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场恋爱想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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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风和日丽的一天，陈澄身为院会体育部的部长正在给大家开会，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一连三下，不疾不徐地敲门声，让她愣了愣。
还没有等她开口，办公室的门便擅自被敲门人推开，来人将视线缓缓地落在陈澄的身上，言简意赅，“有空吗？谈谈。”
陈澄眼角瞥见了他手中的一封信，于是恍然大悟，跟着他走了出去。
她身后是灰白的墙壁，锈红的窗棂外是一片金色的阳光，她逆光站在窗棂旁边，身姿笔挺，带着一股子英气。
望着她满眼澄澈毫无害羞的模样，他突然皱了皱眉，道：“你知道我是谁吧？”
“林疏朗，表演系的大三生，被老师称为近几年最有天赋的男演员，”陈澄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当然认识你。”
顿了顿后，她又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笑得一脸坦然，“你手中的那封情书就是我写给你的。”
谈及这封情书，还是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陈澄的二十岁生日。疯着闹着，那群狐朋狗友便开始担忧起了他们部长的终身大事。
被那些人催过一轮，也觉得自己该谈个恋爱的陈澄给自家的兄弟团们挨个发了消息。
——你觉得我怎么样？
——仗义啊兄弟！
——我是说，把我当成女孩子看，怎么样？
在军区大院长大，向来路见不平举拳怒吼的陈澄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生平往事，结果相当惊恐地发现，在她过往的二十年里，她经历过不少英雄救美的情节，可她总是扮演着英雄的角色。
将醉得东倒西歪的部员送回寝室，她想着去校外药房买点醒酒药提前给他们备着，没想到不巧就在小巷内遇到了打劫的人。
她瞥了那些人一眼，还没来得及恐吓威胁，就有一个人扣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了身后。
就是他了。她想。
她一边帮着林疏朗将那两个歹人制服，一边咧开笑容问到了他的姓名，还知道了对方和她同校。
于是她花了一周的时间查到了林疏朗所在的院系，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参照高考标准洋洋洒洒的八百字小作文，落款之后还加了个标题，标题就叫做《有场恋爱想和你谈》。
2
陈澄坦白自己给人家送了情书时相当坦然，可当她看见林疏朗一脸严肃地将那封情书拿了出来后，她慌了。
“你是要拒绝我吗？”
陈澄虽然一向心比天宽，在送情书之前也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时，她也不是不难过的。
林疏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情书内容你还记得吗？”他低声问道。
“啊？”完全没预想过还有抽背环节，一向最害怕背书的她顿时磕磕巴巴道，“记……记不全了。”
林疏朗的表情淡了几分，“还记得多少？
一看见美人露出这个表情，陈澄便忙慌慌张张地补救，“开头和结尾都记得，当时的心情也记得。”
“那你把标题背一遍。”
微微舒了一口气，她无比顺溜地开口：“有场恋爱想和你谈。”
“好。”
陈澄愣了一下，“啊？”
见她完全状况外的模样，林疏朗干脆帮她梳理了一遍，“你不是说想跟我谈一场恋爱吗？”
她点头如捣蒜。
“我说好，这场恋爱我和你谈。”
那天回去陈澄没什么反应，倒是第二天院会值班，她趴在会议室做了一个梦。
梦中林疏朗成了她的男朋友，对她分外温柔体贴，而她则娇羞地依靠在他的肩头。
就在两人对眼凝望、爱意飙升，越靠越近时，有一个讨人嫌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大！”
“别烦我，”她趴在桌子上，睡意蒙眬地开口，“我正在做梦呢。”
“老大！”部员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门边的男生，又喊了一声，“林男神又来了。”
“他现在就在我梦里面……”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陈澄猛地坐起身，林疏朗果然就倚在门口，真人五官俊朗眉目如画，比她梦中的还要好看几分。
陈澄顿时就精神了。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没有睡着流口水后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女朋友”三个字在陈澄的耳边炸开，一向脸皮比城墙还厚，即便告白也完全不慌的陈澄居然脸红了。
体育部的部员环顾四周左右，在确定这里除了林疏朗和陈澄之外只有自己一个男生后，他也满脸问号。
看着面前茫然的女生，林疏朗曲起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敲，“你这么快就反悔了？”
后知后觉地，他昨天的话在她耳边重新响起。
他说：“这场恋爱我和你谈。”
3
所有人都在疑惑体院的陈澄究竟是怎么和表演系的高岭之花勾搭到了一起，就连陈澄本人都在疑惑。
林疏朗怎么一个没想通就答应她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这阵子他将什么叫男朋友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每天上课送下课接，她的课表，他比她还要清楚。
可林疏朗对她越好，她的心里就越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校足球赛已经进入到一半，陈澄带着自家球队又赢了一场，挺进校半决赛。
比赛结束，她自然地接过林疏朗递过来的水，往嘴巴里面灌了一大口，有些过意不去，“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有没有什么我能替你做的？”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你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期待。”
“你做得很好。”不知道是哪句话讨好到了他，他难得地溢出一丝笑意，腾出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也是第一次，互相体谅。”
“你也是第一次？！”
第一条，要谨记女朋友的所有课表和日程安排，日程安排包括但不仅限于她生日、你们的交往纪念日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节日；
第二条，要对女朋友嘘寒问暖，摸清她的所有偏好，“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是唯一相处态度；
第三条，除了女朋友之外，要对其他前来搭讪的女生敬而远之。
第四条，女朋友想要补充的所有条款可以随时添加。
似乎觉得将这种东西给对方看莫名有点羞耻，林疏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些是我查资料总结出来的。”
早就听闻他是学霸，只是陈澄怎么想到对方在这件事情上也会细致地做笔记。
她将林疏朗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和这则男友须知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一遍，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在严格遵守上述条款。
盯着他看了半晌，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我从小成绩就不太好，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型选手，”她觍着脸凑了上去，“你那个须知能不能借我抄抄？”
“……借你抄抄？”
“嗯！”她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我也一定能做到的！”
4
陈澄真的将林疏朗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给手抄了一份，并且将这份手抄的男友须知贴在了办公室的墙壁上。
部员们来来回回地在墙壁上贴的那个男友须知面前晃了好久，迟疑地出声：“老大，这是什么？”
“男友须知啊，”她正忙着找熟人要表演系的大三课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们记得随时监督我啊，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记得提醒我。”
有一些姑娘当场就面露难色，“老……老大，我有男朋友了。”
还有一些男生的神情看起来也不太好看，“老大，我不交男朋友……”
经过自己的部员们这么一打岔，陈澄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一边将要来的课表保存好，一边拿起笔歪歪斜斜地将男友须知改成了女友须知。
改完之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新时代男女平等，林疏朗能做到的事情，她也得做到。
随身揣了个小本子，陈澄原地解散了部员们，“今天不开会，想去哪去哪。”
“那老大，你要去哪？”
她捂紧了怀中的小本子，笑得一脸贼兮兮，“前往了解我男朋友的康庄大道上。”
除此之外，她一概不知。
于是她决定主动去了解男朋友。
询问他室友，悄悄跟踪他上课，没过几天，她就做了一本厚厚的男友笔记。
翻着手中的男友笔记，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她难得起了个大早，既没有去晨跑也没有去院队训练，而是抱着一本四级词汇悄悄溜去了小树林。
她不是学表演的，但男朋友英语很好，她不能连他们唯一有交集的课程还学不好！
“abandon！a——b——”
没过两分钟，她就靠在小树林的长椅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脑袋下是一双长腿。
林疏朗一边翻着她的四级词汇，一边轻声道：“醒了？”
陈澄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回想起自己在对方面前经常以打瞌睡这样的懒散模样出现，她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我刚刚在背单词。”
回想起刚刚被扔到地上，才翻到第一页的单词书，他沉默了一会儿。
见他不相信，她立马开口：“不信你看——abandon，抛弃、离弃、放弃！”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喑哑，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委屈，惹得小树林内其他的情侣纷纷望向他们。
“别背了。”
“我应该没记错啊，抛弃……”
“你想学我教你，我刚刚看了一下，那本书是盗版，里面有很多的错误。”他干脆利落地合上书，打断她，“想过四级？”
“不是。”见林疏朗疑惑地望向她，陈澄歪了歪头，干脆利落地解释，“想追上你。”
5
不过饶是林疏朗给她补习，也忍不住头疼地扶了扶额，“连英语字母是二十六个还是二十四个都分不清，你当初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数学一百四，语文一百一，理综二百六，”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英语三十九。”
她当初不容易，就害得林疏朗现今更不容易。
好不容易教完英标，陈澄瘫倒在了座位上，满脸痛苦，“学英语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林疏朗看着她愁眉苦脸，将嘴巴鼓成河豚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坚持住，考过了给你奖励。”
反手握住在脸颊上捣乱的手，她开口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我啊？”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陈澄除了越来越眼熟二十六字母之外，也越来越了解林疏朗。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清冷淡然，实则内心温暖，或许大家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又或者大家只看到了他的皮囊，总而言之，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陈澄原以为之前是自己的八百字小作文感动了他，却万万没想到这招并不新颖。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陈澄心底的那份不踏实终于涨至顶峰——他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她？
“为什么？”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林疏朗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陈澄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巷那次的见面，是他们第一次相识，也是她有了和林疏朗谈恋爱想法的源头，她怎么可能会忘？
可还没有等她开口，手机铃声便打断了这次谈话。
是林疏朗的电话。
接起电话一分钟后，他变了脸色，“好，我马上就来。”
陈澄在他挂断电话后表态，“要我陪你吗？”
“不用！”意识到自己反驳得太快，他歉意地看了一眼陈澄，“今晚你先回去。”
撂下这句话，他便匆匆跑了出去。
奶茶店内独有的香甜气息在鼻尖四窜，一向神经大条的陈澄却忍不住抬手摸向了胸口处。
坠坠的酸胀感，不太好受。
6
陈澄的耳朵一向很尖，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天林疏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
虽然没能听清对方到底在讲什么，但陈澄觉得能让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林疏朗露出那么一副慌乱的模样，估计对方在他的心底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回去的那天晚上突下暴雨，她没有带伞，淋了一路雨回去。
初夏的雨带着透心的凉意，许久没有生病的她第二天就开始头疼脑热起来。
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一天，她下床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发现林疏朗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见她没回后又打了好几通电话。
想了想，她给林疏朗回了个电话。
“你生气了？”刚刚接通，林疏朗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澄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她的确算不上生气，只是觉得心头有些奇怪的酸涩。
电话内半晌沉默，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举动，对方看不见。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没有生气。”
出口的沙哑嗓音将她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林疏朗急切的声音传来，“你昨晚是不是淋雨回去了？”没等陈澄回话，他又立刻开口，“你别说话，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传来。
茫然地看着手机主页面，陈澄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之后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林疏朗。
拖着腮帮子发呆，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桌面，上面有一本正摊开着的男友须知，里面有两行很小的字——林疏朗有一个青梅竹马叫余思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私心，这两行字写得比一行字还要小，可字越是密集，黑色的墨汁聚在一起便更加显眼。
她瞬间就想到了之前林疏朗室友跟她说的话，“你别看阿朗平时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他心细着呢，前一阵子他都在寝室洗漱好了，一听见他青梅竹马生病，就立刻冲去了药房。”
为了给余思若买药，所以他们才会在那条小巷内碰到。
心口又莫名酸涩起来。
往嘴巴里灌了一整杯热水，陈澄突然恍然大悟——她只是吃醋了。
所谓的想要追上他不过是一个借口，她只是吃醋了。
她羡慕那个叫余思若的女生可以提前认识他那么多年。
她不是想要追上林疏朗，只是希望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是她。
她一开始想要的只是谈场甜甜的恋爱，可现在她想要的是林疏朗这个人。
7
林疏朗说让她等一会儿就真的只是一会儿。
林疏朗：“下来。”
当这条微信发过来的时候，距离两人刚刚挂电话不过才十几分钟的时间。
陈澄擤了擤鼻涕，穿着睡衣就往下走去。
寝室楼下的林疏朗手上拿着一盒感冒药，看上去明显是跑过去又跑回来的，额头覆着一层薄汗，气还没有喘匀。
见她仅穿着睡衣就跑下来，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先是将药塞进她手里，又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陈澄想起初见时被他护在身后的情节，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想要再闻一下当初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可惜，她的鼻子有点堵。
见她嗡嗡地吸着鼻子，林疏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穿这么少？”
看着身上厚实的睡衣，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带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我没事，多喝热水就行了。”
“别任性，都感冒了怎么能只喝热水？！”他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怒气。
似是没有预料到他会发脾气，陈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当沉默下来后，寝室楼旁边情侣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你怎么感冒了？记得多喝热水。
——一点诚意都没有！你除了多喝热水外，还会说什么？！
陈澄：“……”
他们的恋爱模式和别人都不一样。
人家男友哄女友，轮到他们这就变成了女友哄男友。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接着用自己那仿佛被人掐住了的嗓子说道：“真的没事，我一般感冒睡一觉就好。”
林疏朗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那个，”看着他担心的目光，陈澄咽了咽口水，“能不能商量件事？”
“什么？”
“奖励提前行吗？”她垂下头，用脚尖在水泥地上碾着。
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林疏朗却从她的动作中看出了她的渴望。
她向来都直话直说，很少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他望着那头毛茸茸的短发，一个没忍住就伸出手揉了揉，“你想要什么奖励？”
“决赛那天，给我加油。”
校女足决赛那天，是他们院和表演系踢。据靠谱小道消息，余思若是表演系的啦啦队队长，决赛那天她会前去加油。
说是想讨一个加油奖励，其实她不过是想让林疏朗在她和余思若两人之间抉择出一个。
8
正如陈澄自己所言，第二天的时候她感冒就好得差不多了。
头不疼鼻不塞，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
“真的没事了？”林疏朗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今天先别去练习，在寝室里多休息一天吧。”
“不行！”陈澄连忙摆手，“球一日不踢，脚法就会生疏的。”
她瞪圆了眼睛，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让他的眼神中带出些微笑意。
偏偏他非要板着个脸，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我得确认你真的好了，才能让你去踢球，不然你流汗后再吹风，很容易着凉。”
“我真的好了！”
林疏朗不为所动。
“你听，我连鼻音都没有了！现在就可以唱一首《青藏高原》。”
林疏朗不置可否。
生怕他坚持不让她去球场，陈澄最终手忙脚乱地拽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脑门上，使出必杀技，“不信你摸摸看，已经完全退烧了。”
做出这个举动时她真的没有想太多，直到男生干燥且带着些微粗糙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温度顺着他的手传遍全身，她才恍然觉得这个举动有些亲密。
于是她瞬间就从脸红到了脖子。
“温度还是有些高。”他故意挑了挑眉，“还是我用手量体温不太准确？”
他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整个人猛地往后蹦了一步，扯了扯嘴角，“用掌心量体温的确不太准确，你等着，我上去拿个体温计给你现场量。”
“不用那么麻烦。”林疏朗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拽，“有更简单的方法。”
他微微俯身，与她额头贴着额头。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陈澄瞪大了眼睛，甚至还能看到对方低垂下来，长长的眼睫。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疏朗直起腰，说道：“嗯，是真的不烧了。”
陈澄还维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半晌没有说话。
“我送你去球场，练习半个小时去吃早饭。”他强装镇定地开口，耳际却也隐隐泛红。
任由他牵着，陈澄整个人还在刚刚的近距离接触中没有回神。
于是晨训的半个小时内，体育部全体部员都亲眼见证了他们家老大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心不在焉。
“老大，你今天怎么了？你都已经把球往柱子上踢好几回了，是不是感冒还没好？”
一只大手突然伸到了陈澄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
将那只胆敢犯上作乱的手狠狠拍开，陈澄看着面前围绕着自己的部员，又将视线落在看台上的林疏朗，抿了抿唇，“我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
见自家部员的眼神更加诡异，她不由问道：“怎么了？”
“老大，你已经恋爱半学期了。”
“……”
往他们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陈澄宣布就地解散，然后噔噔噔地跑向看台。
看台上，林疏朗坐在晨光中，目光所及之处，仅有一个她。
9
决赛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林疏朗从开场就一直陪着她，全程都在给她加油。
反倒是提出要求的陈澄开始不好意思了，她捧着奖杯挪了过去，“你没有给你们系加油，没关系吗？”
“女朋友重要。”
“那……你的青梅竹马会不会不高兴？”
她说话一向直接，这些天的迂回婉转已经用尽了她这方面所有的细胞。
林疏朗想了片刻，瞬间就明白过来，“你在担心什么？”
他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这样就能看穿她所有的谎言。顶不住压力，陈澄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了。
“所以你认为林木头喜欢我？”一道清丽的女音响起，陈澄吓了一跳，扭头望去，发现余思若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于是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余思若看了一眼陈澄，戏谑开口：“你想不想知道一个林疏朗的秘密？”
林疏朗低声喝了一句，“余思若。”
可对方并没有搭理他，“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打劫的人到底是谁？”
在陈澄的猜想中，林疏朗一直是喜欢余思若的。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一听到余思若生病便跑去药房；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听到余思若交了男朋友才谈恋爱；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一接到余思若的电话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疏朗的所有事情都与余思若无关，而与她有关。
林疏朗早就喜欢上她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话。
于是余思若给他出主意，“英雄救美虽然老套了点，但总是见效很快，你要不要试试？”
第一次喜欢上女生的林疏朗点下了头。
那天巷内偶遇，起因是余思若给他打了个电话，“我刚刚在校外看见你的梦中情人了，已经准备好的计划要不要现在实施？”
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劫匪，而是表演系的学生，为了配合林疏朗的追女友计划而倾情演出。
辅导陈澄英语的那日，则是余思若在外面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接受的惩罚是骗一个除男朋友之外的异性朋友去那边场地，她害怕林疏朗不肯过来，便用巷内的事情要挟他，林疏朗脸皮薄，自然不肯陈澄跟去。
听完林疏朗的小秘密，陈澄诧异地歪了歪头，“当初不是我给你递的情书吗？”
为何在余思若描述的版本里面，她才是被暗恋的那一个？
“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问你，我们俩的初次见面？”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自家的发小，林疏朗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军训。”
大一军训，林疏朗所在的队列恰好被分在了陈澄所在队列的隔壁。
男女生的队伍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被教官拿来打趣和比较。
在教官又一次地重复“你们还没有隔壁三连五班的女生站的军姿标准”时，男生队伍终于不服气了。
于是林疏朗作为男生中军姿最标准的人，被男生派去和女生比较。
“我来！”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他看见了陈澄。
日头正烈，站了一个多小时，林疏朗便有些撑不住了，可他还在暗暗较着劲。
过了两个小时，他终于眼前一花，往前踉跄了一步。
“教练，他中暑了！”陈澄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我送他去医务室！”
没等教练同意，她就架起了一米八几的林疏朗。
在前往医务室的途中，她一边迈着步子，一边为偷闲几分钟而窃喜地哼着歌。
她五音不全，哼的歌算不得多好听，林疏朗暗自皱眉，却忍不住关注起了那个女生。
她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没有她不擅长的体育项目，只要想做的事情必定全力以赴，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吸引着他的全部视线。等他想要移开视线时，他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这么说……”陈澄拿手指了指自己，“你早就喜欢我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这场恋爱，他蓄谋已久，静待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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