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我利用那个女人的爱，扳倒了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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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尚祯
01
透过车窗，金笛看见那个身形消瘦，衣着朴素的女人正勾着腰给新来的小朋友递凳子和鱼竿。
司机说，这女的叫李继红，租了商场门口这块儿空地，每天晚上六点来摆鱼池和沙坑。钓鱼十五，沙坑十块，不限时，随便玩儿。
“这两套东西花不了几个钱，网上买的。充气鱼池和塑料鱼啊鱼竿什么的全套配好……主要就出个场地费，人多的时候还挺赚的。”
金笛不怎么听司机叨叨，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女人身上。看上去面黄肌瘦，给人营养不良的感觉，头发没烫，随意地拢着。长相一般，并不引人注意。
但就是这个女人，半个月前单枪匹马跑到盛辉公司大闹一场，被两个保安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据说她像苍蝇一样没头没脑地闯进公司，自称是吴总的亲戚，嚷嚷着要见吴总。可吴总阴着脸从办公室出来，冷硬的目光扫射到她脸上时，她又像被震慑了似的一句话说不出了。
吴总说，不认识这个人。
保安上来撵人。女人依旧什么也不说，两手死死抠住办公桌的边角，指甲都掰断了。
有人说那是吴总老家贪得无厌的穷亲戚，对这种人不必客气。
02
金笛从包里拿出布洛芬，挤出一粒，用矿泉水送服。最近一年一直头疼。
她问司机：“她几点收摊儿？”
“十点。到十点就没什么人了。”
于是金笛等到了十点，在女人收摊的时候主动迎了上去：“你好，我是盛辉公司的秘书，想跟您聊聊。”
在一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破烂出租屋里，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金笛坐的是床，李继红坐的是一只倒扣的塑料桶。屋里除了一张乌漆嘛黑的破床之外，什么也没有。
金笛自称是盛辉公司另一股东的秘书，来了解她的情况，问她有哪些诉求。女人的双手搓着衣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没什么诉求。”
“怎么能没有呢？那天你在公司那么闹，影响那么大，整栋楼都惊动了。你跟吴总什么关系？”
“亲、亲戚。”
“既然是你亲戚，你找他有什么事？借钱？还是介绍工作？你找他是为了说事，可你什么也没说啊！”
金笛出差回来听心腹说了办公室风波，并看了他提前拷下来的监控视频。金笛不信这女人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亲戚。
如果是，她不该是这个闹法。不该在看到吴辉之后一边噤声，一边又顽固得宁可掰断指甲也不走。她拧眉咬牙，眼泪汪汪好似有着极大的冤屈与不甘。她在想什么，又在怕什么？为什么只来了那么一次就不再来了？
冗长的沉默令金笛失去了耐心。她的头愈发疼痛，仿佛整个头盖骨都要裂开了。她不想再绞尽脑汁地诱哄，循序渐进地套话了。
“你是吴辉的女人，是不是？吴辉出来闯荡之前，你们好过！”
“没有！”女人面色煞白：“没有！我们是亲戚。只是亲戚。我是来借钱的。”
03
穷小子到大城市发家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每一个从大山里飞出来的成功人士，都有一段漫长的血泪史。不同的是，有些人将奋斗经历视作荣耀，谈及此志得意满；有些人却将惨痛过往视作耻辱，闭口不提，百般掩盖。
吴辉属于后者。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往上爬，挖空心思，步步为营，用了十年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成了堂堂盛辉公司的股东，金笛的丈夫。
可翻得了身的人往往更会翻脸，坏事做尽，无情无义。曾经的柔情蜜意，变成了无耻的背叛和疯狂的掠夺与诋毁。吴辉换金笛的班子夺她的权，还出/轨……
现在盛辉公司金笛和吴辉各占一半，除此之外，房产，汽车，股票，存款，其他投资，盘根错节。要离婚，要打官司，要各种搜罗证据，十分棘手。
金笛想过从他的情/人入手，可惜他这人太狡猾，处处小心。情/人被他哄得很听话，不惹事，不闹腾，不拖后腿，她没能掌握多少有用的证据。
他们夫妻多年，他很少讲他老家的事，只说他从小父母双亡，在村民的帮扶下长大的。金笛没多想，也没派人查过。
如今，李继红的出现，引起了金笛的注意。
04
李继红说：“我真是来借钱的。我、我儿子病了。”
李继红说她儿子先天残疾，脊椎畸形外加心肺功能不全。去很多医院看过，都说没治，活到多大看天意。
这次肺部感染，一直不见好，靠输液保命。医生说要是后面能退烧还有希望，否则出了院就没救了。她没钱，所以想找吴总借。
吴总跟他们家沾了一点亲，她就厚着脸皮来了。本来关系就不近，吴总不认识她，撵她走，也是情有可原。她哪儿还好意思再去闹？
她原本要回去的，想想回去也是一分钱没有，看见超市门口有弄这个赚钱的，就求人家指引，自己也买了一套东西来，多少挣点儿。
李继红说：“我不借钱了，也不摆摊儿了，我明儿就回老家去。儿子救不活，我认命了。只求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吧！”
“哼……”金笛嗤笑：“你为了孩子割肉卖血，孩子的生父却视而不见，巴不得那孩子早点死，还假装跟你、跟那孩子毫无关系。这样的男人，你还为她遮掩？”
05
一周前金笛就派人去吴辉的老家打探了。吴辉是李家的养子，跟李继红一起长大。李继红大吴辉三岁，从小就疼吴辉，叫他阿弟。谁敢欺负她阿弟，她能豁出命去跟人打架。
有人说他俩名义上是姐弟，私底下关系极为亲密。尤其继红对吴辉，好到挖心挖肺。吴辉想要一件夹克，她剪了辫子换钱也要给他买一件。
老李去世前瞧出端倪，说他俩要真是彼此有意，想在一起，他也不反对。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吴辉这小子心气儿高，志气大，不想一辈子困在那穷乡僻壤，跟李继红待了一阵儿就烦了，说什么也要出去闯荡，还不愿带上李继红。李继红留他不住，砸锅卖铁凑了盘缠给他。
他走后的第二年，李继红跟村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粗结了婚，生了个早产的残疾儿。关于孩子的身世，大家讳莫如深。她丈夫倒是个心宽的，凭他的条件能娶到李继红，想必是心里有数，再不甘也认了。
有记性好的村民说，中间吴辉回去过一次，跟李继红大吵了一架，把屋里东西都给砸了。走前他扔下了一笔钱，以后再没回去过。
下属跟金笛汇报：“这孩子十有八九是吴辉的。血气方刚的年纪，抵挡不住诱惑，睡了人家又后悔，心一横，一走了之。走的时候不知道人家怀了孕，估计女的自己也不知道。
农村医疗水平有限，没产检，舍不得打掉，就随便找个心宽的老实人嫁了。一个抹去历史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回到故地，得知自己竟然有个残疾儿子，哪受得了？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摔了一屋子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06
金笛找李继红，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她想让李继红亲口承认那孩子是吴辉的。
如果李继红能亲口指认吴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置亲生子于不顾，让他口碑扫地，身败名裂，金笛在这场战役中就不战而胜了。
可显然，李继红护着吴辉。直到这一刻她还试图为吴辉遮掩。她连连摇头，一概否认。
“你男人叫沈长根是吧？你儿子叫沈瑞，现在在县医院住院。村长姓周，对不对？你不用遮掩了，你跟吴辉那点事，你们村谁不知道？走一圈，什么都问出来了。你否认跟吴辉的关系，那你敢让你儿子跟吴辉做亲子鉴定吗？”
“到这一刻你还护着他？他当年抛弃你们，现在眼看着儿子去死，一毛不拔，他是缺钱吗？他不缺！他是巴不得那残疾孩子早点死，他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你们对他来说是污点，是耻辱！”
金笛开门见山，刀刀见血。她不顾李继红的苦苦哀求，一股脑儿把吴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说出来。他如何花言巧语欺骗她的感情，婚后如何一次又一次背叛她，后来得了势怎么抢她 股份，如今闹离婚，他又怎么不择手段地想要跟她争夺财产！
这样的男人，值得你枉顾儿子的生命来保全吗？
金笛哭，李继红也哭。她真的只想来要点钱，不想把事闹大害了吴辉。毕竟那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弟弟啊！他无情，她不能无义。
“你不对他无义，可你却把最无情无义的一面，给了你儿子跟你男人！你儿子过过一天宽裕日子么？他打出生起就蒙在鼓里，连他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还有那沈长根，这么多年，他为了你这倒霉孩子吃尽了苦头，熬干了血汗。他又招谁惹谁了？你对得起他么？你看，你看看这个……”
金笛将手机滑开，翻到视频，递到李继红眼前。这是属下在县医院给李继红的儿子录的视频。她给孩子买了很多玩具，跟孩子聊天。
孩子说，他知道他的病很难治，但他还是很想活下去。哪怕能多陪爸爸妈妈一天，他也是开心的。他不怕打针不怕疼，就怕一觉睡着，再也醒不来了……
坐在孩子身边的是满脸皱纹，老泪纵横的沈长根。
07
一次严肃的会面。
吴辉、金笛、李继红，三个人终于碰头了。
吴辉阴着脸，如丧考妣。坐在他对面的李继红早已哭肿了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她只比吴辉大三岁，可看上去却大了他一轮不止。
金笛单刀直入，她罗列出了一系列离婚的财产分割事项。并不很过分，不过是想拿回她应得的。她并不想赶尽杀绝，在法律的前提下，就算吴辉因为这件事名誉扫地，想把他扒个干净一脚踹走也是不可能的。
公司如今的繁荣确实有吴辉一份力，留着他还能开疆拓土。再者，以吴辉的性子，逼急了可能适得其反。撕得太狠，也有损公司的形象。
金笛相信吴辉也能考虑到这点。投鼠忌器，大家都怕。
吴辉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李继红，眼神凶狠，好像在问，为什么害我？
他没想到李继红会揭他的底，扯他的后腿。她当年能一边哭着一边砸锅卖铁给他凑盘缠，也能一声不吭地找个大她很多岁的男人接盘，把那残疾孩子生下来，现在怎么又不饶他了？
“你不肯救孩子，我没办法，我、我只能这样……”李继红红着脸，垂着头，嗫嚅道。
其实无需她开口，吴辉也知道，他跟金笛的这场博弈，已成定局了。他只是想不通，李继红怎么只找他一次就不来了，他更想不通，金笛又是怎么知道他跟李继红的关系的。
像他这样一辈子精于算计，心细如尘的人，难得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实在是因为他对李继红母子有着本能的厌恶，一沾上他们，他便失了沉稳、乱了方寸，不能理性地思考了。
他不想见她，巴不得他们消失。他将她驱逐出公司以后也曾想过会不会有麻烦，要不要去找她，好好谈一谈。只是思来想去的，又搁置了。
如果他当初不那么冲动，冷静地对待，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是他大意了吗？还是他注定要栽这一跟头？
总之金笛这一棒，真是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吴辉考虑良久，答应了金笛的条件：“行吧，你要的，都给你。”
金笛没有直接对外爆料，而是找他私谈，已经是给他留活路了。其实这两个女人他都对不住，怎奈利欲熏心，他没能做个好人。事到如今，也只能做出让步了。
“不是你给我的，是我自己拿的！”金笛怒道：“孩子的住院费你尽快打过去，好好做个人吧！”
吴辉离开的一刹那，金笛的眼泪掉下来。李继红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纠葛，但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也如当年的她一样，伤得厉害。
有些女人，恐怕真的要伤过以后才会长脑子吧！金笛显然已经长了，她呢？她忽然很想沈长根，这些年里，他怕也是伤得透透的吧！明知孩子不是自己的，还一直陪她奔忙陪她苦。她当着金笛的面给沈长根打电话，说句：“这些年，谢谢你啊！”
她的生活还不算太糟，她还有个沈长根。金笛也是，她还有公司，有钱，有脑子。两个女人泪眼相看，视线穿过水帘，彼此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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