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那晚，妈妈把妻子推进我的房间，我害了自己一辈子
01
他第一次坐30多个小时的火车，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看望的，也是小晴。
02
可是，大学毕业后，他们兴冲冲地去见家长，双方家长居然都不同意。
吴明妈妈说：“没见过这么娇贵的女孩，来家里吃饭，我不让她帮忙，就真的不帮忙，我好心做了那么多菜，有好几个菜，她连动都没动一下，一看就是惯出来的挑食。”
而吴明去小晴家呢，要多拘束有多拘束。
他们家精致的装修，喝茶时的讲究，小晴爸妈的客气，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压力。
小晴爸跟他聊天，会不经意地去摸摸小晴妈喝水的杯子，发现水凉了，很自然地帮她添热水。
包括吃饭时，他会特别自然地帮小晴妈夹菜，搞得吴明觉得给小晴夹菜也不是，不夹也不是，饭吃得那叫一个纠结紧张。
吴明走后，小晴的爸爸只说了一句，这孩子不大气，你们在一起，会过的很难。
小晴默默听着，不说话。
03
那天，吴明从小晴家里回来后，情绪一直不高。
妈妈的话，像一盆冷水，把吴明好不容易用学识学历武装起来的一点点自信，给浇灭了。
所以，当他过生日，小晴用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套西装时，他没有感激，反而很生气。
他试穿着那套衣服，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冷冷地说：“你觉得搭吗？我怎么觉得这不像自己的衣服？”
小晴不知道哪里不对，满怀欢心地说：“你要工作了，必须得有一套穿得出去的衣服。”
这话，又一次激起了吴明心底的自卑。
他说：“我告诉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上不了台面，你最好考虑清楚。”
他说：“其实，你从来都觉得是我高攀了你！”
说得如此过分好像还不解气，他干脆把西装脱下来，扔在地上，留下不知所措的小晴走了。
04
很多年过去，吴明还清晰记得自己离开时的心情，他特别想回头，抱一抱委屈的小晴。
然后，他成了歌里唱的那种人，“我用一转身离开的你，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小晴事后来找过吴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邀他去看电影、吃饭，可吴明都拒绝了。
事不过三，后来，小晴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其实，他也曾找过小晴，不下十次，但只是在她家楼下抽了很多的烟，然后默默离去。
他设想过跟小晴长相厮守的日子，他猜测，有可能既要承担绝大部分家务，又要有品味懂情调。
于是他想明白一件事，像小晴这样的女孩，适合用来谈恋爱。
而结婚过日子，还是应该找一个懂事能干的女人。
05
而这个女人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她叫阿娟，是吴明妈同事的女儿，两人小时候还见过面。
阿娟高考落榜后，没再复读，在一家商场当导购。
她应该是在两个妈妈闲聊时得知吴明失恋了，于是，上门的次数明显频繁起来。
而且，阿娟是多么有眼色的一个女孩啊。
进门后，二话不说地陪吴明妈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收拾厨房，饭做好后，厨房里的卫生死角也给彻底清除了。
饭后聊天时，阿娟边说话，边特自然地帮吴明削苹果，甚至连苹果核都给挖出来。
而每逢周末，吴明还没起床，阿娟就不请自来了。
一进门就开始干活，家里的床单被套窗帘等等，扯下来就洗，她走后，家里窗明几净。
原本，吴明的妈还觉得阿娟条件不如儿子，但见她这么体贴能干，反而有意撮合。
而且，阿娟直白的告诉吴明：“我对你一见钟情，认定你了，你跑不了。”
06
女追男，隔层纱。
那段时间，小晴跟吴明失去了联络，而吴明妈又说尽了阿娟的好话。
“我跟她妈是同事，知根知底，结婚后，你一辈子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放着大爷不当，非得给别人家当孙子，那不是傻嘛。”
“儿子，妈是过来人，谈恋爱呢，当然是越浪漫越好，但结婚呢，越实用越好。”
半年后的一个晚上，吴明妈过生日，阿娟喝了杯啤酒，饭后她说自己头有点晕，便倚在沙发上休息。
吴明妈连拉带拖的，把阿娟送进了儿子的房间。
那晚，阿娟留了下来。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事后，阿娟特开心的说了句：“吴明，你是我的人啦。”
07
而吴明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哭了一场。
他知道，自己本来就配不上小晴。
这下，更加配不上她了。
哭过恨过之后，吴明心里又一阵轻松。
跟阿娟在一起，他说东，她不往西。
他可以当着她的面抽烟，可以连袜子都不用洗，可以跟她爸一起看球一起爆粗口……
人活一辈子，自在就好。
08
就这样，吴明跟小晴分手不过半年，就跟阿娟结婚了。
结婚前夜，吴明去小晴家楼下待了很久，把两人的青春往事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谁的青春不疼痛不遗憾，那时候的他觉得，至少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就够了。
毕竟，无数过来人都说，谈恋爱与过日子是两码事。
回到家，吴明把那些年小晴写给他的信都烧了。
既然决定跟阿娟结婚，那么，前尘往事就留给过去吧，这是对婚姻最起码的尊重。
09
但吴明没想到，婚后的阿娟慢慢变了。
从前她每个周末都去吴明爸妈家，而且进屋就干活，那种满头大汗式的干法。
可是结婚后，她很少回去。
不得不回去时，也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大包大揽地做家务。
尤其是怀孕后，对婆婆的态度和从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10
周末，吴明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妈妈家吃饭，阿娟不肯去。
“看着你妈那灶台就让人没食欲，去一次帮她收拾一次，下次还脏，拿我当家政嘛。”阿娟的话，让吴明半天没反应过来。
然后，阿娟痛陈革命家史般地抱怨当初跟吴明谈恋爱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苦大仇深的童养媳形象。
她带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表情，对吴明说：“我是给你当老婆的，不是给你家当保姆的。”
更令吴明吃惊的是，阿娟居然引用婆婆同事对婆婆的评价，数落婆婆的各种不是，好像她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婆婆一样。
看着和婚前判若两人的阿娟，吴明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一下就明白了：像阿娟这种目的性极强的女人，不过是看中了他的条件，婆婆只是一块敲门砖而已。
如今，这块砖已经没用了，所以，扔起来特别果决。
吴明虽然很懊恼，但也很无力。
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样？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11
说到孩子，他们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婆婆曾主动要求帮忙带，但阿娟直接拒绝了。
“你文化那么浅，生活习惯又差，孩子不能交给你，必须由我妈带。”
婆婆恼了：“我文化再浅也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总比那些连大学都没考上的人强吧。”
这话惹火了阿娟，她和婆婆彻底翻了脸，更是名正言顺的不回婆婆家了。
而那边，妈妈过来帮忙照顾孩子，可是，阿娟和妈妈也是各种不睦。
嫌她说话太大声，嫌她用嘴巴嚼饭喂孩子，就因为她用肥皂而不是婴儿洗衣液给女儿洗衣服，阿娟让自己亲妈“滚”。
岳母被撵出家门，哭着给吴明打电话：“不是我不帮你，自从她嫁给你，就野鸡变凤凰了，这下，又有了孩子，你就等着她拿出西太后的架势作吧，我是不管了，谁爱管谁管。”
12
听着岳母对自己女儿的谩骂，吴明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打寒战。
阿娟总能不断突破他的想象力，她的有心计，她的没教养，渐渐暴露无遗。
女儿的降临，让阿娟更加有恃无恐。
她一眼看穿了吴明看女儿的眼神，绝对的女儿奴一枚。
有了孩子，她再也不用拿讨好、殷勤来套牢这个她有些高攀的男人。
13
亲手赶走了妈妈，婆婆她又瞧不上，阿娟只能辞职自己带孩子，反正那份营业员的工作，她早就不想干了。
当了全职妈妈后，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
给女儿的吃穿用度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女儿哪怕哼唧那么一声，她也会如临大敌。
这些，吴明都看在眼里。
他觉得阿娟或许不是一个好女儿、好儿媳、好妻子，但她至少是个好妈妈。
为了满足阿娟的富养女儿，吴明一边上班，一边跟朋友合伙创业，几乎全年无休。
夫妻俩的分工特别明确，吴明负责拼命赚钱，阿娟负责跟女儿貌美如花。
阿娟的确是一个尽职的妈妈，她的朋友圈全是女儿的生活日常。
女儿上早教课、学舞蹈、钢琴、跆拳道、英语，和她们郊游的各种开怀自拍……
吴明想，他们的婚姻也就这样了，那就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吧。
14
然而，女儿第一天去幼儿园，吴明就被园长请了过去。
她抢了小朋友的玩具，还动手打人，活活把小朋友的脸挠得跟土豆丝一样。
那个小朋友的妈妈不愿意了，让老师叫家长来。
结果，阿娟来了，不但不批评女儿，反而质问那个挨打的小朋友：“她抓你的时候，你不知道躲吗？”
结果，两个家长吵了起来，老师见状，只好让吴明过来解决问题。
吴明先是各种道歉，然后拉着小朋友去医院开了些药膏，并给人家做了录音保证：
第一，以后再不会发生同类事件；第二，如果小朋友脸上真的落下疤痕，后续的治疗费用由他全部承担。
15
处理完这一切回到家，女儿扑上来抱爸爸。
吴明心一软，但还是教育了她。
阿娟却理直气壮地对女儿说：“别听你爸的，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吃亏的是你。”
吴明很是恼火，等女儿睡下后，他想和阿娟谈谈。
没等话说完，阿娟就打断了他：“你懂什么，女孩不学会自保怎么行，我上初中时某某某当年被欺负，现在依然是怂包蛋一个……我为什么让女儿学跆拳道，就是让她保护好自己……行了行了，你少跟我讲什么修养，修养有个屁用……你一天到晚不带孩子，根本不知道孩子的世界什么样……”
阿娟有自己严谨的逻辑闭环，他根本插不上嘴。
16
可是，吴明很快发现女儿成了班里的“万人烦”，甚至有几个家长联名找园长，要求女儿换班。
不仅如此，他难得有时间带女儿下楼去玩，可是，小区里的孩子一见她来了，瞬间都被大人领走了。
他心心念念的小公主，被妈妈教育成了小霸王和戏精。
在同学、小朋友面前，她蛮横自私，可是，在爸妈面前，她是言听计从、通情达理的乖宝宝。
有一次，吴明跟女儿聊天，不经意间说起奶奶，女儿顺嘴说了句“那个死老太太”。
吴明盯着她，她马上说：“我们班小朋友说他奶奶是个死老太太，他可真没礼貌。”
那一刻，吴明心里的万千滋味啊。
女儿说“死老太太”的语气表情，跟阿娟惊人的相似，市侩、狠毒、轻慢。
17
吴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小晴，那个藏在青春相册里的恋人。
如果，他和她有孩子，她一定不会教出这样的孩子吧？
这样的想法，让吴明特别想扇自己耳光。
可是，望着眼前这个才四岁，却无比戏精的小人儿，他心里又疼又悔。
那时的他，只想找个爱自己的人，却不知道人生漫漫，他们还要生儿育女。
好母亲，富三代。
那么像阿娟这样的母亲呢？
吴明不敢再想下去了。
18
人生有时就是祸不单行。
吴明正为女儿的事懊恼之际，公司的合伙人卷款跑路，其中还有60万，是银行贷款。
墙倒众人推，客户纷纷上门要钱，银行催贷，家里的房子将被强制执行。
这些年，吴明赚的钱都在阿娟那里，他从不过问。
可是，当他向她要钱救急时，她绕来绕去就两个字，没有。
最令吴明心寒的是，他们的房子面临着被法院拍卖，只能先住回爸妈家。
搬家的第二天，阿娟就提出了离婚，并且，她不要孩子。
她说：“你的人生掉底了，我不能跟你一起沉下去，算我当初看走了眼。”
她说：“我没有本事，一个女人拖着孩子，太难了，所以，女儿我不能带。”
那些话，把吴明的心直接说成了冰坨子。
他马不停蹄地跟阿娟办了离婚手续。
19
整整三年，吴明住在爸妈家，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
他憋了口气，必须东山再起，活出个样子让阿娟后悔。
更重要的是，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引导女儿，去掉她身上的戾气。
三年里，他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女儿，甚至谈生意时也带着她。
两年后的一天，在街上，女儿没有因为吴明不给她买玩具而大闹特闹，反而自言自语：“爸爸也不容易。”
吴明当街泪流满面。
看到孩子的改变，比谈成任何一笔买卖都让他觉得开心骄傲。
20
可是，随着吴明生意一天天好转，重新买了房，而且是学区房时，阿娟又出现了。
她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先去公关女儿。
并且又像从前那样，跑到婆婆家里各种吃苦耐劳。
不管婆婆话说的多难听，她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妈，我错啦。”“妈，你再嫌弃我，我也是孩子的亲妈呀。”
再然后就是，借送女儿回家的名义，赖在吴明新家里不走。
吴明轰了她许多次，可是，她厚着脸皮住进了女儿的房间。
有一次，吴明半夜把她薅起来，赶出门外。
第二天早上，父女俩出门时，看到阿娟还坐在门口。
女儿哭着说：“爸爸，我想要妈妈，你们和好吧，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我也想有。”
21
吴明心软了。
阿娟借机安营扎寨，日日低眉顺眼、奴颜婢骨。
复婚后第一次同居，吴明感觉自己被强暴了，被眼前这个女人和生活。
他终于过上了最狗血的日子。
他看不起这个叫阿娟的女人。
但他更看不起自己。
至少阿娟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他，再次把自己妥协成一个最不想成为的人。
那句话说得真对，爱情产生快乐，而婚姻产生人生。
22
人生没有因此放过吴明。
女儿上小学的第一天，他和阿娟一起去参加开学典礼。
吴明坐在后排，但他还是认出了最前面的小晴，她身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鹤发的老太太。
吴明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全程不知道开学典礼讲了什么。
典礼一结束，他逃一样地钻进车里。
阿娟跟上来后数落他。
吴明推脱公司有急事，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阿娟不情不愿地走了。
23
之后，吴明坐在车里，看着小晴推着轮椅走出学校大门。
多年不见，她还是那个爱笑的女子，依然弱不禁风，但驾驭那个轮椅却轻车熟路。
吴明看清了轮椅上老太太的长相，不是小晴的妈妈。
他轻轻按下后座右侧的玻璃窗，听见老太太说：“我孙子是班里最高最帅的一个，唉，生下来的小样儿还在眼前，转眼就上学了。”
小晴说：“在你眼里，你孙子永远是最帅的，妈，你美美地活着，等他上初中、高中和大学，我都带你去参加他的开学典礼。”
显然，轮椅上坐的是小晴婆婆。
说话间，两人路过学校栅栏旁的蔷薇花海，停了下来。
小晴摘了一朵，戴在婆婆的发间。
又摘了一朵，别在自己耳朵边。
然后，她拿起手机跟一个人视频：“老公，给你看看两个大美女……”
24
吴明不太想看眼前的这一切，但这一切却是真的，真实到令人羡慕。
虽只言片语，却足以感受那种温情流动、善意互生的人生全貌。
吴明在心里想，要是阿娟跟自己的妈妈处成这样，也能在人生低谷，坚定地陪在他身边，他死而无憾了。
但他也瞬间明白，这一切不是阿娟造成的。
是自己选的。
那种童话般的生活，那种有教养，不狗血的人生，他从前没选，而现在是不配，或许他从来就没配过。
时至今日，他明白自己当初不是错过了小晴。
是他败在了原生家庭的舒适区，败在了智力与格局上的狭隘、懒惰。
他放弃了稍稍踮起脚尖的机会，选择了无须用力的将就。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现在。
这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因果。
25
蔷薇花开得如火如荼，吴明被人生雷得外焦里嫩。
目送小晴和婆婆走远后，他慌张地开始打电话找人，联系为女儿转学的事情。
有些人，有些事，他面对不了，只能像当年那样，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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