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的青春

　　小A最近失恋了。

　　他不太会喝白酒，所以就把除了白酒以外的所有酒种都点了一遍，各有两瓶。啤酒，鸡尾酒，混调酒，啥都不缺。

　　几种酒混着喝，不一会儿他就醉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他要去美国，他要去芝加哥，去见他的女朋友。

　　小A和他的女朋友是在高考以后确立关系的。而他痛哭的现在，是大一刚刚开学的一个月。在这个夏天，几张泛黄的试卷以后，除了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微风拂过颜色深深浅浅的足球场，他们更多了一种纪念回忆的方式。

　　后来，女方去了美国，去了芝加哥，小A来到了北京。她在那边，喜欢给他打电话，和他聊天，而他也总是守在电话前，盯着时不时会亮起来的屏幕。她在那边告诉他，这边的生活挺好，每天都挺充实；他也在这一头告诉她，北京的生活并不差，大都市确实不一样。

　　但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小A哭了，哭得很伤心，也很绝望。

　　他说不明白为什么。

　　这个国庆节来的匆忙，小A在九月中旬，毫不犹豫地用两个月的生活费加上自己的积蓄，订了去美国的双程机票。他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看看。

　　而他们感情破裂的加速度似乎更快一步。在十一到来的前三天，他们离开了彼此的生活，重新步入只有自己的轨道。

　　小A退订了机票，半价退还的机票让他两个月的生活没有了着落。

　　我问他，那三千多块，你不心痛吗？

　　他哭着说，怎么不心痛，你来试试？

　　他又笑了，那种喝醉的人常有的笑容，说，我一点也不后悔。

　　看他这个样子，我有些心痛。

　　我这整个夏天，也都是她的模样。

　　那晚，我喝了一斤白酒。自己灌自己，喝了吐，吐了喝。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嘴里说着胡话，骂骂咧咧，拿枕头不停地拍着沙发。

　　那晚，我也哭了。我说，妈，我想不通，为什么。

　　我妈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我在无意中打通了朋友的电话，在电话里，我问她，为什么。嘴上也还停不了胡说八道。

　　她在那边沉默许久，说，她不值得·。

　　那一晚，我是真的，世界是假的。

　　我给了你我的全世界，你顺便带走了我最后的抵抗，像风一样，席卷而来，又呼啸而去，我在原地呆呆站着，目中无神。

　　我还记得在第二天起床后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也还记得那一晚挥舞着枕头打碎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而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煎熬，像一张巨网，网住受伤的心，旋即开始肆意蹂躏，拉扯，没有尽头。

　　酒精麻痹了我的嘴唇，麻痹了我的触觉，也麻痹了我的大脑。

　　但却无法麻痹在疯狂挣扎的心。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回忆，刚好遇见你，已是万幸，便不再奢求再多。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另一个关于机票的故事里，主角是小B。

　　他们并没有崩塌，确是游走在边缘。她在深圳，他在北京。

　　小B告诉我，异地很累。不能见面，便意味着少了很多东西。视频只能看到手机里的样子，见面才能看到她的样子。这是小B给我说的原话。

　　从北京到深圳的机票，价格在两千左右。小B打算在期中考试后的那个周末过去，便按照之前定下的时间买了机票。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期中考试的时间调到了他定的那个周末。

　　他很固执，又花了原机票价的三分之一将机票改签。

　　他苦笑着对我说，下个月，他的生活费只剩五百了。

　　我问他，花这么多钱，不觉得心疼吗？

　　他说，这应该是一场冒险，没有人能说清楚他去到深圳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或许是崩塌，又或许是回到从前。

　　这和小A有些像。两个刚刚成年的男生，凭着感性，凭着感觉，不怕一切，不惧所有，只是为了去到她们所在的地方，见一次面，无论结局，也无谓结局。

　　小B说，这是他的执着，非去不可。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我在想，那晚我醉的不省人事，是不是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还会继续的念想。

　　我曾经多么喜欢你，喜欢到了什么程度呢？当你出现，我会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当你在人群中露脸，你便是闪着光的焦点，没有你，世界是无色的。

　　在你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因为你是这世界的中心。

　　我想把你紧紧搂在怀中，给你我所有的温暖，把你吻上万亿遍，每一遍都是赤道那样的热烈。

　　那是我们违背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