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婴之死

　　“巧珍嫂10个月大的孙女掉到床边的桶里憋死了。”今天刚下班，三嫂就跑到我家送来了这一惊人的消息。巧珍嫂50出头，虽然年过半百，但风韵犹存。她长得单瘦娇小，虽然皮肤不是很白，脸上还点缀着几颗斑点，但是她每天精心地涂抹一层增白霜，不仅遮住了些许皱纹，也显得皮肤白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四、五岁。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巧珍嫂是好命之人。她的老公老实勤劳，是泥瓦工匠，除了落雪下雨，他每天都能出去挣得200多元钱。回家后还帮巧珍嫂做家务，挑粪、整理菜园、洗碗等粗活细活面面俱到。巧珍嫂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俗话说:一儿一女一枝花。巧珍嫂就是那会生的一枝花。大女儿盼盼也像她妈妈一样生得娇小可爱，长得白里透红。初中毕业后在省城读卫校护理专业，毕业后分配在市医院做妇科护士，后来又和本医院的一位医生恋爱结婚，并生了一个可爱的胖小子，现在已经五岁了。巧珍嫂的小儿子鹏鹏中等身材，长得比较英俊。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就一直在深圳打工。经过多年的打拼，鹏鹏从一个流水线工人慢慢上升为车间技术员，每月能挣1万多元钱。后来找了一位四川美媚结婚成家，头胎生了一个儿子，长得结实可爱，一直是巧珍嫂带着，现在已经上学前班了。去年趁着国家放开二胎，又如愿以偿生了一女儿，现在十个月大，长得粉嘟嘟的，甚是可爱。前年鹏鹏春节回家花了40万在镇上买了一栋二手楼房，要父母和孩子搬到镇上居住，方便儿子上学。老家离镇上也只有三里多路，回家种田种菜也比较方便。巧珍嫂能干贤惠，平日里做完家务，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到麻将馆去看看麻将字牌，有机会也喜欢亲自上桌体验一番。而镇上的麻将馆就如星星点灯，多不胜数，又离家近，而且打牌形势灵活，轮流接位，所以想打多久都是自己安排，随时可以开溜。今天小雨加雪，本来巧珍嫂的老公可以在家休息，可是本组福田家又把他请去砌一个灶台。于是，巧珍嫂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就用温开水冲了一瓶浓浓的牛奶，小孙女贪婪地吮吸着，并伴随着巧珍嫂的轻拍哼唱很快入睡了。巧珍嫂将她外套轻轻地脱下，把她放在事先用热水袋暖热了的被窝里，然后帮她把被窝扎紧。巧珍嫂又快速地清洗奶瓶，整理一下厨房卫生。出门前，她又去看了看小孙女，粉嫩嫩的小脸飞满红晕，红润的小嘴嘟噜着，紧闭的双眼更凸显出那长而微弯的睫毛的可爱，浓黑如黛的眉毛，乌黑发亮的短头发，好像洋娃娃似的。看着这可爱的小孙女，她想起媳妇怀孕时曾吃过不少苹果、核桃、花生，怪不得有好多人都说孕妇多吃苹果，生出的宝宝皮肤白嫩，多吃核桃花生，宝宝头发眉毛乌黑发亮，看来这话真不假。望着这看了又想看的洋娃娃似的小孙女，她忍不住在她嫩嫩滑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朝离家只隔3栋房的麻将馆走去。她经常选择这家麻将馆，因为离家近，方便中途回家看看小孙女。当她来到麻将馆，麻将馆已经有四桌开打，还有一些围观，有的在等待合适的牌脚，有的本来就只是看看热闹。这雨雪交加的冬天，麻将馆是人们最喜欢的去处。空气里充塞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巧珍嫂本能地掩了掩鼻子。打麻将的正聚精会神，脾气坏的不停地骂着手中的麻将；看麻将的叽叽喳喳，比打麻将的还操心，四周转着看，不是怕遭打麻将的白眼和漫骂，真恨不得当四家军师。巧珍嫂刚踏进麻将馆，老板娘菊香妹就笑容满面地献上一杯姜茶，同时让她取代老板金金档位赶紧打几手，她知道巧珍嫂每天只是经济一小时或两小时而已。巧珍嫂瞟了一下桌上的几个牌脚，觉得还合适，也就没有谦让地坐到了麻将桌上。今天，她似乎运气很不好，红中（我们这现在流行的一种麻将，红中满天飞，也就是可以取代任何一颗麻将。）基本没现面，有时偶尔来一颗，其它的牌又乱遭遭，不是打了炮下了位就是对面摸糊了下了位，不一会儿，牌瘾没过好钱倒是输了几百。巧珍嫂想着扳回一点本后就回家看看小孙女，可今天偏偏运气硬是不打对，打了将近三个小时，不仅没有转运，反而越输越深，身上带的800元钱输得精光。巧珍嫂虽然不缺钱，但平日里还是比较精打细算，两个多小时输了800块钱，心里十分懊恼，后悔不该上桌。钱输完了，她急匆匆地向家赶去。几个小时了，小孙女一个人睡在家里，她还是有点担心。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急急地跑到房里一看，傻了眼！小孙女倒立在床边的红桶里没哭没动！她腿发弹，双手颤抖着慌忙抱起小孙女，再用手在小孙女鼻子下一试，好像没有了呼吸，但身上还热热的软软的，应该刚断气不久。她大哭着给在外做工的老公打了电话，又给叔嫂们打了电话。她的哭声和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麻将馆也早早地散了场，大家蜂蛹着向巧珍嫂的家走去，巧珍嫂家一下子聚满了人。有的扶着哭得拜天拜地的巧珍嫂；有的好言相劝；有的窃窃私语，悄悄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巧珍嫂的老公和她的叔嫂们都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商量着怎么办？并赶紧打电话通知市区的女儿及深圳的儿媳。在巧珍嫂吚吚呀呀地哭诉中，人们渐渐了解到:巧珍嫂之所以在床边放一个红桶，并用砖头和椅子靠紧，是因为每天晚上，巧珍嫂上床躺着，小孙女却一时半会睡不着，就把她放在床边的红桶里玩一会，谁知就是这样一个红桶却送了小孙女的命。如果红桶没挤那么紧，小孙女掉在里面，桶倒在地上，小孙女也不可能被憋死；如果巧珍嫂不是赶本心切，早回来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活泼可爱的小孙女一定向往常一样，现在在巧珍嫂怀里撒娇呢！可是世上就是没有如果，冰冷而又残酷的现实让巧珍嫂全家悲痛欲绝！半夜儿子儿媳从深圳赶回来，对满怀愧疚，自责自悔，悲痛不已的妈妈没有太多的责怪。但失去爱女之痛，这辈子又怎么能释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