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吻她
根据安排,丁伟将在九月十五日开始返校。 "我还可以逍遥整整一个月,"丁伟对金林说。
"到那时,你将走向自由,而我却要投身桎梏"金林应了一句。她共有六周假期,到时候只比丁伟早一两天离开八角庙。
"不知我们以后是否还会再见面,"她说。
"我不明白怎么不会再见呢?"
"哦,别用这种干巴巴的腔调说话吧。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懂温情的人呢。"
丁伟满脸通红。他就怕金林把自己看成个脓包:她毕竟是个比自己阅历丰富的女子,有时还挺漂亮的,而自己也快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吻过女孩子。他应向她求爱。他们经常议论爱情,谈到过那个学艺术的学生请她做模特儿,而且狂热地追求她,吓得她不得不借故推托。不用说,金林对这类献殷勤的玩意儿早已司空见惯。
那天,她戴了一顶大草帽,看上去十分妩媚动人。下午天气炎热,是人夏以来最热的一天,她嘴唇上挂着一串细密的汗珠。
当他晚间躺在床上或是白天独自在花园里看书时,一想她上嘴唇上挂着一串细密的汗珠。丁伟很想伸手摸摸她湿润的唇角,心弦就禁不住震颤起来,可是当金林出现在他面前时,事情似乎就不那么香艳动人了。
不管怎么说,在她讲了自己的那几段风流韵事之后,如果他也向她表示爱情,想来她不至于会大惊小怪吧。他还隐隐觉得,她一定对自己至今无所表示感到奇怪。也许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愣愣地在想些什么,"金林笑吟吟地瞅着他说。那天他们在树荫下乘凉。
"我可不想告诉你,"他答道。
他想,应当就在此时此地吻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巴望他这么做呢。但毕竞事先没有半点儿表示,怎能这么冒冒失失呢。她不以为自己疯了才怪哩,也许会赏自己一个耳刮子,说不定还会到他爸爸妈妈面前去告状。要是她把事情告诉了爸爸,那就糟了。他深知爸爸的为人,妈妈也一口咬定金林已整整三十七岁了吗?如果自己真的和金林发生些什么,自己一定会成为众人的笑柄。他们还会说,她的年龄那么大,足可做他的母亲呢!
"瞧你又在愣神了,"金林莞尔一笑。
"我在想你呐。"他鼓足勇气答道。
"淘气鬼!"金林说。
又是这种口气!每当他好不容易把感情鼓动了起来,她却总是说些杀风景的话,让人忘不了她那教师的身分。他练习吉他时没达到她的要求,她就俏皮地骂他淘气鬼。这一回可惹得他一肚子不高兴。
"希望你别把我当作三岁小孩。"
"生气了吗?"
"生气得很哪。"
"我可不是有意的。"
她伸出手来,他握住了。近来,有几次他们晚上握手告别时,他似乎感到她有意捏了捏他的手,而这回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他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此刻,他冒险的机会终于来了,如果他坐失此良机,岂非真成了个傻瓜蛋?惜乎这场面过于平淡了些,该更多一点魅力才是。他读到过不少关于爱情的描写,而他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小说家们描绘的那种内心情感的奔突勃发,他并没有被一阵阵情欲冲动搞得神魂颠倒,何况金林也不是他理想中的情人。他经常给自己描绘了这么个千媚百娇的姑娘: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像雪花石膏似的白皙滑润;他常常幻想自己如何把脸埋在她一绺绺涟般的浓密褐发之中。可是他没法想象自己会把脸埋在金林的头发里,她的头发总使他感到有点黏糊。话又得说回来,偷香窃玉毕竟是够刺激的,他为自己即将取得的成功感到激动,感到由衷的自豪。他是完全靠自己把她勾引到手的。他打定主意要去吻金林,不过不是在此刻,得等到晚上,在灯火阑珊之处比较方便些。只要吻了她,那以后的事就有谱儿了。就在今天晚上,一定要吻她。他还如此这般地立下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