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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

2019-05-24 19:32:13 作者:1天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后妈

  1大姐家的李树开花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扎堆似地开着,弄得满树拥挤不堪。甚是热闹非凡。湛蓝的天上偶尔漂过几缕白色的云,像飞机划过的痕迹。房前菜园里,拴在猪圈旁的那条老狗不知是冲着云还是冲着天,抑或是冲着面前的那片黑土,茫然地眺望着。除非有陌生的人靠近这所宅院,否则它总是喜欢躺在它的窝里,或者是在窝旁晒太阳。它的眼睛总是带睁不睁的假寐着,安然地享受着它的晚年,在有雨的日子里躺在窝里回忆年少时的狂吠和莽撞。这条老狗已经十五岁了,听村里人说如果按人的年岁算,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老年人的日子就像日落时的余晖,很快就被黑暗吞噬。2继母脸色沉着,就像这北方天气乍暖还寒树叶还蜷缩在褐色的苞芽中,不敢伸展。"爸,你看我给你带回来啥了?"我刚进屋,就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往出掏着从南方带回的土特产。掏着掏着,背包里的东西都掏得差不多了,看到那条给继母带回的香烟还有齐云白的枣糕。"婶儿,这是给你带的香烟和枣糕。"我赔着笑把礼物递了过去。"那谢谢了!"继母把东西接过去,嘴角呈两条对称垂柳状。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想找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婶儿,又一年没见了,瞅你一点儿都没见老,还是那么漂亮。""还没见老呢?没有省心事儿。"继母一边往桌子上端菜,一边没好气儿地说。菜端上来了,四个菜有三个是现成的,一盘不知道什么时候炒的花生米,每粒都抽抽巴巴的,像是满脸皱纹老太太。虽说继母也是七十一岁的老太太了,但脸上的皱纹就很少,她的头发不知是烫过的,还是熨过的,一件镂空的褐黄色中长款的小衫得体地罩在她还很丰满的有些矮小的身上。首饰女人可以戴的部位都占据着。父亲是坐在床上的,这会儿也要从床上下来吃饭,他磨蹭着身子把脚悬在床沿上,两只手支撑着床,想让脚很快落进拖鞋里。可是那两只脚却不听他的使唤,徒劳地努力着,又一次次失败。正沉浸在回家喜悦中的我,赶忙过去把拖鞋套在父亲的脚上。"爸,你的腰肩盘突出严重了吗?不是每次打电话都说好些了吗?""嗯,是好些了,没事儿的,在床上坐久了,把腿坐麻了。"父亲说这话时口里像含着水。父亲下了地,两条腿像刚学习走路的小孩子沉重身体随着两条腿的前移呈一蹲一蹲的姿势,右边的胳膊靠着腰部向后无力地摆动着。当父亲在我的搀扶坐定。继母斜睨地扫了父亲一眼,"还腿麻了呢,腿都不好使了,脑袋糊涂了。"继母嘴里嚼着一块烧鸡肉,她吃饭的时候嘴是不张开的。腮帮子和嘴向一侧有规律地蠕动着。没拿筷子的那只手只伸出一根食指,在自己太阳穴处划着圈儿。"爸,你怎么了?"我心跳加速,一年没见,父亲真的头脑清楚了吗?我忍着一股脑儿涌上心头的哀伤。"别听你婶儿瞎说,爸脑袋清醒着呢。"父亲颤抖着手端起饭碗,又放下了,用筷子给我夹了一块排骨。"吃吧,都一点多钟了,都过饭时了。坐了那么久的车,都累坏了吧?"父亲慈爱地看着我。"还说我瞎说呢,他自从得了脑梗,就脑瓜子不清楚,把钱看得可严了,防我像是防贼似的。""爸,你什么时候得的脑梗?!怎么没告诉我呢?!"我讶异地直视着父亲。"这不是都好了么,你住在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一趟多么不容易。"父亲笑了笑,看起来就跟哭似的。继母这会儿可能把嘴里嚼烂的东西都咽进肚子里,她张开了嘴,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心眼好使,给你儿子他们打电话,你还能活到现在啊,早死了!你那可是脑梗啊,要不及时去医院的话,命早没了。"父亲什么也没说,厌恶地看了一眼继母,催促着我吃饭,"快吃饭吧,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啥话以后再说。"我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只吃了几块雪白的,白得有些异常的猪皮冻子。这餐饭就这么草草地吃完了。我帮着收拾碗筷,继母猛然问我,"你啥时候回村里故乡)啊?""我大姐和二姐听说我回来了,一会儿要赶到这里来看我,我跟着她们明天就回去。"我有些尴尬地说,莫名有种被驱逐的紧迫感。"啊,你明天回去啊,把你爸也领回去呗,把他那钱啥的都拿走,他脑筋不好使,成天疑神疑鬼的怕我偷。"继母冷冰冰地说。我"啊——啊"了两声,不知道怎么接下继母的话,如果继母不说让我把父亲带回村里去,我也会带着父亲回村里的,因为每年只回来一次,想与父亲多呆一些时日。父亲和大哥是住在县城的同一个小区的,买房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这个小区。大哥第二天就早早地来了,开着电动汽车来接我们,负责把我们送回村子去。大哥把我们送回村后,就又回县城了,大哥村里也有一百多亩的田地,等到过几天大面积种地的时候再回来。3我们第一站落脚的地方,就是村里的大姐家,大哥二姐和三姐家在村里也有房屋,只是一直空着,他们都是常住在城里的,种地的时候回来种种地,种完之后就破马张飞地又回城里了,秋天的时候再回来收收庄稼村庄成了他们临时的客栈。只有大姐和姐夫是常住沙家浜的,姐夫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拿着根葱蘸着大酱吃。姐夫有时会咬着一口大葱得意地说,"在村里呆着,咱们吃啥都不用花钱,像这大葱,城里人吃棵葱也要花钱,一斤也要好几块钱呢。""妈呀,秋天的时候,那柿子满地都是,红的黄的还有绿的,吃不了,都烂园子里了。豆角子,黄瓜,青玉米……咱们这黑土地都不用上化肥,长得都是滴哩嘟噜的。"大姐五十多岁了,满口的牙都是假的,可能还有一两颗是从娘胎里带出的原创作品。大姐是经年住在村子里的,村里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极好的,就连房前屋后那一堆堆随风扬起的柴灰,落在她的脸上也会觉得是风给的温柔。她很瘦,瘦成了一副骨架。脸上黑黑的,每天都会准时地擦一些增白的防晒的霜了乳了的,可因为实在太黑,都成了浮粉。黑得就像掉在垄沟里的豆包——楞眼找不着。五十多岁的人了,腿脚却异常的麻利,这么说吧,谁跟大姐一起出发,大姐必保第一个到达终点,真就纳了闷了,那腿咋就成了神腿呢,谁也无法追赶上她飞快的脚步。那两条我亲眼所见的裸腿,分明就是皮包骨头的,两侧的骨头赫然地向外凸起。大姐摆楞着她那两条麻杆儿一样的腿,开玩笑地说,"这腿长成这样,是不是畸形啊?"我撇着嘴说,"就你这腿,还能是畸形呢?都赶上那飞毛腿了。"大姐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那带着牙床的假牙不合时宜地掉了下来,又被大姐用舌头硬怼了回去。4过了几天,大哥和三个姐姐开始了起早贪黑的春播忙种生涯,种完了苞米种黄豆,我在家负责照顾父亲和管这帮人的后勤哥哥姐姐们在地里忙,我在家里忙。哎,都说是农村,诺大的三四间房子,屋地都整的是地板砖的,姐大人们吩咐道:"擦地板砖要用抹布擦,用拖布拖的不干净。"于是乎,吾乃连滚带爬,使出洪荒之力。也累得个气喘吁吁,硬生生把这面积庞大的地板砖擦得光亮如镜。父亲妥妥地在炕头被子上坐着或躺着,如有想方便之意,遂高呼一嗓,吾乃应声前往,不敢怠慢。这天,我在百忙中有了一点空闲,很享受地摆弄了一下手机,忽闻一阵阵的叹息之声传入鼓膜。"爸,你怎么了?咋不高兴了呢?"我连忙凑到父亲跟前问道。"咱们回村那天你婶儿说要去大庆她儿子那里,我估摸着不能回来了。""怎么能这样说呢,不会的吧。""你婶儿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你看她打扮的那个洋气,一天换好几套衣服,屋里屋穿着高跟鞋。七十多岁的人了,看着太过份了。要说在大庆找个有钱老头还真能找到。""不管咋说,你和我婶儿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她不能说走就走的。"父亲接过话说:"你婶儿经常跟我说,她同事找了个老头,人家那老头还不用给做饭啥的,一个月还给她同事四五千块钱的零花呢。""你还没看出来吧?她现在变了。""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次回来我婶儿不像从前了。""她儿子要交社保,一次要交六七万呢,让我给拿钱我没给拿,就生气了。"父亲把要淌出的口水咽了下去,然后对我说。"那就给拿点呗。"我大大咧咧地说。"你这孩子,真是傻,我把钱都给她拿出去,她也不会满足。你婶儿太虚荣。哪像你妈那么朴实啊!可惜你妈走的太早了,她要是活着多好。"父亲正说着呢,突然冲我问了句,"你哪天给你妈上坟去啊,别忘了给她烧一盒好烟,活着的时候就愿意抽洋烟。""爸,你说我婶儿要是不回来咋整?不管咋地她能给你做个饭洗个衣服什么的,都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不能一点感情也没有吧?""我都说过了,等以后我先走了,把房子留给她,你没看嘛,自从我生病她就变样了,还想要房子又想要我的钱。她的退休工资都给了她儿子,还强行想霸占我的退休工资。""那怎么办呢?"我像陷进了迷团,百思不得其解。"随她吧,她回来当然是好,管咋地有个人照顾我,再说你婶儿从前待我还挺好的。她要是回来的话,以后我百年之后房子就留给她,我手里的钱是不能都给她的。""爸,你明天给我婶儿打个电话吧,她要是接的话就能回来,要是不接就不能回来了。"我说。第二天,父亲真给继母打了电话,那头的电话接了,说过几天就从大庆回来。并嘱咐父亲按时吃药。与继母通过电话之后,父亲竟然能在屋里一连走了好几圈儿了。5春播在哥姐们披星戴月般的辛劳中匆匆结束,大哥和二姐三姐都张牙舞爪地回城里了,身后留下了扬长而去尘土。这天中午,我和父亲,大姐都甜蜜地睡了一个午觉。姐夫跟着打鱼的队伍去通肯河网鱼去了。睡到大约两点钟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醒了,父亲在里屋摆弄着手机,他的手机里有最近大姐找后院大脸媳妇给下载的快手。快手里的草根歌星声音有些怪异,不谙快手之道的父亲,总会弄出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我和大姐在外屋的炕上唠着磕,大姐突然竖起了耳朵,冲我说,"你听听啥声?咔嘣咔嘣的!""是爸整那快手整的吧,你看爸也迷上快手了,狼哭鬼嚎的啥声都有。"我忍俊不禁地说。听我这么说,大姐又把装瓜子儿和苞米花的两个塑料盒子都拿了出来,一门让我吃,不吃还不行呢。大姐就是这样的,自从回到村里来,每天的饭桌上都是她精心为我和父亲制作美味。她瘦弱的身子像陀螺一样不停地忙碌着,土豆磨糊,粉面蒸饺,苞米茬子,豆包,粘糕饼子,手擀面条,小鱼酱(通肯河里的开河鱼),铁锅炖大鹅,婆婆丁等等。数都数不过来,不管是我和父亲喜欢吃的,还是不喜欢吃的。大姐都会不辞劳苦地去做。而且大姐总是一个劲儿地往我们的碗里夹,生怕我们吃不饱似的,致使我的体重猛涨四五斤。6我和大姐正在炕上一边唠嗑一边嗑瓜子呢。房门一下子开了,冷不丁探进个头来,"大姐,你家下屋着火了!""啥?!"大姐蜷着的腿,像弹簧一样被弹开,飞也似的向下屋跑去,竟然忘了穿鞋。反应慢半拍的我也随后跟了出去。下屋里这时已经浓烟滚滚了,靠着北墙放着的冰柜着起了火焰。冰柜上方的一大摞电线还有电闸以及周围拉扯出的电线,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着了起来。发出辟哩啪啦的声响。大姐拼命地往着火的地方冲,我也紧跟其后,可是那浓烟中灼热的恶浪一次次无情地向我们的脸上身上涌来,令我们连连后退。可是那火势越来越凶猛,火舌舔着房梁四处漫延。大姐不顾我的拉扯,奋不顾身地冲进浓烟中,把着火的那边的后门打开。后门打开后,浓烟被稀释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浓烈了,我跑进里屋,不管什么桶和盆都伸进水缸里往出舀水,跑着把水往起火的地方浇。可是电引起的火灾,水浇上去并不起多少作用,满满的一大缸水眨眼间就浇没了,火焰还在凶猛地燃烧着,情急之下的我,把大姐家的两个铁锅盖还有沉重的铁鸡笼子都拿了过来,扔进焰火中,企图压灭那凶猛的火魔。幸好那个时间段风停了,火舌只是顺着电线向着房顶和门外伸舔着,下屋里的大梁都着了起来,起火的三线电马上就要漫延到房顶上的高压电了。不知是谁说了句,"把那高压线掐断,要不然就没救了!"已经呆若木鸡的大姐听到这话时,腾的一下就上了房,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轻功。"快下来,高压电会打死你的!"我欲哭无泪地喊着。大姐就是不听,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根大棒子,拼命地捶打着那着火的电线。那电线好像被大姐活活打断了几根。这时下屋里的火势更加有恃无恐,大姐哭喊着,"快把我的大四轮子开出去,赵国,赵国!"大姐在村委会任职的叔伯小叔子冲进火海中,把特大型号的四轮车带着火开了出来,就像太阳神之子法厄同驾着的太阳车一样。在下屋里,离着火的地方只有一米多远的地方,放置着一大铁皮桶的柴油,还有一桶汽油。在这紧急关头,大姐夫回来了,我和大姐看到大姐夫回来了,就像看到了救星。当过电工的姐夫急中生智地用钳子掐断了着火的电线。电断了,没有电了,看热闹的人一看打不死人了,都七手八脚地把急时运来的水往火上浇。一场因冰柜自燃而导致的电失火终于告一段落。下屋里烧得乌七八糟的,大姐的脸被熏得愈发的黑了,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她见人就嘿嘿地笑,露出的假牙和假牙床,显得更白了。火灭了之后,纷纷有人来看望,大姐坐在被扑灭的火灾现场,拿一盒香烟给过来慰问的人抽。大姐回头对我说,"给姐冲泡一袋稳心颗粒。"我给大姐冲了一包稳心颗粒,自己也冲了一包。7大姐家着火的时候,我把父亲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火灾结束后,父亲第一时间给继母打了电话,问继母什么时候从大庆回来,他想回县城的家中。继母说她已经回来了,正在县城的家中呢。父亲听说继母回来了,执意第二天要回县城的家中,我不肯,大姐桌上桌下的伺候我们快二十天了,在大姐需要安抚的时候怎么能一走了之呢。在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我和大姐因为惊吓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吃完午饭我和大姐都带睡不睡地躺着,我在迷迷糊糊中发觉大姐好像出去了。问了父亲之后,断定大姐去挖婆婆丁了,听说我要回南方了,大姐要把婆婆丁晾干了给我泡茶喝。快到做晚饭的时候,大姐笑嘻嘻地像作贼似的回来了,挎着一大篮子的婆婆丁。"刚失完火,你哪来的心情去挖婆婆丁,瞅瞅你瘦的,皮包骨头似的,哪来的那些力气。"我嘴上嗔怪着大姐。心里有种想哭的欲望。我和大姐正在摘婆婆丁的烂叶和根的时候,大姐抬起头,冲着后窗户瞅了瞅,"妈呀,婶儿来了!"说完就以飞毛腿的速度跑了出去。继母来了,蹬着一双在早春穿着还有些早的网面短皮靴,一件藕粉色的风衣,下身穿着一条镶着蕾丝边的黑裤,一顶带着水钻的遮阳帽。戴着的眼镜,不知道是花镜还是近视镜。看上去有些像淡紫色的,使得两只眼睛像涂了这种颜色的眼影。继母喜欢抽烟,她夹着烟的姿势很有风度和气质的。她在大姐欢天喜地的迎接中进了屋,又进失火的下屋瞧了瞧。我心想,"这继母真行啊,看大姐家失火了,自己花七八十块钱打车特意过来看望的,自己的亲妈也不过如此啊!"继母在房前屋后视察了一番,大姐把家里能拿出的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款待继母,整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继母吃东西时很淑女的,慢条斯理地吃着。父亲看到继母来,显然也很高兴,讨好似地说,"我们明天都想回去了,没想到你来接我们了!"继母抬眼瞅了一下父亲说,"这里多好啊,在家里哪有这么多好吃的,这农村空气多新鲜啊,对你养病也有好处。还有闺女伺候着你。"随后又吃了一口什么,腮帮子向着一侧蠕动着。接着说道,"你回去谁伺候你呀,我还要走呢,我都想上河北去了,上我妹妹那里去了。现在我啥也不想干了,就想出去玩去……"父亲的脸色霎时有了变化,"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也是我的家,我想回去就回去。"大姐好像听出了什么,有了心事,不再像继母刚进屋的时候,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失火的事儿了。吃完晚饭后,继母坐在靠着窗户的地方抽烟,冲着躺在里屋的父亲说,"你说过把房子给我的,我要把房子抵押出去,给我儿子贷款办社保。"父亲没言语,大姐低着头不说话。我想说,那房子可是我父亲自己出钱买的。第二天,我们就都回县城了,父亲对我说,"树根不动弹,树梢瞎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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