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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摘抄

2021-04-05 04:20:09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摘抄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是一本由[美] 奥逊·威尔斯 亨利·雅格洛 口述 / 彼得·比斯金德 编著作,后浪丨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8.00元,页数:41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一):威尔斯太大,我们太小

  文/西帕克

  首发/奇遇电影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二):书中错误及其它

  我不是专业人士,对电影史也算不上了解,但是本书出现的一些问题,我认为需要提出来,可能不全,我再补充。

  (书的页数以实体书2017年第一版为准)

  10 “1941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威尔斯25岁生日前夕,”其中“25”应为26(威尔斯出生于1915年)

  53“在那段时间里拍摄了《宾虚》(Ben Hur,1959)”此处应为1925年版的《宾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中译名与现在通行译名不同。如西席·地密尔(Cecil B. DeMille)通常译为塞西尔·B·德米尔。

  欢迎大家补充。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三):谜一样的奥逊·威尔斯

  作为指导了《公民凯恩》《安倍逊大族》《上海小姐》等在影史上占据重要地位作品的导演,奥逊·威尔斯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书中收录了奥逊·威尔斯人生最后三年的日常谈话。提供录音材料的亨利·雅格洛是威尔斯的忘年之交。所以在与雅格洛交谈时,威尔斯是放松且卸下防备的,所以书中的谈话意外地表现了他的自大、风流、任性,甚至白人至上、男权主义和同性恋歧视的政治立场倾向。然而,在他对他人的种种毫不留情的攻讦当中,又有着犀利、真实、脆弱,甚至时时流露出的曲高和寡的孤独感。这个人有着聪明的头脑、超前的品味和艺术家的敏感触觉,是一个复杂的多面体,绝非一两句话便可以轻松概括的。本书的编者在前言里面对奥逊·威尔斯的性格特点作了一个整体的描述,十分贴切:

听到威尔斯说的那些话,你会觉得他是个让人着迷的矛盾体。好斗的同时却又有着近乎孩童般的脆弱;明明是个深谋远虑的人,行动起来却又会因为冲动而付出惨重代价;明明是个害羞的人,总是隐藏在各种面具背后,却又喜欢自我表现,而且还特别爱听观众如雷鸣般的鼓掌声;明明为人宽容大度,但一提到那些他觉得有负于自己的人,又会变得格外记仇;他可以前一分钟还在愤怒咆哮,下一分钟又不住地大笑起来。心情低落时的他内心究竟会有多消极,这没人知道,但他几乎从来不会因此就自怨自艾;至少,在他和朋友的这些对话里,我们没有发现。

  听威尔斯发表他的见解、看法,甚至他的挑剔与嬉笑怒骂,会认识好莱坞的另一面,那是银幕所不能表现的一面。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四):‘自毁’的‘伪君子’——奥逊·威尔斯

  “他们会写各种各样关于我的事,他们会把我吃得渣都不剩。你根本就认不出那写的是我,如果我死而复生看到这些东西,我也认不出那是我自己。我这辈子讲过那么多段子,纯粹就是为了避免尴尬,也可能是出于无聊,又或者干脆就是为了好玩?谁又能讲完了还全都记着呢?但我可以肯定,等我死了之后,这些事还是会回过来再缠着我,或者应该说,缠着我的灵魂。你可千万别去纠正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想知道事情真假与否,就让他们保留那些关于我的幻想吧。” (P41)

  1941年,《公民凯恩》在点映了粗剪版本后推迟了4个月,放映地点也从雷电华影片公司原定的纽约城地标之一的‘无线电城音乐厅(Radio City Music Hall)’移到了公司旗下的另一家小剧场‘王宫剧院(Palace Theatre)’之后,最终于5月4日得以首映。这部在70多年后依然位列众多电影榜单榜首的‘最伟大电影’在其上映前后经历了诸多波折,众所周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影射’报业大亨赫斯特而被其在发行放映宣传等方面百般刁难,而事实上,除却社会地位、‘玫瑰花蕾’等指涉赫斯特及其个人生活的内容,威尔斯在凯恩这一角色上注入更多的则是他本人的成长与性格。特吕弗在为巴赞的《奥逊·威尔斯论评》一书所写的序言中也讲到,‘《公民凯恩》的情节显然是反映了威尔斯青年时代的感情经历’[1],而在之后的40多年里,这位身材魁梧,披着黑色斗篷般大衣的‘电影天才’也始终活在凯恩的阴影之下。

  图,威尔斯与雅格洛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五):《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把八卦酿成了酒

  奥逊•威尔斯是谁?大名鼎鼎的电影《公民凯恩》的编剧、导演、演员……6个点省略了许多,用一个时髦的词来概述,奥逊•威尔斯是世界电影史不可能忽略的《公民凯恩》的全面担当。这位美国电影大咖,晚年流俗地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老人,每天在“我家小厨”享用美国化了的意大利午餐时,与一个名叫亨利•雅格洛的同行把酒言欢,褒贬好莱坞的人情世故。

  得知《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就是将奥逊•威尔斯与亨利•雅格洛的谈话录音整理而成的一本书后,我的阅读兴趣被吊得足足的,书里不会都是来自好莱坞的八卦吧?!

  那真是满纸的八卦呀,两位在好莱坞浸淫了相当长时间因而变得老于世故的电影人,所扒出来的幕后往事、男女情事,让我这个迷恋早期好莱坞电影的影迷既兴奋,又怨愤;既好奇得收不住手地往下翻看一页又一页,又生怕亵渎了在我心里占据了十数年位子的那些大明星。

  琼•方登,一部电影就把自己写进了好莱坞乃至世界电影史,那部电影就是根据英国作家达芙妮•杜穆里埃小说《吕贝卡》改编的《蝴蝶梦》。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顶着烈日到离家两站路的工人文化宫观看此片,琼•方登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惊恐万状地看着银幕外的我们时,那真是把我们的胆都看破了,从此这张脸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觉得由女仆三级跳为富豪妻子,继而被阴魂不散的富豪前妻缠绕得不明所以的银幕形象,就应该是琼•方登这样的,别人无可替代。可是,奥逊•威尔斯却说,“她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糟糕老演员,掌握了念台词的四种方式,还会两种表情,这就是全部了”,太刻薄了,有没有?更要命的是,彼得•雅格洛还神补刀,“她和她的姐姐奥利维亚•德哈维兰都不会演戏,我始终不明白她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没有搞错吗?世界电影史上的神奇大片《飘》里韩媚兰的扮演者不会演戏?我只知道琼•芳登姐妹虽同时出没于好莱坞的大银幕,却老死不相往来,却没有听说过对她们的演技如此不堪。正想嘀咕,自卢米埃尔兄弟发明电影以来,长得好看或者长得有特色的男女有可能成为一夜爆红的电影明星以来,黑漂亮女演员的理由倒是惊人地一致,那边是演技堪忧。就在我一撇嘴打算跳过两个老男人对琼•方登姐妹在我看来不那么中肯、太不给脸的褒贬时,这样一段文字跳入我的眼里,“她(琼•芳登)努力朝着谦卑的家庭女教师的方向来演(《简•爱》中的爱小姐),那真是太他妈谦卑了,而这也正是她犯下的大错。因为那本该是个骄傲的小个子女人才对,她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坚持立场。罗切斯特那杂种会对她感兴趣,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能说奥逊•威尔斯太牛了吗?读夏绿蒂•勃朗特的原著不下5遍,看根据小说改编的影视剧,不下3种,可见我对《简•爱》的爱之深,却直到读到奥逊•威尔斯由琼•方登的表演生发的对简•爱这个人物的一句话点评,将我心里像一团乱麻纠结在一起的对简•爱这个人物的盖棺论定,一下子廓清了。所以,你以为是读一本电影八卦,奥逊•威尔斯嚼着牛排、喝着威士忌的当口,口若悬河地就将始于电影的话题不知道引申到了哪里,于是,读这本书常有为一粒芝麻而来结果捡到一个大西瓜的意外惊喜。

  那么,有没有就是论事的时候?当然。实在太喜欢电影《蝴蝶梦》了,扮演德温特先生的劳伦斯•奥利弗成了我的男神,从我读中学时就是,直到现在。虽然期间因为与费雯丽分手被指冷酷,但一部《王子复仇记》让我忽略了他的冷酷。那么,离开费雯丽真的是因为劳伦斯•奥利弗是个冷酷的人吗?口无遮拦的奥逊•威尔斯的言下之意是,就算是王雯丽、李雯丽,她们与劳伦斯•奥利弗在一起的结局一定是各奔东西,因为,劳伦斯•奥利弗就是一个自恋至极的人,“每当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形象总会让他自己都要深深迷恋,甚至让他很难克制住想喝自己口交的念头”,真是八卦出了新层次,让我这个劳伦斯•奥利弗的迷妹顿感刺毛得很。再往下读,“演戏是他的命,他才不在乎演的是不是烂片或者烂戏,只要能让他演下去就行。这一点实在让人敬佩,所以他作为演员能领先我那么多,这也让我十分羡慕。”原来,所有的八卦都是铺垫,奥逊•威尔斯与彼得雅格洛的对谈,想要留下的是谁在好莱坞乃至世界电影界成功了或者失败了的原因的经验之谈,所以,两个人言语来去均是八卦,变成了书就有了酒的甘醇。谁知道呢?也许不喜欢奥逊•威尔斯的读者,口感是一杯杯毒酒,也未可知。

  被《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戳中了兴奋点后,忍不住想要排个时间表,将奥逊•威尔斯在谈话中率性点评过的电影,《蓝天使》、《红菱艳》、《卡萨布兰卡》等等重新看一遍,这一次要依据他老人家的褒贬去看;还想将他恶评过的表演看一遍,比如,琼•方登版的《简•爱》、劳伦斯•奥利弗版的《李尔王》等等——虽不能成为奥逊•威尔斯一样等级的会看电影的人,自己观影能力会因此长进不少,那是肯定的。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六):关于奥胖的谈话及作品

  酣畅淋漓地看完了后浪的这本《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之后,提起笔来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去评论这样一部书。既不想再次梳理奥逊起伏的一生,这件事很多人都已经做过了;也不想单纯的复述书中提到的精彩内容,这样再读到这些故事的时候也就索然无味了。一本正经的书评完全不适合这本书,更不适合奥逊·威尔斯,所以索性就以漫谈的形式来聊两个问题,一个关涉谈话本身、一个关涉奥逊的作品。

  一

  严格的说来,这是一部连严肃谈话都算不上的私人聊天。这些谈话发生在1983年到1985年。奥逊·威尔斯在1985年10月10日去世,于是这部书中的对话也就成为了这位伟大的电影导演一生最后的生活记录。

  这部书不仅仅适合奥逊·威尔斯的追随者去收藏,也适合美国文化(尤其是好莱坞文化)的爱好者。细数本书的27个小节,奥逊·威尔斯从电影本身侃到幕后制作,从圈内相识聊到圈外政要。

  读此书,常常可以看到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最具有魅力的是,读者这次对信息的接受完全不同于读一则新闻、一本人物传记、甚至一次访谈实录的阅读体验。奥逊的语言风格使得本书最终能够营造出一种效果,即读者仿佛置身于奥逊·威尔斯餐桌旁,成为餐桌上没有发言的第三人来聆听奥逊指点江山。置身于饭局之中,我们很轻易地就抛掉了阅读严肃文章的压迫感,轻松感受奥逊·威尔斯的语言魅力,这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做到,也并非在任何时刻都能够做到,这除了要归功于这个语言天才、极具魅力的煽动者奥逊·威尔斯,也要得益于与朋友聊天的私密场景。

  这里有几个故事,是我读起来觉得十分有趣儿的。比如他讲述玛丽莲·梦露在成名之前和他拥有过一段情史,这是我闻所未闻的;再比如他深扒与卓别林的《凡尔杜先生》署名之争,这是影迷们一直知道此事,却难以说清真相的。

  这个故事在奥逊的口中被描述为他在创作了《凡尔杜先生》的剧本之后希望执导并又卓别林来主演这部电影,卓别林先是含糊推脱,后来说明希望自导自演,奥逊同意以后收到了一张1500美元的支票,但影片在最终上映时卓别林却仅仅注明了“故事由奥逊·威尔斯提议”。曾经读到过探讨此事的文章,说奥逊·威尔斯的大度,并承认这是他参与最少的一部影片。但在这段谈话中,我们完全能感受到奥逊的耿耿于怀,甚至借巴斯特·基顿的表演和电影,来贬低卓别林。

  我们熟知的两位喜剧大师的合作《舞台春秋》,同样被卓别林删去了许多和巴顿的对手戏,究其原因,奥逊说是并非是表演的不好,而是基顿表演的太好,掩盖了卓别林的光芒。此时此刻,一些读者(或是卓别林的拥护者)一定希望去考究辨别奥逊·威尔斯所讲述内容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而在我看来大可不必,许多事情早已成了说不清的“罗生门”,而奥逊作为当事人之一,他的讲述魅力在于其说故事的语言,一旦想要明白是非,像答记者问一样论点论据皆备,这部谈话录也就失去了最大的魅力。

  伴随着这部谈话录的出版必然会出现这样的声音:研究电影、电影史的人读这些“八卦”有意义吗?去看这些八卦的人又真的会去看奥逊·威尔斯的电影吗?

  二

  奥逊是一个造谣的大师。——这句话绝不带有丝毫贬义。追溯奥逊“造谣”的经典时刻,第一次人尽皆知的事件,当属1938年他根据H.G.威尔斯的小说改编而成的广播剧《世界大战》,他利用临时新闻插播的形式报道了火星人进攻地球的新闻,这部广播剧依托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出,数百万听众信以为真,引发了恐慌。

  他的最后一部长片《赝品》在我看来是他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奥逊自己也在本书中提到他认为《赝品》是他自《公民凯恩》之后拍过的唯一真正有创造性的电影。而我们来细数《赝品》中的人物,赝品画师、传记作家(传记的真实性被写作对象否认)、未见真身只闻传说的富翁、故弄玄虚的说故事者、形迹可疑的女人、最后被宣布是杜撰的赝品画师。所有人物没有一个是绝对的真,全部都是亦真亦假。

  为什么在这里写了两个奥逊最早期和最末期的作品,这和他的私人谈话又怎么能扯上关系?

  曾经读奥逊的传记时并没有深刻的体会,而这部谈话录带给我最深的感受就是:奥逊的作品和他的生活是一体的。编造广播新闻引发群众恐慌的奥逊与在谈话中喜欢戏耍别人然后哈哈大笑的他完全合而为一,我们似乎看得到奥逊得意忘形的样子;他编造亦真亦假的故事又如同他滔滔不绝的谈话,扑朔迷离。奥逊没有一刻停止编剧、停止导演、停止表演。

  作为奥逊的影迷,一定很乐于看见他的作品和日常这样的统一,所以还在把这二27个小节当成27段谈话吗?这分明是奥逊的二十七次即兴创作加即兴表演啊,配角雅格洛和他的搭配更像是相声里的捧哏和逗哏。以后聊起天说起“听说梦露和奥胖有一腿”、“听说卓别林为人不怎么样也根本没有人任何才能啊”,如果有人问这是真的吗,大可以回他“这是奥胖说的”。

  以上的内容关乎一个终极问题,本文把奥逊说得这么不靠谱,是在调侃他吗?

  ——恰恰相反。德勒兹说在奥逊·威尔斯那存在着某种尼采主义。而要说他们最具有关联的地方,就是对真理的批判。奥逊压根儿不相信什么真,也不相信所谓的公理,这让他成为了一个伟大的创造者,他在试图创造另一种话语、另一种规则,而他所创造的情景,足以让所有人都跟随着他的叙事/叙述逐步深入,走进他的“圈套”。这也让他的作品以及言谈有了独具魅力的地方。

  这一定是最有可能接近奥逊·威尔斯真实人格的一部书,如果能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电影天才,也许更容易体会《赝品》里亦真亦假的身份、辨别不清的传闻、似有实无的角色,以及奥逊在电影里面扮演的故弄玄虚的说故事者;会重新认识《午夜钟声》《堂吉诃德》里面福斯塔夫、堂吉诃德这样的乐此不疲的说着大话、吹着牛皮,尽情享乐之人;也会理解在《阿卡汀先生》里奥逊给我们讲述的那个青蛙与蝎子的故事。

  相信我,这本书会让你更接近这个有趣的胖子。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七):奥逊·威尔斯,或许不存在的人

  只有凭着爱和友谊,你才能创造出一个假象,仿佛你并非全然孤单一人。 ——奥逊·威尔斯

  1985年10月10日午夜,奥逊·威尔斯因心脏病突然离世。就在威尔斯去世五天前,亨利·雅格洛还和他一起吃了午饭。噩耗让雅格洛失声痛哭,他回到剪辑台看着自己正在剪的电影《谁来爱我》,威尔斯在里面出演了一位以“朋友”相称导演,这是威尔斯最后一次在电影中出镜。在人生的最后三年,威尔斯想要自导自演《李尔王》的愿望始终没能实现。

威尔斯晚年挚友:亨利·雅格洛

  1971年雅格洛邀请威尔斯在自己的处女作《避风港》里出演了一位魔术师,两人因此相识。1978年,72岁的威尔斯和46岁的雅格洛在名为“我家小厨“的餐厅又碰面了,此时的雅格洛正在剪辑自己的第二部作品,但威尔斯已经是”一座业已版斑驳褪色的纪念碑“,他最后一部长片《赝品》的冷遇让他几乎要放弃电影了。此后的八年里威尔斯和雅格洛开始频繁的在这家餐厅见面,《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记录的是两人从1983年到1985年之间的谈话——由威尔斯提议,雅格洛用一块录音机记录下来的。

《赝品》中的威尔斯

  混迹好莱坞之前,威尔斯先是在话剧界打响了名声。21岁炮制全班黑人演员的“巫毒版“《麦克白》,此后又主导了革命味道十足的《大厦将倾》,创建水星剧团。23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登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1940年,他从雷电华电影公司拿到了一份“不可能”的合同——为其执导两部影片且最终剪辑权归威尔斯所有,《公民凯恩》就是因此诞生的。

威尔斯处女作《公民凯恩》

  威尔斯的电影大都面临着这样一种困境:艺术上的曲高和寡,商业上的不受待见和支离破碎的命运。《公民凯恩》正式公映后,只能在规模较小、观众人数有限的独立影院放映,最终让雷电华公司蒙受了近15万美元的经济损失。也让威尔斯第二部影片的最终剪辑权被收回。《安倍逊大族》、《上海小姐》、《历劫佳人》都经他人之手被重新剪辑再公映。他不是一个善于利用机会的人,也不懂得制造机会。大制片厂的时代让他背上了“电影尚未拍完便常常半途而废”的坏名声,70年代的新好莱坞电影没有为他带来转机,等到片场制度重回上风的时候,一切变得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又一次失去了重回好莱坞的机会,他开始盼望着可以从欧洲为自己寻找到电影投资。

  二十几岁时迅速积累的名望,在他四十多年的从影生涯里,就这样一点点消耗殆尽了。而一同丢失的,可能还有他自己。

卓别林的《大独裁者》实为取用自贝科维奇的剧本

  当他和雅格洛在饭桌上谈起好莱坞的时候,八卦和趣闻是永远都在场的话题。在这张桌子上,你可以听到卓别林是如何堂而皇之的“盗窃”别人的剧本;葛丽泰·嘉宝和玛琳·黛德丽因为什么而互相不受待见;贝尔塔格是如何创建了好莱坞制片人制度,然后像“恶棍一样”毁掉了威尔斯眼中全好莱坞最有才华的导演冯·科特劳亨。

  威尔斯也毫不避讳自己对这帮好莱坞“前同僚们”的喜好。他称伍迪·艾伦有种“卓别林病”,是自大与怯懦的结合体。他恨约翰·豪斯曼,二人的恩怨从戏剧时期的联邦剧团一直持续到生命尽头。杂种、娘炮、混蛋,对自己讨厌的人威尔斯从不口下留情,提起自己喜好的人,他又充满了矛盾和狂热。他喜欢加里·库珀,认为库珀简直可以把自己变成花痴。他厌恶爱尔兰人,称约翰·福特是一个相当刻薄的爱尔兰混蛋,但又不妨碍自己喜欢他。

不幸躺枪的伍迪·艾伦

  然而,当他越是像谈论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谈论好莱坞,关于他本人的一切就越发变得让人好奇和怀疑。等待,嘲讽,疲惫,渴望。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像迷雾一样覆盖这张餐桌,然后让那个真实的威尔斯变得无迹可寻。

  关于自己,威尔斯和雅格洛谈论最多的只是他的电影。有一次他向雅格洛提到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丽塔·海华丝。两人于1943年结婚,1948年离婚后又合作了《上海女人》。之后威尔斯拍《奥赛罗》的时候,两人又在法国见了一面,这是海华丝最后一次试图为这段关系寻找出路。五天后,海华丝嫁给了穆斯林王子阿里·汗。

海华丝与威尔斯在《上海女人》片场,威尔斯去世两年后海华丝也离世了

  提起海华丝,威尔斯说到: “我本就打算一直留在她身边,直到她生命尽头。没有人能像我那样的照顾她。”但对于男女关系,他又给出了一个悲观的定义: “男人和女人根本就属于不同的种族……我这辈子从没有过哪次交往,是我不必和对方耍心机的。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从没有真真正正做过我自己。”

  在鲜少关于自我的谈论中,这是最温柔也最残酷的威尔斯时刻了,诉说着爱的同时,又要义正严辞的指责这爱的本身。就像他叫骂着好莱坞是一个疯人院的同时,又渴望着可以在人生的最后三年拿出一部作品为自己扳回一城,这也大概是他的悲剧性所在——

《谁来爱我》:威尔斯的最后出镜

  书的末尾,雅格洛写了威尔斯去世那天,广播和电视里尽是些为威尔斯唱赞歌的伪君子。

  “即便是死,他都给那些人留下一出耍猴的好戏。”

  于那些唱赞歌的人而言,威尔斯和好莱坞都成为了可以随时装在口袋的符号化的存在,当威尔斯站在这些人面前,站在好莱坞面前,他硕大的身躯,他长满胡须的脸庞,哪怕他再怎么努力的挤出笑容,都不可避免落为了悲剧性的存在。

  那么一个属于自我的,真实的威尔斯是什么样子?

《谁来爱我》片场,摄影师拍下了威尔斯的笑容。本书封面采用的也是这张

  或许真实的威尔斯是:一个身陷言语和内心纠葛中无法抽身的矛盾体;或许像本书编者彼得·比斯金德谈到的:威尔斯一生最伟大的作品就是他自己这个人;或许是这个口无遮拦的男人自己说过的那样:我其实是个伪君子,是个出卖自己原则的人。

  注:奥逊·威尔斯最后三年里一直想完成的项目分别是:《李尔王》、《做梦的人》和《风的另一边》,他的晚年挚友亨利·雅格洛也在一直积极帮助他寻找出路,但始终未能完成。他离世的时候,腿上还放着一台用来修改剧本的打印机。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八):与奥逊·威尔斯有关的记忆

  1.

  奥逊·威尔斯给亨利·雅格洛随口讲了一个故事,让我乐坏了。

  故事是这样的:有个年轻人去参加婚礼,那是全村最重要的一场婚礼,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就在有人准备讲祝词这个最重要的时刻,宁静被这个年轻人的一个屁打破了,那是有史以来最响亮的一个屁。他觉得很丢人,于是偷了匹骆驼,逃出了村庄,离开了这个王国,一直逃到了天涯海角。经过一些年后,他在那里发了财。最后,年老而富有的他坐着华丽的大篷车回到了村里。还没进村,几个在地里干活的女人就抬头看着他说:“瞧啊,是那个在婚礼上放屁的人。”

  没错,我正在看最近新出的《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这本书。书中记录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电影导演之一奥逊·威尔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和他的朋友亨利·雅格洛在餐桌上的谈话。

  亨利·雅格洛是威尔斯的影迷,也是个富二代,好莱坞的独立电影导演、编剧和演员,是威尔斯晚年少数值得信赖的挚友之一。威尔斯终其一生从未停止过拍摄电影的努力,而雅格洛充当了他的经纪人,为其积极运作,有几部作品有了眉目,即将上马,但无奈最后还是横生枝节、天不遂人愿。

  这本书里纪录的对话,不同于一般的媒体采访,它是雅格洛在征得威尔斯同意的前提下,把录音设备放在威尔斯看不到的角落里,在轻松不设防的饭局间进行的。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威尔斯狂傲、偏激的个性自然流露,张口即是八卦爆料,驳杂的学识、丰富的阅历也渗透在字里行间。

  即便是在这样随意的交流中,威尔斯也显示出了强大的旁征博引和讲故事的能力。这种能力让我觉得,即便他生活在网络时代,也能让一帮段子手们没饭吃。比如开头那个迷住我的屎尿屁小故事,随意的几句话里威尔斯埋伏着起承转合、悄然把控着人的情绪:有铺垫——最宁静最重要的时刻;有冲突——最响亮的屁;有夸张强化——逃到天涯海角极言其远;有命运反转——坐着华丽的大篷车衣锦还乡;有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情绪从兴奋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落,真是充满了奇葩一样的宿命感。

  还有好多这样的小插曲,威尔斯真是老当益壮啊。他的那张大嘴巴,绝对和他的镜头语言一样刻毒、精准。

  2.

  奥逊·威尔斯和他的《公民凯恩》,我想对很多人包括我来说,都曾经是恶梦一般的存在。因为这部电影被称为是“教科书式的电影”。一旦变成教科书,就很伤感情了。我猜威尔斯也不喜欢这样的局面,因为他老人家最讨厌的就是教科书。

  事情是这样,高中毕业后,我糊里糊涂地考上了一个影视传媒类的大学。在这个艺术范儿十足的学校里,几乎人人都会告诉你,《公民凯恩》有多么牛。而我偏巧是一个没有艺术细菌的人。

  比如上“视听语言”课,老师一开始就给我们放《公民凯恩》。一直都是针对高考,接受填鸭式教育的我,哪曾见到这么高深莫测的电影。那时候的教学环境也没现在那么好,全班人几十个人围着个小电视看,连字幕都看不太清楚。然后觉得这部老旧的黑白片如此让人昏昏欲睡,真是有史以来看过最难看的电影(显然当时还没见过世面,艺术闷片多的是)。

  然后《公民凯恩》的各个段落散见于各种杂七杂八的课程。多个老师都讲解过这部片子的主题思想、段落叙事和镜头、画面。

  比如,凯恩和第一任妻子吃早餐的段落,导演通过把同一个场景多个不同的时间点剪接起来,非常有效率地反映出凯恩和妻子情感的变化——从开始的浓情蜜意到冷漠和疏离;还有声音与画面的配合,凯恩第二任妻子唱歌剧,声音走高,镜头也跟着一路走高;另外就是著名的长镜头和景深镜头的运用,还有被老师天天挂在嘴上的“低机位天花板镜头”。

  当时我怎么也不明白,一个镜头里面出现了天花板,怎么就很牛了。后来还是葛格告诉了我:“一般在摄影棚里拍片,上头都是很多机器设备,露天花板是对空间真实性的一种展现。”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老师不告诉我,我也不敢问,还是葛格解的惑。那一刻,我觉得这人还挺好的。

  然后除了写观后感,各种考试都会涉及到《公民凯恩》……可我印象最深的,只有凯恩第二任妻子小丑一般的夸张表演。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衰。但当我多年后重新观看这部片子,却发现它并没有那般被神圣化到不可亲近。我喜欢它,它是如此迷人;我也喜欢奥逊·威尔斯,他真的太棒了。

  也许我们如今再看它,再也无法感受它在那个时代横空出世的原创性。但即便看过了那么多现代电影,领略了那么多电影叙事与镜头拍摄的奇淫技巧,还是会被这部古典电影所呈现的先进观念和技巧所折服。

  大概如威尔斯所说,如今的电影语言已趋僵化与固定,我们只是在积累一部部的好电影,却再也难以产生革新式的里程碑作品。

  凯恩这个人物非常打动我。他像莎士比亚悲剧中的人物一样,既刚愎自用,又有着独特的才华与魅力。凯恩像是一枚诱人的毒药,而《公民凯恩》像是一个走不出的迷宫。

  每个人都能从这部电影里各取所需,而最近重看,片子对我最大的提醒竟在于“育儿”方面。

  因为电影最重要的谜团在于“玫瑰花蕾”,直到影片最后观众才知道,它原来只不过是凯恩童年时期的一件小玩具。他被父母无情舍弃,童年美好被剥夺,到了后来,即便拥有了万贯家财、建立了庞大的积业,也于事无补。他有恋物癖与收集癖,但即便建造了恢弘奢侈的仙那都庄园,拼命地收集全世界各地的宝物,也难以填平内心的空虚。亲情缺失、童年磨难成为了他一辈子不幸的心理根源。

  所以,我要好好照顾小宝。因为遗憾和缺失,大多数时候,根本就无法弥补。

  3.

  很多人都知道,《公民凯恩》中凯恩影射的是美国报业大王赫斯特,而“玫瑰花蕾”在真实中是赫斯特情人某个私密部位的名称。为此,赫斯特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势,在电影上映时横加阻挠。之后也对奥逊·威尔斯怀恨在心,对其进行封杀,致使威尔斯某段时间一直在欧洲流离。

  但相信不少人和我一样,在脑海里不自觉地将凯恩与威尔斯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而不是通过它对赫斯特的风流韵事想入非非。威尔斯不仅是导演,20多岁的他,依靠绝妙的化妆技术与演技,在片中演绎了凯恩的一生。正如亨利·雅格洛所言,也不知道这部片子是不是也道尽了威尔斯本人一生的秘密。

  威尔斯1915年出生于威斯康星州,尽管不像电影里的凯恩一样,从小被父母“变卖”,但他的童年也充满变故。父母性格不合离婚,威尔斯甚至到了晚年还在猜测自己真正的生父是谁(他同样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儿子)。他归母亲抚养,但不久之后母亲也英年早逝,她的生前密友兼情人成为了威尔斯的监护人。

  少年时代的威尔斯就博览群书,熟读各种西方经典。电影中凯恩读了哈佛等好几个大学但都没毕业,说起大学充满了不屑,现实中的威尔斯态度相似。他花两年时间就读完了高中,拿到了哈佛大学的奖学金,但他放弃了。他更信奉“读万卷书、走万里路”,16岁就独自去爱尔兰徒步旅行,后来与戏剧结缘。

  他说:“我讨厌学校,非常讨厌!学校的弊病就在于,非要给你灌输各种想法,没完没了。学校就是一个想法工厂。所以我去了剧团,为的就是可以不用去念哈佛!”炒掉哈佛的威尔斯,真是不要太酷。

  电影里凯恩少年得志、被众人力捧,现实中23岁的威尔斯也已成为《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他是个多面手,戏剧舞台上编、导、演一手包办,在当时流行的广播剧领域也干得风生水起。

  在《公民凯恩》之前,威尔斯主导的一桩媒介事件足以被写入传播学的历史:他主持播出万圣节特别节目《世界大战》,绘声绘影地讲述了火星人入侵的消息,效果逼真,真的把人们吓到了,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与骚乱。

  正是因为这些事件累积之下的声名,威尔斯才能够以一个电影界新人的身份,与当时的大制片厂雷电华签下了一个绝妙的合同:他为雷电华执导两部电影,并拥有最终剪辑权。于是,才有了他自编、自导、自演,完成度最高、最具有“作者电影”属性的《公民凯恩》。

  “我本质上是个冒险家。”在和亨利·雅格洛的交谈中,威尔斯这样描述自己。所以在《公民凯恩》这部处女作里,这个狂傲的毛头小子无视当时好莱坞那一套,更新了电影语言的语法。在他看来,一个“素人”的身份反而有利于创作,免得受别人太多影响,相比较起来,他认为现在的导演问题在于,看电影看得实在太多了。

  其实《公民凯恩》之后,奥逊·威尔斯一直没有停止执导电影,拍出了《安培逊大族》、被称为折射了资本主义终极之恶的《历劫佳人》、散文式的试图再一次更新电影语言的《赝品》,以及影评人magasa最喜欢的威尔斯作品《奥赛罗》等。

  这些都称得上是精品。但从第二部作品开始,威尔斯的创作就受到制片厂的横加干涉。他的经历变成了一部导演个人意志与制片厂体制之间的矛盾血泪史。作为威尔斯个人来说,他的胸怀与气度决定了他的创作题材偏向于一些大制作,独立资本很难撑起。他不得不依赖大制片厂,大制片厂对他的伤害又是如此之深,两者的矛盾愈加让人看着心累。

  4.

  当然奥逊·威尔斯还是个很不错的演员,他还差点拿了戛纳影帝呢。

  我曾在电影资料馆的大银幕上看过他演的《第三人》,这部英国电影史佳片评选经常首屈一指的片子。

  这部电影经常被人提及的是斜线构图,战争阴影中的城市放佛失去了平衡感,让人惊慌失措与晕眩。威尔斯在电影中出现的时长不足电影的三分之一,演的还是一个倒卖假药、出卖朋友、伤天害理的恶棍,但当时他的魅力征服了欧洲观众。

  我印象深刻的是,电影都快结束了,威尔斯扮演的哈里·莱姆才出场。他站在黑暗的街巷里,楼上有人开窗,一束光忽然打到他脸上。行踪被发现,他不惊慌,反而面露微笑。但他的死而复生,却震惊了他电影里的好友,同样震惊了观众。

  还有一段下水道追逐的戏,非常写实、风格化,又特别符合这个黑市人物及整个城市肮脏的背景。其中有一个镜头,威尔斯被人追逐穷途末路,从下水道里把手伸出阴井盖,然后镜头里呈现的是阴井盖上方极力伸张的手指,这个镜头简直绝了,让人不寒而栗。

  电影名义上是格雷厄姆·格林编剧,格雷厄姆·格林是谁?英国小说界的大拿啊!提名诺奖21次,连马尔克斯都很敬慕。但威尔斯对他不屑一顾。这个人物本来是个格雷厄姆式的精神空虚感伤型的男主角,但奥逊·威尔斯把他拍出了属于自己的气场。

  他重新设计了这个人物,台词也都是他自己编的,他嫌格林写的都是陈词滥调。

  其中他有一句台词是这么说的:“在意大利,波吉亚家族统治的30年,有战乱、有恐怖、有谋杀、有流血,但也诞生出了米开朗基罗、达·芬奇和文艺复兴。而在瑞士,有手足情深,有五百年的民主与和平——可那儿又诞生出了什么?布谷鸟钟!”

  威尔斯为反派人物找到自己的理论,他说,哈里·莱姆标志着欧洲人的过去,他们刚经历了地狱、战争、犬儒、黑市,莱姆就是他们黑暗的一面,黑暗,却又那么迷人。

  可以说,威尔斯扮演的这个人物是电影的核心。著名影评人大卫·波德威尔就非常喜欢这个形象。他时常拿这部电影来举例,抱怨现在的电影观众已经是心浮气躁,只注重即时的感官刺激。“他们已经无法再好好感受一部古典电影慢慢酝酿高潮的过程,也来不及等待电影里那个神秘又动人的‘第三人’的出现。”

  但对于这个“第三人”威尔斯来说,他从来不当表演是工作,“我是业余的,从这个词(amateur)的词根(amo)来说,只能是把它当做一种爱好。”

  5.

  在《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这本书里,有一次威尔斯和雅格洛吃饭,伊丽莎白·泰勒的前老公、著名演员理查·波顿走了进来,看到威尔斯非常激动,想和他攀谈。威尔斯冷冷回应,碰了个大钉子的波顿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

  威尔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从年轻时候起,他所到之处,名声就伴随着争议。他个性强烈、爱憎分明,从来就不要求自己“德艺双馨”,说起话来,也经常是丝毫不留口德。

  比如在这本书里,伍迪·艾伦在他口中就是个小丑,他直言非常讨厌这种类型的男人,从外形到个性,都非常讨厌。威尔斯称他是“自大与怯懦的综合体”“既讨厌自己,又很爱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一个男人为摆脱内心焦虑而拼命丑化自己,博人一粲,这真是全世界最难堪的事。他在银幕上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为了治他的病。”

  而雅格洛非常喜欢的卓别林,在威尔斯看来和伍迪·艾伦属于相似品种。他同样一阵见血地直至他内心怯懦的根源:没有读过什么书,拼命掩饰、怕被别人识破。威尔斯还讲述了一些关于卓别林的花边逸事,冷嘲热讽轻松夹杂之中,不得不说,在损人方面,他真的是非常高段。

  对于一些早已被奉之高阁的明星,威尔斯也是刀刀见血。

  比如他从外形上就非常讨厌马龙·白兰度,说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脖子,“像条巨型香肠,像只用肉做出来的鞋子”;

  他爆料摩洛哥王妃格蕾丝·凯丽,在好莱坞片场的时候,真是作风豪放、旁若无人地乱搞;

  谈到主演过《北非谍影》等的男星亨弗莱·鲍加,他认为他演技实在不咋滴,他本身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温驯美国人,非要在电影中愣充硬汉,知道他底细的人对于他的角色是一点都看不下去;

  再比如女星马琳·黛德丽在葛丽泰·嘉宝面前受到的冷遇;初出道的玛丽莲·梦露如何被当做最寻常的妖艳贱货而漠视……

  威尔斯还直言,自己是个种族主义者,“我可不相信各种族、各国家能做到天下大同、不分你我。”顶着“外貌协会”会员头衔,他对人的外形赤裸裸地指摘:“撒丁岛人全都手指粗短,波斯尼亚人都是短脖子”;另一方面,“我对匈牙利人的爱,已经到了性爱的程度。听到他们的口音,下面就会有反应。”

  这样的威尔斯,真实而强悍。他宣称,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偏见。但他也并非一味的毒舌。比如他谈到巴斯特·基顿,称他比卓别林牛得多,没有哪部卓别林作品能与基顿的《将军号》媲美。自《将军号》诞生以来,他就一直对人捍卫,那是最具诗意最伟大的作品。现在,基顿地位被公认,威尔斯却颇为伤感。曾经他另类与先锋的姿态,如今成为主流与共识,饶是威尔斯这般自大,也深深地担忧,被快速推进的时代之浪无情地抛在后面。

  因为在自大和狂傲背后,他早就阅尽人世的冷暖与沧桑。他比谁都明白,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是属于他的时代,但他仍然做着堂吉诃德式的努力,期待着一个晚年辉煌的“威尔第式结局”。

  但他终究壮志未酬,在酒店里心脏病突发而逝,陪伴他的是膝盖上的一台打字机,和十来个尚未启动的项目。他被人们称作电影界的莎士比亚,临了也活出了莎翁悲剧的味道。不过这样的结局,不出他的预料,他对雅格洛说:“舞台地板上的活动门,早已经为我打开。”

  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只身来,只身走,而导演更是可怜虫,什么都留不住,什么也带不走。所有的经典都撑不过时间,而他也终将彻底退出人们的视线。

  越是天才,越清醒、越冷峻、越孤独。

  .推荐这本书,不仅因为威尔斯的八卦毒舌,还有黄渊老师很好的译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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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奥逊·威尔斯共进午餐》读后感(九):奥逊威尔斯谈卓别林(摘抄,非书评)

  雅格洛:谈到喜剧演员,我最想听你说的是查理・卓别林。年轻时,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至今我仍挚爱他的作品。你能给我说说吗,他那些梗究竟是预先就设计好了的,还是主要靠即兴发挥?

  威尔斯:他即兴发挥的成分不算太多,但他那些梗也不是自己预先设计的。他底下有6个写手。

  雅格洛:卓别林有6个写手?

  威尔斯:对啊,当然是这样的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后来自己也当上了导演的家伙,他名叫马尔・圣克菜尔(MalSt. Clair),他就是那6个人之一。那天,丽贝卡・韦斯特( Rebecca

  West)、阿道司・赫胥黎( Aldous Huxley)和HG.威尔斯正好来(城市之光》( City Lights,1931)现场探班。卓别林让人给他们准备好了椅子,等这些人都坐定了,就开始表演。那是前一天晚上就在拍但没能拍完的一场戏。他手里拿了块砖,准备拿它硬商店橱窗。因为他太饿了或是别的什么,他想要里头的东西。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身后有个警察。就是这样一场戏,他们开始拍了。这时马尔走了进来,他说:“査理,我想到了!你昨晚拍的那场戏,我们谁都想不出该怎么设计,但我现在想到用什么办法了…”卓别林回答说:“走开。”但马尔还接着说:“查理,你听我说啊,我有办法了。那砖你得这么用…”卓别林说:“请你出去。我跟你说过了,别到这儿来。马尔说:“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在想办法吗?该拿这场戏怎么办?现在我有办法了!”这时卓别林已经气得不行了,他说:“听着,可以请你出去吗?”马尔只管自己说着:“当你把砖头举起来的时候……”卓别林大喊起来:“滚出我的摄影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马尔回答说:“是,我这就走。”马尔走到出口转身又说了句:“你就是个没用的德南克(注:爱传闲话的人)。”

  雅格洛:奎德南克?

  威尔斯:奎德南克。别打断我。先听我把故事讲完。“你就是个没用的奎德南克。”他说。卓别林每天吃完午饭都要去上则所,他有私人的厕所。在则所里,他备了本小型牛津字典,时不时看上点儿,提高提高自己。所以那天他把字典翻开,翻到Q那部分,发现纸上已经被人画了圈,马尔还在边上写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查这个的。”

  雅格洛:也就是说,这词究竟什么意思并不重要。

  威尔斯:没错。那根本就无关紧要。

  雅格洛:他预先就写好了,感觉就像是特意留了一手,就为羞辱一下卓别林?

  威尔斯:查理没念过书,认字少让他觉得很丢人。

  雅格洛:确实,而且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底下还有写手。

  威尔斯:所以卓别林才会炒了马尔・圣克菜尔,再也不允许他去拍摄现场!因为他当着那些文化人、大人物的面,那些以为卓别林是个喜剧天才的人的面,把事情给搞硬了。

  雅格洛:我完全无话可说了,他在我心目中,一下子就和约输尼·卡森没区别了。

  威尔斯:本来就是这样,他本来就和约輸尼・卡森一样!他自己也会想法设计些梗出来,但他底下也确实有班写手。他们里头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哈罗德・劳埃德( Harold Lloyd),他才是电影史上最了不起的笑匠。你可以去看看他的电影,那オ是所有喜刚默片中最有创意的梗,最有独创性,最有视觉性。

  雅格洛:可我觉得它们不如卓别林的梗那么能打动人。

  威尔斯:别胡扯了,我们是在说能不能打动人吗?我们说的是梗啊!梗本来就不是冲着要打动人而设计的。

  雅格洛:我是想说,卓别林肯定也有他的特别之处…

  威尔斯:我们可不是在讨论卓别林的特别之处,我们也没在谈论他的艺术,或是谈论劳埃德是否优于卓别林。我们这会儿正在谈的是梗,是笑料。你必须把笑料和美丽之类的东西分开卓别林的美只多不少,他的电影全都被美浸透了。所以最终还是基顿把他给比了下去,而且不管到了将来任何时候,这事实水远不会改变。没错,基顿要比他牛很多。

  雅格洛:因为他的作品不像卓别林的那么矫情。

  威尔斯:因为他更优秀,更全面,说到底还是更有创造性。他能想到的那些东西,有些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雅格洛:我现在的感覚就像是个小孩,忽然有人告诉我,圣诞老人根本就不存在。

  威尔斯:你得先想想究竟什么是梗(gag)。梗是打闹喜剧里最本质的东西,这种电影,必须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梗才行。卓别林手下有比他更能设计梗的人,明白吗?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拍出了能让你佩服的电影,靠的是他自己的感性,再加上他围绕着那些梗所做的发挥。

  雅格洛:按照我的想法,有写手代为操刀并不会削弱这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但唯独卓别林是个例外。

  威尔斯: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オ希望外人以为所有事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作曲、导演、美术。那天他放《凡尔杜先生》给我看一你知道的,那是我写的一一片头字幕写着:“查尔斯・卓别林出品,(凡尔杜先生》。制片查尔斯・卓别林,导演查尔斯·卓别林,配乐查尔斯·卓别林,执行制片查尔斯·卓别林。”接着是,“编剧一一奥逊・威尔斯。”故事和编剧是我。然后他对我说:“你不觉得这很单调吗?反反复复都是我的名字。”我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幽默的。

  雅格洛:我不大明白。他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其实他不希望看到有奥逊·威尔斯的名字出现?

  威尔斯:不是,那上头必须有我的名字,这是合同里写好的。当时他正官司缠身,康拉德・贝科维奇( Konrad Bercovici)为了《大独裁者)( The Great Dictator,1940)的事告他剽窃事实上他也确实偷了人家的剧本。(注:1947年科奇将率别林告上法庭,声称(大独载者》出自他写的剧本提。最终,林选排庭外和解,向员氏支什了90美元。卓刚林在其自传中则称并未割富,他只是追于社会压力才付钱息事宁人,但原告律师事后也在自传中提供过评细的人证、物证,证明率别林了说。)所以这时他对我说:“我为了替自己辩护,现在只能声称我拍的那些戏全都是我自己写的。如果演职员表里写着故事和编剧都是你,我那场官司肯定得输。但只要那场官司一结東,我立即就把你的名字放回去。”

  雅格洛:但他再也没有那么做。

  威尔斯:他根本就没那么想过。不过我当时还是答应了他,结果《凡尔杜先生》在组约公映了,完全就没我的名字。各家报纸纷纷发表影评,他们对影片最主要的批评意见就是,“究竟是谁给卓别林灌输了这想法,让他拍出了这样的东西?”雅格洛:是指他拍了这么部有关“蓝胡子”的格调灰暗的电影?

  威尔斯:当然是指这个。于是第二天,片头字幕加上了句“本片基于奥逊・威尔斯的提议而改编”,也可能是“本片故事由奥逊・威尔斯提议”,诸如此类吧,反正有“提议”这词。换句话说,那就是我某天吃完饭时跟他说了点什么。就这样,这说法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下来。但事实上,那一整个剧本可都是我写的,是他然后又…

  雅格洛:《凡尔杜先生》的整个剧本都是你写的?

  威尔斯:我剧本都写好了,原本准备我来导他来演的。一拖就是两年,他老是借故敷衍我,最终却还是跟我开口了:“我办不到。还是得让我自己来拍。”他不想接受别人的执导。他说:“我想从你手里把它给买下来。”我回答他:“没问题啊,查理。只要片子能拍成,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实际上算是白送给他的。我告诉他:“价格多少由你来定。”结果我收到了一张1500美元的支票一一差不多就是那个数目吧。这可真是全世界最抠门的人。你爱他,而我不。换作你跟他打过那些交道,你也不会再爱他的。他这件事做的真是太不讲究了,我打心底里瞧不上他。因为那是我千辛万苦才弄出来的东西,出于对他的爱,我把东西交给了他。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提议啊,那是个完整的剧本。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去找他吗?以前的地铁里有个广告,那东西叫皮诺水,就是那种理发师拿来用的东西,稍微有点味道,说是用来治头皮屑的。法国货。那广告上有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嘴里说着(法语):“您有头癬吗?”

  雅格洛:头癬?

  威尔斯:就是头皮。我看见那广告,心想:“卓别林!一定得让卓别林来演朗德吕( Henri Desire landru)。”朗德吕就是那个现实版的“蓝胡子”在“一战”时杀了11个人,其中10个是女人。当然喽,卓别林对剧本做了修改,当初我起的片名是“妇女杀手”( The Lady-kile)。故事基于朗德吕的真人真事,所以我给主角起名就是朗德吕。他给改成了凡尔杜,而且他必须赋予它社会性,必须得有希特勒,所以才把时代背景也改了。

  雅格洛:你原本的设定要早20年,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

  威尔斯:没错。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原本我还写了个发生在阿尔卑斯山里的精彩段落,但卓别林把它给了。话说朗德吕到最后找到个专以谋杀亲夫为职业的女人,他的同道中人然后他们一起去度蜜月,徒步进了阿尔卑斯山,两人都想杀死对方。卓别林把这段给拿掉了,因为这是个很能出彩的女性角色,这点让他没法接受。

  雅格洛:我的上帝啊。你没开玩笑吧?你本来想找谁演这女人?

  威尔斯:谁来演并不重要,因为即便是那些爱卓别林的人,那些常在他身边的人,他们也都说:“银幕上能出彩的戏,查理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哪怕一分钟都不行。”所以他把剧本改了,用来代替的那场戏也很有趣,但跟我的那场戏完全不同。他改成了小船上的那场戏,发生在布洛涅森林那边。仔细听的话,你会发现远处有人在唱山歌,那是因为在我的剧本里,写到山里那场戏时,我加上了山歌声,他也根本就没去想,这里为什么会有山歌。他这人就是那么!

  雅格洛:我指他在创作上的才华。话说天才这个词,我始就不理解究宽指的是什么。

  威尔斯:本来就不是让你去理解的,正如你也没法理解灵魂啊、爱啊这些词是一样的道理。尽是些没人能明白的大词。

  雅格洛:嗯,我想说的就是,他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了对吧?

  威尔斯:不对,不是某种意义上的,而是绝对意义上的天才。但基顿同样如此。没有哪部卓别林作品能和《将军号》(TheGeneral,1926)媲美的。在我看来,《将军号》几乎可以算是影史最伟大的作品了。那是我见过最有诗意的电影。有件事让我感到特别伤心,到了我现在这年纪,过去我那些非主流的观点如今已经全都不再是非主流了。我一辈子都在跟人说:“你们全都疯了一一应该是基顿才对!”可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跟他们争的了!现在基顿已经获得公认了。过去我常说:“演那么多瓦格纳干什么啊?他们为什么不演演《唐・乔瓦尼》(DonGiovanni)?”现在呢,人人都在演《唐・乔瓦尼》了。

  雅格洛: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基顿太土了,不像卓别林那样真实。

  威尔斯:问题是卓别林并不真实啊,他…

  雅格洛:哦,你怎么能说卓别林不真实呢?

  威尔斯:非要说的话,卓别林那叫十足的诗意,但那并不是真实。

  雅格洛:但那是基于真实基础之上的诗意,是一种更高级形式的真实。

  威尔斯:我不觉得。在我看来,他所做的就是一你知道小丑有两种基本类型,在传统马戏团里,有个脸涂成白色的小丑着顶白相子,穿条短,还有长简丝林。他的长得很源亮举手投足姿态十分优雅。每个动作都拿捏得相当完美。而另一个跟他搭档的小丑、是被称作“愚人小丑”( auguste)的那种穿着肥大的裤子,鞋也很大。卓别林所做的就是把这两个经典的小丑形象结合在了一起,继而创造出一个新的小丑来。那就是他的秘密所在一以上就是我的分析。

  雅格洛:他的某些短片,现在看起来都不会觉得过时。

  威尔斯:现在不过时那是因为它们当初就已经过时了。当时拍的时候,它们拍的就是过去的事。默片看上去总显得比它实际拍摄的时代要更古老,全都像从19世纪来的。

  雅格洛:怪不得每当他要处理当代题材时,结果总是很槽。怪不得他的默片和有声片之间存在着如此的鸿沟。《舞台春秋是一部虚假的、多愁善感的电影,但恰恰也是我的心头好。

  威尔斯:好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爱他,而我不。比较下《城市之光》和他跟宝莲・高黛( Paulette Goddard)合作的那部片子,两者在画面上的差别真是触目惊心。

  雅格洛:《城市之光》现在依然还是卓别林最伟大的作品。

  威尔斯:毫无疑问。但我想说的那另一部电影,却拍得很烂。从那之后他便直奔下坡路了,以至于你几乎认不出那是他的作品来……想起来了,《舞台春秋》!

  雅格洛:《舞台春秋)》里可没有宝莲·高黛

  威尔断:不是这个,不对,我想说的那部电影是在那之前拍的,当时我还很小

  雅格洛:《淘金记》( The Gold Rush,1925)

  威尔斯:也不是。

  雅格洛:也不对,那到底是哪部?哪部是和她一起拍的?我也想不起来了。(停了一会儿)《摩登时代》,应该也不是。

  威尔斯:就是《摩登时代》!我刚才说的那部烂片。就在6个星期前,我又重看了一遍。从头至尾就没一个好的地方。实在太粗糙、太粗俗了,根本没法打动人一我和宝莲倒是很熟。

  雅格洛:就是说,当初她在“希罗餐斤”里跟人胡搞时或者说当初安纳托尔·李维克( Anatole Litvak)在餐桌底下跟她胡搞时,总之就是那件事吧,那时候你就已经认识她了?

  威尔斯:她是个好姑娘,但她就是个“活人收银机”,明白吧。

  雅格洛:你该看看卓别林男扮女装的那部电影,那叫作《女人)( I Woman,1915),是个短片,长度约20分钟。他戴着毛的护手,头上还有顶毛皮帽子。

  威尔斯:他扮女人的样子妙极了。

  雅格洛:那真是沉鱼落雁啊,他是如此不可思议,让人动心风情万种,散发力,罗曼蒂克,做拒还理。如此性感。

  威尔斯:他那不叫娘娘腔,他演起戏来完全就是个女人,身上没有任何男性的元素。但即便作为男人出现时,他也是这个样子。很女人的一个男人。你看他的笑容,那种女性的盈盈浅笑。他年轻时长得很漂亮,而且他就生怕我们忽略了这一点。他会把睫毛刷出凝结有黑珠子的效果来,你知道那得花多少时间吗?他要把自己打扮成全世界最漂亮的人,然后再贴上那缕小胡子。虚荣是那个人物身上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他并不觉得自己那样子会显得太过讲究,他觉得自己看上去很漂亮、很精致、很弱不禁风的;而且他觉得全世界也都这么看,大家都能接受他那个样子。我从来就不觉得他好笑,我觉得他演得很好非常好,但却不好笑。我觉得他很阴险,所以才会想到让他来演凡尔杜。我以前还想到过一个点子,让他和嘉宝一起来演一一但他们俩谁都不会接受的。让他们演一部喜闹剧,他们在汉普顿宫里逛迷宫,他故意甩掉了她。

  雅格洛:你觉得她可以演喜剧?

  威尔斯:是。毕竟,她喜剧演得很好。而且我也不会要她出丑我只希望她能本色演出,我要让她演她自己,一位尊贵的女演员。我先跟她提起过,然后又跟他也说了,结果他们只是一一无动于衷。所以这事就没有下文了。

  雅格洛:她为什么不再演戏了?仅仅是因为那些负面评论吗?

  威尔斯:因为《双面女人)(7no- Faced Woman,1941),没人看。

  雅格洛:你是说她对影片失败这件事完全就没心理准备?这一路走来,她应该也曾想到过,最终会有那么一天,她演的某部片子也会遭遇失败。

  威尔斯:确实,我觉得她是年纪大了,她讨厌演戏了。我觉得她一直都在等待这么一部失败的影片。

  雅格洛:能够就此淡出。

  威尔斯:我觉得是这样。我过去一直都是她的疯狂粉丝,但看到《大饭店》里的她,起初我还以为那是别的什么人,是故意在搞笑地模仿她,学她的样子。选她演芭蕾舞演员,那绝对是找错了人。她可壮实得像头牛。她把“变装皇后”演嘉宝模仿秀时会使出的招数,自个儿全都在这给用上了。我和你说过我介绍玛琳・黛德丽给嘉宝时的事吗?玛琳是我家的常客,但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从没见过嘉宝本人,但她却一直拿嘉宝当偶像来崇拜。于是我安排,让克利夫顿・韦伯( Clifton Webb)为嘉宝办了个派对,这样我就能把玛琳带去了。当时我和丽塔住在一起,但她不想去。她这人就是那样,从来都不愿去任何地方,只喜欢待在家里。所以我没管她,就和玛琳一起去了。嘉宝坐在客厅中央一个抬高了的平台上,于是大家伙都得站着仰视她。我开始给她们做介绍。“葛丽秦,说起来真是叫人没法相信,你们俩竟然从没见过一一葛丽秦,这位是玛琳;玛琳,这位是葛丽秦。”玛琳顿时成了个滔滔不绝的追星族,这可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的样子。她抬头望着嘉宝说:“您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您能大驾光临,真是人我莫大的荣幸。”全是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大堆。然后嘉宝回答她:“非常感谢。下一位呢?”说完就转身找别人去了。玛琳整个人都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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