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小姑办事

　　约2011年，我还处于恋爱中，跟一个叫柴柴的姑娘。

　　我和柴柴从高中开始认识，在大学恋爱，步入社会之后，一起在外地租房找工作，到最后分道扬镳，前前后后，算起来，5年有余。

　　柴柴家跟我小姑家在一个矿上，柴柴的父亲是矿上的工人，家里没有一套像样的房子，一家人一直住在普通的工房里。

　　当时，矿上有一批廉租房，按照她父亲的条件，基本是可以拥有一套的。上纲上线的话，似乎又不完全具备资格，处于模棱两可之间。

　　姑父恰巧是矿上负责房管这块的一把手，我是觉得，这个事情，只要姑父点个头，柴柴家就可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稍微像样的房子里。

　　我决定厚着脸皮去找小姑，去找姑父，以期这个事情能尽快落实下去。

　　那些年，包括这些年，我很少找人办事，没有求人的习惯，是真张不开嘴。但那次，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在去之前，我先跟父亲打了声招呼，父亲含糊其辞，只说，去吧，把情况说给你姑父听听，看看他的意思。

　　事后，我才知道，那时节，姑父和小姑的关系不是太融洽，姑父已经不再帮我们家办事了。

　　大人们之间的事情，父亲很少跟我们晚辈说。关于姑父和小姑关系不是很融洽的事儿，我很晚才知道。

　　大致就是这样，也可能是柴柴的父亲的条件的确不符合申请廉租房的标准，姑父没有徇私枉法。

　　具体细节，我忘了，反正，到最后，事情没办成，柴柴家依然住在矿上的老工房里。

　　当然，这是后话。

　　那天傍晚，我去了矿上，我和柴柴在街上超市买了些饮料水果，直奔小姑家。具体的细节，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在小姑家吃了顿饭。

　　当时，在场的有姑父，小姑，表哥，表哥的媳妇，还有我和柴柴。也是巧了，聊着聊着，才知道，柴柴竟然和表哥的媳妇是小学同学。

　　按她们的话说，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

　　席间，我把情况说给了姑父听。姑父含糊其辞，小姑在一边打圆场，跟我说：孩子，你放心，等你姑父回了单位，查查档案资料，一定尽量办好这个事情。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毕竟，姑父就是负责房管的一把手，他不好使，其他人就更不好使了。

　　临走的时候，小姑非让我把礼物拎回去。哪能呢，就是不托人办事，我这去看看姑姑，不也得拎点东西吗？

　　一番客气之后，我和小姑一家人告了别，打算把柴柴送回家之后，我再返回市区。

　　从小姑家到柴柴家，经过一处篮球场。那天晚上，就在那个漆黑的篮球场上，柴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紧紧地拥在我怀里，哽咽出声。

　　可能她心里觉得委屈，或许是因为跟表哥的媳妇是小学同学的缘故。同样是同学，一个是求人办事，一个是被求，作为求人的人，心里多半不是个滋味。

　　我只支持买房的。租房，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廉租房，虽然名义上是租房，但是政府会给补贴，说到底，基本算是自己的房子，不存在房东这一说法，也不存在随时被人撵走的说法。

　　一直以来，我们的办公室都是占用我父母的房子。年后，父亲想把房子装修一下，办公室自然要搬离。

　　近日，我一直在外面寻找房源。鉴于冠状病毒的袭扰，房产中介都尚未营业，而办公室必须在这几天定下来，搬好。

　　我想租一楼，方便人和货物的出入，一楼不太容易租到，老小区的一楼虽然便宜，但年久失修，太破旧了，地面返潮，屋里一股恶臭味，影响心情，我又看不上。

　　我是觉得，工作环境的好坏，会对工作产生很大的影响，便只好到处晃荡于各个小区间，不断寻找房源。

　　很多小区的人见了我，觉得我是陌生人，便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或投来异样的眼光，我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舒服。

　　甚至有业主朝我连连摆手，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小区没有房子往外出租，你去别处吧！

　　我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并不生对方的气。只是在感慨，咱自己手里要是有一层写字楼房产，也就不用到处看别人的脸色了。

　　就在这两天，我差点买下一处房子，位于一楼，是车库+储藏室改造的，装修得还不错，我和妻子商量了下，妻子也想买下。

　　只不过，房主要价有些高，过户的话，再缴纳20%左右的费用，算算，我不合适。买房子，不能着急，买卖双方，谁着急，谁就输了。

　　我和妻子有自己的婚房，目前，买房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刚需，不着急，慢慢看。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这几天找房子找的，把我给郁闷的，都想买下一处，作为办公室了。

　　所以，一直以来，我是非常支持买房的，必须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像样的房子，就是欠点钱，就是贷点款也无妨。

　　基于此，我非常能理解柴柴父母的心情。

　　好在，拿到廉租房的希望很大，我和柴柴很欣慰，柴柴的家人也很欣慰。

　　后来，小姑跟父亲打电话，说是，办不下来。自此，我心里凉了半截，柴柴一家人也很失望。

　　但是，我并没有埋怨小姑，更没有埋怨姑父。找人办事嘛，能办成则好，办不成，也不应该责怪人家。

　　在我们看来，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但对于人家来说，或许真的有着自己的难处。

　　我不责怪任何人，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任何人。

　　可是，小姑可能并不这么想。她或许觉得，因为事情没办好，我这个娘家侄生姑姑的气了，从此再也不和她家来往了。

　　不是这样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小姑对我父亲，对我和姐姐妹妹都很好，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

　　在那年月里，小姑家的条件算是好的，父亲每次带着我去小姑家，回来的时候，总会满载而归。

　　倘若哪次我考试得了个好的名次，小姑也会用实际行动奖励我，鼓励我，送给我书包之类的礼物。

　　受人点水之恩，不敢说涌泉答报，但至少不能恩将仇报，更不能因为一件事情没给咱办成，从此便仇深似海。

　　不可能的，也不合适。

　　印象中，小姑是一个很会‘臭美’的女人。不知道为啥，每次见到小姑，我总会想起一位叫赵雅芝的女明星。

　　在我的记忆里，小姑就像这位女演员一样，似乎冻了龄，一直都不显得老。

　　小的时候，见到的小姑是那么地年轻。长大以后，再见小姑，她还是那么地年轻，丝毫不像60多岁的女人。

　　我记忆中60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

　　想想乡下的老太太们.......

　　可是，小姑似乎一直都保持着年轻，保持着身材和脸蛋，衣着也很时尚。家里条件好，有实力去美容店做面部保养，拉皮，去皱纹之类的。

　　可能正是长期做保养或保养过度了的缘故，脸皮显得很薄，看起来有很多的红血丝，看起来发青，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多年前的一天，小姑来我们家，父亲毫不客气地说，你看看你的脸捯饬的，都快没个脸样了。

　　小姑站在原处，很尴尬，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这毫不客气的话，只能父亲说，换作其他人，绝不可以说的。因为父亲是小姑的亲弟弟。当弟弟的，说姐姐几句，姐姐不会生气的。

　　我和姐妹自然不能说，因为我们都是晚辈。

　　母亲也不能说，相对小姑和父亲这个亲情体系来说，母亲属于外人，是没有资格说的。

　　这是一个家族的基本秩序。

　　就像，我可以数落我的姐姐，可以数落我的妹妹，但是我的妻子绝不可以数落她们。

　　要不然，家庭矛盾恐怕就要爆发了。

　　人，哪有真正的冻龄呢。

　　那些喜欢锻炼身体的，或喜欢做面部保养的，无非就是看起来年轻一些，更精神一些。

　　可是，年龄在那放着，再锻炼再保养，也不过是延缓了衰老，早晚还是会老去。

　　没有人能真正抵挡岁月的脚步，没有人可以无视岁月留下的痕迹。

　　小姑也是。

　　现在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远看着还是年轻。近了，岁月所留下的痕迹，也是显而易见的。

　　小姑渐渐地老了，我这当娘家侄的，虽不能常伴左右，但逢年过节，总该去看看的。

　　有些事情，妻子可以代劳。而有些事情，妻子是代劳不了的，须我这个娘家侄亲力亲为。

　　所以，在2020年春节前的一些时日，除了去探望我的二姑，小姑家，是必须要去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