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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100字

2020-09-29 16:39: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100字

  《Brideshead Revisited》是一本由Evelyn Waugh著作,Penguin Classics出版的Paperback图书,本书定价:GBP 8.99,页数:336,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Brideshead Revisited》精选点评

  ●这本的封面虽然很好看……但是依旧让人觉得……

  ●不教的我大概是无法理解塞的全部痛苦了 然而沃的文笔还是很美 很微妙原著就很想看到好的译本

  ●the operation of divine grace on a group of diverse but closely connected people...

  ●终于结束了这本书,有太多想写的了,简直一分都不能等待,希望赶快到周六,哪怕是周五深夜,能够结束这一周的事情有时间自己困惑悲伤感慨。或许这并不是结束,这是一个开始。我可以想象我在将来会不时的故书重读,因为这次仓促阅读遗留了太多我这个年龄偏见不解,我期待十年后不知多少次读起这本书,又突然领悟到一些新事物欣喜感觉。Brideshead Revisited.

  ●想读很久,中间一度放弃,最后还是读完了。作者为牛津的学生生活献出了最优美的和感伤的文笔,但后半部分无论是情节还是词藻堆砌得太厉害了。有趣的是读完之后再读作者自序发现他也意识到了这些问题

  ●算上看過改編電影的話,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讀這本了。對文中的對話都很熟悉,但原著裏最突出的卻是作者的旁白,無時無刻不透露著有關「那年夏天」的淡淡悲傷。其實也不算很淡了,只是作者寫起來很克制,看起來很淡,實際上不知道多重呢。

  ●喜欢他的文笔,清新而散发着冷气,像月光一样;但是在写Sebastian的时候又变得活泼有趣,天真烂漫鲜花盛开

  ●BR中毒中…… 校图这本封面好朴素

  ●无法细说对这本小说热爱过眼云烟这样的词也远远无法形容故园风雨后的物是人非。[BL文写到这个程度才叫真正的文艺,晋江的作者们请多点进取心

  ●Daisy同學手上這本,是1945年Little,Brown出的。紅色硬封,紙張微黃,很有感腳。

  《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一):看到那么多有感触书评

  我开始看这本书是因为看到哪里说了这个书的语言好美。我最喜欢语言美的书了,必须看一看啊。现在看完我只想把那个说语言美的家伙抓出来揍一顿。我的意思是,我一点不觉得语言美。我这里没有说难以忍受是因为20世纪40年代的语言我也读不太来——但是美不美是能感受出来,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在豆瓣上看到有谁说这本书有点像红楼梦我不想在书评里面爆粗,但是这是个很差很差的比较。这两本书根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真是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捧这本书捧到九分上。他妈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才他妈八点四分,这本书能九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欣赏能力连我想象的零头都不到,另一种是整个世界都嗑药了。相较之下,后者显然是正解。

  《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二):“我曾有过田园牧歌生活

  rideshead Revisited的第一章有多美好,后面发生的事就多devastating。冷静自持的Charles,对于和Sebastian一起的那段田园牧歌生活怀有深情,以致于最后离开时,自身的一部分留在了庄园,而后数十年如死水般地生活。

  不难理解这段深情,“Sebastian是一切的开端”,是牛津生活的开端,是迟来童年的开端,是半生和庄园纠缠的开端,是中产青年接触更高社交圈的开端,是发现兴趣和事业所在的开端,是卷入宗教的开端。

  能深深共情迟来童年的开端。寡淡无趣的童年造就了Charles的早熟,而在认识Sebastian后,仿佛更年轻了。Sebastian目空一切,随性肆恣,通透嘲讽,Sebastian宛若天神,“为人人所”。Charles和他一起纵情烟酒,荒废学业,捉弄教员,透支开销,以至于假期由于囊中羞涩,只能忍受父亲长达一个月的刁难与对峙。不过这些相较于“童年”的到来,都是很小的代价。人们怎么可能不爱让自己童年或青少年复苏的人;怎么可能不厌恶有幸暂时离地三尺时,硬生生拉着你直面溃烂成年生活的人(譬如Charles对妻子左右逢源的讽刺)。

  冷漠如Charles,那时候想的是“To know and love one other human being is the root of all wisdom.” 可惜缘起即意味缘灭,美终将醒,一切竟归颓败与破落。可即便如此,回想起来,对于那段迟来的童年,“there is little I would have left undone or done otherwise”。

  《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三):书里隐晦的同性爱

  

尽管同性之爱大概不是本书的主题,但Charles和Sebastian共同生活的情节——其中一段简直是完美的“夏日故事”,以及二人(不可避免地)分道扬镳之后Charles对Sebastian的追忆仍然让人印象深刻。

试摘抄如下一段,Julia问Charles为什么要结婚:

'I was glad when I found Celia was unfaithful,' I said. 'I felt it was all right for me to dislike her.''Is she? Do you? I'm glad. I don't like her either. Why did you marry her?''Physical attraction. Ambition. Everyone agrees she's the ideal wife for a painter. Loneliness, missing Sebastian.''You loved him, didn't you?''Oh yes. He was the forerunner.'

然后是Charles和Julia在一起之后,Charles作此感想:

I had not forgotten Sebastian. He was with me daily in Julia; or rather it was Julia I had known in him, in those distant Arcadian days.

完蛋,就很完蛋。其实读者很容易将其怪罪于Charles的冷漠和不作为,但说到底无非是两个不合适的人被命运捉弄罢了。

  《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四):查尔斯:寡情汉·旁观者·哀悼人

  非常不客观地说,查尔斯是最让人厌恶的男主角。他一直以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这个大族的起起落落,直至冷漠而寡情的程度。客观来说,查尔斯并不是一开始就冷漠寡情得令人生厌。他曾经也是个渴望爱追求爱的艺术青年,在和塞巴斯蒂安在一起的日子,他说,Et in Arcadia Ego (我曾经也在乐园)。

  查尔斯来自于伦敦的中产家庭,母亲早逝,自小和父亲独自生活。他热爱艺术,尤其热爱建筑艺术,有着传统保守的艺术品位,对巴洛克风格建筑情有独钟。他古典主义绘画风格后来被安东尼·布兰奇称作“年轻的安格尔”。十八岁那年,查尔斯开始在牛津大学赫特福德学院读历史。他有一段非常美好的牛津岁月,而这个如梦似幻的乐园是由一个叫做塞巴斯蒂安的美丽青年带来的。查尔斯在牛津第二个学期才与塞巴斯蒂安相识,却在第一学期刚开始就记住了他。也难怪,谁不认识塞巴斯蒂安?就读于牛津基督教堂学院的马奇曼侯爵的二公子,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和惊世骇俗的举止,走到哪儿都抱着一只泰迪熊,他给小熊取名作阿路依修斯,瞧,还是只希腊裔!这样的妙人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人的目光,爱慕或是鄙夷。

  在查尔斯的回忆中,与塞巴斯蒂安的相识才是自己牛津岁月的起始。之前的十多年都化为这段浪漫友谊的序曲。他们的相识属实浪漫。查尔斯的单人宿舍位于学院的一层,每当夏季窗外就会开满紫罗兰,传来阵阵幽香。一个夏夜,查尔斯与友人在宿舍里聊宇宙万物的规律与偶然,窗外忽地传来阵阵喧哗,一群学生醉醺醺地踉跄跄地穿过草坪,歪七扭八地走进学院。为了安抚不堪其扰的友人们,查尔斯走近那扇开满紫罗兰的窗户,蓦地发现窗外站着满脸通红醉醺醺的塞巴斯蒂安,朝他调皮地眨眨眼,微微一笑,下一刻,这个不知是天使还是恶魔的青年倾下身来,朝查尔斯的地板吐得满地都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用烂了的诗句用在这儿恰如其分,无数作家都写过初遇,我很佩服伊夫林沃能写出这样新奇、浪漫、俏皮的相遇。

  翌日,为表歉意,塞巴斯蒂安往查尔斯送了整整一宿舍的花并邀请查尔斯来他的宿舍参加午宴。查尔斯忐忑而又按奈不住激动地前去了。伊夫林沃用了一段极为隐喻地话来形容查尔斯当时的情:

  “I went there uncertainly, for it was foreign ground and there was a tiny, priggish, warning voice in my ear which in the tones of Collins told me it was seemly to hold back. But I was in search of love in those days, and I went full of curiosity and the faint, unrecognized apprehension that here, at last, I should find that low door in the wall, which others, I knew, had found before me, which opened on an enclosed and enchanting garden, which was somewhere, not overlooked by any window, in the heart of that grey city.”

  “我怀着忐忑之心前去了,我并非有把握能找到他的住处,我耳边响起一阵微弱而一本正经的声音,那语调像极了柯林斯,那声音警告我最好不要去。但那些日子我寻找着爱的慰藉。我充满着好奇、又怀着一丝轻微而无法名状的忧虑前往。我知道我终究会找到那扇矮门,也知道在我之前有许许多多其他人曾找到过。那扇矮门通往一个隐秘而迷人的花园,那是一座任何窗子都望不见的花园,但它位于这座阴沉的城市的中心。”

  这个秘密花园伊夫林沃自己在牛津也忐忑而欣然地前往过,这个故事很大程度上也是作者本人对自己与同校爱友在牛津岁月的回忆。与塞巴斯蒂安相识,查尔斯有如进入了一个万花筒般的兔子洞,夏天、阳光、斑驳树林、配新鲜草莓的香槟、法兰绒服饰,还有无忧无虑、形影不离、单纯快乐的亲密陪伴。与塞巴斯蒂安在一起,查尔斯享受了一个“迟来的童年”, 也领悟了何谓爱:“对一个人的爱是打开一切智慧的钥匙。”

  查尔斯爱塞巴斯蒂安,毋庸置疑。但同时查尔斯也爱塞巴斯蒂安所代表的一切—美丽的容貌,举手投足的魅力,高贵的身份,浑然天成的艺术品位,还有贵族塞巴斯蒂安一家所居住的布赖兹赫德大宅,一座华丽壮观的巴洛克城堡。

  查尔斯受塞巴斯蒂安的邀请拜访布赖兹赫德,并爱上了那里的一切。偌大的花园、精致的喷泉、宏伟的建筑、华美的穹顶、古老的雕塑与壁画、瞠目结舌的艺术收藏、让人流连忘返的地下酒窖、城堡的尽头有一个雕琢精美的天主教小教堂。艺术青年查尔斯知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的人天生就活在艺术里,不需要二次教育。

  查尔斯与塞巴斯蒂安在布赖兹赫德享受了一个美好的夏天,又去威尼斯去拜访了塞巴斯蒂安的父亲马奇曼勋爵。渐渐地,查尔斯认识了塞巴斯蒂安的家人,并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度传统虔诚的天主教家庭,有着虔诚的天主教徒徒母亲,古板而同样虔诚的大哥,与塞巴斯蒂安不仅年龄相仿而且容貌和举止极为相似的姐姐茱莉亚,很早就有献身宗教觉悟的小妹妹科迪利亚。

  查尔斯逐渐意识到,作为不可知论者的他无法理解塞巴斯蒂安的核心。查尔斯与塞巴斯蒂安的家人走得越近,塞巴斯蒂安就越痛苦,而查尔斯并不能理解这种痛苦。查尔斯隐隐约约觉察到,有一股暗流正将他与塞巴斯蒂安从乐园里驱逐。塞巴斯蒂安想在家庭和宗教之外寻找一片自留地,能和查尔斯一起共度“永恒的夏日”,但显然查尔斯对他家庭的好奇和关注、强势母亲的介入以及内心与宗教的撕扯让塞巴斯蒂安知道这种企图是徒劳。查尔斯最初以为天主教信仰之于塞巴斯蒂安是一个如同阿路依修斯泰迪熊一样的修饰,俗世的查尔斯宿命般地不能理解他,这也让塞巴斯蒂安痛苦。眼睁睁地看着查尔斯与自己要逃离的家人越走越近,塞巴斯蒂安最终陷入了酒精,封闭内心,依靠酗酒来麻痹自己,逃避家人,也逃避查尔斯。最终因为酗酒惹事拒绝与学校和家人调和而从牛津辍学。

  查尔斯因友人酗酒堕落而心痛,但他却没做什么。查尔斯就是这样的一个旁观者,他并没有尽全力去拯救塞巴斯蒂安,只是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阴影里。他思念塞巴斯蒂安,对这份感情念念不忘,这份爱占据他回忆中最大的篇幅,浪漫唯美充满活力和灵感,但他并没有在塞巴斯蒂安需要拯救的时候伸出坚定的援手。

  伊夫林沃将塞巴斯蒂安退场后的查尔斯的生活写得非常无趣。成为画家的查尔斯小有成就,但他的后期作品被安东尼·布兰奇批评成没有灵感的平庸之作。查尔斯寡情冷漠到作品的后半部分体现淋漓尽致,让人对这个角色生起恨意。他对妻子和两个孩子漠不关心,多年以后爱上了塞巴斯蒂安的姐姐茱莉亚,两人产生了婚外情。查尔斯并不是一个很可靠的叙述者,他后来剖析自己的爱情世界,将塞巴斯蒂安定位成一个“forerunner”(序曲),似乎只是一个引路人。不知是作者本身或是查尔斯想要强调与茱莉亚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查尔斯自己也分不清楚:“我和茱莉亚的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感觉到塞巴斯蒂安,又或者我与塞巴斯蒂安在一起时看到了他里面的茱莉亚。”然而,不管查尔斯如何措辞,他和茱莉亚的这段感情并没有很强的说服力和感染力,且不说塞巴斯蒂安占据了查尔斯回忆的绝大篇幅。伊夫林沃将这段感情写得寡淡无趣,让人只能读到两个对家庭毫无责任心本质同样自我冷漠的人拥抱彼此以试图抓住往日时光的尾巴。因为这段婚外情,查尔斯离婚了,抚养权给了前妻,而因天主教信仰,茱莉亚最终没有选择离婚,并与查尔斯分了手。

  多年以后,战争时期,身为军官的查尔斯意外地故地重游,看到萧条的布赖兹赫德,意识到自己终于茕茕一生,孤独无依:“I’m homeless, childless, middle-aged, love-less.” (我无家可归,无孩可养,中年已至,无爱可得)。

  《Brideshead Revisited》读后感(五):塞巴斯蒂安:酒鬼·同性恋·圣人

  “有些角色如同故事里的家具,有些角色是主角。塞巴斯蒂安就是主角。”

  ——伊夫林·沃

  常常在想,屡屡被人诟病势利眼的伊夫林沃怎么写出了文学史上最迷人的男人,塞巴斯蒂安·弗莱特。要如何去形容这个角色的魅力?书里书外,几乎人人都爱上了塞巴斯蒂安。他是贵族、美人、酒鬼、同性恋、自我放逐者、流浪汉、圣人、殉道者,他是谜。伊夫林·沃整本书都在写道,这个男人有一种魔力,这种骨子里的魅力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不管他是住在城堡里的贵族少爷,还是流连于牛津校园里的翩翩公子,亦或是流浪在北非的自我放逐者。塞巴斯蒂安比查尔斯复杂得多,是全书最复杂的角色,也是整本书最接近圣人的角色。 到最后,他几乎是那位殉难的天主教圣徒圣塞巴斯蒂安的化身。这个人物身上有极其浓厚的悲剧色彩,每读一次,对这层悲剧的理解就加深几分。

  若整本书按照塞巴斯蒂安的视角重新叙述一遍,会是个从一开始就沉重不堪注定悲哀的故事。查尔斯与塞巴斯蒂安的相遇相知,对查尔斯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徜徉肆恣目不胜收,而对塞巴斯蒂安,这段感情是常年痛苦中的一丝清新空气,让他无比珍惜,也让他害怕失去。

  塞巴斯蒂安是同性恋,这在书里几乎是明示。在牛津时期,他爱上了友人查尔斯,两人之间有一段彼此难忘的精神恋爱,这也是事实。他们的爱情有没有肉体交流,这一点很多人都在争论,作者没明确写,我倾向于认为没有,即使伊夫林沃本人在牛津和两位爱友之间存在肉体关系。书里面透过查尔斯的视角对塞巴斯蒂安是爱慕的,但并不意味着会“善待”每一位同性恋角色。在书里有一位更加“典型”的同性恋角色,安东尼·布兰奇,查尔斯两人在牛津的朋友,他极为聪颖,看人透彻,举止放浪形骸之外,对自己的取向直言不讳,说话娘娘腔,爱抛媚眼和翘兰花指,更加符合人们对同性恋男性的刻板印象。他被人耻笑欺负,常被人丢进水池里,但又能机智地扳回一局。安东尼和塞巴斯蒂安自小认识,据安东尼的叙述,塞巴斯蒂安从小就那么招人喜欢,没有任何人会惩罚他,安东尼和他去同一个教堂,但不明小小年纪的塞巴斯蒂安为什么每次都在忏悔室待那么久,这样有魅力的男孩哪有什么很重的罪需要忏悔?

  塞巴斯蒂安也曾在查尔斯面前说“我比你罪恶得多”,“我祈祷,天天都在祈祷,‘上帝,让我变好吧,可为何还是没好?’” 到底是什么让塞巴斯蒂安怀有深刻到自我厌恶自我鞭笞的罪感?伊夫林沃没有明说,但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理解了这背后是作为一名生活在极为传统虔诚的天主教家庭的同性恋者的痛苦。

  同性取向是一方面,塞巴斯蒂安另一个痛苦来源是来自宗教和家庭,特别是母亲。他将自己和茱莉亚形容成这个家庭的“half heathen (半个异教徒)”,父亲逃离家庭到威尼斯和情妇住一起,将他们丢在了英国,母亲、大哥、小妹都无比虔诚。母亲有极强的掌控欲,想要掌控他的人生轨迹和他身边一切的人。如同安东尼所说,塞巴斯蒂安总是用似是而非风趣十足却又空洞无物的俏皮话来包裹自己,美丽的外表俏皮的言谈下是一个痛苦的而自我憎恶的灵魂。牛津岁月,查尔斯的到来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短暂的快乐自由,而逐渐查尔斯被他的家人所吸引,与家人走得越发近,塞巴斯蒂安就愈发恐惧。最终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被家人夺去了。

  查尔斯回顾那段感情,自欺欺人地形容塞巴斯蒂安是“forerunner”。这次重新读一遍,发现很可能查尔斯才是塞巴斯蒂安的“forerunner”。塞巴斯蒂安沉湎于酒精,终被退学,自我流放到摩洛哥,与一个粗鲁而跛脚的德国士兵库尔特在一起。绝大多数的读者都痛惜塞巴斯蒂安的命运,不明白为何他选择和一个粗鄙的德国佬混在一起。将这个故事阅读几遍,突然明白我们曾对塞巴斯蒂安和库尔特这一配对曾经有多么深的误解。查尔斯自书的开头就表达过,自己总爱回忆起那个夏天的塞巴斯蒂安。在他的叙述里,他将塞巴斯蒂安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夏天,那时他青春焕发,优雅俏皮,他们俩度过了一段胜似童年般的无忧日子。这是人回忆的通病,总爱将记忆中的人定格在一个缥缈朦胧的美好瞬间。然而在查尔斯叙述之外的塞巴斯蒂安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一生,而不是十多年前的一个盛夏。

  在马奇曼夫人弥留之际,查尔斯曾受茱莉亚所托到摩洛哥见过塞巴斯蒂安与库尔特。塞巴斯蒂安因疾病而消瘦干瘪,躺在病床上偷酒喝,库尔特在两人的家里因没人照顾而骂骂咧咧。在查尔斯眼里,他们正如两个无可救药的人凑在一起过活。塞巴斯蒂安对他的拜访毫不惊讶,淡淡说道,“我最近常常想起牛津的日子”,然而他并没有再多的叙旧,只是三句不离库尔特:“说来好笑,我没了他不能活,你懂吗?” 塞巴斯蒂安对库尔特的满心在意让查尔斯气恼:“老天爷,你不会真打算和库尔特过一辈子吧?” 塞巴斯蒂安给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恰是他选择一个最不可能的伴侣的缘由:

  “You know, Charles,” he said, “it’s rather a pleasant change when all your life you’ve had people looking after you, to have someone to look after yourself. Only of course it has to be someone pretty hopeless to need looking after by me.”

  (“你知道吗,查尔斯?”他说:“当你从一生被人照顾变成如今也能照顾别人,这是种多么令人愉快的转变。当然了,得是多么潦倒窘迫的人才能被我这样的人照顾。”

  与和查尔斯的精神恋情不同,塞巴斯蒂安与库尔特之间的肉体关系虽然没暗示,但几乎不言自明。查尔斯一眼就明白,他用他一贯的旁观者视角审视着这两个人的生活:“The two sick men, he and Kurt, sat opposite one another with the gramophone between them” (两个病男人,他和库尔特,面对面地坐着,中间隔着那台留声机)。即使查尔斯永远对塞巴斯蒂安念念不忘,但描述塞巴斯蒂安与库尔特之间的现实,直面这两人有着他们不曾拥有的肉体关系的事实,查尔斯总带着不适的嘲讽与愤恨,且不论“sick men”在此是不是一语双关。

  塞巴斯蒂安留给查尔斯回忆最后的影像是他拖着病恹恹的身子颤悠悠地去为库尔特找烟。这个影像让多少读者唏嘘,曾经芳华美好的贵公子如今疾病缠身仍不顾身份为一个粗汉子服务。查尔斯不解,读者也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自轻自贱?查尔斯后来跟塞巴斯蒂安的大哥讲述了他的所见所闻,并说道:“He’s found a companion he happens to like and a place where he happens to like living.” (他找到了一个自己恰好喜欢的伴侣,也找到了自己恰好喜欢的住所。)

  塞巴斯蒂安再一次被提起已是多年以后,出现在成年的克迪莉亚的叙述里。在克迪利亚看来,自己和查尔斯是真爱塞巴斯蒂安的两个人,即使查尔斯与茱莉亚婚外恋已经两年,克迪利亚仍用现在时的“爱”去形容查尔斯对塞巴斯蒂安的感情。而虔诚的克迪莉亚显然比查尔斯更理解塞巴斯蒂安的内核,那个内核与信仰紧密相连,这是他们家族无法逃脱的宿命。

  有趣的是,克迪莉亚叙述塞巴斯蒂安与库尔特的故事并无查尔斯那般带着看似客观的鄙夷,而给予了理解。投身自西班牙内战救护工作的克迪利亚听闻身处突尼斯的塞巴斯蒂安病入膏肓而南下寻找哥哥。她心爱的小哥哥躺在病床上,她陪他两个星期,他都一直没说话。在克迪莉亚离开之际,塞巴斯蒂安开口讲述了自己的遭遇。“绝大部分时间,他聊着他的德国朋友库尔特”。

  塞巴斯蒂安和库尔特在一起度过六年的时间,那段时间,塞巴斯蒂安是快乐的,甚至一度戒了酒。两人后来在雅典定居,来到文明古国让粗鲁的库尔特也变得文明了起来,整个人变得越发有人味。然而库尔特因和当地官员发生口角入狱,而后被德国当局发现被抓回德国当党卫军。塞巴斯蒂安花了一年的时间在德国寻找库尔特,最终在军营里找到了他。起初库尔特不想和塞巴斯蒂安再有瓜葛,大谈特谈党卫军、国家尊严、人种优越那一套,但塞巴斯蒂安六年对他的影响终究比希特勒一年的影响大,库尔特终于承认自己恨德国,想要逃出去。然而逃跑计划没有奏效,库尔特作为逃兵被党卫军抓走关进了集中营。塞巴斯蒂安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在德国游荡寻找他,重新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并最终得知,库尔特在被关进集中营的第一个星期里上吊自尽了。

  查尔斯不愿承认,这个故事若由塞巴斯蒂安来叙述,自己所占的比重恐怕远不如库尔特。塞巴斯蒂安从照顾库尔特这件事上得到了别样的救赎,不管这个人多么遭他人厌恶。重读《旧地重游》,塞巴斯蒂安和库尔特的关系让我想起了《心是孤独的猎手》里的哑巴辛格和他的希腊胖哑巴伴侣安东纳普勒斯,同样奇怪的一对。除了辛格自己,没有人理解那位希腊人对他自身的意义。塞巴斯蒂安对库尔特表现出了比当年对查尔斯更强的执着(六年照顾,两年寻找,一度戒酒),这是重读后的新体会。他与德国士兵库尔特的关系也和他父亲马奇曼侯爵与意大利情妇卡拉形成了镜像对照。

  再度成为流浪者的塞巴斯蒂安沿着地中海南下重新回到北非,请求突尼斯当地的修道院收留他当一名杂役僧侣,但因为酗酒而被拒绝。他终日诚恳地在修道院周围徘徊,一个月总有一两回会喝得酩酊大醉。不管他遭遇如何,人人都爱塞巴斯蒂安。最终塞巴斯蒂安在修道院里当了一名勤杂工。

  在克迪莉亚的描述里,塞巴斯蒂安是酒鬼、怪人、圣徒、一个带着一把扫帚与一把钥匙游游荡荡的人物,也是最接近圣境的人。如她所说:“在修道院里总有一些游荡者,他们既不能融入红尘世界,又不能完全遵守戒律清规。” 她心疼于他受的苦,也感受到了他的圣性:“人们根本想象不出他痛苦到了何种地步,苦难将他损害成了这般样子 –没有尊严,没有意志力。可是人不受苦就不能成圣。” 在她看来,塞巴斯蒂安“比谁都更接近上帝,也更受上帝的喜爱。” 他愈发成了历史及艺术中的浑身是箭的圣塞巴斯蒂安,正如当年安东尼·布兰奇那句揶揄:“我想在你身上插满有倒刺的箭”。

  读者和查尔斯一样,希望塞巴斯蒂安能够永远留在“永恒的夏日”,永远是那个 “在繁花似锦的栗子树下抱着玩具熊的那个青年”,谁都哀叹美少年的枯萎凋谢。这个故事从来都不是要写一段同性之爱,这个故事彻头彻尾都是关于宗教。而不通天主教信仰的读者或许和查尔斯一样,心向往之,寤寐求之,却终难理解塞巴斯蒂安精神的内核。“Poor Sebastian!” 查尔斯如此感叹,叹他的可怜。可在突尼斯修道院当一名扫地僧的塞巴斯蒂安或许已经到达查尔斯无法抵达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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