这双小脚还为她增光了。想起当年出嫁,长辈们不看她脸长什么模样,就看这双脚。本来就好奇的问题,让三老妈这一说,我们就更加好奇,那个几乎接近于三角形鞋子里到底装了一双怎样的好看脚呢?我们不断地缠着三老妈,让她放开脚让我们看看。三老妈不好意思,说是好久都没有取下那些缠在脚上的布了,打开了会有味道难闻呢!什么裹脚布啦,味道了,这些让三老妈越说,我们几个孩子越想知道。“难闻还能有一堆屎臭”?不知道谁在说,三老妈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让我们看看,让我们看看。”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就像是要欣赏一个珍宝,急切地想打开潘多拉魔盒,知道里面是什么。三老妈架不住我们纠缠,盘腿在炕上,脱下扣在三寸金莲上的小鞋,“哎,这些熬人的灰孩子,一个臭脚板也要看。”她边说,边取开缠在脚腕上黑色的裹脚布,一直往开取,那么长。我们都趴在炕上,三老妈不住地说,“起来,起来”,但是那些小脑袋还是离三老妈的脚很近。我们的眼睛都盯着那长长的裹脚布,奇怪万分。终于取开了,裹脚布在旁边放了一堆。大家眼睛都瞪大了:“啊呀,锥子,像个锥子哎!”“三老妈您疼不疼?”……问这问那的,三老妈说得臭味,谁都因为好奇没有察觉到。我还想用手摸摸三老妈的脚,她缩了回去,不让摸,说是脏了。那个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大家见识了三寸金莲的模样,后来也就不再粘着三老妈要看人家的脚长什么样了。三老妈的三寸金莲一般不往下取那些长长的裹脚布,一年也就洗有数几次。那次取开是个很暖和的下午,三老妈温了热水,清洗了很长时间。把窝着的指头缝里,藏了很久的脏东西,大清扫了。之后又裹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洗一次。不过,从那之后,我们不再惦记三老妈的脚,又寻思着别的神秘东西。老院里的记忆没有一点不快乐的,三老妈没有骂过我们,那年月具体三老爹骂过我们没有,我一点都不记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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