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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女,万分抱歉

2022-03-23 03:03:27 作者:芜折心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引子:如果说生而为女,就该万分抱歉的话,那不知你自己又是什么人?你瞧不起女人吗?你看不起女人当政吗?女人哪里不如男人?当有一天我渴望的平等,变成了我发疯的理由,那么我就要向全天下的男人讨债,让你们一个个都像我一样发疯!

  ……

生而为女,万分抱歉

  她是白絮的第三位患者,听院长说是从乡下来的,不过长得却没有乡下人的土味,脸蛋白白净净的,长发飘飘随风扬,眉毛浓密,鼻梁很高,第一眼就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看起来也有二三十了。

  “你好。”白絮礼貌一笑,熟练地拿出纸笔。

  她不回应,只是冷冷地看着白絮:“你知道如果在前世,你看到我却不下跪,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闻言,白絮停下动作,突然想起她的档案资料,不禁嘴角一扬,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知道,你是武则天,是凌驾在全世界男人之上的女皇,你会轻挥衣袖,下令杀了我,对吧?”

  她清秀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眼神中的一丝凌厉也渐渐缓和:“算你聪明,如果在前世,你敢这样坐在我对面,我一定杀了你。”说着,她瞪了白絮一眼,眼神是比上次那个外星人小男孩还要不屑。

  白絮转移话题:“你说自己前世是武则天,有什么证明吗?”

  “我从小就记忆力超群,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可以回忆起更早以前的时候,后来有一天,具体我记不得是哪天了,我突然间回忆起我前世的种种,回忆起我的前世,我是武则天!高高在上的武则天!”她的语气带着些自傲之气,说着便伸出手撩了撩自己耳后的发丝。

  白絮无奈,只好顺着她的话:“好吧,那你怎么证明你记忆力超群呢?”

  她不慌不忙:“你可以随意写一段话,只给我看十秒钟,我可以倒着念一遍,并且可以滚瓜烂熟,一字不差。”

  闻言,白絮便拿出一本关于哲学的书,翻开其中有一段是长篇大论的一页,这书平时按顺序正着看都累人,倒着要是都能念出来,那还真是奇人了。

  白絮数完十秒后便立刻合上书:“开始念吧。”

  说着,她闭上眼,开始喃喃道起来,速度很快,白絮根本还没看清那个字,她就已经跳过去很多个了,一直到最后完整地背出了全部。

  “哇……”一边坐着旁观的梨落不禁捂住了自己已经张大的嘴巴,这也太神奇了吧?虽然不知道她说得对不对,但看着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白絮其实也是一脸惊讶地合上了书。

  白絮轻咳几声以此进入话题:“你的确记忆力很好,可就算你回忆起前世了,但今生你活在二十一世纪,这里人人平等,是不可能变成你说的那种女尊王朝的。”

  她听到白絮这一番话,眉头突然紧蹙起来,眼神疑惑地看着白絮,那种疑惑的样子却更多像是一种威严:“平等?你哪里看出来的平等?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平等,我是不会宣扬我的女尊王朝的,毕竟我很清楚自己如今生活在二十一世纪。”

  “但据我所知,中国历史上除了武则天,再无女皇帝,包括现代也没有产生过一个女主席,所以你的女尊王朝理想,我想大概只是天方夜谭。”

  她看着白絮,突然嘲笑一声:“前世,在别人眼里,女人执政也是天方夜谭,可我照样打造了我的女尊王朝,你应该看过历史书的。”

  白絮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你刚刚说过这个世界并不平等,请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平等呢?”

  “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的不公平,美女和丑八怪,有钱人和穷人,高层和低层,最简单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不平等,在旧社会的男女不平等,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白絮点头:“我知道,历史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认为女子不如男子,所以都是男人站在高高在上的地位,甚至有一些老一辈的人认为,女孩只是生育工具。”

  她的兴趣似乎被白絮这番话提起来了:“计划生育那会儿,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每家每户只能生一胎,生多了罚款。”

  她冲白絮点点头,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没错,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思想封建的老人,自然是希望自家儿媳能抓住这仅有一次的机会生个儿子,但如果这个时候,儿媳生的却偏偏是女儿呢?怎么办?”

  “女儿也是亲骨肉啊,能怎么办?当然是养着啊。”白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耐心倾听。

  她嘴角一扬,却撇开了话题:“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你的思想完全跟得上新时代新思想,没有那些人那么封建和迂腐。”

  白絮礼貌一笑:“谢谢,不过你的话题似乎扯远了。”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在你心里是这样想,但在那些思想封建的老人眼里可不这么想,对她们来说,孙子才是亲骨肉,孙女一出生就该被扔掉,这样她们才能掩盖事实,继续生下一胎,不过是想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罢了。”

  白絮也听过关于这方面的新闻,他其实心里对这些人十分愤慨,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忍心……

  不!等等!

  白絮突然想到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变成了被动者和倾听者,他似乎开始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要把他带进沟里。

  “可是这跟你要打造一个女尊王朝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你要搭救天下所有可怜的女孩?”白絮略显惊讶,开始慢慢找回主动权。

  她盯着白絮看了一会,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不可以吗?我打造一个女尊王朝,我要让世间所有的男人都为我臣服,我要告诉他们,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苦笑着摇头:“你不是我,也不是那些被抛弃的女孩,你怎么能体会我的感受呢?”

  白絮听罢,心中不由得一颤,缓缓垂下眼角,眼眸暗淡,苦笑着:“我的确体会不了,因为我连体会的资格都没有。”

  她没听太仔细白絮说什么,便也没太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你知道那些女孩一般都被人扔到哪去吗?”

  “哪里?”白絮整理了一下思绪,现在不是自怜的时候。

  她轻叹口气,缓缓低下头,眼眶微润,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偷偷掉下眼泪:“有的,卖给人贩子,有的,扔到孤儿院,有的呢……因为母亲坚持就撑着养了几年,可还是撑不了多久,被奶奶,或者父亲被偷偷卖到山里去,给人家当童养媳,长大以后,给别人生儿育女,一生就这么被人当成生育工具。”她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梨落和时小言立刻注意到这一点,因为整个过程她都没多少波动,他们俩差点没分析出来,这滴眼泪和这句话说不定是关键,两人赶紧低头写起来,并且时小言还给白絮偷偷做了个暗号,叫他以这个为突破口,继续问下去。

  白絮点头,理了理头脑,拿出纸巾递给她,又给她倒了杯水。

  她惊讶一下,接过纸巾,心中不禁一暖,警惕心缓缓放下了些:“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上一次……还是五岁的时候,母亲……”说着,她哽咽了一下,便没再往下说了。

  白絮微微蹙眉,看了时小言一眼,用唇语说道:“五岁,快翻翻看档案资料。”

  时小言会意,立刻翻看档案,并且用唇语回答白絮:“没错,听他们村子的人说,她是五岁到那里的,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过村子,几个月前才被村子的人送到这里来,原因是因为她在村里到处宣扬女尊王朝,藐视村长村官。”

  白絮点点头,这样看来就没错了。在那些封建落后的村子里,一般都还是男尊女卑的制度,她却在村子里宣扬女尊王朝,肯定会被当成疯子。

  但是村子里有疯子,一般情况下村民是不会在乎的,可为什么要单单把她弄出精神病院呢?从乡下跑来城里是很麻烦的。

  白絮正思索着,她突然抬起头,出声打断他们的“谈话”,道:“不好意思,我想上个厕所。”

  “好。”

  她走出门后,走了很远,时小言和梨落才敢开口跟他分析情况。

  “白絮,她是从乡下来的,可是一举一动都没有一点乡下人的味道,而且档案上说她五岁到村子,说明她之前一直是在城里的,而且根据她自己说的那些,加上她渴望打造一个女尊王朝,她渴望比男人还强大,而不是变成男人,说明她其实是很憎恨男人的,说不定……”时小言低头思量着。

  梨落摸着下巴,在白絮面前踱着步子,思虑道:“我们大胆猜想一下她的话,说不定她就是她自己口中那些可怜的女孩,她才是被卖到村子里的童养媳,毕竟这种事我们不能否认在乡下没有。”

  梨落话音刚落,白絮便立马否认了:“不,我在跟她交谈中,除了她一直在强调自己要打造女尊王朝以外,其他的言语,动作之类的都没有一点像我接触过的精神病患者,至于你假设的这些,我不敢保证是真假的,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闻言,梨落也搞不懂了,挠了挠后脑勺:“我猜不透了,她一点表情细节都没有,无法分析。”

  时小言也无奈道:“我分析的也不多,要不这样,我在《FBI心理操控书》里面看过一个办法,就是‘以话套话’,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吧?”

  说罢,白絮也猛地想起来了,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类似这个方法的方法应该也可以试试,她不是很讨厌那些思想封建的人吗?我一会故意说他们的好话,激怒她,让她放松警惕,说出实话。”

  时小言点点头:“那就试试吧。”

  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几个人赶紧回到原位,她推门而入,坐回原位:“继续吧。”

  白絮点点头,思量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刚才细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那些所谓思想封建的老人,我觉得他们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吧?”

  闻言,她的眉头立刻蹙成一团,眼睛死死地瞪着白絮,语气和神情立马就变了:“你说什么!”

  白絮见她表现出了些许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的愤怒,嘴角偷偷清扬,看了时小言一眼,他们正在奋力写笔记,做分析。没错,这的确是突破点。

  白絮继续激怒她,平和地说道:“我说的没错啊,他们其实也有他们的难处,需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才不得已把生下来的女儿扔掉啊,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这没错吧?”

  看着她渐渐狰狞的脸,白絮话音未落,她便猛地一拍桌,站起身拿起水杯往地下狠狠一砸,溢出的水和破碎的玻璃,看起来她的怒意已经到达极点,要爆发了。

  她底气十足,满脸愤怒,声音几乎可以用咆哮来形容,冲白絮大喊道:“错错错,都错了!女儿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吗?因为生而为女,就要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扔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别人的童养媳,受尽折磨和虐待,长大了就沦为别人的生育工具吗?就因为生而为女,命就活该那么贱吗?我凭什么不能建立我自己的女尊王朝,凭什么不能向他们报复?凭什么不能证明自己不比男子差?你又凭什么……凭什么说他们是不得已?”

  说着,她的底气渐渐减弱,眼眶红润,脸上滑落下来好几滴眼泪,她慢慢坐了下来,手捂着脸,低着头嘤嘤哭泣,嘴上还喃喃说道:“为什么要把我送去那里?妈……为什么要把我和妈妈分开?”

  梨落也是个女孩,同情心比较大,此时她已经把分析都放到一边了,赶紧走上前去,给她递上纸巾,轻抚她的背部,安慰她:“就算生而为女,我们也要活得精彩。”

  她接过纸巾,擦掉的是她脸上的眼泪,擦不掉的是她心上的伤痕。

  白絮和时小言虽然都于心不忍,可采访还是要继续的,事情也还没结束。

  白絮理了理思绪:“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要把事情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到你。我现在大概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我还是不明白,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精神病患者,我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一个离谱的想法,你是装疯的吗?”

  她听完这话,浑身一颤,看起来好像很心虚,刚才已经停止哭泣的她,这会儿又忍不住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白絮看她这样,不由得一惊,看来他猜的没错,唉……可是他好像没有勇气问下去了。

  就在三人都束手无策时,她渐渐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缓了一下情绪,才道:“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人,我想我也瞒不住了,你说得是对的,我是装疯,因为我了解到在那个村子里男尊女卑的制度,所以只有我说我要打造女尊王朝,他们才会觉得我疯了,真的疯了。”

  白絮见她主动开口,便渐渐有了提问的勇气,他清了清嗓子:“可是我很好奇,村子里的疯子其实也不止你一个,村民们也不会在乎什么的,为什么偏偏把你从那么远的乡下送来城里的精神病医院?而且你的丈……”白絮突然意识到不妥,便立刻止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说是你的丈夫吗?”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神情很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以!”

  白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立刻改口:“就是把你买到家里当媳妇的那个男人,他把你当生育工具,指望你给他生个儿子,应该不会轻易让村民把你送出城里的,农村人对孩子这方面是很重视的,请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你前后两个问题其实答案都是有关系的,因为我跟别的疯子不一样,我宣扬的是最最离谱,最最疯癫的女尊王朝,所以那些男人想把我送走,免得我蛊惑人心,其次是因为我发现村长私自挪用公款,包养情人的秘密,于是我借用我疯子的身份到处说这件事,村民们当我是说疯话就没有在意,可是村长做贼心虚,当然希望把我送走,越远越好,无论我说的是不是疯话。”她的语气满是嘲讽。

  “所以村长极力想把你送来,那么那个把你买到家里当媳妇的男人呢?他应该不会同意的对吗?”

  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为了要一个儿子简直太疯狂了,豁出自己的命也不能让我走,村长便有所犹豫了,于是我更加宣扬他的坏事,我天天去偷听他,去查他的情人,日复一日的,村民们才开始有所在意,这个时候村长就管不了了,必须把我送出来,而且在那种小村子里,村长就是土皇帝,他下定决心了,那个男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了,半推半就的把我送来了这里。”

  白絮点点头,埋头写着笔记,缓缓放下笔,站起身:“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谢谢你的配合。”

  她见白絮站起身,还说这番话,觉得他可能下一步是要去告诉医生,她没有精神病。

  她突然心隐隐一疼,却还是佯装淡定,自嘲一笑,道:“你是要去告诉他们我没病,把我再抓回去吧,呵……没关系,我料到了,谎言永远都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白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梨落却抢先开口,张大了眼睛瞪着白絮,威胁道:“白絮,我告诉你,你不准说,就让她在这里待着,她要是再回那个村子,她会死的你知不知道?说了我跟你没完!”

  “哈?”白絮懵了一下,不明状况地看了眼时小言,时小言也一脸不解,其实他和时小言在猜想问题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把她再送回去,梨落这是……同情心泛滥?

  她听梨落说这话,突然感觉心里很暖,浑身都暖,一个陌生人竟然都能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世上的人不能多一点善良之心,少一点自私之心呢?

  “谢谢你……”她眼含感激之泪,窗外吹进来的风将她的长发轻轻扬起,多美的女人啊,可惜被毁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我会告诉医生我没有分析出什么结果来,我会告诉他们你有严重的妄想症,让别人都离你远一点,这样你起码可以安定下来了。”

  闻言,她一脸震惊和激动,眼神欣喜若狂却又带着一丝怀疑地看着白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帮我?”

  白絮点头:“不是生而为女,就要万分抱歉的。”说着,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门,时小言和梨落也跟着走出去了。

  “我叫梨落,一个月后我会再来看你的,要好好活着啊。”梨落转身对她甜甜地笑了一笑。

  “谢谢……”她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个躬,晶莹的泪光中写满感激。

  一个月后,梨落回到精神病院想去看看她,护士却说在几天前的全院精神病检测中,她被检测出来没有精神病,就被人带走了,被一帮农村人带走了,临走之前还给一个叫梨落的姑娘留了一封信。

  梨落拆开信,却看见信的内容是用血写的,内容是:“姑娘,为什么世上的人不能多一点善良之心,少一点自私之心呢?也许生而为女,就该万分抱歉吧,你很善良,谢谢。”

  短短几行血字,染上一滴悲凉泪,梨落缓缓闭上眼,眼角一滴滴的落寞都掉在纸上,心中万分思绪却无从开口,心上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刺着,一刀一刀,疼得厉害。

  “生而为女,万分抱歉?”

  梨落已经分不清这句话的对与错了,也许这世间被抛弃的女孩都没有什么对错,他们不过是投错了胎,或者说甘愿不要投胎,以前都说思想害人,她总是不明白思想到底能有多大影响,足以让鲁迅先生能弃医从文去拯救国人迂腐的思想。

  而今,梨落终于明白,思想封建到底有多可怕了,也明白新文化运动到底有多重大的意义了,就算以后把那些可怜的女孩从大山里救出来了,也都是半身不残,疯疯癫癫了,余生也就如此了,鬼怪从来不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人心才是。

  “我救不了你,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梨落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揣进衣兜,像珍惜一个稀世珍宝一般。

  ……

  在那个遥远荒凉的村子里,有一个曾经装疯的女人这次真的疯了,她生了个女儿,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她每天坐在家门口,微风拂过她天使的脸庞,耳后长发轻轻扬起,多美丽的女人,却依旧双目无神,疯疯癫癫,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家的孩子,嘴上永远都只说一句话。

  “生而为女,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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