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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消失读后感1000字

2020-12-20 00:38:4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看着我消失读后感1000字

  《看着我消失》是一本由(美)杰奈尔·布朗著作,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图书,本书定价:,页数:,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看着我消失》读后感(一):终将消失的妻子——读《看着我消失》

  

最近读过的一本关于描写婚姻生活的最精彩的小说,没啥名气,但真的要自己看了才知道喜不喜欢。

人妻比莉成长于一个自由散漫的年代,再加上年轻时的冒险惊险经历,性格狂放不羁。后来因为爱情走入婚姻,虽然仍然爱她的家人,但内心还是对自由充满向往。难以忍受一成不变的庸常生活,最后选择了离开

但她又不希望伤害到家人,特别是丈夫的自尊心,所以煞费苦心地制造了徒步时假装失事掉落悬崖的现场。

“她举起徒步鞋,竭尽全力地往最远的地方扔去”

离开,他们会恨你,死亡,他们会永远爱你”

小说的形式在丈夫和女儿追寻失踪妻子母亲的过程和他回忆他们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的交替中往前推进,你可以看到人们是怎么从恋爱的喜悦到初步入婚姻的时候的惊喜到渐渐地生发出的各种问题:疲惫困倦重复麻木到彼此厌倦

一般的人们都会把日子就这样继续过下去,毕竟谁不是就这样子 然后不知不觉地过一辈子呢?

但,我们生性散漫不羁的人妻比莉偏偏不信邪,她最后毅然地抛夫弃子,出走地豪不犹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读的过程,你会感觉一切情有可缘,那些琐琐碎碎的文字不断侵蚀脑海,死水不澜的家庭生活是常态,但如果确定自己无法再忍受,只要你有勇气,当然可以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关键是自己要想清楚后路、平衡好。

毕竟到最后 生命终结之时,谁不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呢?活着的时候就尽量为自己而活吧。

比莉的家人终会振作起来,反正父亲也有了外遇,

女儿渐渐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她以自己的方式,以自我消失的方式主动终结了这段终将走向死亡的婚姻。

  《看着我消失》读后感(二):看到我全部

  杰奈尔•布朗(Janelle Brown)的《看着我消失》是一部虚构类悬疑小说,讲述了乔纳森和比莉这对旁人眼中的佳偶,两人的婚姻共延续了16年之遐久。婚前的比莉背负着秘密、激进的过去,婚后的比莉一改往日,轻松胜任完美主妇。

  一天,比莉像往常一样独自登山,却至此杳无音讯,在连遗体也无法寻获悲痛之下,家人接受了她死亡的现实。但不久之后女儿奥莉芙却不断出现幻视,并一口咬定比莉仍然活着。乔纳森也在在整理比莉遗物时,发现了一连串让他瞠目结舌的秘密,这一切似乎显示失踪是巧妙预谋、盘诘已久的…

  故事的一开始,作为主要人物的比莉就被失踪案锚定了,她已然缺席却不曾在弗拉纳根家中被遗忘。她作为小说的触发掀钮,在缺席的情况下,把丈夫乔纳森的中产幸福幻境敲凿粉碎。父女开始潦草的重寻生活秩序,生活继续,时间、金钱和情感能量的在等待中被吞噬。作家丈夫乔纳森在阅读过程中一直在和我们保持同频来写作一本丧妻回忆录,在妻子生活的残留痕迹中抓住了也许妻子的失踪是蓄意制造的线索,本来情真意切的求索,最终在债务的压负下顺势成为惺惺作态和情绪投射,妻子的形貌在情绪的偏颇中逐渐迭新。这时作者的在乔纳森的颅内剧场里点缀了一些独属于写作者才会有的的声音去时不时的啄蚀他的痛处“所有的回忆录都是谎言,即便是那些讲述真相的。他们无法控制,因为我们活得越久,我们尘埃落定的过去变化的地方就越多。”又在得知明了后,乔纳森腹诽如下所思:从现在开始的一年之中,如果这本回忆录能一路爬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单,他就能在读到书评时读到这样的话“弗拉纳根将他的婚姻生活概括成一个反神话式的爱情故事,揭露出哪怕是真爱也难分难解地交织着怀疑与失去。”作家描写作家的描写(套娃句)让这部慢节奏、没有打斗情节衔接的悬疑小说格外出彩,譬如‘ “爱”正如他已经证明的那样,并非高深莫测的谜题——不是什么神秘的化学吸引、个性兼容、对牧童诗或俄罗斯歌剧的共同爱好所酿造的产物,也无关天命、运气或命运——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敞开心扉。找两个相互都有建立关系意愿的人,说服他们坦白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诸如此类恰如其分的钻石骨刺嵌在一本悬疑小说的骨架里,让人觉得主视角必然得是一个作家。

  “所有的回忆录都是谎言。”少有人可以全然的了解另一个人,我们每个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别的角色。末尾,乔纳森完成了比莉的人生,也立体了妻子的生活。旧日隐私的存在,不是为了愚弄别人或是便于撒谎,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被留下的人走出阴霾的办法就是去找她刻意镂失的板块,把找到的砌回去,修补、夯实、胶韧,把心中的肖像添加细节,尽其所能的使她完整。

  “她永远是我爱过的女人,她将永远是我所失去的爱。”真相带来的疗愈,在最后,还是胜过了它带来的隔阂。

  《看着我消失》读后感(三):悬疑外壳下的亲密关系真相——评杰奈尔·布朗《看着我消失》

  

杰奈尔·布朗(Janelle Brown)是美国当代广受追捧的畅销小说家,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看着我消失》(Watch Me Disappear)是她的代表作之一。这部小说有着高超的悬疑情节设置,高潮迭起,引人入胜,探讨的话题则落在当代都市人的婚姻、家庭、亲密关系领域,通篇充满尖锐直白,而不乏黑色幽默的人性揭露。亲密关系是人类永恒的命题,又随时代发展不断变迁,当代人们对此的烦恼困惑,也不可谓不曾到达积蓄爆发的临界点。《看着我消失》一书刻画乔纳森和比莉这对十六年的“模范夫妻”的故事,而处在我们这时代的万千读者,可从中找寻与书中人类似的困惑共鸣,及情感的宣泄口。这是一部悬疑小说,却印证了列夫·托尔斯泰经典爱情名著的开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无从知晓杰奈尔·布朗写作《看着我消失》时,可曾受到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影响,两本书的时代背景、写作手法、文字体量都大相径庭,共通的是探讨关于亲密关系的永恒命题,这命题任何时候都逃不开。尽管在瞬息万变的今天,相比知识性的“干货”类读物,或是高超的写作技巧,乃至仅仅留存消遣娱乐功效的“爽文”,探讨情感、亲密关系的作品几乎显得“无用”而几乎不被青睐,人类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这份“逃不开”。当然,阅读的智性与写作技巧之锤炼,始终被文字工作者所追求的。杰奈尔·布朗写作此书的高妙,就在以这两者的高明,包裹了小说探讨家庭情感关系的柔软内核。她用“好看”的悬疑情节牵引着,逐层推进,小说的最高潮接近小说中真相揭露的尾声,又以真情实感成功撞击了读者的泪腺和心灵。

全书都在抽丝剥茧揭露的真相,是女主人公比莉的失踪和生平之谜。自比莉失踪于一次单人徒步旅行,她丈夫乔纳森的生活节奏就被全然打乱。随着时间推移,他不得不沉浸在逐渐相信妻子已经死亡的悲痛,家中事务失去了妻子的张罗,女儿奥莉芙因为怀念母亲患上心理疾病,需要药物治疗……还有更为现实而荒谬的——由于比莉的遗体始终未被发现,法庭无法给出比莉的死亡证明,这就使乔纳森、奥莉芙父女俩要面对税务和保险金问题。乔纳森形容自己等待法庭“证明”妻子已死的过程,绝望残酷得“像是被困在一个卡夫卡小说式的困境中”。人生也有意想不到,乔纳森在比莉追悼会上怀念他们初遇情景的一段发言,被某个参会者排成视频上传脸书,浏览量达到五十万。乔纳森在经济人的劝说下,辞去《解码》杂志高管的职务,开始专职写一部《山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我与比莉·弗拉纳根的生活》的小说,一方面借此抓住妻子留下的珍贵记忆,另一方面,现实而言,版税也缓解了父女俩的经济压力。阴错阳差地,在比莉去失踪之后,乔纳森才圆了比莉在他身边时时常鼓励他实践的辞职梦。

写作这本回忆录的过程,促使乔纳森回忆与比莉恋爱、结婚、养育女儿过程的点点滴滴。甚至如侦破案件一般,发现了许多比莉人生和他们婚姻里如黑洞般的暗角疑点,又怀着略带歇斯底里的执著,试图从比莉的电脑、她生前的朋友、她的重刑犯前男友那里去解开它们。这些环环相扣,搭建了小说好看的悬疑架构。书中并行交织的三条线索,分别是:对乔纳森探索比莉失踪和生平真相的记叙;对女儿奥莉芙不断在母亲比莉死去后看到比莉的幻象,从而执著地寻找母亲的过程的记叙;以及乔纳森《山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我与比莉·弗拉纳根的生活》文字片段本身的穿插。如果将小说看作一场在读者眼前上演的大戏,前两条线索,就是帷幕拉开后,舞台上并行上演的戏剧本身,而第三条线索则是乔纳森笔下的“戏中戏”——他为他的读者呈现的,整体而言还是他们婚姻的光明一面,这与乔纳森未曾付诸他笔下的真实回忆,形成明与暗的对比。现实,则是婚姻琐事消磨美好的期待,夫妻双方皆有的隐瞒、猜忌和忍耐。更何况,比莉她自己也不是那么敢面对的自己的过去,以致最终选择伪造护照让自己消失,逃离得来不易、看似幸福的婚姻港湾。第二条关于女儿奥莉芙的线索可看作小说的一条支线,但占的篇幅很大,涵盖的内容也十分丰富——女儿对母亲感人的依恋,奥莉芙成长经历的教育启示,包括她对自身性取向的探索。可以说,这本小说透过描写一个原本看似普通温馨的三口之家,勾连了庞大的社会时代命题,落笔却又轻盈幽默,毫无生搬硬套、故作正经之感。女主角比莉在全书“尾声”前的所有章节,都活在丈夫、女儿、好友等诸多人的回忆中,如画一幅女性肖像,从各个角度落笔,形象日渐立体清晰——她不完美,甚至无法界定是否全然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富有魅力、引人同情,又给世界带来温暖的人物形象。某些意义上说,简直令人跨越时空,联想到列夫·托尔斯泰笔下美丽动人的安娜·卡列尼娜。

首次引进的中文版,陈磊的译笔流畅紧凑,诠释了原书密集烧脑的信息量,文笔又干净爽利,无拖沓之感。而且,这本小说,终究是一个回归乔纳森、比莉、奥莉芙一家深长爱意的故事——会引发读者对亲密关系的种种思考,好在,也赋予信心。

  《看着我消失》读后感(四):《看着我消失》

  

看到现在为止觉得挺玄乎的,从女儿的角度和丈夫的角度写。盲猜是一个关于童年伤害的故事。 比莉在一次徒步旅行后失踪了,一年后女儿奥莉芙在一次幻觉(不知道怎么定义,因为奥莉芙确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但还是用幻觉来概括吧)中看到了母亲的召唤,决定寻找母亲,并且回忆起她失踪前两个人渐远的关系。丈夫乔纳森听说奥莉芙开始出现幻觉,觉得房屋里比莉未扔的生活用品是一种她随时还会回来的暗示,奥莉芙受到这种暗示的鼓舞才产生了幻觉,于是他开始收拾房间,结果发现了妻子一直以来都不是和她声称的那个女性朋友一起攀岩、徒步,她在撒谎。 乔纳森知道妻子是假借失踪逃离现在的生活之后,原本心里她的完美形象破碎了,出现了很多负面的记忆碎片。他也开始疑神疑鬼。她是不是和哈莫尼的前男友有婚外情私奔了?猜测被否定后,他又在新线索里看到了也许她被前男友绑架蓄意报复的端倪...

好的我看完了,比莉没有刚开始他丈夫想象的那么完美,也没有后面他丈夫想象的那么邪恶,比莉就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由各种不同的面组成的人。故事经历了好几次的反转。包括我之前提到的怀疑假死,到后面的追踪到了比莉的情人(其实是比莉早年的私生女),他们接受了比莉已经死去的事实之后,最后一章又告诉你,比莉只是在她和丈夫的婚姻逐渐冷淡、女儿对她逐渐疏离,而这个家庭又要再塞入一个私生女之前,用一个假身份逃离这里。“离开,他们会恨你;死亡,他们会永远爱你”就像她之前已经完成过两次的金蝉脱壳一样,寻找自己新的人生。

读这本书最大的感触就是,人的本质如何是非常容易被他人所定义的。“比莉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将她理想化了。你只记得好的方面,你重组记忆,忘掉他们所有的缺陷、你们所有的争吵、他们身上你真的痛恨的那些东西...我知道了,如果说我发现了妻子的任何真实面目的话,就是她有许多层面。我在电车上遇见的比莉,在俄勒冈炸毁水坝的比莉;将自己奉献给我们女儿的比莉,隐藏她放弃孩子的事实的比莉——这些都是同一个女人,只不过是通过镜子的不同角度反射出来的。”到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事实可能是主观的感受。”乔纳森也放弃了更多的探索,用什么方式记住妻子的选择权在他,而他希望把这个家庭的记忆定个在充满爱、大多数时候都很快乐的家庭。

原文摘录:

“生活。世界对柔软的东西总是残酷无情。她需要长出一副更厚实的保护壳,不然一辈子都会在恐惧中度过,不敢做任何尝试。”

“拜托,她依然崇拜你,”他说,“她不过是到了青春期,正在拥有自己的个性。继续尝试,她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而且让她知道你在意她,是件好事。”乔纳森看着比莉,心里想到,能从这样的举动中真正收获好处的,其实是他的妻子,或许是她需要重新感受到,自己是被女儿需要的。你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思念亲子关系早期阶段所享有的那种令人窒息的亲密感,除非你终于能够重新喘过气来。

“你说它们为什么来这儿?”比莉轻声问,“世界上有那么多地方可去,但它们选择了这里,这座动物园,每年冬天如此。它们难道不能找个隐秘的地方,找个更清静的地方?还是说你觉得它们就想来这儿,有人的地方?它们生来就想被人注视?” 奥莉芙思考着这些问题:“我想是因为露珠的水合作用和防风效果。门口有指示牌。那才是蝴蝶最需要的,而桉树和海雾满足了这些需求。” 比莉一只手拍了拍,仿佛是想将这番解释打断,抛到一边:“海岸上有许多其他地方也有桉树,它们可以选择。但它们来了这儿,来到这个地方,无视那么多其他选择。”她沉默一分钟,只看着聚集在她们上方的蝴蝶,它们密密麻麻地贴在桉树叶上,就像藤壶。“那样壮丽。而其中最糟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真正欣赏他们被允许看到的东西。相反,这样珍贵的事物,他们却不以为意,肆意糟蹋。”

她将身前桌上的书翻到《等待戈多》的页面,赫仑先生站在教室前面,用一根手指轻轻敲敲苹果手表

一位心理学家宣称,他在自己的研究室中,让两名陌生人坠入爱河,所需要的全部条件就是三十六个探索性问题和凝视对方的双眼四分钟。医生写道,这个方法对任何两个有成为伴侣潜力的人都可能奏效。“爱”正如他已经证明的那样,并非高深莫测的谜题——不是什么神秘的化学吸引、个性兼容、对牧童诗或俄罗斯歌剧的共同爱好所酿造的产物,也无关天命、运气或命运——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敞开心扉。找两个相互都有建立关系意愿的人,说服他们坦白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很快,一段真爱就开启了。

地球上有七十亿人,你并非只能拥有一份真爱,取而代之的是,在寻找相互关系的过程中,你会拥有许多潜在的关系。但另一部分的我——爱一个女人,成年后一生只想爱一个女人的那部分——认为这个“爱情测试”想法的临床试验色彩太浓。听着就像关在笼子里的老鼠,要学着按对正确的组合键,才能获得食物小球,那样是不对的。

“那我们结婚吧。”我听到自己说。 她惊讶地看着我,仿佛这才是突然之间第一次看见我。“你疯了,我们才刚认识。”她摇着头说,但我看到了她眼中突然迸发出的火光,她也在暗自开心。 确实很疯狂。但我感觉在比莉身上找到了我缺失的那一部分自我,她大胆的生活补全了我故作聪明的虚张声势。如果这就是爱情的滋味——一种令人眩晕的膨胀感,掺杂着毫无经验的脆弱,感觉像是终于有个人懂得了我心灵的质地——我知道如果不抓住它,我会追悔万分。

接着她用小手指尖将那张纸推开,凑过来在奥莉芙耳边私语:“任何人都能遵守规矩,找到你自己想做的。别总是按照别人的想法行事。记住:你有权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角色。别担心旁人怎么想……因为你是特别的,奥莉芙。不过你得是自愿尝试。”

她刻意试着不去谈论这事,以免惹得别人不快——哦,我很好,你们呢?人们问起时,她会立即回答——但问题就在那里,悲剧的枷锁就扼在她的脖子上,人们可能会担心,如果靠得太近,就不得不帮她一起承担。

她知道父亲想让她陪着做饭;无论何时她走进厨房,他脸上都是一副奇怪的渴望的神情,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女儿。不过她一直都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仿佛房间里有一个妈妈形状的旋涡,吞噬了所有的空气。此外,他在她身边也不自在,不像妈妈,他总是太过用力;他想要的太多。他会说愚蠢的笑话,就为了逗她笑,或许是因为她笑了,他才能安慰自己,她其实没那么伤心。但她确实是很伤心。她感觉每次张口都会令他失望,所以还是待在楼上房间比较轻松,希望他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方法。

为什么成年人会觉得,只要送你去和一个更有资历的成年人谈谈,每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奥莉芙想着。就像是在玩烫手山芋游戏:无论何时,只要你的想法或情感不能完全适应世界为你打造的笼子,每个人就会发了疯一般寻找专家,说服你重新钻进笼子。奥莉芙厌倦心理医生、职业咨询师和学校护士,他们只会拿着不知所谓的工作表,探究些实际上什么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嫉妒她们的关系,但也很高兴比莉是那样享受做母亲的生活。我会想到我自己的母亲——姐姐死后,她筋疲力尽,完全被击败了;她待我很好,支持我,却没有能力真正理解我——感觉心中充满感激,为我的女儿能拥有更好的童年、更亲密生动的亲子关系。

等奥莉芙回忆童年,她会记得什么?是在教室里度过的每天都一样的日子,还是我们一起逃学的时光?” 比莉当然说对了。尽管下一周的周一,奥莉芙报名上了一所新学校,但偷来的那一周现在仍然是她最鲜活的童年记忆。“那次妈妈假装在家教育我,其实是在起居室里的一个堡垒中喂我吃饼干。” 其他人却无法理解我们的婚姻关系。当我把比莉的行为告诉父母,他们的反应就好像是,她不和我商量任何抚养小孩的决定,这事很值得担心。我的理解却完全相反:那份魔力才是让比莉成为这样一个优秀的妈妈的决定性因素,魔力就在于她与传统和世俗完全相反。是的,比莉有时是有些随心所欲,但我从没接到过经常在办公室听见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控诉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家?孩子哭了,我们需要牛奶,你迟到了。”比莉已经摒除了育儿中的这些内容,以及两人就各自负责的领域边界争吵之类的事项。相反,她相信所有事情都会自行解决,我们所有人最后终将找到彼此。而事实上我们一直以来确实做到了。

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个秘密的藏身处。”她说,“有一次,我在自己的卧室里造了一个。你知道我父亲发现后做了什么吗?他把它一把掀翻,将我拎到地下室关在里面。他说一个诚实的人是不需要有秘密的,再说了,神面前是没有秘密的,我不可能逃脱神的审判,念祈祷文时我应该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我就静静地将她拥在怀里,想象着她是怎样设法在那些糟心事中施展魔法——她的父母那样不称职,她却成了这么好的一位母亲。或许我们并不一定会重复父母的宿命;或许我们确实拥有能力,去书写自己生活的故事,去改变结局,只要我们愿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能够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和比莉在一起,我能从这种可能性中感受到自由。

他已经处理了那些无用的东西,以及主浴室抽屉中满得都要掉出来的物品。比莉的牙刷,依然是暗色刷毛款的:扔进垃圾桶。一次骑自行车出事后购买的处方氧可酮,她从没服用过:放到一边供回收。她的首饰盒,里面的项链都搅在一起:留给奥莉芙。一瓶瓶凝固的昂贵护手霜,一包包泛黄的度假时购买的新奇纺织品,四种不同的运动防晒霜。就是这些几乎没用的零碎物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聚集起来却拼凑出了一个人的形象;每一只穿烂的便鞋或落单的耳坠,都代表着一个时刻、一个决定,反映了主人的品位和看法。

他知道——他已经明白——拒绝清理只是还存在幻想:仿佛比莉还会走进门,恼火地发现他已经将她的衣服都捐给了救世军慈善组织。他已经将比莉的物品当成图腾,一直幻想着她还有活着的可能性,一直更新她在自己脑海中的形象。难怪奥莉芙会产生幻觉,母亲又回来了,他想。比莉是家里唯一缺席的一块,奥莉芙只是在完成拼图。

悲伤不是在一段有限的时间之后你就能走出来的东西,而是会冲着你往前漂,让你在潮水中跌进跌出。

也许她只是想远远地把那段岁月抛在身后。现在他想起来,她似乎从来都不会怀念自己的过去,甚至在他们相处的早期——那时他还处在不停打听她的故事的阶段。相反,失落年代的比莉和艺术系学生比莉很快都一齐被伯克利妈妈比莉所取代,结婚一年后奥莉芙就出生了。这让乔纳森非常惊讶。这个新比莉每天都带着奥莉芙,角色在女教育家、妈妈和自我之间转换,从头开始学习烤纸杯蛋糕,主持童话故事般的儿童生日派对,或许送孩子上学后她还回去上普拉提课。她是婴儿袋运动俱乐部的创始成员,是主妇妈妈,是家庭教师协会的秘书,是安静的拍卖会主持人;仿佛母亲只是她决心征服的一个角色。他有时会怀疑,比莉是否想通过与女儿的关系,重写她自己不正常的童年。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如此独立的前卫女性,竟然愿意进入这样传统的家庭生活?

周末她有时会拿出画架,但只要他鼓励她真正开始创作,她就会畏缩:“怎样?最后变成那种艺术家,作品挂在当地哈哈啤酒馆的墙上被人遗忘,被拿铁泡沫溅湿?那我宁愿只为自己画。”

奥莉芙转身看着碎裂的浪涛,以及那座哨兵一般耸立在海边的巨大岩石,一时之间,她觉得内心对这一切都充满怀疑——世界如此广阔,如此美丽,如此永恒——接着她想起自己也应该悲伤。她怎么可能在同一时刻拥有这两种情绪呢?在明白活着的美好的同时,也知道这一切不可能永远持续。她觉得自己必须放弃一种,这样才能真正地审视另一种,但她还不确定,应该先放弃哪一种。

奥莉芙维持了一整天的乐观情绪突然间消失了。她环顾四周,数着这条街上房屋的数量,是从大海延伸上来的街道上房屋数量的几倍,接着将这个数目再增加几倍,才是这片地区海滩和街区上房屋的数量,于是她承认失败了。线索太模糊,就连公开表示支持的朋友也开始动摇。这份工作的孤独感变得越发清晰。

不过就在奥莉芙卸下背包时,她感到比莉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母亲在她耳畔小声说:“抱歉,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你不是我,我有时会忘了这个事实。你也不应该是我。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不要忘了,不管怎样,好吗?任何人。”

翕(xi)动

我记得当时被她吸引的感觉:当然,她一直当着我的面,和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说笑,而且还把我也拉了进去,所以有何不可? 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这样的表演,或者不同的版本,我一定看了有几百次之多。对手有克莱蒙特预科学校的其他爸爸、我的朋友马库斯,还有一次是我的父亲。我总是会觉得很安全,因为这套惯例表演的最后一幕,这场挑逗的歌舞伎演出会打破第四面墙,将我也囊括其中。眨眼、睁大眼睛、手指与我交缠,这些动作意味着比莉无心隐藏,意味着没有任何事情需要隐藏。

他想着他自己人生中那个巨大的问号:你当时想做什么,比莉? 好几天的工夫,他只能干看着《山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无法动笔,坐在那里回忆妻子的行为突然间感觉像是欺诈。仿佛他拧开了手电筒,假装无视黑暗中所有匆忙躲避光线的生物。几个谎言当然不会改变一切,他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她还是他爱的那个人。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复杂的女人,哪怕他在回忆录中一直掩饰这一点。但有些内在的东西发生了变化,他不确定该如何将其拉回到开始写作的地方。他对自己婚姻的不满——他一直在忽视这一点,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吗?是为了方便写作这本书吗?——正开始悄悄地渗入文字中。在明知道自己被笔下的主人公欺骗了的时候,该怎样写作一个爱情故事呢?

“这样搞得我不舒服,你知道,挖掘别人的数字隐私,哪怕主人公已经死亡。为了什么?我们都有隐私的一面,不希望每个人都看见。但那并不会改变我们的本质,对吧?并不意味着我们过去的人生就不复存在。我们留在身后的痕迹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可以引出各种解读,但都是旁观者的看法。没有比莉在这儿给你解释你找到的东西——嗯,你可能会因为发现的某些其实根本不重要的东西而生气,我痛恨这样的想法。”

是什么事逼得比莉要如此极端地行事?他的手指划过餐桌边缘,陷入要命的思绪之中。她在内心深处仍然是失落年代的比莉,她需要更多的刺激,而与你在一起已经无法让她感受到更多的刺激。或许与其他人在一起刺激更多。你们的婚姻并不完美,无论你付出多么大的努力,将它粉饰成你在回忆录中所写的那样。但是,他分析道,人们不会只因为厌倦就干脆失踪,不会只因为有了婚外情就假装死亡;至少他们会首先尝试夫妇一起进行心理咨询,或者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会先离婚。

她似乎放弃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像他们说的,那些不过是琐事。”她的手从他头上抽走,“不过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你以前一直想当一名艺术家、一位革命者,发表过雄心勃勃的理想宣言。现在却只会一边编辑介绍无线网络驱动的榨汁机的文章,一边抱怨狗屁不通的语法。” 他有些不自在地笑了:“是啊,每个人年轻时都想当艺术家,然后现实击碎梦想。” “说真的,乔纳森,不要胆怯。” “这不是胆怯不胆怯的问题,而是责任的问题,”他怒冲冲地说,“我需要照顾你和奥莉芙,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你不需要照顾我,你一直抱持着这种过时的想法。” 这话让他感觉有些刺痛:拜托,这些年一直是我在支付账单,是我在支持你。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思考她说的话是否正确。辞职真的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吗?就因为他这

她似乎放弃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像他们说的,那些不过是琐事。”她的手从他头上抽走,“不过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你以前一直想当一名艺术家、一位革命者,发表过雄心勃勃的理想宣言。现在却只会一边编辑介绍无线网络驱动的榨汁机的文章,一边抱怨狗屁不通的语法。” 他有些不自在地笑了:“是啊,每个人年轻时都想当艺术家,然后现实击碎梦想。” “说真的,乔纳森,不要胆怯。” “这不是胆怯不胆怯的问题,而是责任的问题,”他怒冲冲地说,“我需要照顾你和奥莉芙,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你不需要照顾我,你一直抱持着这种过时的想法。” 这话让他感觉有些刺痛:拜托,这些年一直是我在支付账单,是我在支持你。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思考她说的话是否正确。辞职真的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吗?就因为他这么感觉?将谨慎丢入风中?妻子刚刚发给他一张通关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就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附属品吗?如果他没有为家人提供财务保障,那么他提供的是什么呢?

坐在厨房中,坐在压倒一切的腐烂的香蕉味道中,他突然间明白了,当奥莉芙说比莉有可能还活着时,他为什么会那么抗拒。因为,如果她没死,那么她就不是他笔下塑造的样子;如果他的妻子还活着,那么她一定是某种怪兽,不然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释的。他还没准备好改变对自己一辈子的故事的看法。

我希望比莉已经死了,他这样想着,将垃圾袋拖到路边,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她没死,那会意味着什么。

比莉喜欢让我们的生活充满激情,说到这里,在一起生活十六年之后,难道真的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感到惊喜吗?甚至说得直白些,结婚这么多年后,还有任何东西能真正地让一个人感到惊喜吗?到了这个时间点,配偶已经熟悉你的每一件事:你鞋子的味道,你喝咖啡的习惯,你打喷嚏的声音。你与年长的父母打电话时不耐烦的语气,你一再控诉他们强加给你的同一套行事方式。你循环利用的引文。你童年时代摘樱桃的记忆,已经重复讲过太多次,你的配偶现在都能在晚宴上代替你背诵你最有意思的逸闻趣事。 你渐渐变得乏善可陈,你的怪癖不再有趣,而是都在意料之中。就像一个棋盘游戏,下的次数太多,因此已经无法真正地乐在其中;像你最爱的一部电影,你已经无法再强迫自己从头到尾地看完。配偶的存在让你感到安慰,是的,你依然爱着对方,但是你已经不再为对方而激动,不再像你曾经的样子。你已经不再能感受到惊喜。

他试着理解这一切,很难将这一切同他结婚十几年的妻子联系起来。然而,他再一次想起比莉说过的话:“你随时都能一走了之。”她以前不就那么做过吗?还不止一次。在他遇到她之前,她已经好几次摆脱原来的生活。不过那些都是很糟的状况,那样的生活应该抛弃。 然而,你又怎么能真正地了解他人?他意识到,对于我们了解和深爱的人,我们写下的都是我们自己的看法。我们挑选最容易讲述的故事、最贴合我们对自己生活的看法的版本。我们书写了解的人都是从自己方便的角度出发,我们挑选的定义他们的方式,都是最有利于满足自我夸耀的。对任何不符合这个干干净净的小故事的事物都加以粉饰,因为我们不希望整个虚构四分五裂。而在他虚构的比莉、奥莉芙和乔纳森的幸福故事中,他们的生活就是理想生活,比莉永远不会想要离开。但在她的版本中,或许根本不是这样。

奥莉芙感觉像是看到了一碗白色软干酪。就连她大脑的形状看着也很陌生,更近于圆形,而非椭圆,稍稍有些畸形,而非完美对称,像一团碎布、一个悲惨的有机体。这难道就是构成她这个人的东西吗?一台核磁共振成像机器而已,怎么可能捕捉到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类体内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就算那些幻觉只是大脑神经元受损导致的随机画面,那它们的真实性就会降低吗?不管怎么说,难道她整个人格不都是神经元随机投射的结果吗?正是扫描影像中那个灰色团块里的碎片和斑点,紧紧地凑在一起,才组成了她奥莉芙。是什么让她的任何细节都显得真实?谁规定幻觉就不如她任何其他的想法或感觉重要?而且生命本身不就是一种幻觉吗?就因为原子碰撞然后分裂,燃烧形成生命,然后又土崩瓦解吗?

比莉看上去可不高兴,她在奥莉芙的另一边坐下:“你不要去教堂,好吗?你知道谁会去教堂吗?绵羊。不能自己决定事情的那种人,太懦弱,不能对自己的生活负责的那种人。所以他们就将一切重担都转嫁到某位神祇的身上。你比他们坚强,奥莉芙。”

电话那头很长时间都只能听到缓慢吸气的声音:“好,我明白,也许你现在体验到的一些情绪,是你刚开始写作这本书时没预料到的。这种事常有。但是你就不能把那些抛到一边吗,为了这本书?那被称作艺术放纵。” 乔纳森开始考虑过去几周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肚子里一阵翻腾:他能作假吗?为了出书的协议?为了他的生计?他想起最近在《纽约时报书评》上读到一篇评论玛丽·卡尔(1)作品的文章中的一段话,其中的某些地方说到了他的痛处:“所有的回忆录都是谎言,即便是那些讲述真相的。他们无法控制,因为我们活得越久,我们尘埃落定的过去变化的地方就越多。”而且,他甚至都已经失去了可供利用的故事,他无法掌控他的主角。她本质上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怪物?还是介于中间?或者两者兼有?他连她曾经真实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写完这本关于她的书呢?或者还要算上她现在的身份?

“古代历史了。”妈妈说着将烟蒂放在草地上熄灭,“别往心里去,和现在没有关系。” 但是过去会堆积起来,搭建一把梯子,通往你现在的位置,没了它,你将怎样前往别处?没有它,你会是谁?你真的能重新开始,将过去完全丢弃吗?

他总是回到同一个问题上:之前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女人究竟是谁?比莉的身份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在闪烁变换,就像一条鱼溜进了大海;他似乎无法再将视角固定在她身上。在刷洗瓷砖时,他想到:他所了解到的有关妻子的所有新的信息改变了她的真正身份,还是只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审视她?

你相信你以为你相信的,直到突然有一天你意识到,你不再相信。或者也许你依然相信,但你决定遗忘,你决定寻找其他信仰,更符合你人生中不断变化的谜题的信仰。 说得更准确些,有些信仰你会一直保持到生命的最后时日:对友善的信仰,对漫长假期的信仰,对媒体力量和美味咖啡的益处的信仰。还有些信仰在你年轻时似乎至关重要,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会逐渐滤出你的生活:对不背弃原则的信仰,对艺术家的优越性的信仰,对硬木地板、保持健康和你改变世界的能力的信仰;最重要的是,对于爱的永恒性的信仰,对你能钻进陌生人的心、了解他们同时也被他们了解的信仰。

他感觉自己也同女儿一样,泪水蓄满了眼眶,同时他也责备自己,竟然用如此多的憎恨和谴责来毁坏对死去妻子的记忆。她不是圣人,但又有谁是呢?她和任何一个人一样,都拥有缺点。是的,他完全有理由因为她的撒谎和不忠而生气,但就那样定义整个故事是不公平的。她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想到:生活远比那复杂得多,组成人类的是数不清的一层又一层的灰色。比莉是个慈爱的妈妈,是个体贴的妻子,她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魔力和喜悦。为什么不记住她的这些方面,而要一直怨恨她没做到的事? 归根结底,他难道不也更希望用这种方式记住妻子吗?选择权在于他,而他将选择的是: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一段大多数时候都很快乐的婚姻。他爱这个女人,他知道所有这些事情,体会过所有这些感情。这是事实,是他的事实。而且到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事实可能是主观感受的结果。

“当然,”他也希望这种设想能成真,“我们很高兴认识你。” 奥莉芙回头对他微笑,松开震惊的瑞恩。奥莉芙的脸颊因为哭过依然留有泪渍,眼圈发红,但乔纳森只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了新的焦点,仿佛她终于不再尝试去看他身后的东西。几个月来,甚至是一整年来,她第一次直接看着他。她的笑容是一份邀请:这件事是我们一起做成的。 他动用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自制力,才没有跪倒在地。积郁的感情终于得到释放,他哭了出来。

比莉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将她理想化了。亲人逝去后,你经常会这么做。你只记得他们好的方面,你重组记忆,忘掉他们所有的缺陷、你们所有的争吵、他们身上你真的很痛恨的那些东西。忘掉人们的本来面貌,忘掉和他们在一起时你的模样,能让你的悲伤更加有力量;忘掉你们关系中所有不正常的部分,你对他们所持有的所有无意义的琐碎的抱怨,甚至可能消减你的愧疚。 我想比莉也希望我将她理想化,所以她才将自己最不讨人喜欢的部分隐藏起来。她无法忍受自己在别人眼中不完美。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知道了,如果说我发现了妻子的任何真实面目的话,那就是她有许多层面。我在电车上遇见的比莉,在俄勒冈炸毁水坝的比莉;将自己奉献给我们女儿的比莉,隐藏她放弃孩子的事实的比莉——这些都是同一个女人,只不过是通过镜子的不同角度反射出来的。

你可以说,相比那天早上她起床拿起背包的时候,今天的我对比莉更加了解;也可以说我对她的了解变少了。我为她描绘的肖像扩大了,被其余每一个人一直在往画像中增添的细节所稀释,有些地方变得模糊不清,有些地方则越发清晰。但她永远是我爱过的女人,她将永远是我所失去的爱。

离开,他们会恨你;死亡,他们会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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