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也算爱一场
1
收到杨海松微信，许小茜有些意外，杨海松让她帮他一个忙，言辞非常谦和诚恳，简直有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
杨海松说，感觉自己特别冒昧，但又克制不住这种心情，鼓起勇气才跟许小茜说了。
许小茜之所以意外，一是跟杨海松不太熟，二是她来公司时间短。另外，在杨海松那里，许小茜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至于经济方面，寻常吧，小镇青年出身，家境平平，考了个差不多的大学，毕业成为公司职员，月薪几千块钱，无房无车……
但高帅也是个太耀眼的特质好吧，许小茜在卫生间蹲坑的时候没少听其他女同事八卦，说就算不能嫁给杨海松，能跟他睡个觉也是挺美的。
可见杨海松的色相真是不错。
许小茜自己呢，中人之姿，扔在人堆也就看不见了。剩在一个肤色白，年轻，个高，好好捯饬捯饬也有青春靓丽之感，但跟杨海松比，明显是差了一截，又是新人，许小茜平时连杨海松的玩笑都不敢开好吧？
所以，对杨海松的主动找上门来，还是低眉顺眼的态度，许小茜脸上没表现，但心里还有点儿受宠若惊。
许小茜说，只要我帮得上，尽管说。
杨海松就说了，但不是微信里说的，而是约着许小茜去公司对面那家传说中很有个性的火锅店，一边吃火锅一边说的。
并且，杨海松约许小茜吃饭的时候，还是在众人云集的写字间里，杨海松的大长腿穿过拥挤的格子间，穿过年轻的年长的女人垂涎的眼神，直接停在了许小茜跟前，落落大方地发出了邀请。
隔着空间，许小茜都能感觉到各种羡慕嫉妒尤其恨的女人的目光，刷刷地朝着自己射过来。
2
杨海松让许小茜帮的忙不麻烦，但是有些那个什么——杨海松让她冒充自己的新女友，陪她一起参加前女友的婚礼。
杨海松说，他跟前女友大学恋爱四年，一毕业，前女友便扎进了一个富商的怀抱，前两天竟然还给他发来了请柬。
许小茜脱口说，那你干脆不去就是了，赌那个气干嘛？
杨海松说我当然可以不去，但是那样第一显得我小家子气，另外我也有虚荣心，想让她知道，没有她，我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
许小茜的脸刷地红了。
许小茜说，可是我……我合适吗？
许小茜确实没把握，她难道就是比他前女友更好的姑娘吗？杨海松为何会选中她呢？
杨海松好像看出许小茜的心思，说，那个……我前女友也不太漂亮，就是个子高。另外，有些书卷气。我觉得这方面，你比她出色。
许小茜就有些明白了——虽然中人之姿，许小茜光着脚也稳稳地一米七，因为刚走出校门不久，比起公司那些各路妖精，书卷气确实浓烈一些。何况这一点还可以人为修饰。
自然，许小茜也应该比杨海松的前女友年轻些。她才22，杨海松则二十五六了，前女友是同学，当然差不多的年纪。
对女人来说，小一岁，小一个月哪怕小一天，都是资本。
杨海松说我也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一千块钱的出场费行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应允。
许小茜愣了一下，杨海松竟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不好劝他什么了。虚荣心？许小茜也能理解吧，这种虚荣心人皆有之。
钱，许小茜当然不会要，许小茜说你把我当啥人了。
许小茜就轻轻笑起来，她想杨海松还真不知道，其实，她跟她们真一样，都对他的色相存了几分觊觎，不过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3
几天后，许小茜陪着杨海松去参加了他前女友的婚礼。
婚礼很豪华，但如杨海松所说，他的前女友的确姿色平平，即使盛装出场，也不比许小茜更好看。也没许小茜高。
许小茜呢，为了配合杨海松，刻意去买了新衣服，做了新发型，还配了副新眼镜，一味地朝着大二女生的清纯气和书卷气打扮。
杨海松也没穿正装，衬衫加牛仔裤，跟许小茜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恍然间，也有那种金童玉女的亮眼。
后来新娘过来敬酒，也果然……有些意外，也果然，没克制住说了那么两句酸酸的话。
杨海松则很装地说，谬赞了。
然后，很应景地揽住了许小茜的肩膀。
许小茜穿的是件短袖粉绿色长裙，杨海松的手带着温度贴在许小茜胳膊裸露的皮肤上，那种灼热感从许小茜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朝着她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
许小茜克制不住地心慌意乱、心猿意马起来。
那天从婚礼现场离开后，为了表示感谢，杨海松坚持要请许小茜再吃顿饭。
许小茜想了想，说老吃饭也没意思，刚好新上映的一部电影她想看还没看，许小茜说，要么你请我看电影吧？
杨海松当即说，求之不得。
他们就去看了电影。
那是一部爱情片。其实许小茜撒谎了，她并没想看这部电影，她也很少在影院看国产片。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再在杨海松旺盛的荷尔蒙气息里多待上一会儿。
而那种电影，大概也适合荷尔蒙的分泌。
果然，在看到男女主人公，一对大学里热恋的情侣热烈拥吻的时候，许小茜听到杨海松嗓子里发出了某种好像克制什么情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坐得也没那么安稳了，身体不安地来回摆动了几下。
许小茜说，那时候，你跟她也这么好吧？
杨海松身体轻轻一抖，转头看了许小茜一眼。没吭声。
许小茜说，我大学没谈过恋爱，挺羡慕这种校园爱情的。
杨海松还是没吭声，却伸手握住了许小茜的手。
许小茜往回抽了抽，没抽回来。
杨海松反倒是牢牢握着许小茜的手，一直抬到自己唇边，低头亲吻了一下许小茜的手背。
杨海松说，我忘了。
4
许小茜很快跟跟杨海松好了，冒充现女友的游戏好像是一种特殊催化剂，让杨海松对许小茜示爱简直变得顺理成章。
杨海松后来坦白，他也不是无端想找许小茜帮这个忙的，他一开始就是有私心的，找不到更好的捷径跟许小茜熟悉，这个前女友送来的机会，反倒帮了他大忙。
此时的许小茜可以坦然地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问杨海松为什么会选中她。
许小茜不是不知道，公司里那些单身女青年，有一半在打杨海松的主意。
另一半非单身女青年，也有一半在打他的主意。
杨海松的回答倒坦然，还是那句话，他就是觉得许小茜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她气质清纯，应该内心也同样单纯，不像她们，一个个都像人精。
许小茜说我被人生打磨两年，也是一样的，哪有永远清纯的女人啊？
杨海松说，我不管，我跟着感觉走。
然后，他们就跟着感觉……走了。拥抱、亲吻……上床。
和杨海松好了之后许小茜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老是把杨海松挂在嘴上了。虽然许小茜没多少经验也知道，杨海松是那种可以让一个女人的青春从里到外都光芒万丈的男人。
从杨海松那里，许小茜彻底知道了女人是怎么回事。也突然一下子了解了，为何那些人生经验丰富的前辈，她们看上谁，从来不说好爱他，只说想霍霍他。
原来爱情是爱情，身体是身体，爱情不附着在身体上，爱得也是空荡无物。
——但这些感悟，许小茜当然不能告诉杨海松。杨海松可是在恋爱的，是奔着开花结果去的。
所以，差不多三个月后，许小茜还只字未提，杨海松在七夕那天，应着时节，认真跟许小茜求婚了。
杨海松说他到下个月就二十六周岁了，是独子，家里催婚。
杨海松说，小茜你嫁给我好吗？
5
那是夜晚，在一个环境优雅的西餐店，安静的角落，桌上应景地点了支彩色蜡烛。
杨海松衣冠楚楚又深情款款，单膝跪地，无限期待地看着许小茜，希望她能把手递过来，给他一个幸福的答案。
画面很美，许小茜站在那里有些陶醉。
许小茜就那么让自己陶醉了几分钟后，说，对不起海松，我不愿意。
杨海松的腿一摇晃，差点趴到了地上。
许小茜说，她是一个感情完美主义者，这么多天，虽然她一直在试图努力劝说自己，但还是不能接受杨海松曾经那么深地爱过一个女人，深到，在对方结婚时都不能释然，还要去用那种并不高明的方式，表示一下他的放不下和嫉妒。
许小茜说，我不想成为一个替代品，让你因为得不到，心里永远有一片白月光，有一颗朱砂痣。如果我不知道也算了，可是，我曾经亲眼目睹……
杨海松简直呆了，杨海松说不是那个意思，小茜，我当时就是想出口气，觉得自尊心有点儿受不了。
许小茜笑起来，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杨海松说我真的不爱她了。
许小茜说也许吧，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海松，我们分手吧。
许小茜说，本来，我也是想了吃过这顿饭就分手的。
说完，许小茜把目瞪口呆的杨海松丢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街中，许小茜放慢脚步，缓了口气。
还是有点儿难受的，如果杨海松不求婚，或者，许小茜还会继续跟他朝前走一段。
许小茜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会谈恋爱的男人，她其实挺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得舍，因为这场游戏到此，已经做不下去了。除非她答应杨海松的求婚。
但许小茜怎么会答应呢？她比谁都知道，从开始，这就是游戏。
6
所谓的前女友结婚，是假的，是杨海松借着女同学婚礼搭起来的一个舞台罢了。他带着许小茜过去，就是要把她带到台上，让她掉入他的游戏。
女同学只是女同学，跟杨海松从无恋爱关系。那几句话，其实在正常的角度，也只是同学间的戏谑——但一开始，许小茜并没有怀疑这一段情节。而是趁热打铁做了恋人后，杨海松都从来没问过许小茜跟他们公司老总的关系。
好像他不知道一样。
但许小茜知道，杨海松是知道的。有一天中午，许小茜去老总办公室拿东西，半开着门，她跟老总撒娇，她喊他舅舅，说怎么样亲爱的老舅，我这卧底做得还可以吧？
许小茜的舅、公司老总说，相当可以。
他们俩笑了一阵子。
然后许小茜随手摸出手机，也就是想照一下镜子，结果照到了在半开的门边，看到了杨海松惊讶和略带惊喜的表情。
许小茜当初来公司，也就是奔着她舅来的。不透露关系，不过是为了工作中明确亲戚关系不方便，没别的什么。
但杨海松明明知道了，却装做不知道。不仅装做不知道，聊天时只要许小茜说到公司老总，杨海松就会装着无意其实刻意地把话题岔开。
饶是许小茜再单纯，也能感觉到杨海松那里隐隐透露出来的小阴谋的气息。
然后许小茜没费劲就把杨海松所谓的前女友扒拉清楚了。也就彻底明白了杨海松找了这么特殊的理由靠近她，这么竭尽全力地追求她的真正原因。
是有点儿难过吧，许小茜却选择了继续。不为别的，杨海松带来的感觉太好。即使蒙着阴谋的外衣，她也想纵容自己，在最好的青春里，单纯地来享受一下情感和欲望融合的美妙。
就算，不虚此行吧。
但是，婚姻却是另一码事。许小茜再笨，也不会嫁给一个从开始就算计自己的男人。
否则，一旦她无可算计，对他没有价值的时候，他们之间，大概连表面的温情脉脉都留不住了。
许小茜很清楚这一点，很清楚她在杨海松这里得到的，也无非就是披着爱情外衣的华丽欲望，而不是其他。
不过也真的没必要拆穿，即使分手也没必要。一是杨海松有他生活的不易，另外就是，曾经抵死缠绵过的男女，无论如何，不撕逼，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和爱惜。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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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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