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等你了。
“等，入夜到白昏”
《等》
文 / 陆亦非
一。
昨天凌晨看完杂乱四周年的推文之后，我花了一秒钟决定我要去，又用了十分钟定好了车票和住宿。
全部付好款之后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的是，又要见面了。
其实之前我和里面几个朋友有过口头约定，年初离开广州的时候他们说这学期会来北京找我，那时我只是笑，并没有当真。
一直到后来我再提起，意外发现他们还记得的时候，我才真的把这个约定放到了心上，开始积极计划起之后要带他们去干点什么。
只是很可惜，像其他很多约定一样，它后来也还是以“没钱”，“没时间”之类的通用理由无疾而终。
我一边后悔自己不该中途试探，一边怀疑那些未完成的约定，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成行的可能。
二。
在我记忆里，几乎没有人实现过与我的约定，去实现的那个人，和这次一样，往往都是我。
因为我是一个说一句是一句的人，讲得不好听点，就是个固执又死板的人，约好了十点见面，我总是九点五十就到，掐点到我都会觉得抱歉，因为对我来说，约定是一个特别有重量的词。
在它面前，一切私欲都变得很轻，或者说，约定在我眼里本身就是用来对抗私欲的一个杀手锏。
因为约定所以再想睡懒觉也要起床，因为约定所以来不及吃饭也要先出门，因为约定所以其他事情都必须延后。
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约定只是暂定的，如果有意外也是可以变卦的，所以他们每次失约都可以找到看似很合理的借口，比如堵车了，比如下雨了，比如身体不舒服了。
因此即使我再不满，再失望，也没法责备他们，为了让自己舒服点，我只能暗下决心，下次我也迟到好了，也用不重视去对抗他们的不重视好了。
但事实上真的到了下次，我还是提前站在那里，不停地看着表，生着闷气，对自己的一本正经抱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不甘心。
说是本性也好，惯性也罢，人们似乎总是无可避免地在重复自己之前干过的事。
三。
当然了，约会只是约定里面最无足轻重的一块，当不当真也就是到不到场，准不准时的分别，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更让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是那些，时间线更长，期盼值更高的约定。
初中时喜欢个男生，是那时年级里最痞最对学习不屑一顾的男生，我追了他两年，终于有天他对我说，
元旦过后如果我还单身我们就在一起吧。
说的时候一改往常的轻浮，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当真了，也理所当然地数着手指过日子，等着熬出头的那一天。
然后好笑的事情就发生了，跨年那晚上他发了朋友圈，是他和新女友的合照，还配着醒目刺眼的求祝福的文字。
我有种感觉，他是想告诉我，他不必履约了。
后来我试着分析他说出约定时的心理，才发现他的潜台词是，元旦过后我该不会那么惨还单身吧。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说出约定的那一刻就想好要反悔，后来的一切都是为反悔准备充分的理由，而约定的时间离现在越远，准备地就越充分。
还有那么久，我总不至于真的落到要履行约定的地步吧。
四。
可能是真的被失过太多次约，我开始对约定本身反感，也对每一个随口约定的人保持警惕。
当你没有当真，装作不在意地问起的时候，他们会说，当然记得，不要着急，然后当你真的耐心等待的时候，他们就会当作你忘记了那样绝口不提。
他们寄希望于对方的忙碌，对方的健忘，就好像约定本身是一个累赘那样想要赶紧抛掉，然后把锅扣在对方头上。
即使再被问起也没关系，只要真心诚意地道一次歉就好，表达出自己想做到却做不到的为难，就能堵得对方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约定变成这样一个用来讨好的工具，只要当下起作用了，隔天就可以抛之脑后，甚至要借助斗智斗勇来摆脱。
我也分辨不出哪些被一方认真对待的约定，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会失效。
只是那些我们满口挂着的，“下次见”，“有空聊”，“以后来看你”，我越来越觉得好像也怪不得最后只有一个人记得。
毕竟本来也就只有一个人听进去了。
五。
说这么多其实不止是为了抱怨。
以前我会质问那些失约的人，为什么不再想想办法，但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
收到他们的解释，或是道歉时，我只是说一句没事，发出去的那一刻，我觉得好像也真的没什么事。
因为换个角度想，约定就是一杆秤。
早一点看清楚，对方愿意往上面放多少，也就能把他能实现的约定猜得七七八八，以后就少往上放一点，或就干脆别拿出那杆秤。
每一个约定，就像猜数字的时候越靠越近的那个数字，一开始没头绪，只能随便开口，最后猜对了，也就摸透了。
也就不会再在同一个人那里，犯同样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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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 | I'll find a way
作 者 介 绍
陆亦非
我没有理想
我们想给你一个理由 继续面对这烂生活
信箱：WeAllMessUp@Fox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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