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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与安定

2018-11-08 05:40:06 作者:5天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漂泊与安定

  漂泊,是十七岁,我最想要的生活

  安定,是二十七岁,我的生活现状

  时间是个神奇东西,很轻易改变,我们曾经以为一生都不会改变的期望。很多曾经认识我的人都说:“苏醒,完全不敢想象,你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甚至无法确定现在的你和年少的你是同一个人。”其实说实话,我也未曾想过,我会变成如今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

  我想过无数种关于未来生活,唯独没有想过安定。成长真是一件非常有趣事情,我们曾经以为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淡化,直到消失。

  少年时,喜欢安妮的文字,她的文字里充满了堕落,绝望悲伤自由和无法确定的美感。长大之后,她再也不是安妮,变成了庆山,她的文字里有对生活的智慧思考,内省和烟火气。而我也不再是那个自卑敏感,张扬,偏执女孩。不再喜欢黑色的文字,不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甚至连曾经渴望流浪自由和漂泊也不再需要。想要安静的生活,看书,写字,养花,守着爱人孩子享受安逸时光性子变得柔和恬淡,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

  长大之后渐渐懂得生活其实就是这样,我们都是从无知走过,变成一个成熟睿智的人。岁月在我们的脸上留下痕迹,也在我们的头脑里留下智慧,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

  年少时,稚嫩的脸上写着对世界的不屑和厌恶。对人和感情不信任,对自己生活有极大不满自私,偏执,敏感,总是会为别人的言语难过,甚至衍生出很多想法。对世界充满敌意,渴望去一个陌生地方,渴望被爱,又害怕付出。会悄悄为自己喜欢男生情书远远的看着他和其他女生谈天说地,不敢走近。会嫉妒,会难过,可是依旧假装高傲

  这样的日子,在后来被无数次回忆起来,那些最原始情绪,竟然成了人生纯粹的岁月。

  在难过的时候,大声哭泣。在开心的时候,肆意的笑。在兴奋的时候,肆意的奔跑。毫无顾忌表达着自己的悲喜。文字里悲伤和快乐都是那般真实

  长大之后,这样的肆意再也无法拥有。上次在杭州见到认识十年的笔友,一起写文相伴到至今。她说:“苏醒,你现在文字就连悲伤都粉饰的如此平和,让人觉得难过。”

  这就是成长,给了我们很多东西,也让我们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年少的纯真,失去了肆意的权利,也失去了表达悲喜的权利。就像她说的连悲伤都被粉饰的平和,无法直接的去表达。越来越多的时候,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内心孤独和无力。

  没有了年少时的激情,没有了年少时的斗志,也没有年少时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不再幼稚,变的谨小慎微。有时候都不相信那个平和安静的女子,年轻的时候是那般模样。曾经我以为我会四海为家,四处漂泊,为了自由,终生不婚。

  认识我的人都会说:“没有想到。你能安定下来,这简直是个奇迹。”是啊,我也在想,我能安定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后悔吗?其实不后悔,生活就是这样,人生每个阶段想要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十七岁的时候,想要逃离,高考结束之后,放弃了上大学机会,一个人跳上火车,去了陌生的城市。不顾父母的付出,不顾别人的劝谏,一心想要离开,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对任何人都没有太深的情感,包括父母。讨厌极了那十几年的束缚,想要远离家乡和家,再也不归来。

  青春就是这样,总会缘故的生出很多情绪,比如叛逆,偏执等等

  15岁的时候,我从小山村来到县城高中,在这里我看见了一个与山村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以为我会快乐,因为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村子,去看看除了村子以外的世界。出来之后,我发现我并不快乐,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美好

  我从一个优等生变成了一个末等生,不被老师重视,内心渐渐变的自卑。和城市孩子的巨大差距,让我变的敏感,内向。我开始讨厌这个地方,向往更远的远方,想着逃离这里我就可以摆脱这样的境遇,拥有好的生活。

  高中三年,我一直在策划那一场逃离,期待毕业快快到来。因着内心的自卑,我变的张扬,古怪。跟同学关系极差,被孤立,言语不和,会和同学打架。成了同学和老师眼中的坏孩子,被老师放弃,成绩退步,不受欢迎,在巨大的失望下,放弃了自己。与老师对抗,对同学完全隔绝,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

  当生活里没有希望的时候,总是需要寻找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开始写小说,用文字拯救着我堕落的灵魂,让我精神不至于虚无。我开始整夜整夜的看小说或者坐在门口那个小图书馆一整天。看着别人的故事,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故事。

  文字让我内心的悲伤有了宣泄的出口,让我找到某个归宿,在写字的时候,总是能找到某种快乐。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安妮宝贝,在后来的很多年,我一直喜欢她的文字,她陪伴着我从那个自卑敏感的女孩,长成一个恬静平和中年女子。

  她的文字似乎有某种魔力,像是可以透过人的伪装直指人的内心,把我们深藏在内心的欲望,全部暴露出来。文字里透着疼痛和悲伤,又带给人无限的希望。

  我记得安妮写过:“我想我大概是注定要背弃自己的故乡,并行走在路上的那种人。”

  总觉得她书中所写的那种人就是我。那一日,我在日记里记道:“许是血液里有不安分的因子,儿孩时总是想着翻过那座大山,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来到小城之后,我才知道这样的生活不属于我。太多的束缚,如同牢笼,不被喜欢,不被重视,没人在意,如同那蒲柳一样可有可无。渴望更大的自由,一个人行走在天地间,或许那样的人生才属于我。”

  那时候,很多人都喜欢郭敬明,饶雪漫,韩寒,而我独独喜欢安妮。喜欢她故事里光脚穿球鞋的女子,喜欢她故事里的远方,喜欢她故事里的女子之间模糊的爱。喜欢她书里的句子,喜欢她讲的故事,她像是我一个隐形的朋友,陪我走过那段黑暗的青春时光。

  我以为我会这样一个人度过我的青春岁月,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他。他像安妮书中的男子,有好听名字叫松子,穿着校服都能穿出王子感觉,不爱说话,笑的时候,眼睛闪着光亮,很美,很轻易让一个人掉进去。有很好的家世,有着城里孩子的骄傲,看起来傲娇又充满光环。喜欢他的女生很多,而他亦有着漂亮可爱女朋友,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会露出柔情宠溺

  高二那年他成了我的同桌,我们的关系比我以往任何一个同桌相处的都要好。他会跟我讲笑话,我们上课用笔记本写着打趣老师的玩笑。有时候他会被我逗的偷偷的笑,眼睫毛阳光跳动着,随之跳动的还有我的心。

  他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在班级里无人有人你的聪慧,你若是好好学习,定会有好的成绩。”

  他说:“苏醒,这道数学题,这么难,你竟然一分钟就做出来了,好崇拜你。”

  他说:“苏醒,你写的故事真好看,你未来会成为一个作家。”

  他就是这样,当我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他给了我希望。至今我依然记得他说这些话时候的样子认真严肃让我感动又想笑。

  我试着和他一起学习,背书,做题。看着他正襟危坐写作业的样子,真的很帅,心跟着不规则的跳动。世界不再寂静,而是充满了希望。

  那一次期中考试我的成绩进了前二十名,所有人都表示惊奇,只有他跟我讲:“苏醒,你看,我说你极为聪明,没有说错吧!你要是好好努力,北大都能考上。”他的眼睛冒着亮光,点亮了我前行的路。

  可是公平好像从来都不存在偏见真的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个人。我以为老师会表扬我的进步,可是没有想到等待我的是更大的屈辱。老师站在我的面前质问我,考试为什么要作弊。在他心里我就只配做一个差生,天生愚钝,好成绩肯定是抄袭。内心的委屈将我淹没,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看见他们眼睛里的笑意。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抬起高傲的头说:“我终究做不了你们眼中的好学生,所有的努力都是一个笑话。我就是抄袭。”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长大之后,这个情景还是在我梦中不断的出现,随着出现的还有他,那个让我心动男孩子,那个曾经给我温暖和希望的男孩子。

  我记得那天我听见他站起来说:“老师,我相信她没有抄。”所有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老师不耐烦的说:“你看看你退步多少了,管好你自己。”他就那样盯着老师重复着那句:“我相信她没有抄。”

  我一直记得他的声音,很暖很好听。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维护我,直到后来我们分开,我都未曾问过。或许他只是单纯善良而已。

  那天之后,班级开始传我们的绯闻,我看见他用力对着女朋友解释着,不停地出入老师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情绪低落

  课间有人跟他开玩笑说:“松子,苏醒喜欢你。”我听见他暴躁的回了一句:“她喜欢你才是。”

  那一刻我才知道,即使是他,也并未真正的把我放在心上。我就像一个笑话,被我喜欢是一件屈辱的事情。我再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搬离他的身边,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

  那一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镜子的女孩,个子很高,瘦弱,有些驼背,皮肤干黄,衣服像是挂在身上一般,没有丝毫美感。眼睛里透着阴郁嘴角下垂,苦大仇深。这样的女子,自己都不喜欢,何况别人,或许你注定需要一个人生活。

  从那之后,我更加渴望外面的世界。我和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到毕业。偶尔目光相遇,我都会假装转身毫不在意。我知道我依然喜欢他,在很多个深夜因为想念而心中会有细微的疼痛。

  我渴望的毕业终于来临了,同学们都忙着写同学录,拍照片,而这些好像与我无关。

  我的同学录上只有他一个人的留言,上面写着一句话,希望你未来能够幸福,能够快乐。松子。

  我看着那句话哭了,有点舍不得他,不知今日分别,何时会再相见,可是我知道,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

  在毕业第二天,我离开了这座城市,一个人,带着对新世界的向往,去了长安,一个充满故事的城市。在车上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松子,谢谢你曾经给予我的信任温暖。我会记得你,永生永世。”

  短信并没有收到回应,青春的所有就在那一天落幕。

  我们总以为幸福在远方,后来渐渐明白,我们所追逐的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和欲望。

  17岁之后,我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翻过了那座大山,逃离了这座让我呼吸困难的城市,结束了压抑无聊枯燥学校生活。一个人来到这繁华都市,我以为这里会是我的归宿,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自由。可是繁华落尽之后,我才知道这世界的自由从来都不在远方,而在心里。

  离开家之后,我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从长安到上海,到南京,苏州,天津,宁夏,厦门,最后又回到长安。

  一个人出现在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世界里被孤独包围,冷的时候只能自己拥抱自己,高兴的时候,只能一个人笑。夜晚的房子很静,很冷,很容易身体失去温度。躺在被子里的时候,莫名的觉得难过。

  没有人管束,也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真的很自由,也真的很孤独。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风情,只是一个人看的时候心里全是孤寂,那景色也失了颜色。生活窘迫,做过很多工作餐厅服务员酒吧推销业务员销售员,收营员,全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工资不高,工作时间长,为了生计只能妥协。

  无法安定,总是频繁的换工作,不会与人相处,变的更加的沉默。除了工作的时候的应承,几乎不与人交流,世界最后的寄托就剩下文字,在午夜梦回的时刻博客里写故事,写这些年的境遇。

  那时候,我常常怀疑人活着的意义,在经历巨大的失望和落差之后,对生活没有了期待,总是向往着死去,永远与世界隔绝。

  有时候,会给松子发邮件:“我在长安,这里有斑驳的城墙,千年的鼓楼,城市有着历史的沧桑。你在做什么,我常常会想起你,一个人很孤单。”

  听说松子考上了军校,但是从未问过。习惯性发邮件给他。

  他偶尔会回信。每次都只有四个字“苏醒,安好。”没有其他只言片语。那年我去了他的城市,站在他的学校门口许久,终究没有勇气见他。

  有句话说的好,相见不如怀念,或许这份情放在心里更好。有时候,我总想,或许松子也曾喜欢过我吧。不过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的线,永远不会相交。

  22岁那年,我在外漂泊四年,再次回到了长安,风尘仆仆,饱经风霜。家里开始催婚,每次回到家里总是有人来保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一人飘荡真的好累,或许有个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决心离开家,去一趟墨脱,回来相亲结婚。这时候的我已经长发飘飘,不再是年少时那个假小子的样子,历经过生活的打磨,逐渐变的成熟。脸上的阴郁已经散去,替代是温和的笑容。终于有了女孩子的样子,离开那天,我最后一次给松子发邮件:“松子,我要结婚了,以后,就不给你发邮件了。愿你幸福。”后面发了一张我长发及腰的照片,照片里的我,笑颜如花。

  那天的松子没有回信,我想这样很好,就这样放下,重新去生活。

  去墨脱那天,天气很好,风吹在脸上有点凉,过些天应该就是秋天了吧!我背起行囊从县城出发。再次回到曾经想要逃离的城市,内心感触颇多。

  关于这里的回忆再次被开启,竟也没有那般不堪和难过,只是有丝丝的伤感。

  这就是成长,我们终究要告别过去,继续向前。

  或许这世界上的一切真的都有定数,就像我准备想要结婚的时候,我遇见郑远。那是在去往西藏的火车上,他就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火车上的嘈杂好像与他无关,专注的神情让人动容。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十指修长,握着书的时候,关节泛白。突然很想握住那双手,与他十指缠绕,感受他手心的温度。

  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刚好迎上他的目光。他微笑说:“丫头,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没有想到他比我更加直接。我只能假装正经的说:“你看什么书呢!能借我看看吗?”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你这借口不错。”

  我突然不知如何回应了,这些年,见过很多男子,从未见过像他这般有趣的男子。我看见他那一张一合的唇,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见郑远,就对他产生各种不正常的生理反应。

  就这样相熟,我们一路相伴到西藏,谁知道刚到西藏,我就高反,住进了医院。被拖累的郑远放弃了所有的计划,日夜陪在我的身边。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去墨脱的计划就那样搁浅,身体实在无法支撑路途颠簸。

  我一直记得那些日子,他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我一个陌生女子。出院那天他在雍布拉康的小旅馆的院子里为我洗头,十指与我的长发缠绕,那一刻我决定要嫁给他,与他一生一世。

  就在我身体恢复的那天,我对她表白了。我说:“你如此照顾我,我不知如何报答你,要不以身相许,你看可好。”他当真把我拉入怀抱,把唇落在我的额头说:“甚好,甚好。”

  就这样,我成了郑远的女朋友。跟他一起回了长安,为了他开始安定,不再漂泊。

  从前我总以为自由在天地之间,直到现在,我渐渐明白,真正的自由是心灵的自由。是内心的安定与平和。

  我依然会在梦见那个夏天,松子说:“我相信她。”已经多久没有见他了,应该有十年了吧!我好像已经忘记松子的模样了。可是他还是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这样一句话,“我念的不是你,而是有你的那段青春岁月。”或许松子就是我的青春吧!而郑远是我的未来,我愿意为他变成任何模样。

  青春的岁月渐行渐远,我们终究变成与自己想象中不同的样子,人生经历浮浮沉沉,最后的安定才是最真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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