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闻集经典读后感有感
《遗闻集》是一本由唐棣著作,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元,页数:20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遗闻集》读后感(一):《遗闻集》书评
初看《遗闻集》,并不知道这本书要表达什么?这本书写了什么?这个题目到底是什么意思?通过看作者的自序,知道遗闻个词是他对小说这种文体本质的纪念——前人和古代遗留下来的传闻。而他话用疑问这个谐音的词,则是表达自己对时代的看法。在这个看不懂,摸不透,猜不着的时代,遗闻就应该化作万千疑问。
《遗闻集》囊《遗闻集》书评括了古今中外流传于民间的轶闻野史。这些故事穿越历史的烟云,倾诉着关于人生、历史、宗教、民族的史诗与传奇。在作者讲述的13个故事里,既有一个屠户的起义被如厕的窥伺者窃取,又有光怪陆离的小城故事,哀怨伤怀的女子、淡泊隐逸的居士、被后世误读的马可·波罗、弗兰肯斯坦式的鸟类学家…… 在怪力乱神的世界里,观念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用戏仿、隐喻,作者给我们既展示了神秘的法则,又对已有的道德的坚守。故事主人公纷纷黯然落幕的遗憾,更像是对社会现实的无奈之举。
在《神奇而特殊的印象》这篇文章里,讲的是他老舅让他去陈庄大库找马三德的男人,给他安排一个工作。在工作中,他与马三德相互了解。听马三得讲了关于一个鸟类学家的故事。鸟类学家痴迷于对鸟类的研究,但是后来被水冲走或者被鱼吃掉了。马三德甚是伤感。
正想作者说的那样,这本书的写作体现了他多年来形式上的追求,内容上的努力。赶着两种不相干的语调,或说不同的思路,朝着天差地别的故事狂奔而去。
《遗闻集》读后感(二):你的虚幻,我的真实不虚
这不是一本读一遍你就能看懂的书,书里讲的故事和逸闻充斥着大量的隐喻,行文也很晦涩,我认为这是导演唐棣故意而为之,他想表达的一种思想必须通过这样的文字才能更有说服力,也更有味道。有些话不能说的那么通透,那便少了几分意思,需要读者自己来领悟,悟出来的,才是你的,不然我说的再多都没用。
本书大致分为前后两篇,相比较起来其实后面的西方故事反而更容易懂,里面作者借着一些野史或者说传说很容易就表现出想要表达的东西,当历史被另一种解读之后,我们心里其实是很虚的,那种踏实的感觉是我们一直赖以生存的基石,当有一天有人跟你说你知道的历史都是骗局,那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在骗我,别逗了,谁信啊,他越是强硬,心里越虚。
唐棣的东方故事那种似是而非的味道要浓厚的多,读起来非常难受,前后你很难找到故事之间的连贯性,作者为了突出思想性而放弃了文学性,也就是他自己所说的有点笨拙,在用不相干的语调写最切身的比喻。对此我很同意,文学说到底是自己的文学,如果连写什么东西都要有各种条条框框,那跟从前那破旧的八股文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意义?
可能是导演这个职业的原因,本书里的故事不是很强调画面的前后衔接,而是突出一种转换,情节与情节之间,对话与对话之间,故事与故事之间,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相连,粗看过去会感觉很散,没有条理,但其实你看过一遍再回头看,会发现他们的内核都是相同的,表达的那种虚妄也是共通的。这就造成一种现象,当你努力去拼凑故事会感觉好难,但是当你跳出来,站到一定的高度来总结就会发现,哦,原来唐棣他其实就是在用看似不同的故事说一件事,真实的不一定真实,虚幻的不一定虚幻。
所以这本书在我看来是一种抗争,当然,具体唐棣在抗争什么,我认为不单是这浮夸的社会和虚伪的历史,更是一种想要寻找真相的心,一颗探究的心,重结果不重过程,所以如此分崩离析的诡谲故事,却让我看的那么揪心,有种委屈想要发泄,只不过我不如作者,我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而他可以付之笔端。
《遗闻集》读后感(三):疑问集
这本书的分类大概是历史,至少在我把它带回家的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真正开始阅读时你会发现,作者所讲述的故事中,在一种有些容易把人绕晕的跳脱感中,隐含着一些对于历史的影射。换句话说,这是一本读起来没有那么轻松的故事。至少我本人阅读的观感是这样的。
唐棣的《遗闻集》是一本不大的小书,书中以东方和西方在整体内容上划分为两个部分。两部分的故事各自带走着浓郁的文化色彩,东方的神秘、古典,和西方的典雅、纷繁,故事中没有直接的说明,但是在字里行间,在文字的感触上可以在一点一滴中有所感受。而且作者在叙述方式上,似乎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品味,很快就可以感受到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记得隐约卡尔维诺有一本叫做《看不见的城市》的小说,小说中对不同城市的叙述,和本书似乎有些相似。《看不见的城市》介绍的是无数各自有些光怪陆离的特色与不同的城市,那些城市支撑起了那个听故事的人对于未知世界的向往。
《遗闻集》这本小书,作者坦诚是选取了“疑问”的谐音,生活在当下这个社会,飞速的变迁让人们在疲于奔跑的同时,对当下的自己、对不远的未来产生质疑,这些质疑和疑问慢慢积累,人或许会在茫然中奋力前行,也有可能会浑浑噩噩的失去本心,忘记了出发的兴致勃勃和想要到达的那个远方。世界变化太快,原本以为是遥不可及的那个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沦为过程中一个小小的驿站。到达那里吗?或许已经在外力的帮助下走过了原本的目标。新的目标吗?时时刻刻变化着的社会,今天确定的目标,或许明天看上去就是那么可笑的存在。我不知道作者对于社会的疑问是不是有着同样的观感,或许是这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无法解答的东西。可以感觉到的是,作者还没有寻求到他可以满意的答案。所以这本故事中,有作者想要表达的疑问,有作者想要寻求的解答。
但是作者并不是赤裸裸的将问题摆在书中,他讲述了十三个如诗般神秘各具特色的故事,故事中讲述了不同职业、不同地位和不同结局的人物的经历。作者的疑问和一些历史的痕迹巧妙的被融合在这些故事当中。以我有限的阅读经历,很多地方只能隐约感觉到作者想要表达一些什么东西,其深意却无法完全体会了。
《遗闻集》读后感(四):五千年遗留下的好故事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天地茫茫,千古烟波浩荡,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奇闻异事和民间传说。 从古至今这些民间传说就这样一辈一辈的传承了下来,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听姥姥讲故事,就喜欢听她讲很像是真的,你又没有地方可以来证明它的真伪的故事,这些故事在当地几乎人人都知道,每一个人都能够给你讲上一段,你要是问他你怎么知道的?你有查过历史吗?这段儿故事的出处,他会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这些故事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小时候我就在想,古时候的人是不是都有特异功能似的,神农尝百草,却没有被毒到,女娲能够炼制五彩神石来补天,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不是人,他们是神仙,因为他们有法术所以才能够做到,最令我百思不解的是,我们当地的一个传说,说李世民能够和虾兵蟹将打赌,我一直都在想难道是海里的虾蟹都成精了不成? 《遗闻集》就是这样一本书,它搜集了古今中外历史上很多的奇闻异事和民间传说,我很喜欢书中的故事,作者用风趣幽默的语言来诠释这些个历史传说故事,更能够引起人们的好奇心,愿意顺着作者的思路读下去,每一个故事都带有神话色彩,看的意犹未尽。 作者唐棣把这本书的名字起的很有意思,在自序中写到,这些故事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故事,所以他用了这个遗字,刚好和疑问的疑是谐音,所以就叫了遗闻集。看来作者还是一个有情趣的人。 本书这十三个故事中,我最喜欢应该是马可波罗的故事了,在这之前我只知道,马可波罗出生在克罗地亚,是威尼斯旅行家,商人。17岁的马可波罗跟随着自己的叔叔和父亲,用了四年的时间从意大利来到了中国,当时正处于元朝时期,看完这个故事我才知道原来马可波罗和忽必烈的关系非常好,常常给他讲述西方的故事,听的忽必烈满眼放光,在中国马可波罗被封为节度使。后来因为战争他离开了中国。他写的马可波罗传,通过他的书西方人了解到在东方还有一个无比强大富饶的国家,后来的八国联军来烧杀抢掠也许就是因为他的书被引来的。 作者的见解独到,笔法细腻,每一件事都写的很详细,也给人留下无限遐想,书中的这些个故事算是民间传说中的经典了,从中能够看到很多历史上遗留的问题和历史中没有表达出么意思,真的很好。 期待着作者大大多写一些这样的书,把这些经典的故事能够流传下去!
《遗闻集》读后感(五):我想去你说的地方走走,看看!
这是一本由13个故事串联起来的一本书。以地理坐标来看,是从小亚细亚到马洲,横跨了千年的历史,里面有屠户的其一、有道士的逃难,也有我们熟知的马可波罗,但是仔细看下去,同样的历史,而书里的故事,没有一个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没有一个故事,是你曾经以为的故事,当真是去到一个闻所未闻过的世界。
这是第一次看唐棣的书,在他的小说里,主人公都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比如屠夫、比如小偷,如果你想在他的小说里找惊心动魄的场景,可能会让你失望,如果你想要剧情紧凑毫无尿点,恐怕也让你失望。因为唐棣的作品完全是以细节取胜,通过不断加入神秘和细节的阐述,来体现小说的主要思想。虽然在看的过程中,有点云里雾里,但这也构成了唐棣一个鲜明的特征,和他独特的作品风格,或者说这种审美也构成了他创作的的美学结构。
这是一本需要反复阅读,并且下功夫去读的书。因为作者运用了大量的暗喻的修辞手法,需要不断地去感知、去体验、配合想象和理解。其实对于这种肌肤浪漫情调的修辞手法,之前在诗歌中见得比较多。不禁让我想起一句话,也许你会发现让你复述以个故事很简单,但是让你复述一首诗歌,可能会比较难以把握,而唐棣的小说,就是如此。唐棣的这种创作手法很罕见,而且他很善于将暗喻与叙事巧妙地融合为一处,令形式和内容不仅有趣,而且还带有一种紧张感,或者说是一种神秘而诡谲的氛围。这确实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阅读体验,或者说另一种独特的阅读愉悦感。
这是一本非常有镜头感的小说集,可能和作者本身也是导演的身份有关(在书友的书评中发现唐棣除了拥有作家的身份外还是一位导演,很遗憾,我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在一个个暗涌澎湃的故事中看到的是隐忍和克制,然而那种波涛汹涌的压抑,令文字更像有了生命一般,长长的触角缠绕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会运用语言你会是一个作家,然而能够将语言运用出自己独特的风格,那么你将会是一个具有自己风格,让人印象深刻,有代表性的作家。唐棣的作品具有一种另类,却又朴实;独树一帜,却又觉得很接地气,有着一种实诚感,却又带着古典气质的灵气。在这样一个浮夸又猎奇、时髦又媚俗的时代,显得与众不同。
在这样一个架空的世界里,所有常识性、所有观念都失去了它原优的意义。一种暗喻修辞手法之下,作者向我们宣告了一种特立独行的神秘法则,但是其中还有这个世界自己的法则——道德的坚守。在这本书中,每当看到主人公落寞的消失,总会让人有一种共鸣,是一种无力、是一种无声的呐喊,更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
《遗闻集》读后感(六):遗闻带来疑问
导演兼小说家的唐棣著作的这本《遗闻集》,写了13个从民间流传下来的故事传闻,分东方故事和西方故事两辑。这些故事不是我们印象中的某些著名人物的风流轶事,从这本书里是找不到任何满足人八卦好奇心理的野史趣事。唐棣所要表达书写的,是那些带着神奇色彩、巧合、有趣的故事,可以是“铁马水母”,也可以是“吃人塘鲺”,这些被认为是子虚乌有的传闻,却曾经是民间口口相传的奇闻趣事。
这本书的最大亮点,就是唐棣的写作手法。在自序中他说到:“非要赶着两种不相干的语调,或说不同的思路,朝着天差地别的故事狂奔而去”,个人认为唐棣是在两辑的文章中采用了这种不同,因而导致第一辑东方故事集很难看懂他的叙述,第二辑的西方故事集阅读起来就很容易了解。这大概也是因为身为东方人的我们,对于一些民间故事有所听闻,其中也有一些被记录在古籍中,所以唐棣就跟读者玩个小游戏,用他的想法重新叙述这些故事,让读者去其中寻找线索,与印象中的故事匹配,发现有对的上的时候,想必会称赞唐棣的高明。(但是对不上的话就会觉得唐棣的叙述云里雾里,看不懂究竟是在说什么)
不可否认,唐棣是有文采功底的,他成功地将自己的思路融入故事中,让故事成为他笔下的故事,而不单单是民间说书人口中一成不变的故事。他笔下的故事,多了些朦胧,追求意境美和画面感,很少能看到有正常的故事线发展,但是在某些情景上的描写又很细腻,有一种镜头感:从远及近或者是细节的突出。这可能也与他的导演工作有关,毕竟影视作品注重的是画面和内涵。所以这本书的写作手法是一种创新,得多读一两遍才能理解并体会到。
除了写作上的创意,对于故事内涵,唐棣也有他的想法。遗闻也是疑问,对于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事情,其真实性和背后隐藏的意义,也是值得我们怀疑并思考的。用现代思维去看待久远的故事,观点、思想都会有所不同,而我们能从中获得什么,则是由疑问思考求证得到。如小偷乌衣突然当了大王,不懂治理国家且日益思念梦中人青衣,在一丝不差地效仿花旦国的国情后也得不到改善,最后竟然是要举国寻找一个为爱情痴狂的疯子,何其荒谬?这也表达出,人的能力与所处地位的关系,“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合适。这让我想起程咬金,当了瓦岗寨三天的山大王,最后因自身能力不足自愿让位,但用他的三板斧打遍天下,为大唐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成就他一世盛名。
从遗闻中挖掘值得思考的问题,用现代的眼光看待,找到合理恰当的方向,这是疑问带给我们的益处。
《遗闻集》读后感(七):郑西泠:“神奇的时间戏法即将到来”
原载于《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06月14日 11 版)
对于一个写作史不短的作者而言,跨界除了明显的坏处之外,好处是获取某些独特的角度。我们最初认识唐棣是因为其导演身份,文学式微时代写作者的迷惘与惊慌显然未对他造成影响——这是他的侥幸。所以,他创造了这部复杂而天真的作品。不可否认,它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焦虑感。 作为小说家,唐棣对小说具有偏狭的理解,这导致他不自主地在写作时输出一些看法(包括在小说《朋友》里对友情的怀疑,在《天上有只鹅》对死亡的最初恐惧等)。他未必承认,我觉得他的小说不是一般写作意义上的讲述。其中艺术、画面、时间、结构的观念比重超过传统小说所关注的人物塑造。唐棣曾说“我的小说没边界的事,我写马州只是找自信,这样我就可以随便说那些我想说的话了,我不在乎真假,我只关心我关心的”。
他偏爱在写作中强调符号。以前是大半虚构而成马州,现在是一个想象力架空的“历史区域”——包括某个被命名为“米尔赫索群岛”的地方,还有西方故事集里很多奇妙的沙漠、郊外小镇等。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首次离开“马州”的文学作品,自信的来源是更强大的虚构——对地域与某些行为逻辑的虚构,如《靠近内心的敏感》里卡夫卡笔下人物般的“鼻子”就有一种后现代的逻辑在支撑……
“现实的东西越是虚幻,虚构的东西就应该基础扎实。”唐棣似乎十分信服法国导演埃里克·侯麦在《六个道德故事》前言里写的这句话。可见他对虚构与真实的思考是存在的,关于两者的关系,他的看法反映在文字中是“另一种荒诞”。“我对这部分民众认知范围内的历史写作更自由。”(《遗闻集》附录)这部分历史是“将载于《市志》《民间查考》《胭脂源杂录》等卷集,及调查走访本地德高望重人士所获的信息加以总结、整理、组合。这些有所依据的虚构,或许可以称之为正史?”无知的人被委以重任,这个癫狂是时代性的……这构成了他写作的主要意义。“多少荒诞不经未被载入轶闻。”这是附录中的一句话,这很可能是唐棣写作本书的初衷,它的意义在于荒诞与觉醒、意义与不经意的错位等。
这些都是令人担心的。唐棣写作的致命问题是与这个时代的爱与怕都是逆向的。而《遗闻集》是一本既古老又现代的书。它遵从故事古老的本质。另外是“疑问”与“遗闻”互文,我们终于遇见一个信誓旦旦地怀疑,而不是唯唯诺诺地相信的作者。
我欣赏唐棣处理艺术家对时代看法的方式,以具体的作品诉说,每个人可能都不可逃避的心理焦灼。“我也以为,自己是个说谎者,我现在可以不这么说了。你们不知道,谁也不会知道,发出声音的那张苍老的脸孔多是多么可怕!”(《青春之火》)我们在他的故事中穿行,遭遇离题再离题,进入一花园。这个花园无需出口,迷幻异常,真实也虚幻,像我们面对当下社会事件的心态。真实是什么?故事中人物的处境,虚假的是所有环境、关系、语言系统……“面对她的提醒我百感交集。几次想问她我需要准备什么?在别的生活里我需要什么,她却说她只负责提醒。”(《谁来演奏》)
我们总会读完这本书,然而“无限”布满故事的罅隙,我不晓得这些空间是否是作者有意为之。可以确认的是它们以一种冒着被评论家批评和被读者拒绝的双重风险来了。
一个可以在散文中朴素得令人吃惊作家,到小说创作时,他把我所不理解的那种冲突性极大发挥。他的小说蕴含某些电影元素,可能和他跨界有关,但据他小说的时间看来,似乎他在写作之初就有某种不自觉的意识,这个画面感的存在已不仅仅是为了叙事,在故事与句式,人物与心理描写,主题与意义之间,不断变焦,不断跳切,这点让我想起我开头对作者的定位——小说不单是承载故事的文体,更是包容时间的艺术品。这是否可以解释我把这样一个略显复杂的文本,放在当下年轻一代的写作语境下来探讨其价值?大部分小说家对内容怀有天然的热情,他们对故事乐此不疲,对人物情感深重,他们对思想意图加深……长久以来,这就是我们见到的大部分文学作品的固定基因。但是对形式语言的贡献十分稀少,这是为什么?其实,每个作家好像都对这个时代的阅读癖好了如执掌,但是这个时代又永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一点点。
唐棣绝不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他的文本时而与故事为敌,时而与故事同行,阅读过程就是消解故事元素的过程,人物在文本最初的性格与面貌会随着他的叙述进入迷雾。 事实上,每个时代都有其被大部分人接受的文学样貌出现,这是一个符合时代的文学速度。在文学创作领域,每个人都清晰自己的位置。跨界身份在我看来不仅没有消耗唐棣的耐心,反而为他的作品充满游戏感,例如《神迷》中,马奎斯(港台译名)与马尔克斯的对应,作家自身的戏谑描写等。他保持自己的速度,以多样的文学面貌——《西瓜长在天边上》的天真和《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的复杂等,继续前进到《遗闻集》的有趣而意象富饶、多义。也许,这真的是一种未与更多人相识的文学、偏狭的理解下的文学,这种写作的意义自法国新小说时代而来,有点接近“超文学”艺术创作,文字沦为道具,这是客观的,无高下之分,我想这种说法可能是唐棣所认可的。
《遗闻集》读后感(八):吴晨骏:读《遗闻集》,经历一场人为的“历史”
吴晨骏,著名诗人,作家,“他们”诗群代表诗人之一,现居南京。著有小说集《明朝书生》《我的妹妹》《柔软的心》,诗集《棉花小球》,长篇小说《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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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巴尔加斯·略萨的一句话,出自他谈论小说创作的《中国套盒》:“小说家不选择题材,是他被题材所选择。他之所以写某些事情,是因为某些事情出现在他脑海里。” 由此推测唐棣对现实世界的态度是有些抗拒的,这形成了他独特的选择。在《遗闻集》里,站着一个心无旁骛的进攻者,只不过他的对象是语言,是某些有象征意味的历史片段。 优秀与平庸小说家的区别,就在于优秀小说家会尊重他个人内心的兴趣和良知,去选择他即将要写的小说的题材,或者说被那些浸润了他个人思考的题材所选择。我觉得,至少从题材和手法来说,唐棣符合这个标准。
尊重内心,也就是说自己想说的,不惜偏激,不惜冒着过度描述的风险,尤其是对历史人物,在那些天真的玩笑中,仍能感受到他脆弱的心,以及那种全情投入的勇气。 在《为乌衣造像》这篇语言相当繁复华丽的寓言体小说里,那个最后把全部子民都变成疯子的国王,并不是成功者。我觉得,这篇小说的重点在另一个人物,也就是“秘密的隐藏者”——瓦纳图图,这个有着引人发笑名字的人物穿起全篇各种隐喻,最后又离开了疯子王国,“在河道里来回走动时,深吐一口气,他不是在想自己隐瞒这么久的秘密,而是在默数自己的步数,而且他觉得数字越来越飞速前进,舌头在速度中失去平衡,左右拍打腮帮内里,他快发疯了。” 唯一的清醒者也难逃发疯的命运。这是他想说的吧? 可以这么认为,唐棣的写作充满了幻想的原因,出于对现实的躲避,或者叫做怀疑吧。小说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是自由的,小说的描写也并非只有“现实主义”一种方式。这样的作品不直接关注现实,而是类似于海市蜃楼,尽管来源是日常世界,可它却是日常世界经过折射之后的产物。
《遗闻集》大概就是讲述这么一个个来自现实世界的冷酷寓言,带有某些先锋写作的色彩,没那么沉迷于情调。他原来的作品有一些还是相当有童趣和现实的。这次的出发对他来说,我隐约感觉到是至关重要的一次转折。所以,对于这个电影圈中的劳动者,拍摄之余,还能写出这样的作品,他的毅力是很令我起敬的。
这样的小说很危险,在不脱离幻想小说的最终目的——打动人心的前提下,唐棣几乎沉浸在细节中,寓言本身是为现实世界建造一个微小的模型。我惊喜地发现唐棣乐于雕琢“模型”的细部,如此一处凸起的飞檐,或庭院里被轻风吹起的叶片的抖动……他雕琢细节的痴迷程度,远超过他从读者那里得到理解的渴望。由于细节描写,小说才有了长度。小说的长度则是由富有生命力的细节构成的。而小说的长度本身却并没有优劣之分。所以,这本书无论在篇目首尾做多少文字技术上的串联,都无法掩饰小说的小品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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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前的访谈里,唐棣多次谈到对短篇小说的钟爱,对长篇小说的疑惑。短篇小说也特别符合在极短时间内,率性而随意地展现一个艺术过程的初衷。 之后,我陆续看了书中的《一场洪水的前兆》《推窗眺望》《青春之火》等小说。相对而言,我更喜欢《青春之火》这样的叙事简明的小说,讲的是一个叫巴比伦斯的国家里发生的事情。巴比伦斯国的老国王逐渐老去,而他的小王子还未成年。在巴比伦斯的城外,有个叫“西郊圣教”的组织,不断派出密探进入巴比伦斯。这个组织建立的宗旨就是要占领和摧毁巴比伦斯。最后,这个组织的目的达到了。不过,在西郊圣教徒们攻入巴比伦斯之前,巴比伦斯的老国王已经毒杀了他的大部分臣民,与他的小王子等人一起逃出了巴比伦斯城。他们到沙漠的另一边建起一座新城。
故事之外,《青春之火》展现了作者的想象力,以及超自然历史观。比如这篇文中挟带私货的部分——“我也以为,自己是个说谎者,我现在可以不这么说了。你们不知道,谁也不会知道,发出声音的那张苍老的脸孔是多么可怕!他像即将死去的人,周身明晃晃的。他嘴里发出的哭声是即将降临这世界的清澈之声。” 很多时候,在小说中引进幻想的因素,是小说艺术的生命之一。它奇妙、芳香,仿佛在人心中的驻留。当小说中出现巫师,巫师的预言随即被证实;或者点明说谎者,谎言当即被揭穿……这样的情节仿佛在说:“历史的进程并不是自然呈现的,而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引导。” 这在《遗闻集》里的小说中都有所体现(唐棣的写作癖好似乎在此)。我认为上面这种历史观是文学的,有意思的,好玩的,并且富有电影化的表达——苍老的面孔、明晃晃的身体、即将降临这世界的清澈之声等。 这可能是因为唐棣跨界导演的原因,读到的一些东西不仅是文字的,还有他从另一个媒介带来的视角。读者抛开历史教科书看小说,其目的大概也在于此:经历一场人为的“历史”。
我不晓得作者如何界定,我作为读者的确没有受到所谓“历史”约束。所以,“历史故事”估计只是宣传者的游戏吧。我觉得,唐棣意不在重构,无论是真实的马可·波罗经历,还是虚构的故事,他都持有一种深深的不满,他试着通过书中人物的离奇言行举止来构建他心目中超级不同于寻常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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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中的那么多人物其实冥冥中都存在着一种紧张的关系,这种关系影响着现实世界的秩序。唐棣强调自己对真实和虚构两者都有怀疑,所以他的焦虑是可以理解的。这本书的名字成因也是因为“疑问”。这就是他的看法,他在小说中不是告诉我们什么,而是提醒我们什么。后来,他在这本书有意思的附录小注里写道:“这些有所依据的虚构,或许可以称之为‘正史’?
实际上,我对这部分民众认知范围内的‘历史’写作更自由。” 在一个优秀小说家的虚构作品中,没有一句话是真实的,也不应有一句话是昧心的。唐棣煞有介事地虚构注解,为小说搭建结构,我想,这些可以说明他作为小说家的准则体现。
而作为导演的唐棣以《遗闻集》这样的规模浩大的做旧与返古,呈现出这么一本奇怪的书,我还是会想到人们为什么要看小说?自然因为小说对他构成了吸引力。小说所描写的一切应该与他的现实生活,既有关又无关。对于这本《遗闻集》来说,历史来自于书本,而小说文本来自于历史的角落。
这种完全建筑在幻想基础上的文字,除了叙述的语言快感,还让人体会到一个卑微的对时代的看法(当然作者也多次表达),这种焦虑伴随唐棣的写作至今,使他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文学可以是符号,是大家相认的标记。”
来源:晶报 2018年07月07日
《遗闻集》读后感(九):唐棣:当什么欺骗了我们,我们是否要欺骗生活
唐棣短篇集《遗闻集》新书分享会“文字中的时间戏法”在南京文化地标——先锋书店五台山店举行。小说家曹寇、江苏文艺出版社编辑部主任李黎、《钟山》杂志副主编何同彬作为嘉宾与其畅谈了真实、虚构、时间、电影、现实等话题。唐棣在现场毫不回避写作的困境,并称所有没有困境的写作更值得怀疑。任何艺术的起点都是疑问。所以,这本书也可以叫“疑问集”,好像这就是他对很多事物的看法。
《遗闻集》里的作品都是唐棣从日常阅读和游历的生活里,采撷下来的片段,融历史、传奇、新小说、新闻调查与神话为一体,有东方的神秘,也有西方故事的诡异……创作时间最早的一篇写于2006年。著名作家孙甘露还记得当年这本小说的雏形,因此他说:“时间证明了他是一位致力于制造独特风景的作家”。 在南京先锋书店5月12日的分享活动后,我们坐下来,有了这次难得的会面,访谈内容围绕新作《遗闻集》以及他从事导演的各种故事。
Q:从你的故乡谈起,你是河北唐山人,对大地震有什么感觉,有写过这种大题材的东西吗?
外界对我老家的认识是大地震,我对大地震的感觉来自身边的人,现在我们家那边也经常有小地震,年轻人逃跑时,老辈人通常没反应,泰然自若。有意思吧。这就告诉我们,经历过灾难的人很不一样,因为他们懂得如何度过灾难。
Q:如何对待虚构与真实?
老家有个上班的朋友过年聚会时跟我说,部门领导让总结去年的工作,然而大家去年都没干啥事,于是他和这个领导玩笑说,我就写咱们坐了一年。部门领导平时和大家相处不错,他说,你要是写这个就别想干了。朋友反问,我说的不是真的么?同事们都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你看,我们从来都是欺骗生活的,我们想要活下去是靠某种意义上的谎言。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真实和虚假,我觉得好像都一样?
Q:你在小说里会植入这些思想吗?
小说不是炫耀思想的。我们的真真假假就摆在那里。其实,谁都会想一些事,称不上思想,你那就是感受。我觉得,(写作)借机会抒发感受,大家还不觉得你烦(笑)现实生活中好难敞开心扉啊。
Q:很多作家的写作会创造一个“故乡”,那么这对你是一个什么概念?故乡对你的写作有何影响?
其实就是图个方便,要不也要编其他名字,这个没有很多评论家说得那么有深意。这次的新书我就有意离开了马州啊,离开和不离开都没有深层含义。离不开,创造一个地方,不丢人,离开也没什么骄傲。所有的情绪、或文字,或人都在“故乡”背景上活动而已。其实,笔下的故乡无论是不是有意虚构,都和真实的不太一样了。
Q:童年,或者成长中的经验,对于写作者来讲,特别重要,很多细节都处于成长中的记忆和经验。但有些作家可以根据社会新闻去写作,你在写作过程中,您是如何在小说中处理生活中的间接经验的。
之前,总面对这种可笑的质疑。八十岁就能写得好吗?我生长在一个塌陷区,很多湿地,各种各样的鸟,各种模样的鱼,我从小跟住在江南水乡没什么区别。我周围的人是纯北方人,比如我们这的人寻死一般都说跳水,而不是上吊,你说奇怪不奇怪?
Q:你说故乡人不避谈死亡,你有没有考虑过有关死亡的命题。
我老家这边一般说“使了几个死”,在他们看来,死是可以使用的,功利而具体。我命大,溺水、被蛇咬什么的都遇过。采煤塌陷有很多地缝,时间一长,地缝会涌出水,然后形成湖泊。虽然,我没亲眼见过有人掉进地缝。但我想过很多次,是不是有人掉下去过?地下是否有很多失踪人的遗骨呢?母亲见过有人在田地浇水,不小心一脚落进地缝,然后用铁锹一撑就跳上来了。我从小活在冥冥中很多死亡的边上。
Q:你的小说和电影是否互相影响?
我是有感兴趣的事物先写成小说,在找些人聊是否拍电影,但有时候写完,兴奋就过去了。经常这样的。这才让很多人觉得我还在写作,其实目的已经不是写作了。
Q:新书的创作初衷是什么?
我有个习惯是现在拍片,都经常想把感兴趣的写成小说,然后才和编剧聊剧本。对我来说,我必须把事物具体到我个人有快感的领域。有的小说就这么来的。有的后来写完小说就干别的去了,兴趣在写作中消耗光了。电影也没拍。
Q:这本书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学术研究,阅读之后才发现,一方面有严肃的知识,一方面又不断解构这些东西,造成一种有趣的故事。
这本书单篇来看写的时间很早,有的是将近十年前的作品,有的是后来慢慢写的。第一篇我记得是写西方故事,后来在阅读战争档案时发现有意思的点就逐步扩充,东方故事与西方故事本质上都是我在档案文件中挖掘到的一种“现象”。对我而言,它们很有趣,很神秘。
Q:你对短篇小说比较钟爱,短篇小说因为篇幅有限,艺术的爆发力要大等,我觉得短篇小说写好更难。
看上去容易,做好都难。短篇是最包容的文体,我可以实验自己的想法,我没那么多耐心,可能是拍电影这个工作的原因,环境的问题?我的阅读很大程度上都毁了……也就是我没有具体项目很少看小说。这次的新书是文学的东西,我做了很多指东打西,指鹿为马的东西,挺知足。
Q:我看你的小说越来越强调先锋性,但这些小说如果从文学史中的技术角度来看,前辈也用过这种方法,也就是说,你的写作也受到过之前先锋作品的影响?
我大部分读者可以读到的作品都很难懂,选刊和评论基本无视它们,所以基本上我会被误解成一个高深的人,影响无处不在吧,不仅是先锋小说。
Q:先锋小说在很多人看来,把路已经走死了,一方面先锋小说的技术创新很难,前辈几乎都练过了,另一方面,先锋小说的读者已经萎缩的很小了。小说会不会走到尽头?
故事的话也许会讲到尽头……这个话题可能有点大,不过你想想,灵魂属于人,而人写了小说,小说连接了这些我们看不见,但的确影响我们的东西。小说的未来,媒介可能会变成别的,而不再是纸。这个问题也是在说书籍的消亡问题。不是先锋小说读者少了,是看书的人少了。这样做的人现在就被认为是傻。傻得可爱。有什么办法呢?这是阅读的困境。
Q:你是否承认自己是一个形式主义者?或者说有时候形式有点大于内容?
形式对我来说就是内容,或者是走在内容前面的,形式也就是结构,如何安排句子与词语是我写作的动力,而故事我并不可能完全剔除,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写任何事。但往往有了人物就有了故事。我如何把这个故事告诉你就是一个技巧问题了。
Q:你这本新书创作受过什么作家或者书籍的影响吗?或者给大家推荐几本书。
我们平时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方太多了,读书就是读自己的吧。如果非不相信自己,也不要相信我这种作者说得话。对一本书的影响肯定不是我说得上来的,有人说它像《看不见的城市》之类的,听听就算了。我觉得说不清、也可能是太多东西,不仅仅是书籍影响过我(写作)。
来源:中国作家网 独家专访 2018年06月0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