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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的读后感大全

2020-10-17 20:04: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蓝花的读后感大全

  《蓝花》是一本由[英]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5,页数:29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蓝花》精选点评:

  ●两星扣给翻译。

  ●翻译太差了,窒息了

  ●五十五个断片组成的小说,又间有诺瓦利斯的箴言和诗歌,给我的感觉像是用诺瓦利斯的方式来写诺瓦利斯。小说的人物实在太符号化了,断片总是戛然而止,隐约的情绪包裹在凉雾中。最明显的就是“天使”伯恩哈德,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独立的人物,还是诺瓦利斯死之欲的另一个具象。不过在诺瓦利斯自己的美学中,索菲不也是一个符号吗?如果一个人迷狂地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对象,那他爱的或许是爱情本身,一种未经发达的人类精神侵蚀的整一的原初状态。这样来看,我大概可以理解诺瓦利斯,但很难理解这部小说。相比之下,卡罗利妮的爱与牺牲、青春的煎熬、空想的“不存在的人”反而是塑造得最出色的部分。小说以一个完全不重要的角色的视角进入哈登贝格一家,像是兼有情景表演的BBC纪录片,大量的对话和对话从始至终的抽离和陌生也让我有这种印象。

  ●以真实历史人物写出了这样微妙的小说!

  ●哥哥爱索菲,弟弟也爱上她,最后连歌德也爱上了女主?蛮莫名其妙的。索菲死后一年诺瓦利斯迅速和数学教授的女儿朱莉订婚。这蓝花到底指的是什么?没看懂。

  ●翻译很好 书一般

  ●It’s really beautiful 但是需要看原著……

  ●读至最后,方才感叹,这是一本很好很好的书。

  ●不是我的菜。或者我根本不是浪漫主义者,感受不到诺瓦利斯看到索菲那15分钟的命运决算盘。但佩内洛普的下笔是轻盈而恰到好处的。关于蓝花的意象本身也是耐人寻味。不过我觉得这书英文版的阅读感肯定跟中文不一样,英文版应该更轻盈,幽默也会轻巧。

  ●可以说是我看过最无聊的书之一...这种东西还是让毛姆和日本人来写吧

  《蓝花》读后感(一):一点拙见

  我渴望读到的是一本充满着诗意的书,一本带有梦幻色彩的朦胧的小说,像洛丽塔一样带点疯狂的呓语。但是这本书格外的清醒、讽刺、幽默,虽然是长篇却有点欧亨利的风格,每一章结尾都带点调侃的意味。蓝花作为一个重要意象贯穿始终,是诗人的一场年少的梦,也是作者的一场美好的梦。但是我很失望地看到作者作为一个女性,却并未对诗人的一生做出一些应有的判断。她更像是在用男性的视角来写作,文中也缺少我认定的那些女性的写作特征。但也许这正是作者的长处也说不准呢?

  以一次洗衣日的拜访作为开始,一次逃离作为结束。交代这次拜访就用了半本书的时间,同时描述了诗人在遇到自己的蓝花之前的前半生。在耶拿,在诗人与学者之间,在各种光辉璀璨的伟人之间的前半生。

  这本书并非我喜欢的文风,但我不喜欢看书半途而废,所以就粗略地翻完了。诗人最终可耻地从他的蓝花少女身边逃离,这倒是构成了上野千鹤子提到的那个“逃往女性”-“逃离女性”的现象。所谓的无法对她撒谎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借口罢了。她死了之后,他结婚了,同时像个卑鄙的小人一样在自己的书中营销自己的痛苦:“我还不如死了的好”。感谢上帝,他也确实很快就死了。我不了解诺里瓦斯,也许我应该读读他的诗,但至少在读完这本小说之后,他在我心中与其说是一位成功的诗人,不如说是一位成功的懦夫。

  《蓝花》读后感(二):《蓝花》: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呈现绝对的浪漫人生

  “我并不渴望富有,但我渴望看到蓝花。蓝花不断出现在我心里,我无法想象,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因为在我曾经生活的世界里,谁会为花朵而烦恼呢?”

  《蓝花》是英国作家佩内洛普•菲兹杰拉德的最后一部小说,是关于一段历史的浪漫想象,也是主人公弗里茨的诗的主题。这部围绕哲学家和诗人弗里德里希•冯•哈登贝格(1772-1801)短暂的一生而展开的小说,呈现出了绝对的浪漫人生,无论是主人公“蓝花诗人”弗里茨还是作者佩内洛普的一生。

  那绝对的浪漫人生又是什么样的? 佩内洛普:“夕阳红作家” 今年刚好是本书作者佩内洛普•菲兹杰拉德(1916-2000)去世20周年,可能在国内很多人对这个名字还很陌生,甚至还会与写《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菲茨杰拉德混为一谈。殊不知佩内洛普被誉为“战后英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还有“夕阳红作家”标签。其实,佩内洛普在五十八岁的时候才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可以说是大器晚成。就是这位被誉为英国小说界最优雅独特的声音之一的女士,在她生命的最后二十年里,共创作了九部长篇小说,并在年近七十岁时凭借其作品《离岸》捧得布克奖。

  佩内洛普擅于用纯真复杂、委婉含蓄的笔调展开生活的彻悟,描绘那些“深深迷失的、被生活冤枉”的失败者。但其实她对于脆弱文明的书写,更多地是想要给予读者坦然面对真实生活的勇气,正如她在《离岸》中借由人物之口说道:“你学的每一样东西,你受的每一种苦,都会在你人生中的某个时刻起到作用。”

  不仅仅是她的作品,佩内洛普本人也向读者展现出了向上的生命力。在开始写作并为大众所熟知之前,她也算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失败者”。但正是那些不堪的经历,成了特有的宝贵的写作灵感,让她去记录那些社会边缘人的生活,让她在人生的终曲之时能够拿起笔呈现出那些优秀的作品。从佩内洛普身上,我们还可以看到有违于功利与俗气的“出名要趁早”、“年少有为”的话语,无惧于来势汹汹的“二十不惑”、“三十而已”年龄焦虑。她曾说:“我认为一个人可以在一生的任何时刻开始写作”。其实,不仅仅是写作,其他的理想和追求也同样如此不是吗?即使时间的流逝感日益强烈,我们依然可以无惧于世俗去选择开始。 弗里茨:“蓝色生死恋”

  在当今资本全球化的世界,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会被明码标价。至于爱情,变成了仅仅立于需求和享用的奢侈品,变成了哲学家口中病态的、濒死的对象。人们也会不禁自问:纯粹的爱已经消亡了吗?我们还有能力去爱吗?若是去读完佩内洛普·菲兹杰拉德的小说《蓝花》,看她用细腻略带忧伤的笔触描绘出的“蓝色生死恋”,亦能找到自己的答案。或许作者也是借由弗里茨的一生告诉读者爱欲未死,纵然爱像蓝花转瞬即逝,却也值得我们去追寻,毕竟“谁会为花朵而烦恼呢”?

  德国浪漫派诗人诺瓦利斯(弗里德里希•冯•哈登贝格)是小说主人公的原型,而在他的爱情和短暂的一生中,“蓝花”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意象。弗里茨出身于一个小贵族家庭,他离开传统乏味的环境,去四处求学。在一次偶然的拜访,那个站在窗前的黑发少女将他迷住了。只是十五分钟,弗里茨就深深地爱上了十二岁的索菲,并且大胆地吐露了自己的爱慕之心。这位在旁人看来就是和气温和却“脑子空空如也”的普通少女,是他眼中“人类的最完美状态”、“人生的最高意义”。他们相遇,他们相爱,他们死别,故事至此终结。索菲脆弱易逝如蓝花一般,在她死后弗里茨以诺瓦利斯创作了很多作品,却没有写完蓝花的故事。

  在苏格兰著名作家坎迪娅·麦克威廉为本书撰写的附录中,他写道:“蓝花象征的是能够将个体自我和更大的外部存在相连的、难以逐磨的东西”。弗里茨第一次遇见索菲时,“在那一刻,从不断的压力变化之中,自我得到了释放”。对于他而言,索菲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成为了他的智慧,成为了他的精神向导。我单单是浅薄地读着故事,就已经被他们之间纯粹至美的爱欲所触动。他们的浪漫人生已逝去,但浪漫故事还留存着,并凝练成了文字,刻在了弗里茨送给索菲的戒指上:

  “索菲是我的心灵向导”。

  《蓝花》读后感(三):詹姆斯·伍德:《蓝花》以最微妙的方式捕捉到各种正在进行的人生

  本文节选自詹姆斯·伍德《最接近生活的事物》第一章。在这部融合了回忆录与评论集的著作中,詹姆斯·伍德就小说与生活的关联书写了一堂大师课。他论证说,在所有的艺术门类里,小说在描述我们的生活形态、 从死亡与历史遗忘中拯救那些生活的肌质方面有着独到的能力。其中第一章《为什么?》就对菲兹杰拉德的《蓝花》做了精彩评述,以下是第一章部分内容节选。

  近年来,最美妙地呈现伟大的问题“为什么?”和在事例与形式之间进行小说化变动的作品之一,是英国小说家佩内洛普·菲兹杰拉德的《蓝花》,这本书简短精悍,于 1995年出版。它是一本历史小说,讲述了一个据说是哲学家兼诗人的名叫诺瓦利斯的年轻人的短暂一生。他的真实姓名是弗里德里克(弗里茨)·冯·哈登伯格,我们在菲兹杰拉德的小说里初次见到他时,他还是充满热情的大学生,痴迷于费希特的理论。他认为死亡并不是要紧的事,只是一种状态的改变而已。他认为我们都能自由地想象世界的模样,既然我们每个人的想象可能都不同,那就没有理由相信事物存在固定的现实。菲兹杰拉德经常把家庭生活与弗里茨缥缈的哲学随性相比照。他告诉他未来的岳父说,费希特曾讲过只有一个绝对的自我,所有人类共有一个身份,他岳父回答说:“好吧,这个费希特真是走运......在这个家里,我有32个身份要兼顾。”

  有一次外出,弗里茨遇见一个12岁的女孩,名叫索菲·冯·库恩。从各个方面看,索菲都是个完全普通的12岁姑娘,但是弗里茨满心热情,在短短15分钟里就决心要跟她结婚,他说“索菲是 我的至爱”,“她是我的智慧。”弗里茨对女人的看法很固执——她们比男人更接近完美,尽管她们精于细节,男人擅顾大局。“这话我以前也听过,”索菲那精明的姐姐说,但是“细节有什么不好? 总得有人去顾它们啊。”

  菲兹杰拉德经常暗示读者,存在着一个细节的世界,像洗洋葱切洋葱这样的家务活,也存在一个满是活生生的女人的世界,这是小说的世界,而弗里茨属于更加飘忽不定的理念世界。弗里茨很想写本小说,他把题目暂时定为“蓝花”,但是他才写了几小段,读起来感觉并不好:“我列出了一些工作和职业,还有不同的心理类型。”他解释道。但是,菲兹杰拉德的小说里并没有轻易可以识别的类型;事例不是类型化的事例,而是事例本身。或许弗里茨这个人物对于小说来说太过理想化?他和卡罗琳·尤斯特在讨论歌德的小说《威廉·迈斯特的学习年代》时,两人对迷娘之死意见不一。她太纯真了,不适合这个世界,弗里茨说;一派胡言,卡罗琳坚定地说,歌德让她死,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处置她。在这段谈话中,谁听上去像是真正的小说家?

  菲兹杰拉德本人是个非常注重实际的小说家——她轻松地处理各种琐事与细节,不流露感想,喜欢用飘忽的反讽;她笔下的场景,简短有趣又精准。但她同时又能像缪丽尔·斯帕克那样打开无底洞。举个例子,弗里茨不住在家里,他让母亲奥古斯特去花园里见他。他想问问,与年轻而且社会背景一般的索菲结婚的话,父亲有没有可能祝福他们。他母亲已经多年没有一个人去花园了, 从来没有背着丈夫去过花园。但她还是偷偷地取了花园门的钥匙,去那里见儿子。

  “一个特别的念头划过奥古斯特男爵夫人的脑际,她可以利用这个幽暗而香气扑鼻的神圣场合,来和她大儿子好好聊聊自己。她所有想说的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她 45 岁了,却不知道 怎么度过余生。弗里茨突然向她凑近了身子问:‘您知道我只想问一件事,他读了我写给他的信了吗?’”

  菲兹杰拉德如是向我们描述奥古斯特的内心想法。显然,激动的弗里茨并没有发觉母亲的内心活动,他凑近母亲时,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事。这四句话所描绘的时刻,很好地说明了小说的能耐,要找到比它更好的例子恐怕很难:突如其来的亲密感让人震惊晕眩,但这种感觉又迅速消散,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蓝花》以最微妙的方式捕捉到各种正在进行的人生。弗里茨,比他更木讷的兄长伊拉斯谟,他们可爱的妹妹西多妮,还有聪明伶俐的老幺,外号叫“伯恩哈特”。但是这个快乐的家庭并不安稳,死亡正逐渐逼近。小说在以下这段令人印象深刻的报告中结束:

  18世纪90年代末,年轻的哈登伯格家的孩子,一个个几乎毫无抵抗地开始生起肺结核来。总是坚持说自己咳血只不过是因为咳得太厉害的伊拉斯谟,死于 1797年的耶稣受难日。西多妮活到22岁。1801 年初,出现了同样症状的弗里茨回到了他父母在魏森费耳斯的家。他去世前,要卡尔弹钢琴给他听。等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赶来时,弗里茨告诉他,他完全改变了《蓝花》的写作计划。

  “伯恩哈特 1800 年 11 月 28 日淹死在萨尔河。 ”

  这段话拿捏得极为精准——从短语里明显的不经意,“几乎毫无抵抗地开始生病”,让死亡听起来像是抢椅子的家庭游戏,到伊拉斯谟心碎地称他咳出了血,只因为他笑得太厉害(延续了家庭欢 乐的记忆),到弗里茨重写那本未完成的小说的计划无法实现;再到苍白的不带有情感色彩的句子:“伯恩哈特 1800年11月 28日淹死在萨尔河。”家里这位可能比诺瓦利斯更有出息的天才,只活了短短12年。

  菲兹杰拉德用诺瓦利斯的一句台词作为小说的卷首语:“小说来自于历史的缺陷。”没错,她的小说想要拯救那些历史从未能记录下来的私密时刻,甚至是家庭自身也可能没有记录下的私密时 刻。但是,这些世俗的事例存在于书本的更宏大更严肃的形式中,换句话说,这些是短暂的人生,不幸的人生,只不过是历史里的插入句罢了。

  小说掌握着让我们既能扩充又能收紧插入句的伟大本领。世俗的事例与宗教的形式之间的这种张力在小说中尤为敏锐,不像在宗教叙事里那样。这也许正是小说的力量所在,是小说经常把我们抛掷于“为什么?”这个问题的宽大、怀疑、恐怖的自由空间的原因所在。这个问题被小说的形式有力地调动了起来:不仅仅因为小说很擅长唤醒人生中普通的事例,也因为它很擅长强调人生是已完成的完整形式。我说“强调”,意思是说,我们在小说里读到的人物是人为创造的,他们不一定非得要死。因为作者让他们死,他们才死。甚至在《蓝花》这样的把真实的历史人物写进小说的历史小说里,我们也有相同的感觉。

  *文章内容经上河卓远文化授权转载。

  《蓝花》读后感(四):“我想过要成为音乐人,我想要成为数学家,最重要的是,我想过永远不要撒谎”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在一篇题为《简历》的自传体小短文中写道,她可以“老实地说,只要在夏天剥豌豆,就会想到罗斯金和外祖父”。外祖父和她的祖父一样,都是主教,他出生贫寒,“几近一无所有”。祖父受了罗斯金的影响,他会用“饶有滋味”的语言来描述剥豌豆的快乐——“‘砰’的一声是成功的开头,新鲜的颜色,清新的气味,豆壳里面是一排鲜嫩的豌豆,拇指娴熟地把豌豆挖出来,翻到旁边的容器里面,一种快乐的享受。”

  这样的描写中既有动作,又有精神上的感受,总是让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感受到演奏音乐、解决数学难题,或是成功写出一个满意的句子的心灵震撼。而且这样的描写兼顾了真实:既有实际的描写,也有感觉的描写,有审美,还有比喻。

  就在这篇文章中,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是这样写自己的,“嗯,他们就是我的祖辈,我不想辜负他们。我想过要成为音乐人,我想要成为数学家,最重要的是,我想过永远不要撒谎。”很有意思,她说到数学家的时候,用的是“想要”,仿佛成为数学家更有希望,而其他的都是“想过”,就已经直接打消这两个念头了,也就老老实实地承认永远不说谎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不辜负他们……

  《蓝花》(1995)是她的最后一本小说,其他的小说家,还有我,都给了这本书很多溢美之词,比如说“杰作”和“才华横溢”,这些词既不准确,也笨拙。这本小说讲的是哲学家和诗人弗里德里希·冯·哈登贝格(1772—1801)短暂而光辉的一生,哈登贝格后来用了“诺瓦利斯”这个名字,写下了《夜之赞歌》(Hymns to the Night)和小说《海因里希·冯·奥弗特丁根》(Heinrich von Ofterdingen),里面就提到了“蓝花”,对于这位哲学家和诗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他还写了很多其他作品,他在作品中努力(用过于简单的语言)调解可观察的现象和神圣原则之间的关系。

  “数学以一种所有人都能认知的模式展现了人类的理性。为什么诗歌、理性和宗教不能成为更高形式的数学呢?所需要的就是共同语言的语法。”菲茨杰拉德把这些想法装进了哈登贝格的脑袋里,这本书中的哈登贝格在诗歌、理智和心灵中发现了接近于共同语言的东西。

  哈登贝格是一个大家庭的长子,最开始是个迟钝的孩子,后来变得非常聪明。他的人生充满了各种转型的片段,从黑暗到光明,又从光明到黑暗。菲茨杰拉德多次营造出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效果,在菲茨杰拉德的笔下,这本小说呈现出了绝对的浪漫人生。她在这本书中成功地保留了德国色彩,留心了会发现,但是并不突兀,比如说,一些名词前加了冠词;也出现了一些德语的单词或是短语,但都是可以猜得出意思的。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会教读者怎么来读懂她,从而提升了读者。她慷慨地拿出了大智慧来帮助读者理解她最谦逊的主人公。她着笔不露痕迹,绝不会只为了预示某个事件而浓墨重彩。看到她的手稿,感觉就如看到这本完成的作品一样:圆润的斜体字,每个字都整齐地排列在稿子上,就像是算盘上的珠子,严格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可这些珠子又像豌豆一样鲜活,要播种。豌豆发芽了,生机盎然,柔软的枝条不断地延伸,顽强坚韧,等到收获了,晒干了,这些豌豆就像冰雹砸在窗户上,砸向了读者的脑袋。她并不追求遍地开花的效果,她很少让读者惊讶,即便有,也会大量地通过沉默、掩饰或是顾左右而言他进行控制。

  哈登贝格是十八世纪晚期萨克森地区的一个小贵族,人生机会有限。他的家族有产业,有房子,能分配到足够的制衣布料,有职责,有些唠叨,还有慷慨的习惯,但是没有钱。父亲是虔诚的摩拉维亚教徒,这一群体秉承以基督为中心的精神氛围,情感单调乏味(用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舅舅罗纳德·诺克斯的话来说),“不用英语,用德语,听起来才能没有那么痛苦”,始终如一站在耶稣身边。

  而其他激动人心的思维模式并不是遥不可及。哈登贝格多处求学,耶拿就是其中之一。在耶拿大学,歌德就那么一目了然地走在面前,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人。谢林、黑格尔和荷尔德林住在一起。哲学家费希特和浪漫主义者施莱格尔给哈登贝格上过课。将费希特风格浪漫化是学生的风尚。一次还发生了决斗事件有人被砍掉两根手指。弗里茨学医的校友迪特马尔勒让他把残指妥善地保管在自己的嘴里,这可是最理想的容器。其中一个指头上还有一枚厚重的戒指。你难道感觉不到那枚戒指吗?作者把最最主观的感受传递给了读者。

  哈登贝格被送到塞莱斯廷·尤斯特长官那里去学习如何管理盐矿,学习除了做一个乏味的作家和学者,该如何谋生。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断断续续地有了一种转变的感觉,那就是美落在何处,何处即是美;一切都在照耀之下。

  为了给L. P. 哈特利这个人物收集资料,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采访过克拉里公主,后者说,“亲爱的,你怎么能写出一个作家的人生呢?如果他参与过政治,如果他在战争中指挥过军队,这都是一种人生,但是作家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呢?”

  弗里茨跟随尤斯特偶然拜访了一个跟自己家一样的大家庭,但是这个家庭有更多的欢笑,这一次拜访改变了弗里茨·冯·哈登贝格的人生。

  他爱上了年仅十二岁的索菲·冯·库恩。我们最开始看到她,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站在窗户边上,希望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即使是一场雪也好。

  后来,我们看到了索菲的全部:她不虔诚,长得一般,贪吃,喜欢粗俗和下流笑话。她的头发很好,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她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就像是拉斐尔二十五岁时自画像里的。我们从未怀疑过她的情人对她的那种脱胎换骨的真爱。在这种非理性又与日俱增的爱情中,我们也开始明白,开始关心。这本小说不长,诱导读者把很多东西都解读为爱:和大家庭的爱,和孩子的爱,和“命中注定的那一个”的爱,“另一个”的爱,爱上一个想法,爱上思想,爱上自然。

  蓝花象征的是能够将个体自我和更广大的外部存在相连的、难以捉摸的东西。而这部小说就是对抽象进行思考的具体解读,两者正好等同。《蓝花》为读者构建了一朵蓝花。后来,哈登贝格称呼索菲为他的智慧。这对于一个有着形而上思考的小说家而言,肯定是无法抗拒的概念和具化的交合点。

  “既然我不可救药地迷上了写短故事,我就必须确保每一次冲突、每一次对话,都同我想要表达的小说内核相关。”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这样写道。三年后,她就去世了。她每写下一个字就像是在夜空中安放了一颗星星,无数的星星,每颗都有自己的位置和名字。她非常清楚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她怎么会如此有感觉,还能把它写下来呢?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有个节俭的习惯,她总是把家人的毛线衣物拆了又织,织了又拆(“我把那双最好的红手套拆了,现在正在给你织起来呢!”她在1972年给女儿玛利亚的信中写道)。这个“织起来”肯定是莎士比亚风格的。“织起来”就是她专注的状态(如果称之为研究就太简单了)和她写小说的状态。

  她具化,她暗示,她让物质的身体有了生命,散发出形而上的思考。星星以各自的形态,从粉末(诺瓦利斯的第一本书《花粉》,德语是“Blutenstaub”,一种内容丰富的粉末)到光亮,从雪花状,到更为方正的盐晶体,跟随着悄然而至的霜花,来到了阳光底下,“大键琴的声音生机盎然”。还可以看到死亡在年轻生命中疯狂的熵减,燃烧殆尽,一颗明亮的星星消失了。剧烈的咳嗽,距离肺痨死亡就不远了。文中有捕捉、描述、转换、熄灭或是调节(用柏树的影子)灯光的文字,也有同样多的描写是关于黑暗或隐藏的,这种黑暗和隐藏或是社会的,或是让人恐惧的解剖——肿瘤在黑暗的肉体中聚集,鲜血等着喷射到亚麻布上。作者忠实地勾画出这种从光明到黑暗,从黑暗到光明的镜像。

  虽然德语中想象力这个词是“Fantasie”,但这本书不是幻想出来的,也不是编造出来的,也没有“拔高”。这样的题材,放到散文匠师的手里,如果想要营造出一种心情或是情绪,就很难避免那种紧张而拿腔拿调的感觉。但是这本小说丝毫没有这种匠气,我们渐渐走过他们的秋天和“初冬”,然后轻轻地就被带入了深深的悲哀中。她从人生轻如羽毛的细节中拔出了生命,就像是滕施泰特的那只鹅,在被宰掉拔绒毛前,已经被活活拔了两次毛。

  正如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在《夏洛特·缪和她的朋友们》一书中写道的那样,“疾病晚期大大地简化了日常的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沦为了希望与希望的对抗。”一种人生变得激烈的感觉,我们在经历灾难后,会发誓保持这种感觉,菲茨杰拉德在写作中,成功地让这种感觉保持了活力,而且还做到了惬意悠闲。

  这本书的结构就如星星聚集构成了星座。五十五个章节,每一个章节都不长,有发生的事情,将要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物不可避免的将来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看到了星星曾经的位置,看到了星星可能会去的位置,我们观察这些星星,一篇小说就构成了。我们的理解力超过了自己的认知,小说的作者充分信任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一个个的人物走向自己的命运,我们感觉到疼痛在逐渐增加;突然,我们有了“一直都知道”的感觉。等到再次阅读,我们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力挽狂澜。理智上我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命运,但是潜意识中,我们是被作者告知了的,作者饱满地想象了每一个角色;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限定的寿命,每个角色都走在自己的命运途中。

  这些都是曾经活在这世上的人,不是虚构的人物,除非作者是一个有着丰富想象力和学识的人,否则这一点就会成为障碍,而非帮助。把骨头碾磨成面粉,做成小说的面包,往往会让读者如鲠在喉。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历史小说”不屑一顾。这本小说还嘲弄了一些没有想象力、自诩为现实主义者的人,他们觉得艺术家都是狡猾的魔术师。

  《蓝花》这本书中有些情况非常突出。时间不等人。你肯定十四岁就订婚了,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因为护理和婚姻筋疲力尽,到了二十八岁就没人要了。男人的时间也紧张。结婚的女人每年都在生小孩;在这个过程中,有些孩子就死掉了。未婚的女孩怀孕了可以找“堕胎者”解决问题。天使或是以兄弟的形象出现,或是以心灵的形式出现,或是带来恼怒,或是带来安慰。弗里茨看见了心灵的天使,而另一个以兄弟形式出现的天使,弗里茨有时则是希望他不要这么精力充沛,不要这么惹是生非;弗里茨并不希望自己的愿望实现,但是却实现了。正如后来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故事的开端是发现,结尾肯定是寻找。”

  在这本书里,孩子们并没有含混不清或是结构不全地说话,而是讲出了他们的思想;大革命在法国如火似荼地进行,波拿巴在创造他的时代,这样的世界里没有时间让孩子们模模糊糊地说话。正如菲茨杰拉德在《天使之门》(The Gate of Angels)中写道的那样,对于弗里茨六岁的弟弟伯恩哈德,思想就是鲜血。

  伟人遭到了戏弄。在那个世界里,内衣是要清点数目的,考虑到歌德害怕吹风,他就穿了两件外套。得了重病濒死的索菲·冯·库恩也免不了有闲话,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耶拿这个城镇比格吕宁根大”。面对弗里茨的弟弟伊拉斯谟,歌德谈论到索菲的时候,言语精辟,却有点诡异。这位伟大的诗人可能忘记了爱情有着脱胎换骨的本质,因为爱情,一个吃土豆长大(或是吃面包黄油长大)的女孩可能成为一个男人心中永恒的星星。他“读”不懂伊拉斯谟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哥哥弗里茨,而是弗里茨的未婚妻,因为歌德也爱上了索菲。这部小说中有多余的爱和无果的爱,揪心。不想伤害所爱之人的感情会怎么样呢?卡罗利妮·尤斯特则是让人看到了这一行为的孤独后果,让人心寒。她深爱着弗里茨,可是弗里茨不爱她,她不想让弗里茨痛苦,就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但是他们是萨克森人,即使心碎了,也要好好吃上一顿。文中详细列出的食物似乎有别的含义,就像是预言一般,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食物:深色的樱桃,就像黑暗中的树叶或是椋鸟;做樱桃酒的酸樱桃是颜色最深的;用薄荷调味、火辣辣的烧酒,反而更适合用来煮猪脖子脂肪、猪耳朵和猪鼻子。

  “在她转过身来之前,请让时间停止吧,”弗里茨第一次看到所爱之人的时候是这么想的,跟他的心跳合拍。在这样季节性的、虔诚的、简略的生活中,音乐是不可少的;我们在弗里茨和索菲的订婚宴上甚至听到了有三个脚踏板的钢琴(也许还没有发明出来)声。

  在青岑多夫的赞美曲和巴赫的音乐之间,穿插了一首无法辨认的曲子,这时作者突然闯了进来,用第一人称赞美了这首曲子,那一瞬就好像我们让一个秘密进入了另一个秘密;我们听到了鬼魂的声音,看到了鬼魂的存在。但是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们只知道,如果我们能进一步发展想象的能力,我们就能看见,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我们就能非常清楚地看到“有些东西”。我们在寻找蓝花。

  现在,我们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它的本质;我们说,死亡是不可改变的,而又觉得有其他的可能,觉得可以从黑暗转入光明,这是在说什么呢?不是黑暗转入了自己的光明吗?

  另外一种思维方式并不一定就跟耶稣有关。我们的小说经常讽刺神职人员,但是在这本书中这种意味并不浓厚;书中首先讽刺的是懒惰、虚伪和冷酷的医生,他们残忍,居高临下地说着伪善之词,被讽刺的还有那位房东太太,喜欢品尝别人的痛苦,在索菲的痛苦之际,作者抽身而退,而读者无法逃脱地想象了索菲的痛苦,房东太太从这种痛苦中得到了满足。作者大手笔地让读者准备好了想象力,我们被扔进了自己的想象中,我们畏惧,我们痛苦,我们不相信,我们接受了,然后继续读下去。

  没有一个角色卡在了作者给他设定的地方。他们在行走,地板嘎吱作响,他们在呼吸,窗户上结上了水雾,他们活着,他们相爱,他们死亡。索菲不断裂开的伤口被打开了,要用上一条丝线,来保持伤口开裂的状态,来挤出其中的毒液。床单的中间磨损了,就要剪开,把两边的布料挪到中间,床单已经变成了比白色温和的颜色,透过床单,都可以看到夏日的烈阳,这些床单的寿命甚至是超过了我们在第一章洗衣日碰到的那些人。

  书中并没有自怨自艾的悲哀语调,也没有角色的突兀展示。没有刻意雕琢的观点;一切都很鲜明,让光线照进来。索菲看到了某样亮闪闪的东西,她的第一波痛苦来到了。作者用外科手段,让我们阅读的伤口一直处在鲜血淋淋的状态。她不提供审美,在她的笔下,我们看到的只是明确和美。

  最后一次看望即将去世的智慧后,哈登贝格朝家的方向走去。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弗里茨晚归,付了罚款。”

  这就是我们要一次又一次支付的罚款,爱的代价。

  菲茨杰拉德没有辜负祖辈。

  坎迪娅·麦克威廉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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