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22路公交车上，你会制止那名女乘客吗？
文/李娜
01重庆公交车坠江事件，真相爆出来令所有人都惊诧不已，原来只是因为一个女乘客坐过了站，想要下车，于是跟司机争执殴打了起来，导致车辆失控冲出护栏，掉进江中，车上15人全部命赴黄泉。
这恐怕是最让人悲伤的一种真相了。
看那个视频的时候，我真的又愤怒又悲痛，一个人作死，为什么要拉别人陪葬？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那位女乘客，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她就是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那种不讲规则，有点无赖，贪便宜又易怒，会因为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而爆炸，随时准备好战斗的人。
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人，我一般会敬而远之，因为知道谴责他们没有用。总有一些人，自私愚蠢又短视，他们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偏偏这样的人，你也没有办法和他们讲道理，因为他们的思维根本不在理性和道理的体系里面，他们用耍无赖的方式，确实也为自己明明白白地争取到过一点蝇头苟利，他们知道你真的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可是如果你在那辆22路公交车上，这件事就不会与你无关。这件事之所以被很多人讨论，因为它多么像一个残酷的寓言，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如果你也在22路公交车上，你会怎么做呢？
02二十年前，王小波写过一篇文章叫《沉默的大多数》，他讲到一个例子，如果有人常把一辆自行车放在你门口的楼道上，挡了你的路，你可以开口去说，但多数人会保持沉默，然后用别的方式表达对这种行为的厌恶之情：把他车胎里的气放掉。
我试想了一下，如果我在那辆公交车上，恐怕我也会是“沉默的大多数”，心里很厌恶，但不会出面制止，最多在微信里跟朋友吐槽一下。
视频里司机和那名女乘客争执殴打的几分钟里，其他乘客也都是沉默的，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争执会自动停止，谁也不会料到，事情会滑向如此惨烈的一个结果。
如果大家知道后果，还会沉默吗？很可惜，多数时候人们都在抱着侥幸的心理，把头埋进沙堆里装成一只鸵鸟，内心OS是，不至于那么惨吧？小概率事件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们对破坏规则的人，太纵容了。甚至那些破坏规则，却取得了巨大成功的人，还会被当成人生赢家来膜拜和追捧，在金钱和利益面前，规则算什么呢？
你跟一个插队的人较真，你大声制止一个公交车上的泼妇，别人只会觉得你“事儿妈”，至于如果你不幸被打伤了，可能也没有人会同情你。
所以王小波那篇文章里还说，权力即话语。“就以上例子来说，你要给人讲‘五讲四美’，最好戴上个红袖箍。根据我对事实的了解，红袖箍还大不够用，最好穿上一身警服。”
03每个人都活在巨大的焦虑和不安全感中，在危机四伏的丛林社会里，我们只想赢，心里的那一团火，是生生不息的欲望。当了太久的炮灰，我们甚至也不敢奢望，规则和秩序会保护我们，能够让我们的人生变得更好。
所以我不忍苛责那名司机和其他的乘客，尽管我知道，他们并非无辜——如果司机能够理性地把车靠边停下，或者哪怕有一名乘客站出来，可能都是另外的结果。
二十年后的今天，在沉默的大多数里，做那一个出头的人，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不要忘记，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是22路公交车上的乘客，当你对他人侵犯规则漠视或者妥协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写到这里，想起我看过的一个欧洲电影《房间》，女孩被变态囚禁在密室里，生下了小孩。小孩从来没见过外面的真实世界，以为小小的密室就是整个宇宙，可是母亲却要教他逃跑。
电影《房间》剧照
小孩终于长到了可以逃跑的年龄，他按照妈妈训练的方法，装死，然后跳车，手里捏着一个求救的纸条。幸好，他跳下车的时候，遇到一个遛狗的大叔，变态父亲发现了小孩的诡计，追过来撕扯，而陌生大叔发现事情不同寻常，坚持报警。警察赶来，小孩和妈妈得救了。
这个电影的重点其实不在这里，可是看到这一幕我特别感慨，如果发生在中国，会有人帮助这个小孩吗？你选择了冷眼旁观的沉默，你的小孩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帮助TA。
我们被环境塑造着，可我们的每一次选择，却也不知不觉塑造了我们生活的环境。
电影《房间》剧照
从小的规则被破坏，到大的恶性事件面前，群体的冷漠，才是最可怕的。
想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我们自己活得更安全，靠道德谴责是没有用的。
只有整个社会的价值体系，不再以金钱为唯一标准；只有破坏规则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有你我不再冷漠，对规则和公平正义保持敬畏和坚守；只有遵守规则的人真的可以被规则保护……可能世界才会一点点好起来。
还没看够？
END
本期作者：李娜，一个疯狂又理性的水瓶座少女。爱美爱文艺，也非常独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公众号：与尔同消万古愁（sh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