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之祖的遐想

　　为人之祖的遐想

　　 刘郎闻莺•2012年3月23日

　　今年3月13日，从大洋彼岸的美国芝加哥传来消息，儿媳妇敏儿生产了，而且是生的一个男孩子，就这样，我当上了祖父。

　　我怎么就当上祖父了，我多大了，今年58岁了。我总有一个幻觉，觉得自己还在小时候过日子，觉得自己还有大把大把的前程，没有日薄西山的感觉。

　　看看我的周围，大我3岁的昌哥已经做了12年的祖父了，和我同年的凯哥已经做了9年的祖父了，小我两岁的碰弟已经做了10年的祖父了，小我12岁的也是我的学生的阔生已经做了6年的祖父了。再去翻看我们家族的档案，我的大祖父34岁就做了祖父，我的大伯父也是34岁就做了祖父。

　　这样说来，一个人还在34岁就可以做祖父的，40几岁做祖父就很正常了，我在58岁做祖父应该是偏迟了，怎么还有幻觉是生活在小时候呢？

　　58岁是一个什么概念，他不是青少年了，他的中年生活也就要结束了，如果进入60岁就算进入老年人行列的话，那么，他进入老年人行列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已经是快要落山的夕阳了。最美不过夕阳红，这只是一句用来宽慰老年人的好听的话，夕阳再美，瞬间就会滚落下山。

　　我58岁了，我快要老了么，可是我还有矫健的身体呀，我的白头发还只有那么几根，我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我也没有什么大病，浑身都是劲，要是玩牌，我应该还可以坚持通宵达旦。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祖父，我应该是10岁之后才认识祖父的，那时候，祖父应该是57岁，头发胡子全白了，而且胡子还蓄得老长老长，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要是有一点不舒服，就哼得惊天动地，似乎大难就要临头了。我的祖父还在43岁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孙子，57岁的时候，已经是孙子孙女一大群了。我那时候不知道祖父才57岁，以为有80多岁了。祖父去世的那年，他才59岁，我一直以为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后来，我才逐渐地明白，那时候的人一过了40岁，就将自己弄得很老的。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还在40岁的时候就显得很老相了，高高的个子，满脸的皱纹，胡子硬得就像钢针一样，如果有一点不舒服，也像他的父亲一样，哼得惊天动地，冬天里，头上老是缠着一条白毛巾。父亲还在43岁的时候，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孙子，他是47岁时去世的，死于一场恶疾，他去世的时候，不像是一个中年人，而像一个老年人。

　　我的曾祖父是45岁去世的，我的祖父是59岁的去世的，我的父亲是47岁去世的，我现在58岁了，比我的曾祖父长了13年阳寿，比我的父亲长了11年阳寿，比我的祖父只少了1年阳寿，如果也像他们一样，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死亡是一个自然规律，但是，死亡现在对于我还是一个很恐惧的东西，说到它，就有点不寒而栗！

　　我就是感觉到自己还很年轻，好像才过完青年生活，才进入到中年人行列似的，我就是感觉到自己还有很远的前程，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去做似的，我就是感觉到许多老年人的症候还不曾在我身上出现。

　　58岁这个年纪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我就快要是一个老人了。

　　无论如何，我已经有了一个孙子了，我已经是为人之祖了。一个父亲有了儿子是很高兴的，这说明这个父亲是真正的大人了；一个祖父有了孙子比一个父亲有了儿子还要高兴，因为他后继有人了。

　　去年，我们知道敏儿怀孕之后，就一直很操心，怀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养一个人更是很难的事情了，他们生活在美国，双方的大人又不在身边，有困难谁去帮他们解决？

　　我的儿子光儿在美国普渡大学读博，美国政府供给他的学费，每个月还给他两千美元的生活费，现在，他在费米实验室上班。我的儿媳妇敏儿是在陪读期间怀孕的，光儿的生活费可以养活他们夫妻。

　　好消息慢慢地传过来了，怀了孕的敏儿要去做定期检查，医院里不收一分钱，每个月还要配给她营养费；后来，一个专门的培训学校还将他们夫妻请去定期参加准爸爸准妈妈的培训，也是不收一分钱；怀孕七个月了，就有许多好心的同事送来娃娃服装和鞋袜，合起来总有几十套，还有许多婴儿用品；生产的时候，医院里也是不收一分钱，还要配送营养餐。 wWw.wenzhangba.cOm

　　收到这些好消息，我就有些疑惑了，那里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堂，难道就是我们中国人所崇奉的共产主义社会？后来，是我的在费米实验室工作的十一弟解开了这个疑惑。他说：美国是一个很人性化的国家，它的福利事业是针对不同人群而设计的，工资拿到一定水准的人怀孕检查、培训和生产都是要付费的，拿2000美金一月的学生是穷人，他们的怀孕检查、培训和生产是不需要付费的，相反，国家还有一定的补助。

　　啊，是这样的，这个帝国主义国家还真是有点可爱了！

　　据说，按照美国的法律，凡是在美国领土领空出生的婴儿，不管其父母亲的国籍为何，只要愿意，这个婴儿是可以成为美国国籍的。一想到我的孙儿有可能要成为一个美国公民，我的心里就很矛盾了，那是一个什么国家啊，我党说，那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到处侵略别人，打别人的主意，是我党的死敌，我的孙儿如果在这个敌人的怀抱里长大成人，是不是也要成为一个公民？再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党培养出来的那么多贪官不也把贪污受贿得来的钱存入到美国的银行去了吗，不也把自己的子女家属改为美国的国籍吗？

　　我的孙儿中文名字叫做家齐，英文名字叫做MAS，全称的拼写是这样的MAS JIAQI LIUWU，这个名字是他的爸爸给取的。本来，是要我给取名字的，我一生总给别人家好几十个孩子取了名字，给自己家的孙子取名字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首先，我以为是一个孙女，就给取了一个“岸芷”或者“汀兰”；后来，儿媳妇通过做B超作性别鉴定（在我们中国，是严格禁止用B超作性别鉴定的），是一个男孩，就给取了一个“子坤”的名字。对这个名字，儿子和儿媳妇一直不认可，觉得有点黑社会味道，但是，他们嘴上不说。儿媳妇快要临盆的时候，我们又说到了小孩名字的问题，我说，中国人取名字的传统是讲究一脉相传和连续性的，我希望你们生养三个男孩子，可以考虑用“乾坤人”这三个字，儿子和儿媳妇也同意了，他们又商量着将“子”改为“亦”，这样的话，三个名字就是“亦乾”“亦坤”“亦人”了，按照顺序，这个孩子就应该叫“亦乾”。没过两天，儿子来电话说，这个名字好是好，就是有点大了，他们夫妻还是想换一个，通过读《大学》，发现里面有这么一段话“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情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所信奉的经典，儿子将“齐家”取出来，改为“家齐”，作为他儿子的名字，我从内心上感觉到很好，再一问敏儿，她也说很好，这样，小孩子的名字就这样确定了。

　　家齐出生的时候，重7磅9盎司，高20•5英寸，他不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像一个满月的婴儿，我们期望他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健康快乐地成长，长大后做一个对社会对家庭有用的人，至于他将来做中国人还是做美国人，我们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新陈代谢是世界一切事物的规律，孙儿出生了，他要慢慢地长大；我快要60岁了，也会慢慢地老去，最后会走向我的安息地，这个规律是谁也不能抗拒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