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宪纪事诗三种读后感摘抄
《洪宪纪事诗三种》是一本由刘成禺 张伯驹 著 / 吴德铎 标点著作,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338图书,本书定价:1.05元,页数:1983-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洪宪纪事诗三种》精选点评:
●想給見多識廣的出版人提個醒。。。
●寻找袁世凯的八卦,惜字小眼乏,
●刘麻哥奇人也!
●興亡閱盡垂垂老,我亦新華夢裏人!
●已传libgen。
●草草翻过,史料价值可观。
●当白脸丢人,当白鼻子更丢脸
●寻了好久
●“隔壁须防五大人”
《洪宪纪事诗三种》读后感(一):《讀寫皆非容易事》
《讀寫皆非容易事》
我讀頗雜,舊聞新聞,在興趣局限之內的都讀。蕪雜自然亂,不過,雜讀亦有雜讀的好處。
「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當行。」乃1931年11月20日上海《時事新報》以《馬君武感時近作》為題栞出詩詞中的兩句,此聞相當舊了。
朱五者,朱啟鈐之第五女公子朱湄筠也。
前幾年,聽聞張學良生前對哥倫比亞大學口述歷史時講過這麼一段話語: 「我最恨馬君武的那句詩了,就是『趙四風流朱五狂』這個朱五是誰呢?朱五就是朱啟鈐的五小姐,她是我秘書朱光沐的太太。他倆結婚的時候,是我給他們主婚。她小的時候,我就認得她,我同她的姐姐是朋友,僅僅是一般的朋友關係。她的四姐還嫁給了我的一位副官。這首詩我最恨了,我跟朱五不僅沒有任何關係,我都沒有跟她開過一句玩笑。」
這才知道了朱湄筠的婚嫁與其夫朱光沐的身份
最近,在讀時下一個熱點關注-名人故居的時候,又讀到關於朱啟鈐的故居-北京東城南小街趙堂子胡同三號的新聞:此宅院系朱啟鈐的五女婿原張學良東北所部軍法處長兼機要秘書-朱光沐,於1931年與朱啟鈐以翁婿兩人合資的均和堂的名義所購置下的。
朱光沐者,除了與張學良的關係之外,似乎後來還是宋子文的秘書。這在哪裏讀見的,卻是有些個記不得了。
近日為寫近代國史上最不明不白的洪憲那一段-當然,中國歷史紀元表上豈能有此-又再讀了劉成禺簿註張伯駒續寫補註的《洪憲紀事詩三種》一書。
張伯駒所續寫補註的,有一首詩如下:
「新朝營建啟宏謀,猶勝三都作帝州。四十年來歌舞夢,朱家姊弟尚風流。
註云:洪憲時,朱啟鈐任內務總長,籌備開國大典,修整城闕宮殿,皆出其手。女三公子風流一時。有作《京都竹枝詞》者,詩詞、有:『一輛汽車燈市口,朱三小姐出風頭』之句。其六女公子嫁張學良之弟學銘,子朱光沐為學良之機要秘書,時見於歌舞榭中,四十年來風流未減。」
這一個玩笑開得可不小,朱府一眾小姐作大姨小姨的居然都成了朱光沐的大姊小妹了,更是莫須有朱湄筠與朱光沐倆的關係了,好尷尬。看來,其時同為袁內閣的朱啟鈐與張鎮芳(張伯駒嗣父)兩家關係不是一點兒搞不攏,以至過往甚少闈隔頗深,有此笑話。
朱啟鈐府裏頭子女多,張伯駒搞糊涂了先不去說道。然而,張伯駒寫《續洪憲紀事詩補註》一書開篇有言:
「武昌劉成禺著《洪憲紀事詩本事簿註》,其中事實有不詳盡者,有出入者,亦有全非事實者,蓋聽傳聞,非身所經歷。」
如此一讀,言及朱湄筠與朱光沐這一對夫婦,出入大了去的,結果竟然還是張伯駒了。
讀寫皆非容易事,時下更是。雜讀者小心了;撰文者謹慎了。是為記。
-ZY.S. 2011-April-26,滬上「南石軒」
《洪宪纪事诗三种》读后感(二):《大開銷、大買賣、大生意》
《大開銷、大買賣、大生意》
北京前門外大柵欄的瑞蚨祥,是皇城根底下有數的老字號,那一塊金字招牌兒锃锃亮。昔日老北京人的光鮮體面,講究的就是「頭頂馬聚源、身穿瑞蚨祥、腳踩內聯陞」。張愛玲的小說《相見歡》裏頭寫北京太太們去扯綢緞綾羅衣料,也是直奔了瑞蚨祥去的。
民國五年,袁項城稱帝皇袍加身,自然,權貴在握哪怕一時,也自有好大一筆開銷了。於是瑞蚨祥接到了好大一樁買賣,至於店家心底裏頭究竟快活與否,不得而知了。張伯駒《續洪憲紀事詩補註》有記:「洪憲時,備御極黃龍袍,由前門大柵欄瑞蚨祥承製,繡金龍,雙目皆嵌以精圓珍珠。」
其實,洪憲帝制發軔,一早即有阿諛獻媚之徒投袁項城所好。劉成禺《洪憲紀事詩本事簿註》有記:「張廣建等所進九龍袍,繡龍九條,蜿蜒全身,項城不悅,謂其氣不團聚,改進九團團龍袍,每團繡全龍一條。」
後來,袁項城壽慶唱《新安天會》,先邀譚鑫培唱,譚拒演;再邀孫菊仙唱,孫拒演;三邀劉鴻聲,劉從了。袁項城得了面子自然心裏頭暗暗竊喜,又為舞臺光鮮亮麗,演出中場即將那一襲九條散龍袍送給了劉鴻聲。
殊不知,這袁項城與那劉鴻聲,其實都是戲臺子上的過場人物。結果,九團團龍袍祇是穿了八十三日,而那一襲九條散龍袍卻是繼續還在穿,後來據說劉鴻聲經常皇袍加身還走到了上海灘,好生招搖了又一囬。
袁項城,好排場好氣派,一廂裝模作樣。洪憲僭偽,他即頒令宮中禁內監禁宮女。另設女官,「綰鸞環」,朝服為:「金紅緞衣,繡服長裙」;更有女官長,「綰龍鳳環」,朝服為:「背韝錦綬,佩玉章,長服下緣四圍,縷纚下垂,衣色玄紅,縷綴黃絲」。端的好一派富麗堂皇。估計這些個大買賣-從頭到腳的宮服佩飾,也都歸將了馬聚源、瑞蚨祥、內聯陞這些個老字號了。
私欲紛雜,公帑便利,袁項城自然是出手闊綽,其享受更是沒有邊際了:開封黑崗之赤尾黃河鯉魚、身厚數寸之淇水源頭巨鯽,驛馬快車,每日速遞京城。袁項城那一襲九團團龍皇袍加身前後,為跳龍門成功而多喫鯉魚之外,每日必定「多食鹿茸,製成粉置案上,隨時食之。」唯恐力氣不濟。而且,山珍海味食罷,臨抹嘴之前,每餐還必定「食大饅頭兩枚,麫糊塗一碗。」讀袁項城之行止,所謂實在,惟有此說也。
民國四年元旦,當時年方十八嵗的張伯駒去居仁堂給袁項城拜年,見面禮為:「金絲猴皮褥兩副,狐皮、紫羊羔皮衣各一襲,書籍四部、食物等四包。」
張伯駒倒亦是一個明白人,東西收下,自然言謝。不過,心裏頭有些個嘀咕,還是要說一個明白的,其在《續洪憲紀事詩補註》裏頭寫道,那一應買賣:「為庶務當經辦中飽……此與清內務府差缺之最能致富同。」
大開銷、大買賣、大生意,俗話說富不過三代,歷來少見世襲。然而,其中浸淫衍生的意思卻是罔替,染色熏陶,亦別有新貴,直是快活了些個時日。當然,爾後是否會過祇有「大饅頭兩枚,麫糊塗一碗」的日子,亦難說了。
-ZY.S. 2011-May-01,滬上「南石軒」
《洪宪纪事诗三种》读后感(三):《「皇二子」乎?「上二子」乎?》
《「皇二子」乎?「上二子」乎?》
袁寒雲有過一枚印鈐,為說及者津津樂道。然而,印鈐上所鐫三個字,「皇二子」乎?「上二子」乎?眾說不一。甚或有說印文之鐫刻為四字,鄭逸梅說四字為「皇二子印」,唐魯孫說四字為「上第二子」。說法之所以多,其實,便是都沒有見過。倘若,都是坊間聽來作說辭倒也罷了,唯恐言之鑿鑿者,興許會誤了拍賣會上的諸多往來人。
劉成禺《洪憲紀事詩本事簿註》有詩註云:「袁氏諸子,克定稱為皇大儲君,克文稱為皇二子,各鐫玉印。書翰啟用『皇二子』三字,克文所書聯條多用之。『皇大儲君』,則克定用押密件,常簡另章,故外間流傳絶尠。」
張伯駒《續洪憲紀事詩補註》有詩註云:「諸子皆有皇子印。一日余至項城八子克軫室,見其案上皇八子印,余笑謂:『使項城為王,君印文為何?』相顧一笑。」
劉成禺與張伯駒皆洪憲時日親歷者,尤其是後者,其與袁氏家人更是近乎,其言當為可信也。
看來,袁寒雲之「皇二子」印比「上二子」印確然也。
至於劉成禺所說袁大公子袁克定之「皇大儲君」印鈐,卻可存疑。張伯駒《續洪憲紀事詩簿註》另一詩註云:「克定本無雄才大略,洪憲時以太子自居,見人對其行跪拜禮則喜。帝制事漸非,項城頗懊喪,對克定時加訶責。克定不自安,一日見先父(張鎮芳)曰:『辭去太子可否?』,先父曰:『儲位本無定,何從言辭耶?』克定嗒然無語。」與袁項城關係不一般之張鎮芳,其言相當可信。
袁克定之「皇大儲君」印鈐是否應為「皇長子」,或則袁氏其他公子印鈐是否有流失民間為人所收藏,筆者不甚感興趣。祇是,見己卯北京圖書館影印宋本《唐女郎魚玄機詩集》鈐有「上第二子」印,些微置疑。此書版本或許不假,然而,是否為袁寒雲曾經收藏過的那一本,或可備攷。
其實,因古籍版本、書畫文玩的名人經眼效應,已然成為了說及袁寒雲談資的這一枚印鈐,在鑒定上確實成了一個不可或缺的邊角料。不過,對於印文究竟為「皇二子」抑或「上二子」抑或「上第二子」,還是以袁寒雲自述為是,比較可信:
「乙卯,任清史館纂修,與修清史。楊度等忽倡革政之謀,十一月,尊先公為皇帝,改元洪憲。忽有疑文謀建儲者,忌欲中傷,文懼,稱疾不出。先公累召,不敢辭,遂陳於先公,乞如清冊皇子例,授文為皇二子,以釋疑者之猜慮,庶文得日侍左右而無憂顧焉,先公允之。文乃承命撰宮官制,訂禮儀,修冠服。疑者見文皇二子印,笑曰:『無大志也,焉用忌!』」-袁寒雲:《洹上私乘•卷五•自述》
治印之時日、事由以及印文明細,「皇二子」三字之是耶非耶,皆一目了然矣。以袁寒雲自述所言「皇二子」之緣起,再去刻幾枚類似的印鈐,似乎也不符合他那放任自流的個性,他并不咋稀罕這一時過境遷、轉瞬即逝的名頭。「絕憐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上層」,袁寒雲一早就是一個明白人了。
時下古董之真相,甚多別扭,臺前幕後之故事,又是何其多也。
-ZY.S. 2011-May-01,滬上「南石軒」
《洪宪纪事诗三种》读后感(四):《不看稀罕也聽一聲叮噹》
《不看稀罕也聽一聲叮噹》
民國五年元月元日始,京都有袁家班出演堂會劇,《大登殿》一氣兒聲色犬馬了八十三日。為了這一齣《大登殿》,民國年號易名洪憲;京都北京易名洪天府。有清一代,愛新覺羅氏易紫禁城朝廷殿堂大明門為大清門;民國而立,大清門自易中華門;袁氏稱帝,又再易中華門為新華門。湘潭王湘綺聞之則譏為新莽門,蓋視袁項城不啻曹操,且為王莽之輩也。
昔日堂會戯,慣例末齣上演嗩吶腔之《龍虎鬥》作了結。張伯駒在《紅毹紀夢詩註》一書裏頭說:「此戯一上,座客即紛紛歸家,戯未演完,而前臺全空矣。」袁氏稱帝《大登殿》末了亦難免此景致,《龍虎鬥》收場,樹倒猢猻散哉。以至其於帝制取消之日亦懊惱喃喃於張仲仁:「予昏憒不能聽汝之言,以至於此。」
昔時洪憲帝制初議之日,與袁項城戚誼至深而極力反對者甚衆,出人意料之外者,血脈有袁氏弟妹袁世彤與袁書貞兩人,幕僚有蘇州張仲仁與天津嚴範孫兩人。
其實,袁項城之言行,於人於己,人前人後,素來各有各說,皆此一時彼一時也。
民國三年,濮伯欣之「一輛汽車燈市口,朱三小姐出風頭」一詩,以時任內務總長朱啟鈐之第三小女公子朱淞筠說時弊。於是,民國大總統身份之袁項城嚴令朱啟鈐整飭風化,乃招致三小姐朱淞筠被其父幽禁府邸一月,可以想見,其恨自然癢癢。
民國四年,袁項城壽慶,於宴上初見袁寒雲之子家騮於襁褓之中(其時家騮生母薛麗清與袁寒雲已離異他去),袁項城因得孫之喜而欲見其母,結果,京畿九門提督立馬率兵沖入八大胡同捉拿了另一個清吟小班女伶小桃紅前來充數。可憐袁寒雲甚,一應風流行蹤,無人不曉。此事乃為京畿一時笑談:「手帕姐妹,艶稱小桃紅真有福氣,未嫁人先作娘。」袁寒雲亦被其書房師傅方地山又調侃了一囬:「冤枉難為老杜白,傳聞又弄小桃紅。」有些個啼笑皆非了。
袁項城自己亦有妻妾八人(內中二人為高麗人),雖然略遜一籌於帝王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子,卻是絲毫不輸於民間大戶人家四合院裏頭偏房簉室或則另辟小公館。民國五年元旦-洪憲僭偽首日,袁項城登基即迫不及待開始冊封皇后嬪妃。所謂過癮,此係寫真。
其實,袁項城之故事不甚稀罕。恰如那一枚銀圓-袁大頭,一側刻面目:一側鐫面值,不過區區兩面而已。
袁大頭流通市井,鑄就者自然關注行情。袁項城虛情禮儀王湘綺、變臉軟禁章太炎,小頑童時上房揭瓦劣性不減,真乃俗話所言:三歲看八十也。《洪憲紀事詩本事簿註》一書作者劉成禺是清末官費留美學生,早年追隨孫中山并在美國舊金山辦《大同報》為清室所側目,賣弄新政之端方出洋考察曾親自予以籠絡未成,後被張之洞命梁鼎芬停其官費,稱其為「亂黨」,端方倒是私下「惠金五百」。袁項城分明也知曉劉成禺,《洪憲紀事詩本事簿註》有記:
「項城大宴孫(中山)、章(太炎),予(張仲仁)亦陪席……當時猶記談及吾兄,項城問孫先生:『劉成禺與足下相處甚久,其人則江洋大盜,打大劫不打小劫。』孫先生笑。章太炎曰:『狠像一個大強盜,但其文筆亦頗嫵媚。』」-刘成禺:《洪憲紀事詩本事簿註•與仲仁先生在南京寓廬長談紀錄 》
以張仲仁為人之形跡來看,其與劉成禺所語可信。看來,聲色之外,於政治行情,袁項城亦是動靜在心,其之癢癢,一點兒也不遜於當初朱三小姐被閉門不出之怨恨,遂後有追捕劉成禺之事也。
然而,世說袁項城之故事,不可謂不多也。喻血輪《綺情樓雜記》一書有述:昔日葉德輝為袁項城部屬所誣陷有殺身之禍,適袁未置可否之際,王湘綺聞之冷然語袁曰:「殺個把名士,不算什麼!」袁乃命主事者罷手。此說如若果然,乃袁大頭嘈雜叮噹響中難得一聲,有些個手段。
如今,所謂袁大頭,流通時日過亦久哉,抽屜裏頭有幾枚者,將就擱著,難得無聊,動靜案頭,不看稀罕也聽一聲叮噹,然否?
-ZY.S. 2011-April-28,閑讀滬上「南石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