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个皇帝,朕自闭了
朕是个皇帝,朕自闭了
1
我,似鸽皇帝。
我,么得感情。
也,么得钱。
我坐在四下空寂无人但花木繁茂的御花园里,望着头顶圆溜溜的一轮明月,发出了上面那声感慨。
当个皇帝真糟心。
每天必须早起,不然早朝迟到了就会看见言官们在底下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看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像铺满了亮晶晶的星星……如果这些亮闪闪的眼神出现在皇后或是其他宫妃的眼睛里,我大概愿意就此沉沦不理朝政,什么皇帝功绩什么千秋万代,那都是身后事——身后事身后事,都是给身后的人看的。
可惜在我的后宫里,皇后也好,妃嫔也罢,她们看着我的眼神别说热切了,不是仇恨就不错了,我总觉得她们接近我就是为了资源。
迟内监在旁边对我说:“陛下,如今天色已晚,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对着月亮长吁短叹,我说,“迟骋啊,你给朕分析分析,现在这宫里都是什么情况?”
迟内监有些难为情,他说,“陛下,真不是众位娘娘们不愿意陪您,而是她们实在是脱不开身,抽不开时间来陪您啊——”
他掰着指头给我数:“皇后殿下在研究电路;温昭仪的印刷机改造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商婕妤正在改稿,听说《翰林志》的主编又否了她的最新版,这会儿正急的什么似的,看见谁就和谁急;华美人倒是闲得很,但她到处找人当模特试妆,陛下您要是……”
我赶紧摆手,华美人新设计的妆面忒奇怪,上次她画了这个妆来见我,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魂归太虚,这个时候去找她,那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或者……”迟内监眨眨眼,“这一届的羽林卫里有不少世家中新进来的少年郎君,陛下若是闷得慌,不如召他们来解解闷?”
我叹了口气,“迟骋,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睡不安生?”
迟内监不说话了,低着头,也不看我。
我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总觉得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真是给皇帝这个职业丢脸。
别人家的皇帝富有四海,坐拥三宫六院,我有时候会专门跑去国库里溜达,国库里确实堆满了金山银山,但祖上留下了规矩,说国库里的钱,皇帝不许碰。
我总觉得定这条规矩的人脑子有坑,国库里的钱不能动,又不能找大臣要,更不能搜刮民脂民膏,皇帝是靠着一口仙气吊着的么?可怜我堂堂天子,竟然要双鞋都难如登天。
我看着自己脚上的这双“龙履”,问迟内监,“迟骋,我申请的新鞋什么能送过来?”
迟内监有些迟疑,他说,“陛下,您还得再等等。”
我简直要哭了,这又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说皇帝必须得以身作则做万民的表率,一衣一食都必须严格要求,不能养成铺张浪费的性子,所以皇帝想要什么,必须先给内阁打报告,由内阁决定给不给。
我上次随口和迟内监提了一下,我说我晚上批完奏疏有点饿,想喝碗羊肉汤,迟内监去了趟膳房,回来就长篇大论的对我说了一气,什么皇帝的饭食必须选最好的,所以一定要用最新鲜的羊肉,但是如果皇帝今日想喝羊肉汤了,那么明天还喝不喝呢?不管喝不喝,膳房都得就此备下,那样的话就需要每天都要现宰一只羊,而每天宰一只羊只为了给皇帝做一碗不一定喝不喝的羊肉汤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所以膳房请示了内阁,内阁觉得这样不利于皇帝做表率,驳回了。我当时欲哭无泪,我就是想喝一碗羊肉汤,随便什么时候的都行,怎么这么难呢……
这时候又听迟骋说新鞋还得再等等,只好叹了口气。
我抬头望了望月亮,又低头看了眼快要磨坏了的“龙履”,想:难怪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夺嫡篡位的事儿,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就皇帝这生活质量,谁那么想不开愿意去当这么穷的皇帝啊!
我看着御花园里那块最大的太湖石,忽然灵光一现,今年不是新进来一批家人子?里面有个叫常美人的好像住在这附近,我如今这么郁闷,对着迟内监只会生闷气,不如去找常美人聊聊天,舒缓舒缓心情,想到这儿我站起身,对迟骋说,“走,摆驾……常美人那儿。”
2
和常美人同住的是魏美人,我进门的时候魏美人已经回房睡下了,就剩常美人自己坐在小花厅里绣花,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忙忙见了礼,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家乡话说,“陛下有事儿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问常美人:“你官话几级了?”
常美人说,“我觉得我说的就是官话,不用考。”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劝她,“要不……你去考考吧,咱们后宫里头对语言这方面最有研究的是赵贵嫔,你明天就去问问她这方面的知识。”想了想,我又补充说,“要想在宫里混得好,首先得先让官话过关了。”
常美人连连点头,说,“多谢陛下,我明天就找赵贵嫔去。”
我说完了话,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等到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寝殿之后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细想下去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只好决定先睡觉,毕竟明天还有早朝,去晚了就废了。
3
我下了朝回去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昨日为什么会觉得哪里不太对了,因为我看见常美人兴冲冲往赵贵嫔宫里跑,看见我的时候极其敷衍的挥挥手,连停都没停。
这一幕异常熟悉,让我想起从前。
我与皇后大婚的时候也曾过过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我们在御花园里赏月,在太湖边散步,黄昏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廊下饮酒看夕阳和晚霞,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天,皇后说,“太无聊了,我要学习。”
我那时候刚刚亲政,想着自己如今这么忙,抽不出什么时间陪她,于是就同意了,并建议她试着研究研究怎么让蜡烛更亮,照的范围更大。
我没想到皇后就这样发明了电灯,当第一只灯泡装在我的书房的时候,我看着那只灯泡,又看着照在房中每个角落的灯光,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皇后因此申请了灯泡专利,并在宫内开始不断的测试和改造,以期日后在民间推广。
但是问题来了,皇后每天都忙着改造灯泡,没有时间接驾,没有时间侍寝,她连睡觉都是抱着书的——有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得马上起来将方才的想法记下来,有好几次都因为我挡在外侧影响了她下床的速度,导致她忘了那灵光一闪的想法,于是……她替我选了一批妃嫔。
温昭仪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自从有了温昭仪,我再也不用郁闷于没人陪着说话,也不用担心说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被皇后催着赶紧回去不要影响她做研究,我可以尽情的抒解我的心事,也能在赏月的时候身边有人陪伴。
我们一起在太湖上泛舟,我批阅奏疏的时候,会有温昭仪在旁边替我磨墨……
然而突然有一天,温昭仪对我说,“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自我了,我想找到自身的价值。”
我说这样吧,我有挺多孤本,稍微处理不当坏了就可惜了,找人抄写又只能有那么一份,还赶不上我翻阅的速度,你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能实现收藏一本翻阅一本借人一本做笔记一本的心愿?
温昭仪听了非常激动,自此开始研究印刷术,改进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但是……
她也开始嫌我耽误事了,理由是我经常找她让她没办法专心深造,而深造不了就没法攻克改进过程中的难关,攻克不了难关就不能接着进行改造,不能改造就会阻碍印刷事业的发展……
于是她向我推荐了商婕妤,说她天天在后宫里待着闲的要命,正好能和我做个伴儿。
我第一次见到商婕妤是在太湖边,商婕妤捧着一本书对着湖水诵念,我远远的听着,只觉得这声音清亮亮的,听着甚是舒心。
我于是经常找她替我念不太重要的冗杂的奏疏,还别说,这些奏疏经她一念一下子变得多了股味道,不再让人昏昏欲睡,我觉得我的办公效率无形之中提高了不少,这让我非常高兴。
我自那以后开始专宠商婕妤,我们像是民间的男女那样,闲时便去太湖边约会,在月圆的时候相约在御花园那棵非常有年头了的老槐树下,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我对她说我的梦想,我说我要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商婕妤眼中满含着柔情,说,妾不求其它,但求陛下福寿安康。
我那颗接连受挫的心在这时候又扑通扑通有力的跳动了好几下,我想,虽然皇后和温昭仪如今都对我不冷不热,但如今我身边有商婕妤,也算是终于又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
但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商婕妤在替我念奏疏的时候忽然说,“陛下,我听说《翰林志》最近在收稿,妾读了这么多时政奏疏,心中有很多想法,所以妾打算向《翰林志》投稿,以期有朝一日也能在《翰林志》内有一页专栏。”
我有点想哭,但还是得面带微笑的对商婕妤说:“你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我支持你。”
商婕妤很感动,于是她向我推荐了华美人。
华美人是个非常活泼的女子,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笑声,但是我有些心累,所以我在最初表现得并不是很热情。
但是华美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仍然开开心心的,她喜欢做漂亮的裙子,梳自创的发髻,画自创的妆,也喜欢打扮别人,很快就引领了宫中的时尚,她甚至还专门写了很多教程,教新进宫的家人子们如何画最适合自己的妆,偶尔也会推荐给大家各种化妆用具,但是……
但是我总觉得她并不在乎我是不是喜欢她,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差别。
4
一般来说,皇帝到了一定的年纪,大臣们就会开始关心皇帝的子嗣问题,但是到了我这边,他们关心的却是皇后、温昭仪她们的研究进展,甚至经常请我帮他们送进去各种研究资料还有实验成果,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后宫的娘娘们为天下做出如此大的贡献,作为臣民,自然当竭尽全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子嗣这个问题,他们不急,她们也不急,但是我急啊!我郁闷,我无奈,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
我觉得自己有些孤单,但是皇帝这个职业,注定了就只能成为孤家寡人,所以我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按时上朝,批阅奏疏,关心时政,考察官员……
听说外面很多人都说我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是我不快乐。
我想要一双新的“龙履”,想在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想……花点国库里的钱。
又是一个夜晚,我批阅好了奏疏,带着迟内监去了御花园,我看着天上圆溜溜的明月,再一次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苦涩的呐喊:
我,似鸽皇帝。
我,么得感情。
也,么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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