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坑了我爹，坑了全家
在我出生时，我爸爸以为我是他的小福星。可后来，我却一步步沦为“废柴”，拖累了全家。我的人生还能翻盘吗？本文为作者采访所得，为表述方便，以第一人称讲述。
01
谁能想到，刚过27岁的我，竟然得了高发于老年群体的病——脑梗！我试着挪动我的左侧肢体，却悲哀地发现，它们好像从来没有属于过我一样，只是我身体的装饰品而已，一动不动。此时，我还得腆着脸皮，在病友面前承受爸爸的指责。
ldquo;我跟你讲，医生说你的病能不能好转就看这一周。你能好的话，我会带你出院；要是好不了，你就滚回老家自生自灭去吧！”听着爸爸在我病床前怒不可遏地不断重复这几句话，我已经顾不上在意医生和病友们异样的眼神了。
我心如死灰，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1991年，我出生在江西省赣州市赣县，父母务农，上面有个哥哥和姐姐。虽然家里贫穷，但因为我是老幺，我仍旧是在家人的宠爱中度过的。
爸爸木讷少言，总是苦着一张脸，为全家的生计如老黄牛一样卖苦力。因为贫困的家境，我只能穿姐姐剩下的宽大洗白的衣服。我非常羡慕村里那些外地打工回来的女孩，她们虽然没有我长得漂亮，却衣着光鲜，光彩照人。
读完初中后，我就想跟她们一起去打工赚钱了。但是我爸坚决不同意，要求我去念县城的职高，出来之后可以去幼儿园教书。迫于我爸的淫威，我屈从了他为我做出的选择。
读职高的时候，我学会了描眉化妆，还喜欢上了班上那个常常逃课却长得英俊的李飞，他从小失去爸爸，身上自带一股忧郁气质。我以为，我会是改变和感化他的那个人。
然而，李飞反而把我带坏了。我跟着他逃课、打牌赌博、打架群殴，吸烟喝酒。我顶着奇形怪状的妆容，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坐在他破旧的摩托车后面，迎着别人的注目礼和尖叫声，以为这是炫酷的表现。
我爸知道以后，根本无可奈何，他越是打骂我，我越是逃得更远，陷得更深。
职高毕业后，我没有当幼师，忍受不了爸爸对我无休止的责骂，我索性与李飞一起跑到东莞打工。
我们做着流水线的活，每月15号领一次工资，两人加起来大概3000块钱。我非常满足，住宿舍，吃食堂，买衣服和化妆品，剩余的钱还可以买些烟酒，两个人一起肆意享受。
李飞对我很好。他说，等我们钱存够了，就回家盖个新房，生两个宝宝，幸福地过一生。我感动得痛哭流涕，觉得遇上了良人。
02
2010年，我不小心怀孕了。李飞面露难色，打了个电话给他妈妈。电话那头传来飞扬的声音，李飞也跟着舒展了他的眉头，同意我生下小孩。我俩便辞职回了老家，打算结婚。
我爸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当着李飞的面，气愤地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一个没有爹的穷小子，你俩都没个好工作，他一看就没有主见，唯唯诺诺，以后拿什么来养活你和孩子！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你要是非得跟他结婚，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以后有任何问题，都不要来求我！”
我摸了一把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看着一直被他嫌弃，而此时正挡在我面前哭泣不已的妈妈，愤懑不已地回敬道：“你还不是觉得我长大了，还没补贴家里就嫁人了？你这么穷，妈妈还不是跟了你一辈子，更何况李飞对我比你对妈好多了。这次，是你看走眼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拉着李飞夺门而出。
此后，我跟着婆婆生活在一起，虽然她家也穷，但衣食住行还是没有问题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婆婆对我也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我想，这辈子能遇到个这么好的老公和婆婆，真是我的幸运，至于我爸那个老古董，他从来是重男轻女，有我没我都一样吧。
2011年，我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婆婆有点不开心。但是李飞说：“没关系，我们还年轻，第二个是儿子就好了。”婆婆听完喜笑颜开，直说李飞真孝顺。我当时不以为意，觉得李飞说得也在理。
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和李飞领了结婚证，简单地摆了两桌酒席。我妈瞒着我爸过来了，并偷偷地塞给我500元，说我爸在我走后那天就气倒了，病了好几天。现在，我哥要结婚，家里在四处筹借彩礼钱，我姐还在外地打工，谈了个外地的男朋友。我听着我妈的絮絮叨叨，心里有点堵，没有说话。
然而，噩运却在孩子周岁过后发生了。那时我正准备断奶，跟李飞一起去打工赚钱，却发现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反复发热，呼吸困难，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李飞带我去了医院，医生要求我住院检查。最后，检查结果说考虑我是系统性红斑狼疮，彩超提示心包和胸腔都有中到大量积液，必须置管把这些积液引流出来，这也是我呼吸困难的原因，也令我随时有心跳呼吸骤停的风险。
医生走后，李飞小心翼翼说道：“我在网上查了这个病，没法治好的。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没钱了啊。”我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发冷，喉咙被扼住了一样。走投无路的我，只能哆嗦着给我爸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刚叫了一声“爸”，就哭得说不出话来。我爸破例没有骂我，了解到具体情况后，马上飞奔过来。他先是在病房外边狠狠地打了李飞一顿，接着来到病房安抚我。从那天到出院，我再也没见过李飞一眼。
爸妈开始日夜交替地照顾我。妈妈红着眼圈，摸着我身上各种不同的长管子，哭得不能自已。每当这时，爸爸就狠狠地掐灭烧到手指头的烟，和以前一样臭着张脸，骂我妈以前太宠我，骂我活该，说我眼光好，找了个“好男人”。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无法反驳。我费力地吸进一口气，久久不敢呼出去，生怕一呼出去，就再也不能吸下一口气了。医生说需要大量的激素冲击，并且还要打自费药白蛋白。我爸虽然还是嘴硬地骂着我不懂事，但是医生说的用药，他都连连说好，一直配合着治疗。
只是，每隔两天就有人在门口喊：“20床欠费了，都催几天了。再不交医生就开不了检查了！”我爸听到后便驮着背，不停搓着双手，低三下四地回答：“不好意思，马上就去交了。”他转头瞥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跑到外面打电话筹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下去了。
之后的查房，医生说我运气好，治疗及时，捡回了一条命。我虽然感觉舒服点了，但是照镜子时看到那张浮肿陌生的脸，却痛不欲生。我咒骂老天，为什么在我感觉幸福就在手边的时候，却让我得了这种病！
在爸妈的精心照料下，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但需要长期吃药维持治疗，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建议我再怀孕。
03
出院那天，我哥嫂请了假来看我。我爸妈建议我回娘家。看到我嫂子嫌弃的眼神，默不作声的哥哥，我心一横，加上想女儿，还是要求回婆家。我仔细想了想，连亲生的哥姐都不愿伸出援手，李飞当时放弃我的决定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当时是真的筹不出钱了，他也没办法啊。
我爸看我还不死心，叹了一口气之后，送我回了婆家。迫于我爸的压力，婆婆一直心虚地对我爸道歉，说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当时实在是拿不出钱。我爸闷声不语，最后对李飞甩下一句话：“以后好好照顾元元，不要再怀孕了。”之后，他离开了。
我爸走后，婆婆讪笑着说：“年纪轻轻的，哪能就不怀孕了啊，还是要生个大胖儿子的哈。”李飞在旁边沉默着不说话，我病恹恹地坐着，环顾四周，突然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没多久，李飞又离家打工去了。我因为身体还需要休养，便留在家中。
我在家里也干不了农活，为了逃避无聊，我开始频繁出入麻将馆打发日子。只有在麻将桌上，我才能不再注意我那日渐肥胖的身材，才能找到存在感。
一开始，我只是赌几毛钱。慢慢地，我开始赌几块钱，十几块钱，二十几块钱。但每次手气都很差，十赌九输，我开始把我爸留给我的买药钱赌光了。
外出打工的李飞，被催得不耐烦了，才偶尔寄点钱给我。很多时候，都是我妈瞒着我爸爸偷偷给我一点钱，希望我好好吃药。我拿着那少得可怜的钱去买最便宜的药，剩下的则被我继续挥霍在赌博上。我简直是拿我的生命去赌博，这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期间，我也有断断续续地打点短工，多的时候一天能赚100到200元，少的时候就50元左右。这大部分钱，婆婆都以买奶粉照顾孩子为由收走了。我向来亏欠女儿，且这点钱还能换来婆婆对我的一点关心。
2014年年初，我爸在工地干活时，不小心折到手，骨裂了，需要住院做手术。哥哥每天围着他那个小家庭转，姐姐远嫁外地，只有我赋闲在家。家里商量后，决定让我照顾住院的爸爸。看着我陪在他身边，我爸还挺欣慰地说，我终于长大了，学会照顾家人了。
在他手术前一天，我爸给了我仅有的5000元，让我去续费。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厚的一叠钱了，在来医院之前，我刚欠下一笔赌债，输红眼了的我，心里只想着怎样翻本。
所以，我摩挲着那叠钱，关掉手机，憋着气逃出了医院。我想着，先借这笔钱去赌个大点的，翻倍赚回来后再悄悄帮爸爸充到账上也不迟，到时还可以帮爸爸出了这笔医疗费，借以改变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偏见和恶语。
我重新又回到了麻将桌。让我傻眼的是，我再次输个精光。我红着眼睛呆坐在麻将桌前，吓得不敢打电话详问爸爸的情况。
隔了几天，我估摸着我爸应该做完手术了，就开了机。没多久，我就接到了我爸打来的电话，他不停地咒骂我，说从来没想过我这么歹毒，连亲爹的手术费都要吞掉。当时我住院的时候，他就不应该管我，任我死活的！
远在外地的姐姐听到消息后，也打通电话谴责我没良心，以后不要指望他们。此刻的我因为太过于内疚，干脆自暴自弃，任他们谩骂。
但祸不单行，一向偷偷照顾我的母亲也在爸爸出事之后，被诊断出乳腺癌，需要手术治疗。此时的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婆婆已经很不待见我，女儿也当我是陌生人一般，只会和她奶奶亲。
我想我爸已经不认我了，我也没有能力去帮助我妈，并且我还有哥哥姐姐，他们比我孝顺，也比我生活得更好，我爸妈应该只需要他们就够了。所以，在我妈手术直至后期的化疗中，我都没去看过一眼。
有一次，我爸喝醉酒，又打来电话骂我，怎么生出我这样的女儿，除了不停地祸害家人，就真的一事无成了。我爸还说，当时，他就应该狠下心让我妈去打胎除掉我的。我在电话的另一头，不禁泪流满面。但流泪过后，我又恢复本性。
年底，在娘家无法依靠的时候，李飞回来后又给了我一点温情。婆婆说，如果我同意再生个儿子，以后她会叫李飞好好照顾我，对我好。
曾自诩校花的我，那时已不再有姣小苗条的身材，光滑的面容。因为长期吃着激素，我的脸变成了布满坑坑洼洼小粉刺的满月、水牛背，肚子上也肥肉滚滚。我想，这大概是唯一能证明我还有存在价值的事了，便点头同意了。
04
在自行停用了半年多的免疫抑制剂之后，我开始备孕。很快，我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只不过，怀孕的过程很艰辛。好几次，我都被医生劝告，流掉孩子保命吧！但当想到这是我命运翻盘的唯一机会，便仍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了。
2016年7月7号，我的羊水破了。卫生院不敢接收我生孩子，婆婆又不肯花钱让我去大医院生，她便请了个接生婆来家里为我接生。孩子生出来还是比较顺利，只是我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当时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肯定是活不过3天了。
婆婆看到生出来的仍是女儿，理都不理我，更不谈送我去医院治疗了。李飞更是直接丢下刚生完孩子的我和女儿，跑回东莞上班了。
我婆婆家在七楼，而我被安排在一个废弃的阴暗潮湿的杂货间里，没有人帮我擦身。我婆婆说，我留在家里只会给家人带来晦气，没把我丢出去已经算很不错了。只有到饭点时，她会叫我大女儿送点粥水给我。
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打算就这样等死算了。有句话说得很对，人越低贱，命越顽强，我就是属于这一类。在第四天，我仍没死成，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我爸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当时的我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只记得他甩了一句狠话：“我是不想看着你死在别人家里，才过来救你一把。”
残存的一点理智让我感觉到，我爸爸把我从充满血腥气的床上拽起来，弯着腰摇摇晃晃地一点点挪动，左手颤抖地摸索着墙壁，就这样背着我一步一步爬下楼。爸爸喘出的粗气，是我能有的最后一点意识记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里沉睡了整整一周。后来，我才从我妈口中得知，县医院直接拒收，我爸又紧急把我送到市医院。而我爸因为背我下楼，腰椎间盘突出又发作了，送我住院之后，他也住了进来。
我醒来后，仍被医生宣判了死刑。因为我并没有规律地吃药和治疗，导致病情极不稳定，还处于狼疮活动期。我的心、肾、血液等很多系统也都出现了并发症，再加上刚刚生产的雪上加霜，我的身体就跟一棵老树一样，垂垂欲倒。
医生建议我爸带我回当地医院等着最后的时间算了。我爸看了我一眼，要求转到普通病房再搏一把。但普通病房却不敢收病情这么重的病人，我妈哑着声音告诉我，当时我爸想都没想，扑通一声就跪在主任面前，求他们把我收下，因为那里的普通病房的条件也比卫生院好太多，如果我真的救不了，我爸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如此，我才被收留在了普通病房。
意识清醒后，我求我妈放弃我，生完二宝被婆家弃之不顾时，我没有求助，就是觉得自己的命太贱，已经不配活着，更不想再拖累家人了。但我爸偏不让我得逞，他总是和我作对。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求来的钱，为我买了白蛋白和静丙，每天都有大量激素和这些血制品通过白色透明管输入到我的身体。
和医生重新调整了治疗方案后，我开始规律服用免疫抑制剂羟氯喹。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我竟慢慢过渡到了平稳期，九死一生地逃过了这一劫。
出院之后，我不愿意看哥哥和嫂子给爸爸的脸色，强行要回婆婆家。大概是看到我这样破败的身体，再也没有生儿子的机会了，婆婆天天骂我死缠烂打，哪里不去，非来她家找她儿子的麻烦。
面对婆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我一忍再忍，只希望把身体养好点后再和李飞一起出去打工赚钱，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但是上天却不再给我机会，2017年中秋，李飞从东莞回来，和我摊牌，说从我生病开始，他就一直忍让着我，看到我逐渐变形的身体，早就提不起兴趣了，直截了当地要求离婚。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听着这些讽刺的话语，内心好不容易筑起来的自信在那瞬间，就灰飞烟灭。从不堪回首的十几岁到雪上加霜的二十几岁，我一直活得一无是处，娘家早已没有我的归处。
如今，以前能腆着脸凑活过的婆家也要弃我如草芥。大女儿几乎是婆婆养大，受她唆使，完全和我不亲，娘家的母亲又有病在身，我已不忍心再去拖累，哥哥姐姐更因为我的行为早已视我为路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离完婚之后，我万念俱灰，甚至开始痛恨我爸为何要捡回我这一条命。随即，我亲了亲睡梦中的小女儿后，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家。无处可去的我，随便找了个小的招待所，准备花完手上仅剩的一点钱后，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离开人世算了。
05
然而，就在我一觉睡醒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左侧肢体偏瘫了。我挣扎着想下床，却“砰”地一声摔了下来。估计是我这巨大的体积发出了惊人的声音，楼下的老板娘跑上来使劲敲我的门，看我一直没有应答之后，便撬开了我房间的锁。
当她看到我这么年纪轻轻便瘫倒在地，大小便失禁时，老板娘大声惊叫着，我再次成为了大家的焦点。无奈之下，我只好给出了爸爸的联系方式，恳请他带我离开。
爸爸对我的怨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他救了我多少次，我便背叛了他多少次。他没有享受过我对他的一点好，每次都是在我面临绝境时才呼唤他，他简直是暴跳如雷地把我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我这次是由于脑梗引发了瘫痪。脑梗有5—7天的急性期，如果度过了这个急性期，那我便等着慢慢康复了，以后坐轮椅应该没问题。
我爸恨恨地说，“无论你能不能渡过这个劫，我都不会再管了，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我闭上眼睛，内心毫无波澜。我早已经准备好去死了，却瘫成这样，我真是绝望。
晚上，爸妈照例留下来轮流照看我，我却迟迟无法入眠，看着近在咫尺的阳台，想着这里是八楼，我要是能挣扎到那里，一跃而下，应该也能得到解脱吧。我尝试着挪动，左腿却不争气地先掉下去了，碰到了在陪睡床上的爸爸。
我怕他在安静的夜晚仍会大声咒骂我，赶紧装睡闭上眼睛。爸爸小心翼翼地起来，把我的腿抱回床上，并帮我盖上被子，嘟囔一声：“这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会睡呢？真是命苦啊。”
等爸爸躺回去好一会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还是被爸爸宠过的那个小女儿啊！尽管我抛弃了他无数次，尽管我容颜尽毁，尽管我胖到他再也背不动了，尽管他嘴上说了无数次不管我，断绝父女关系，可在他心里，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我一直是备受他宠爱的小女儿啊……
从那晚之后，我的脸上不再带着戾气，爸爸骂我时不再闭上眼睛爱理不理。我开始配合康复，配合吃药治疗。母亲隔一个月还需要住院化疗，我希望在我的余生中，不再为爸爸添乱，也许这就是我为他带来的最大福运了。
这次，我又活着出院了，虽然身体一次比一次残缺不全，但我的内心在此刻却无比的清亮。我不再为我的丑陋面貌而自卑，爸爸的爱给了我最大的自信。为了爸爸，我也必须活得更有尊严。
但爸爸已经不再信任我了，把我送到了姑姑家里。他每个月支付姑姑固定的生活费，照料我一日三餐及生活起居，我帮姑姑看店卖货。好在姑姑没有嫌弃我，收留并信任我，把我留在店里，允许我尽上一份力。
现在的我，虽然还是穷，还要吃药，还是肥得膀大腰圆，但我开始感到开心和安心，我没有再去赌博了，更没有再去骗亲人的钱了，偶尔还能赚点零花钱。我把这些钱存下来，希望能在爸爸的下个生日中，为他准备我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作者|米北南 医疗行业从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