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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的那朵花儿

2018-11-21 17:47:18 作者:9们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凋零的那朵花儿

  爸爸帮五岁女儿换衣服时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女儿右侧腹部的上方有一小块发白的皮肤。

  “啊,是白癜风,天呐!”他差点脱口而出,接着他的心沉了下来,立刻将这块白斑同女儿长大后必然要承受的种种痛苦联系起来。

  这让他感到不公和愤恨,恨不能这白斑只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脸上。

  “冷啊,爸爸,你怎么停下了?”女儿叫道。看着女儿天真活泼的样子,与天使无异,他却感觉自己受到了恶魔的诅咒。

  他抱歉地笑笑,拿起干净的衣服向她的身上套,却卡住了女儿的小脑袋,怎么也落不下去。听着女儿半撒娇半抗议的尖叫,他的心在胸膛里突然爆裂了。

  女儿六岁了,与她的名字“可可”相配,一样美丽可人,这是个看到她后会令任何人都骄傲的孩子,她简直就是上帝派来温暖人间的。

  所以关于她身上那块白斑的秘密就像一根刺,扎得爸爸坐卧不宁,但又拔不出来,他默默等待着,等待着肌肉和皮肤溃烂的那一刻。

  “爸爸,你快来看,这是什么?”终于有一天早上,穿衣镜旁传来了女儿的尖叫声。

  爸爸扔下手中的书本冲到镜子旁,正看到女儿细嫩的手指弯弯曲曲地指着侧腹部的那块白斑。“完了。”他在心里说。

  “什么呀?可可,看你一惊一乍得,”他的语气却自然平静,“我来看看。”然后他俯下身认真看了看,发现在她的右侧腹部,去年的那只“小骨朵”已然肆虐成了刺目的花瓣。

  “哦,只是一朵小花嘛!”他轻轻巧巧地说。

  “小花?小花不是长在枝叶上的吗?我身上怎么会有?”

  “是你不知道嘛……传说中只有拥有最最纯洁心灵的女孩,上帝才会在她的身上埋下种子,然后经过岁月的灌溉,开出洁白的小花朵。”

  “真的吗?”

  “当然。上帝为你开出花朵,就是要通过它告诉你,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哦……妈妈,你快来看,我身上长出漂亮的小花了。”

  “可可!”

  女儿蹦蹦跳跳出去了,爸爸蓦然瘫坐在床头上。

  爸爸每天都会接送可可上学放学,每次见到那么多童稚的面孔,那些正常的孩子,他都会体会到上帝的残忍。

  每次看到女儿跨进学校的大门,隐没在生满蔷薇、月季和玫瑰的铁栅栏后面,他都感觉到,他的女儿正在走出温暖的花房,独自进入危机四伏的热带丛林。

  时间一点点长大,可可偶尔也会提到自己身上的那朵“小花”,她的脸上漾着笑,为上帝给她的与众不同而感到幸福和满足。

  可是,上帝为回报她的满足和幸福,慢慢地,让她身上的“小花”开始蔓延。先是向上发展,蔓生出“枝叶”,直到胸部,然后在颈下断开,毫无根由的,在下颌与脖颈之间突然又冒出一朵更大的“白花”。

  可可依然为她的“白花”自豪。

  可是她慢慢发现,无论在街上,还是在学校里,别人落在她的“白花”上的眼光并非羡慕,而是讶异和鄙夷,有些刺人和灼热的意味。

  感觉到人们那些异样的目光后,有时她会长时间照镜子,手指狠狠地挖向投射着那朵“白花”的镜面。那朵“白花”在镜面上白晃晃得,与周围的肤色极不谐调,刺目得狠。

  “爸爸说得对,我是与众不同的,但我并不是拥有最最纯洁心灵的孩子,我只是个小丑。”

  有一天在教室里,她的同学贝贝指着她的“白花”问:“你知道自己得了可怕的皮肤病吗?”

  “你说什么?”可可低下头去,但迅速挺直了身体,反驳道,“才不是什么皮肤病呢!我爸爸说了,这是上帝在我的身上种下的种子,开出来的小花。你们都没有!”

  “这你也信!你爸爸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我爸爸,他,他从不骗人。”

  “我妈妈是个医生,她知道你这种皮肤病,这不是什么上帝所谓的小花,而是一种可怕的白癜风!你爸爸要么无知,要么就是个大骗子。”

  “不许污辱我爸爸!”

  可可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同学的揭秘加上她自己的怀疑,粉碎了她的自信和骄傲。此时,危机四伏的丛林里,一只只潜伏的猎杀者,统统将贪婪的巨口瞄准了即将倒下的猎物,慢慢逼近。

  “她高傲得像公主,其实她什么也不是。”

  “她爸爸能骗得了她,可骗不了我们。”

  “什么上帝,什么一朵花儿,简直是落在脸上的一坨乌鸦屎。”

  “脸长成这样,还能理直气撞地在学校里乱晃,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真是不知羞耻。”

  可可偶尔止住哭声,从那些声音判断,这些“猎杀者”里面,不仅有陌生人,也有她的朋友。

  那些锋利的尖齿一点点掠夺着她的完整。可可趴在那里,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减少,并有着切身而尖锐的疼痛感。

  当一根最尖最利的兽齿即将刺向她的心脏时,可可猛然站起身来,抓起书包,大哭着夺门而出。

  当爸爸回来时,可可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房门一言不发。妈妈敲了好久,也未敲开她的门。一连三天,可可水米未沾,始终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门。

  那天晚上,爸爸和妈妈躺在床上,憔悴异常、疲惫不堪,深夜过后,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睡去了,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他们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深夜,可可从床上坐起来,眼窝深陷,面容憔悴,嘴唇干裂。

  她虚弱地站起来,将耳朵贴到房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外面仿佛一切都消亡了,只剩下客厅里石英钟那单调的嘀嗒声。“嘀嗒、嘀嗒、嘀嗒……”那节奏如檐上落下的雨,侵蚀着黑夜。

  可可悄悄打开门,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里,吃了一小块馒头,几小片火腿,喝了一盒牛奶,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又轻轻地挪回房里。打开台灯,伏在桌子上,开始写信。

  亲爱的爸爸:

  你一向是个好爸爸,可你不该骗我。我身上的“小花”并不是上帝的杰作,我也不是上帝的宠儿。

  从这朵“小花”开始在我腹部生长时,你就应当告诉我实话,那个时候,我有可能跟着这朵“小花”一起成长,逐渐增强抵御未来世俗攻击的力量。

  可是你没有,相反却告诉我,我是与众不同的,我是世间心灵最最纯洁的孩子。

  也许从那时起,我学会了做梦,并真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从此一个高傲的、华丽的未来梦,被我亲手种在心底。

  可是,就在我的美梦正茁壮成长的时候,我已经认为它触手可及,有人却突然打碎了我的梦。

  我不怪打碎我梦的那个人,因为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另外的人跳出来打碎它。我不怪任何人,我讨厌的是这个世俗的世界。

  我也不怪上帝,因为他有权让任何人幸福,也有权让任何人遭受痛苦。

  唯一该怪的人是你,我亲爱的爸爸,你不该为我建筑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我能容忍上帝的傲慢,却无法容忍你自以为是对我命运的点拨。

  从此,你不再是我的爸爸。

  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远离讨厌的世俗世界,远离虚伪的家庭。

  问妈妈安好!

  可可写好信,铺平压好,起身将房门打开,然后穿过房间,打开窗,从窗子悄悄跳了出去,只回头望了一眼,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第二天,爸爸起身来到可可卧室,发现她床上空空如也,接着,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封信。

  当读完那封信后,他望向窗子,窗子大开着,冷风蹿进来,空洞洞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深夜,可可从床上坐起来,眼窝深陷,面容憔悴,嘴唇干裂。

  她虚弱地站起来,将耳朵贴到房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外面仿佛一切都消亡了,只剩下客厅里石英钟那单调的嘀嗒声。“嘀嗒、嘀嗒、嘀嗒……”那节奏如檐上落下的雨,侵蚀着黑夜。

  可可悄悄打开门,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里,吃了一小块馒头,几小片火腿,喝了一盒牛奶,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又轻轻地挪回房里。打开台灯,伏在桌子上,开始写信。

  致亲爱的可可:

  你怎么了,可可?为何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三天,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到底怎么了?

  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错在上帝的残忍,错在爸爸善意的谎言,错在同学的幼稚和调皮。你自己只是懦弱和无知而已。

  其实,上帝并未残忍到底,他给了我与众不同的特征,我就应该以与众不同的方式来应对,仅此而已。他给了我“白花”,我就需要增强心理的承受力。

  爸爸又是对的,倘若我把“白花”看作病症,它就会成为病症日夜折磨我;倘若我把它看作“小花”,它就是一朵美丽的小花儿,它是我区别于芸芸众生的标志。

  同学也没有错,她们的提醒也许是好意,让我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增强一点坚定梦想的勇气。

  现在,我已明白了一切,所以无所畏惧。从明天开始,我不再理会周围的目光,只做好自己。

  之后的每天里,可可精心装扮自己,自信地行走在大街上,穿行在校园里。慢慢地,那些谣言和嘲讽减少了,最后,都烟消云散。

  突然有一天,可可从穿衣镜前尖叫着,冲到妈妈身边,狂喜地抱住了妈妈,大叫着:“妈妈,你看,我的白癜风痊愈了。”

  爸爸在一旁微笑着,那是一种痛苦经过岁月慢慢发酵,酝酿成为甜味的笑。

  深夜,可可从床上坐起来,眼窝深陷,面容憔悴,嘴唇干裂。

  她虚弱地站起来,将耳朵贴到房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外面仿佛一切都消亡了,只剩下客厅里石英钟那单调的嘀嗒声。“嘀嗒、嘀嗒、嘀嗒……”那节奏如檐上落下的雨,侵蚀着黑夜。

  可可悄悄打开门,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里,吃了一小块馒头,几小片火腿,喝了一盒牛奶,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又轻轻地挪回房里。打开台灯,伏在桌子上,开始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像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想自杀!爸爸妈妈,请原谅我吧。

  她写完这封简短的信后,站起身把信钉到墙上,然后找出一把水果刀对准了自己的脉搏……

  迟迟未动手,突然她挥舞起刀锋,将墙上的信纸划成稀巴烂,然后在房间里大哭起来。

  爸爸被惊醒了,他爬起来扑到可可的卧室前,猛然一脚踢开了房门。他冲上前去,压住女儿,从她的手里夺下了那把锋芒利刃,转手把它扔在墙角。

  “可可,你想干什么?”他大叫着。

  “爸爸,你以前爱着我,宠着我,也惯着我,我都知道。我也爱着你,爱着上帝,爱着我的同学和我的生活,可是现在,你知道我最恨的是谁吗?”

  可可被抓着胳膊,突然软了下来,停止了反抗,眼睛里的泪水如山上的溪流一样流淌。

  “可可,你在胡说什么!”

  “我现在最恨的有三个人,一个是上帝,一个是我的同学贝贝,一个就是你!上帝是我的噩梦,你延续了上帝的噩梦,贝贝毁了我的梦!我太痛苦了,我一无所有了!爸爸,你要是真爱我,你就杀了我吧!”

  “可可,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求求你了,爸爸,你要是真爱我,你就杀了我吧。”

  “你……”

  “爸爸,求求你了,你要是真爱我,你就杀了我吧。有因就有果,因是你种下的,果也由你来承受。”

  她挣脱爸爸的手,走到墙角捡起了那把刀,把它交还到爸爸颤抖的大手里。

  “爸爸,求求你结束我的痛苦吧。”

  爸爸哭了多时,猛然举起刀子,疯狂地尖叫着刺向女儿的胸口……

  第二天,在上学的路上,爸爸把贝贝逼到了背阴的街角,抽出了那把带有血迹的尖刀。

  “你毁了一个人,这是你应有的惩罚!”他对贝贝吼道,吼完之后,挥起了手中那把尖刀……

  “啊!”贝贝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支撑着吐出了几个字,爸爸仔细地辨听着,模模糊糊只听到了三个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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