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 灰色地带狂奔：中国“区块链创业者”南下印尼炒币
2018年11月20日下午，美国co报价，世界第一大加密货币比特币，已击穿4300美元防线，人民币报价跌破30000元，24小时内跌幅超过17%
币圈里一片哀嚎。
关于炒币，并不是每个人都懂。但关于财富，却是很多人最现实的追求。
区块链技术的出现，被虚拟货币率先抢了杆位：一时间，不管懂不懂区块链，投资的诱惑，让很多人前赴后继。它动辄就在几天内造就千万富翁，也能让人在一夜间一败涂地。
过去一年中，在政策的指挥棒下，依靠区块链技术的投资行为正在离开中国。而那些曾经的“从业者”却并未偃旗息鼓，他们南下印尼，希望在那里继续开拓自己的事业。
他们还在继续向更多人讲故事——关于区块链的故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这个行业中，有一句话几乎人人皆知：互联网让人变成鬼，区块链让鬼变成人。
摄影 | 阿乙
撰文 | 大林
“出海避险”
△ 2018年10月10日，印尼雅加达NEO SOHO大厦，阿涛成功面试了一位应聘者。
面试了三天，阿涛终于心满意足。他在印尼首都雅加达运营着一家区块链媒体，希望能够招到一位当地的写手。在雅加达，既懂区块链相关、又会写稿子的人并不多。
终于，一位记者打动了他。这位应聘的记者提出，薪酬要高一些——3000元人民币，相比国内一个写手每月四万左右的工资来说，阿涛觉得3000元实在算不上一个太值得考虑的数额。
△ 广州，一家区块链公司在进入印尼市场前，在白板写下的规划。
套用区块链概念的投资行为，曾在国内红极一时，三天收入百万的故事比比皆是。运营区块链媒体的机构，大多还有另外的功能——以区块链技术与应用为基础打造的媒体。他们争取投资，甚至发行代币，盈利颇丰。
有些人称之为传销，但他们努力用区块链概念来与之区别，并希望通过运作资本来获利。
峰会、路演、展示财富“肌肉”……一夜暴富的故事太多，很多人为之疯狂。然而，当更多人冷静下来，区块链投资在中国的空间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2017年9月4日，中国央行等七部委发布了《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明令禁止ICO，并开启了一轮大规模清理。
△ 广州，一家区块链概念公司写下的运营问题，公司运营模式与普通互联网公司无异。
今年1月26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又发布了《关于防范境外ICO与“虚拟货币”交易风险的提示》，再次警告代币发行融资的风险。
很快，金色财经网、币世界快讯服务、深链财经、大炮评级、火币资讯、每日币读、TokenClub、吴解区块链等涉及区块链、数字货币等领域的自媒体公众号，陆续被关停，是区块链行业在中国降到冰点的信号。中国境内的交易机构先行一步，选择出海避险。
△ 2018年10月13日，印尼雅加达NEO SOHO大厦，一区块链媒体公司职员办公桌上，摆着区块链百科全书、保温杯，大红袍、颇具中国特色。
其中有不少投资者将目光瞄准印尼，由于政策相对宽松，这里成为他们的选择。于是，“区块链媒体”也跟风而至，希望一同拓展新的发展空间。
抢占印尼市场
站在雅加达NEO SOHO顶层，俯瞰这座城市，脚下低矮简朴的居民房与周围鹤立鸡群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
△ Edward（化名） 跟同事检查新名片，用于未来的各种区块链峰会上介绍自己。掌握流利的中文，印尼户籍身份，成为中国老板安放在印尼公司作为管理层的理想人选。
2007年至2016年的十年间，印尼GDP年均增长6%，在东盟十国中表现最优。年轻化的人口结构、快速壮大的中产阶级、持续稳定的高速增长，意味着巨大的消费力量和市场空间，一批又一批寻找商机的国际投资者趋之若鹜。
△ 雅加达、北京、首尔、台北、曼谷、胡志明……这是一家区块链概念公司负责人一个月的行程，海外市场逐渐成为他们的主要阵地。
开拓东南亚市场，似乎成为很多中国互联网或投资公司的一个全新发展模式。他们希望，在这里还能再吃一波人口的红利。这些中国创业者坚信，历史总是相似的，中国奇迹，也会发生在未来的印尼。
如今，他们希望用区块链作为启迪未来的钥匙。大大小小的公司在印尼成立，中国人和印尼人在一起工作，很多公司的墙上，贴满两种语言的励志鸡汤。
△ 2018年10月10日，雅加达市中心一酒店，孙继飞和参与者在峰会现场。
孙继飞在印尼投资的区块链媒体公司，组织了一场以互联网和区块链为主题的“峰会”。他们在PPT中用了扎克伯格、库克、贝佐斯等人的照片，以暗示这些互联网大佬同样在关注区块链。
为了拉近和当地人的距离，孙继飞特地穿上了印尼特色服装巴迪克。
这样的峰会，曾经在中国、韩国、日本、美国等国家举办过，如今来到印尼。参加峰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有人信仰区块链技术改变世界，有人为了在这个混乱的市场里实现财富暴增，有学生致力于投身该行业，有从业者高谈阔论，也有从业者沉默观察，甚至有其他论坛雇的临时演员，只是为了挣得低廉的出场费。
西装革履的roger在峰会现场表现的格外活跃，作为东南亚区块链联盟理事，roger经常在印尼出席各种区块链峰会和论坛，这样既能让这种技术得到推广，也能给自己的项目提高曝光率。在印尼已经多年，他熟悉当地文化和政策，给想来印尼投资的区块链公司提供各种意见。
△ 长达四小时的会议，散场后，孙继飞和投资人复盘当天峰会情况，这样的路演在印尼几乎每周都会上演一次。
没有把握的未来
△ Leo（左）自2013年开始接触虚拟货币，当时他还专门编写教程如何在印尼买比特币，后来随国内对炒币态度的收紧而被删掉，同时在国内，因为各种空气币骗局曝光，让炒币者愈发谨慎。相比在印尼就有更宽松的条件。 leo和oscar同为东南亚区块链联盟的成员，两人用英文交谈他们的合作事宜，并组成了东南亚区块链联盟。
一些当地人对这个行业产生了兴趣，演讲者用英语交流成为标配。很多从业者相信，这是一个正当的、有前途的行业，只是很多人因为不了解而不接受。
Oscar是目前印尼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的创始人，他所创立的交易所，每天有上千万的交易量。Oscar说，到今年底，印尼注册用户将达到200万人。
△ 印尼最大的虚拟货币交易所。
“币圈”看到了印尼市场的巨大潜力，加上印尼并没有针对区块链的政策——不反对也不支持，很多人希望抢先打开印尼的市场。
他们扎根印尼的决心很大。不仅结合公司的发展需求和当地人的习俗，加大了公司团建的力度，更是直接在公司里设置了祈祷室。
区块链投资从业者龙世增清楚地记得，2008年，“比特币之父”中本聪的区块链论文，在it极客圈里传开。看到这篇论文时，龙世增正坐在一家门户网站的办公室里。他觉得这个应用很有意思，决定用自己所研究的AI数据分析，来做一个关于电子加密货币的分析应用，进行对空气币的筛选。
△ 龙世增在峰会现场视察交流。
现在，他把这个应用带到印尼。
龙世增说，区块链其实并不是一个很高深的技术，只是把这种概念提出来，让程序员有了更广的思路。目前，关于区块链的应用更多是用于金融领域，因为金融领域更能明显地感受到区块链的意义，让人一夜暴富 。
然而，很多空气币骗局的出现，搞乱了市场秩序，让这个去中心化的初衷也失去了意义。
如今，人们试图在印尼这张白纸上，重新塑造区块链财富版图。他们也都希望，在这块财富版图上，自己的领地越大越好。但在印尼的生意能走多远，谁也没有把握。
（本文由腾讯新闻出品。未经允许禁止转载。）
编辑 | 射小箭
运营 | 阿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