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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瓦戈医生读后感摘抄

2021-05-15 02:03:14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摘抄

  《日瓦戈医生》是一本由[俄]帕斯捷尔纳克著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9.80元,页数:63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一):日瓦戈

  如果抛开书中从日瓦戈口中说出的关于哲学美学的一些观点,单单从全书角度来看作者想表达的内容,最显而易见、一目了然、贯穿始终的是战争与革命。 书中对一战、二月革命、十月革命所呈现的观点都是负面的消极的,哪怕是对我们国家历史书上宣扬支持称赞的十月革命。不论是白军还是红军,都是残暴不仁,革命者被简洁明了而富于煽动性的革命理论洗脑,狂热激进,在全国上下掀起怒海波澜。而人民真实的生活是什么?并非教科书上写的,全国上下对十月革命一致叫好支持,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白军和红军在尤里亚金你来我去,但人民只是过着自己的生活,过着因为战争和革命而越发困难的生活,谁来了便听命于谁,谁颁布政策便服从政策。革命和战争从来不是普通大众的生活主题,他们生活的主题只是生活,说的更凄惨一些,是生存。即使后来在列宁推行"新经济政策"的时期,情况也只是有所好转(但我记得初中历史教科书上对这行"退两步进三步"的做法简直是吹捧上天)。《日瓦戈医生》真是的反映了那个时代俄罗斯人民的生存现状,客观真实,饱含深情,让我们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俄罗斯,让我们知道俄罗斯民族同样也是饱经风霜艰辛,充满烙印的民族,是坚韧不屈的民族,是追求真理、爱与美的民族。 不难理解为什么这本书在当时被列为禁书,帕斯捷尔纳克曾在1959年,即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次年,也是他生命中最后一面的一首诗里写: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啊, 我是杀人犯,还是恶棍? 我仅仅是让全世界 都为我的家乡俄罗斯的美丽哭泣。 我在看《日瓦戈医生》前读到这段,只是感叹于他的无奈深情。 看完之后再读,让我潸然泪下。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二):诞生于白银时代的最后一代诗人、苏维埃革命时代“多余人”的命运写照

  《日瓦戈医生》问世以来,除去冷战特殊时代背景下东西两大阵营充满政治化的解读,人们对这部作品最多的评价是二十世纪的《战争与和平》,最早做出这个比喻的人可能既没有读懂《战争与和平》,更没有读懂《日瓦戈医生》,因为两部作品之间没有可比性,《战争与和平》是无法模拟的,日瓦戈不是,静静的顿河也不是它的后代,也许格罗斯曼的《生活与命运》倒有几分相似。原因无他,帕氏远没有托翁写作战争与和平时的野心,他只是写了他这一代人的成长历程。

  从结构上来看,日瓦戈医生更像托翁的另一部名作安娜卡列尼娜,即并行的双线结构,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和列文构成了作品的两个叙述单元,两者之间基本上是平行的,没有太多的交集。安娜方面是作者写俄国社会的现实,列文方面寄托了作者的理想人生,列文不妨认为是作者的自传性人物。日瓦戈医生明显借鉴了托翁的这一结构,前两章就开宗明义般地铺叙了以尤里为中心的包括冬妮娅、戈尔东、杜多罗夫等莫斯科上层社会中具有良好经济文化和教育背景的少年圈子,和以拉拉为中心的包括巴维尔·安季波夫、杰明娜、加利乌林(小尤苏普卡)等出身社会下层的“被侮辱与被损害”阶层的孩子。作者最初给这部小说拟定的题目是“男孩与女孩”,他曾经把这部作品当作是1890年代出生的那一代莫斯科知识分子在俄国历史剧变中的命运的记录,事实上早在1920年代 , 帕斯捷尔纳克就逐渐形成了通过书写一人的命运 、把一 代人“归还给历史 ” 的意向。帕氏没有完全采取双线并行的写法,而是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双线时而平行时而交汇的格局,手法更形灵活多变。

  在题材上,帕氏也不像托翁的安娜,明显有作者身影在其中,日瓦戈不是像列文那样是作者的化身,日瓦戈是帕氏继承俄国文学中多余人、圣愚母题传统塑造的新多余人形象,寄托了作者对俄国20世纪初到十月革命后历史巨变的深刻思考,但日瓦戈不是作者的自传性人物,帕氏在苏维埃时代尤其是斯大林时期的生存能力明显要比日瓦戈高明多了。日瓦戈的主题有些借鉴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的主题,一个多余人、一个有过堕落史的人间尤物和一个恶棍的三角情节,简单地说,尤里就是梅什金公爵,拉拉就是娜斯塔霞·菲利波夫娜,科马洛夫斯基就是罗戈任以及将军等人。当然这种类比有些简单化了,不过这个圣愚欲拯救被侮辱被损害的天香国色却最终双双毁灭的悲剧母题却是一脉相承的,当然作者利用这一母题本身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是要书写他们这一代人(1890年代人)的男孩子女孩子们在时代巨潮中的人生与历史思索,帕氏作为一个诗人,并没有托翁的创作意图,所以与其说日瓦戈医生是20世纪的战争与和平,不如说是用安娜卡列尼娜的叙事结构讲了一个《白痴》的故事。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三):《日瓦戈医生》 在“概念”下生活的人们

  作者是俄罗斯的一名诗人,名字实在记不住,他经历了沙皇、列宁、斯大林、赫鲁晓夫时代,他的诗深受斯大林喜爱。在斯大林去世3年后,也就是1956年(这个时候中苏还在蜜月期),他写成了这本书,但被当局定为反动书籍,《日瓦戈医生》在意大利出版,在欧洲广受追捧,由于该书的影响作者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作者一生只写过一本文学书,可以想象一下:诗人独特的表达方式、语言美感的孜孜追求、俄罗斯人名天生的复杂性再加上书中详细描写了60多个人物(我总感觉远远不止这个数字),可以预见这本书读起来有点费劲,但它确实是一本伟大的书。

  日瓦戈医生生活在俄国最后一个沙皇、二月革命、十月革命、内战、列宁新经济政策以及斯大林开始主政的一段历史中,不到40岁的短短一生,趟过了人间炼狱,见证了生离死别。

  “听从道德感觉启示的时候过去了,现在应当随声附和,按照那些陌生的、强加给所有人的概念去生活,此时兴起了辞藻的统治。”这是日瓦戈医生情人拉拉说的一段话,我想这应该是作者想表达的核心观点。

  概念---大部分是社会强加给你的,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你活在强加的概念之下,你活的并不会痛苦,可以很不错。因为人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且很容易沉醉其中,适应概念就像随风摆动,只要你接受概念,你不逆风而行,你不去追求自己的独特性和存在感,你就可以很轻松甚至很享受,获得社会给你的丰厚回报。

  你活在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概念之下,你就会比较痛苦。书中给我们列出了两类人,一类的代表是拉拉的丈夫,另一类的代表就是日瓦戈医生。拉拉丈夫的“概念”跟社会的“概念”非常类似,他为了拉拉要去除恶扬善、匡扶正义,社会的概念是让他绝对服从苏维埃,不择手段的消灭一切敌人。他按照自己的概念去生活,却顺道实现了社会概念的完美实体化。短时间内他是成功的,他成为红军独当一面的高级军事人才,但红军胜利之后,社会发现他根本不受社会概念控制,而是活在自己概念之下,他是社会的异类,他最终的命运是无奈的自杀。

  对日瓦戈医生来说,社会给了他很多机会,他可以接受社会给他的概念,但他拒绝了,因为他追求个人幸福和心灵的自由,他只接受自己的概念,他短暂的一生重重磨难,妻离子散,最后惨死街头。

  社会是个组织,组织是有生命的。它为了维系自己的存在,势必要排除异己,所谓“顺者昌、逆者亡”,接受概念即为顺,反抗概念即为逆,这里没有所谓的善和恶,好与坏,只有生存。

  越是动荡的社会,它对自身存在的渴望越简单粗暴,它的概念越简单。作为概念之下的人,必须一样的简单粗暴。日瓦戈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概念之下,但可悲的是,他不接受简单粗暴。

  我们人人都生活在概念之下,只是概念的多元化不同而已!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四):《日瓦戈医生》开头译文比较

  《日瓦戈医生》开头译文比较

  “送葬人群一路唱着《安魂曲》向前走去。一旦人群停顿,仿佛脚步、马蹄和清风仍然在继续唱《安魂曲》”

  ——蓝英年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5年5月全新修订版

  “他们走着,不停地走,一面唱着《永志不忘》,歌声休止的时候,人们的脚步、马蹄和微风仿佛接替着唱起这支哀悼的歌。”

  ——蓝英年译外国文学出版社1987年1月旧译版

  “人们走着走着,一边唱着《安魂曲》。当歌声停息时,送行人的脚步声、马蹄声和清风仿佛依然唱着挽歌,欲罢不能。”

  ——白春仁、顾亚铃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2月修订版

  “送殡的行列前进着,唱着《安魂歌》。歌声间断时,脚步声、马蹄声、轻轻的风声仿佛依然在重唱着那支歌。”

  ——力冈、冀刚译漓江出版社1986年12月1版,“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

  我承认不懂俄语,只属无聊的八卦。

  对一部伟大的小说,无论就其原著还是译本,因为关乎整体的创作风格,一般讲我们都不可挑三拣四,斤斤计较个别语词的用法准不准确,优雅不优雅。但就小说《日瓦戈医生》的几个不同译文,不但关联对原著语言表达的准确性理解,也关联中文表达的文学性——就是通常所谓翻译的信、达、雅问题,我们似乎还可以说说。

  从中文的文学性和规范性讲,几个译文都约显啰嗦,表达力也较软弱,更读不出节奏。相对而言,只有力冈、冀刚的译文比较流畅和有味道。在蓝英年的修订新版中,一句话中重复使用《安魂曲》特别让我倒胃口,也明显犯了文学性表达的大忌。同时,几个译文都是歌声停止,唯独他改为人群停止,而两者的确定意义必定不同,歌声停止依然可以行进,行进停止歌声可以不停,又,人群停止又何来后面的脚步声。白春仁译文中的“欲罢不能”明显属于译者的想当然附加意义,象青春美文,缺少严谨性。试修订译文如下:

  “送葬人群前进着,一边唱着《安魂曲》。歌声间断时,仿佛脚步声、马蹄声和清风依然在唱着那支挽歌。”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五):“遥远音波的余响”

  借埃德蒙•威尔逊的评论开头,“他既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也不能救助自己的爱人。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在另一场看不见的战争——维护自己的心灵不为时代风潮所左右的战争中,表现出了罕见的胆量。”小说横跨大半个二十世纪,借日瓦戈医生一生境遇,呈现了风云激荡的俄国大地上的众生相。诗一般的语言将漫长的时空凝固,读来总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爱恨纠葛中,几度泪下。

  日瓦戈《哈姆雷特》的诗里写道“喧嚣平息。我登上舞台。/用身体轻轻倚着门框,/我的时代将发生什么,/我捕捉遥远音波的余响。”虚幻世界往往令人难以自拔,倒使这个现象世界显得虚幻而令人痛恨。一出生便被登上这个时代的舞台,上苍的聚光灯逼视着每一个人,走向死亡的征途中,谁不值得被怜悯呢?无可摆脱的时代往往如发狂的野兽,让都称之为“人”这个种类之中充满仇恨、自私、冷酷和无爱。人内心的光芒几欲熄灭,生命卑如蝼蚁,被践踏、被损害、被侮辱,为概念所奴役,遥远音波的余响——内心的光芒与爱被所谓“时代精神”冲刷地苍白无力。正如拉拉所说“这不只是我们俩的故事。这是很多人的命运。”这“很多人的命运”,都是自己一手造成,自食苦果。木心讲老子看透人类是坏种,无可救药,绝望透顶。几千年来,每一个所谓的“时代”都有自己的“时代精神”,然而这些精神往往为一些人有意或无意利用,盖着迷人的面纱,狂热地出现,杀虐和死亡的历史与人的历史一样长。日瓦戈和拉拉的动人之处,正在于“我和你是几千年来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在世界上所创造的不可胜数的伟大业绩中的最后的怀念。”“无数的伟大业绩”光芒万丈,人被消融其中。这“无数伟大业绩”的堆积造就了今天,时代更加飞速向前,时代精神更加迎风高扬,充满世界。于是,有了奥斯维辛、有了古拉格、有了文革。这样的名词,依然会不断诞生,伴随伟大的“时代精神”走向未知。

  爱在时代精神面前,往往成为弃儿。多么渴望所有的人都温情脉脉,多么渴望恶这个词从未出现过啊。一切最终都走向虚无,人类跌跌撞撞走了几千年,都疲倦了,是刻在骨头上的疲倦。能做的,帕斯捷尔纳克如是说“我们唯一能够支配的事是使发自内心的生命之音不要走调”,这内心之音就是爱,爱每一个人,每一天的阳光,爱每一寸土地。让爱如阳光般流溢,而不是让爱成为追悼会上的主角。我也终于知道,读书的意思,也在于此,那一个个瘦弱的身躯,在漫漫长夜里从书中走来,成为生命的故人,他身上带着一切未曾得见的美好。

  1958年帕斯捷尔纳克得诺奖,讽刺的是,他因此而遭受诸多麻烦,被开除“作协”,不过我更觉得这是命运还帕斯捷尔纳克以他自己的形象——“作协”的帽子太烂,配不看他。后又因此书被大多数人讨伐,可这些人都没读过《日瓦戈医生》,总觉得诗人倾注热血的那片土地亏欠诗人太多,“我预先原谅你们。”被原谅者是否得到这份爱意呢?

  最后借帕斯捷尔纳克自己的话结尾“当我写作《日瓦戈医生》时,我感到对同代人欠着一笔巨债。写这部小说正是我为了还债所做的努力。我想把过去记录下来,通过这部小说,赞颂那时的俄罗斯美好和敏感的东西。那些岁月已一去不复返。我们的父辈和祖先也已长眠地下。但在百花盛开的未来,我可以预见,他们的价值观念一定会复苏。”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六):日瓦戈悲惨的一生

  什么是推翻社会的唯一力量?革命,唯有革命。尤其在具有深厚阶级意识和宗教传统的国家,比如,俄罗斯。

  俄罗斯,包括苏联,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是一个被催眠后,又被催熟的国家。在蒙古人到来之前,俄罗斯这块土地就像今天的北极一样,缓慢地发展着、默默地存在着,就像被催眠一样。蒙古人在这里建立了金账汗国,俄罗斯从此在封建君主制与奴隶制之间来回切换,产生了大量的农奴阶级。到了彼得大帝时期,大量学习引进西欧文明,以致俄罗斯的贵族基本都懂法语,法国文学在俄罗斯倡行。到了十二月党人起义的时候,好像资本主义民主思潮已深入俄国基层了。这个时期的俄罗斯,正是农奴主、封建君主、资产阶级三网融合期。进入到十月革命,第一个社会主义政权在苏联建立。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国家理论,苏联已经进化到人类社会的最高阶段。

  但这一切,都是被催熟的。《日瓦戈医生》就是再现了1917年前后的俄罗斯被催熟成社会主义苏维埃共和国的历史,以及俄罗斯的贵族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等级制度被摧毁的过程。

  日瓦戈家族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如日瓦戈作坊、日瓦戈银行、日瓦戈商号、日瓦戈别针打领带法,甚至有一种酒心甜饼叫日瓦戈甜饼。日瓦戈府在莫斯科就意味着最远的地方。然而,随着一九○五年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内战、新经济政策等国内外革命形势的变化,日瓦戈的辉煌逐渐成为历史,留下的仅剩日瓦戈医生和他多舛的命运。

  日瓦戈医生童年时已经家道中落,父亲遗弃了他们母子,10岁时又丧母成了孤儿。成了孤儿后,被寄养在教授家中,并与教授女儿冬尼娅共嗅青梅。日瓦戈大学毕业后当了医生,并与冬尼娅结为夫妻。如果在和平时期,就一定是夫唱妇随、白头赴老的表率。偏偏此时,相继发生了一战和国内的革命。日瓦戈应征入伍。这时的日瓦戈是欢迎革命的,他认为革命就是一场“高超的外科手术”,“一下子就娴熟地割掉腐臭的旧溃疡!直截了当地对一个世纪以来的不义下了裁决书……这是从未有过的壮举,这是历史上的奇迹!”但手术的后遗症也很明显,革命后的俄国出现了物质溃乏、供应紧张,百姓濒临在饿死的边缘。

  为粮草谋,日瓦戈一家搬到了乌拉尔的瓦雷金诺。在这里他遇见故知拉拉。拉拉一生坎坷,少年时与母亲、弟弟相依为命,已故父亲的旧友科马罗夫斯基是个律师,实为中山狼,以照顾他们母子的名义霸占了拉拉。成人后的拉拉嫁给了铁路工人之子安季波夫并生有一女。安季波夫也是个变态,为逃避拉拉,竟然参军,并成为高级指挥员。瓦雷金诺小镇的奇遇已经不是日瓦戈与拉拉的初次相遇了,之前他们见过几次,只是这次相遇碰出了火花。

  动荡的社会往往有奇迹发生。在红军与白军的战斗中,日瓦戈被游击队劫去当了医生。他在游击队里呆了一年多之后逃回尤里亚金。这时,岳父和妻子冬尼娅已返回莫斯科,并从莫斯科流亡到国外。成王败寂,红军上台了,旧军队的专家安季波夫当然成为镇压对象,也殃及到了拉拉和日瓦戈,他们随时有被捕的危险,只有躲到空无一人的瓦雷金诺去。中山狼科马罗夫斯基贼心不死,用计骗走了拉拉。这时,醒悟过来的安季波夫也来寻找妻子和女儿,见拉拉母女已被骗走,安季波夫悲痛欲绝,开枪自杀。空荡荡的瓦雷金诺只剩下日瓦戈一人。念无可念的日瓦戈徒步走回莫斯科。在弟弟的帮助下,日瓦戈重新回到医院,准备重操旧业。但在上班的第一天,心脏病发作,猝然死在人行道上。

  日瓦戈医生描写的是一个人的苦难、一代人的悲剧、一个时代的阴暗,虽然我们没有看到恢弘的战争场面,没有看到你死我活的斗争,但战争、革命对人性的摧残,对社会的破坏跃然纸上、字里行间。实际上,从赞美革命、期待革命的那一刻起,日瓦戈医生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

  帕斯捷尔纳克用生命谱写了《日瓦戈医生》,在20世纪50年代的苏联,这不缔于莫大的勇气。当然,他也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当之无愧。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七):日瓦戈之死(完整未删节版)

  日瓦戈之死(完整未删节版)

  □任晓雯

  一九二九年,夏杪。

  日瓦戈赶早,去索尔达金科夫医院报到。电车出了故障,时走时停。雷电撕破闷热,一街尘土落叶,狂旋出风的形状。坐在车窗边的日瓦戈,感觉昏瞀无力。打不开窗,便往后门挤。他在怒骂和踢踹中,“从电车踏板迈到石板路上,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咕咚一声栽倒在石板上,从此再没起来。”

  日瓦戈的死亡场景中,出现一位陌生人——穿紫色连衣裙的瑞士籍女士。她和他生命的所有交集,是他坐在电车里,看她在窗外走。她倏而超过他,倏而落后于他。在他倒地死亡的时刻,她重新赶上他,透过人群瞥瞥他,便继续自己的路。“她向前走去,已经超过电车十次了,但一点都不知道她超过日瓦戈,而且比他活得长。”

  这是《日瓦戈医生》主角的死亡。是一场看似意味疏离、情感寡淡的死亡。也是为小说安置的最好的死亡。

  此前,我们曾伴随日瓦戈,辗转于西伯利亚、莫斯科、瓦雷金诺、尤里亚金,经历了一九零五年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内战、新经济政策。我们推开文字的门,流连迷途,遍尽曲折,抵达日瓦戈内心,触摸他丰富的情感,对爱和美的渴望,以及在“人比狼凶狠”的时代中,残存下来的温柔怜悯。

  《日瓦戈医生》是一个人的史诗。书写了日瓦戈如何忍耐巨大的苦难,穿过死荫的幽谷,如何在貌似随波逐流的外表下,经历最壮阔的内心风景。战争、革命、迁移,不过是独白之外的背景声。但在死亡一刻,作者忽将镜头拉远,插入一个他者视角。于是,我们从日瓦戈的世界退出来,通过“穿紫色连衣裙的瑞士籍女士”的眼睛,看到路边的围观者,看到底部绝缘体短路的电车,看到熙攘的普列斯纳街,废墟般的莫斯科,蔽败不堪的俄罗斯。倒毙于街头的日瓦戈,在越拉越远的景象中,渺小成一个黑点。

  紫裙女士名叫弗列里小姐,“已经非常衰老了”,也是个几欲被革命和战争毁灭的倒霉蛋。她正为自己的命运奔走。知道路边死了个人,不过是个陌生人。她不在意他的灵魂,也不体恤他的生命。因为她不晓得,世界上存在过一个日瓦戈,就像不晓得存在和曾经存在的万千个伊万、亚历山大、丽莎、索菲亚。她自己和他们一样,终将被历史冲刷而过,湮灭名字和痕迹。日瓦戈死了,弗列里小姐还在往前走。因为时间往前,她和每个活着的人,都在“不可动摇的旨意”中,向各自的生命终点迈进。

  《日瓦戈医生》开篇,并非始于日瓦戈之生,而是始于日瓦戈母亲之死。先描写葬礼,继而追忆母亲身患肺痨。儿童尤拉(日瓦戈小名)“悲从中来”,独自祷告,恳请上帝把她带入天堂。他认为母亲是“不可能有罪恶”的“真正的好人”。希望上帝“不要让她受折磨”。这是日瓦戈对死亡最初的认识。他的人生尚未展开,既已被迫面对终点问题。

  日瓦戈第二次面对死亡,是在十年后,未来岳母之死。“现在已经大不相同”。医科大学生日瓦戈“无所畏惧,生死置之度外,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只不过是他字典里的词汇而已。”人们在安魂祈祷中呼求上帝,使他内心起了质疑,“这是什么意思?上帝在哪儿?”入葬的时候,他继续思考,“艺术永远包含两个方面:不懈地探讨死亡并以此创造生命。”

  年轻人自以为无惧生死,实则是孩子气的傲慢。但把艺术界定为“探讨死亡并以此来创造生命”,却是日瓦戈后来创作诗歌的原则,也是帕斯捷尔纳克书写《日瓦戈医生》的本意。

  雪夜作诗的著名场景,发生在瓦雷金诺。那段时间,日瓦戈完整享有拉拉的爱情,全力投入诗歌创作。然而,有四匹野狼闯进来,“并排站着,嘴脸朝着房子,扬起头,对着月亮或米库利钦住宅窗户反射出的银光嗥叫。”月光雪地间的狼,给日瓦戈投下心理阴影,越来越严重地困扰他,渐渐抽象成“有关狼的主题”。他把它们视作“敌对力量的代表”,想毁灭他和拉拉。他不知道,这抽象的敌对力量,拥有具体的名字:死亡。而在另一次,他则清晰感觉死亡的名字。那是他伤寒濒死之时,在幻像中看到鹿皮袄男孩。他明白男孩是自己的死神,也知道他在帮助自己写作史诗。

  日瓦戈的一生,始终处在生与死的张力之下。这是人类的普遍命运:甫一出生,既已奔赴死亡。瓦雷金诺之夜,充满爱情和诗歌的生命之夜,死亡始终踞伏在窗外,以凄冷的嗥叫彰显存在。夜晚结束了,拉拉离开了。她要在若干年后,日瓦戈的葬礼上,才能隔着生死,重新见到他。

  日瓦戈的遗作中,有一首《哈姆雷特》。帕斯捷尔纳克假借笔下人物,对生命和死亡做出注释。诗歌让人联想《圣经》所言,“我们成了一台戏,给世人和天使观看。”(哥林多前书4:9)人生是一场“早有安排”、“难以改变”的戏。生存还是毁灭?他通过哈姆雷特的问题,追索生命的意义,直面死亡的虚无。

  “我孤独,虚伪淹没一切。/人生一世决非漫步旷野。”前一句指向无止无尽的苦难,后一句则是顺服于“不可动摇的旨意”的遥远安慰。帕斯捷尔纳克在苦难之中,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忍不住发出叹息:“我的天父啊,倘若允许,/这一杯苦酒别让我喝。”

  是的,整本《日瓦戈医生》,就是一声叹息。它是诗人的唯一小说,是小说家的人生概括,也是垂亡人对灵魂的整理。简言之,它是一本忏悔录。

  由奥古斯丁开启的忏悔录传统,是回顾、内省和仰望的传统。很多作家在烛火飘摇的年岁上,都会书写这样一本书。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历数一生蒙受的恩典;卢梭的《忏悔录》,“要做一项既无先例、将来也不会有人仿效的艰巨工作。要把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赤裸裸揭露在世人面前。这个人就是我。”帕斯卡尔的《思想录》,本质也是忏悔录,他放下数学,转而思考最重大的问题:生命和死亡;另一位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假托列文表达观点。意犹不足之下,又写一本《忏悔录》,总结自己与神角力的一生。

  《日瓦戈医生》,正是帕斯捷尔纳克的忏悔录,是他“生存的目的”。他在五十六岁那年动笔。彼时,父亲在英国去世不久。他给亲人写信说:“我已经老了,说不定我哪一天就会死掉。”狼嗥一般的死亡,犹如阴影弥漫。他不管可能的政治后果,不顾文坛朋友否定价值,一定要把这部作品写出来。

  帕斯捷尔纳克自认为,它将“表达对于艺术、对于福音书、对于在历史之中的人的生活以及许多其他问题的看法。”他在意的不是历史,是“在历史之中的人的生活”。任何时间和空间,脱离了人的存在,都将变得没有意义。时空的纵横轴,只有一个交叉点,那就是人。历史在个体的生命之中。历史不是目的,人才是目的。

  日瓦戈不是在时代漩涡里盲目打转的符号,不是藏匿在复数形式下的面目模糊的“人民”,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式的无名枯骨。恰恰相反,日瓦戈是原点,主角,也是终结。关于他的死亡问题,是整部作品的精神内核。

  帕斯捷尔纳克曾借助书中人物之口,挑明这个意图。“历史就是要确定世世代代关于死亡之谜的解释以及对如何战胜它的探索。”“把历史看成人类借助时代的种种现象和记忆而建造起来的第二宇宙,并用它作为对死亡的回答”。

  单个的人构成生活。很多很多人的生活,构成了时代。一个个时代,就构成了历史。帕斯捷尔纳克的书写,犹如向水面投掷石子。在个体生命之外,圈起层层“遥远音波的余响”(出自诗歌《哈姆雷特》)。

  可惜,在漫长的岁月里,《日瓦戈医生》的支持者和反对者,都曾将它误解为政治小说。他们丝毫不在意,作者是个在斯大林打来电话时说“我想跟您谈谈生与死”的书呆子,也不理会作者引用普希金诗句来为自己疾呼,“如今我的理想是家庭主妇,/我的愿望是平静的生活,/还有一大炒锅汤”。事隔多年,赫鲁晓夫才肯承认,如果当年他亲自读过《日瓦戈医生》,就不会发动批判帕斯捷尔纳克的运动了。

  然而,诗人毕生思考、书写和等待的死亡,早已带走了他。世界的言说失去意义。唯一能在天堂回响的,或许是他为自己预备下的谢幕辞:“别睡去,别睡去,艺术家,不要沉入梦乡。/你在时代的俘虏之中,/身为永恒的人质。”(《夜》)

  写于2015/6/24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八):我愿触摸,应当清醒——读《日瓦戈医生》

  1 旧历一八九O年一月二十九日,帕斯捷尔纳克出生在莫斯科市。自幼受良好的家庭教育,因父亲为《复活》作画,认识托尔斯泰,曾是俄罗斯著名作曲家斯克里亚宾的邻居。从十二岁开始,接下来的六年小帕斯捷尔纳克都用于学习作曲理论,因出于某种傲慢,或对非创造性东西的鄙视,帕斯捷尔纳克在实践方面毫无能力,最终放弃音乐。他在自传体随笔《人与事》中写,“我为音乐付出了六年的辛劳、希望与不安,它是我心爱的世界,可是我如同告别最珍贵的东西那样,硬是从自己的心中扬弃了它。”后转向文学创作的帕斯捷尔纳克,读勃洛克的诗,与马雅可夫斯基、茨维塔耶娃等结交,认识德语诗人里尔克并翻译其作品。一九一二年完成第一部诗集《乌云笼罩的双子星座》,他自述: “写这些诗、反复涂抹和把划掉的部分恢复起来是内心深处的一种强烈需要,这样做使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尽力回避浪漫主义的做作和不相干的趣事。我也不需要温文尔雅的精致,它会使人感到枯燥乏味。我没有追求明确的节奏,无论它是舞蹈式的还是歌味式的,因为这种节奏不用文字就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手舞足蹈起来。我什么也不表达,什么也不反映,什么也不表现什么也不描写。 完全相反,我念念不忘的是内容,我梦寐以求的是要让诗本身含有内容,要让它含有新的思想或新的画面;希望它凭自己的全部特点被镌刻在书中,并用自己的全部无声的语言和自己的黑色的、无色彩的印刷字体的全部色调从书页中说出话来。” 一九四六年,帕斯捷尔纳克开始写《日瓦戈医生》,“他早有一种散文体裁的创作渴望,用一部小说来描述当时俄国前后近半个世纪的历史,通过作品中的人物抒发自己对艺术、人生、宗教、革命等的感念,同时还要把读诗的酷爱加进去。”历时十年,于一九五六年完成,一切出版事宜由恋人伊文斯卡娅承担。本书由意大利出版商费尔特里内利于一九五七年,最初出版意大利文译本,“接着欧洲又出版了英、德、法文译本,《日瓦戈医生》成为一九五八年西方的畅销书,但在苏联却是一片骂声。”原因是小说的主旨、思想不符合当时苏联意识形态根基,在国内不予出版,还引起当时的苏联意识形态掌门人苏斯洛夫不满,因此不受领导、报刊和群众待见。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三日,瑞典文学院把一九五八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斯捷尔纳克,以表彰他在“当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罗斯叙述文学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帕斯捷尔纳克也向瑞典文学院发电报表示感谢:“无比感激、激动、光荣、惶恐、羞愧。”一九六零年帕斯捷尔纳克病逝,“他的讣告上写的是“苏联文学基金会会员,官方连他是诗人和作家都不承认了。”因此,帕斯捷尔纳克直至去世,其在文学上的贡献也未得到苏联官方的认可。直到一九八六年,苏联作协才为这位“托尔斯泰以后俄罗斯文学的伟大继承者”恢复名誉,《日瓦戈医生》正式解禁。 根据国内最早译《日瓦戈医生》的译者之一,蓝英年先生所言,他手头保存的密西根大学出版的原文版《日瓦戈医生》,封面是烈火焚烧一棵果实累累的苹果树。其预示着俄罗斯十九世纪前的和平与秩序被战争、革命、内战的烈火焚烧尽毁,“人类文明的法则失灵,兽性发作。人们又回到史前的穴居时代。”小说从一场葬礼开始,全书采用零聚焦的叙述方式,在足够大的时空容量下,展现以日瓦戈医生、拉拉等人为中心的,处在革命中的一代知识分子命运与选择。 2 透过昔日的变迁, 透过饥寒和连年的战争, 我默默地认识了 俄罗斯独一无二的特征。 ——帕斯捷尔纳克《在早班火车上》 “战争是生活的短暂中断,仿佛生活向后推延一段时间。”但这里是埋葬无数人的公墓。二十世纪初的俄国,处在沙皇专制统治下,政治上反动,经济上落后,“这是个卑鄙和伪善的世界,锦衣玉食的太太竟敢用这样的目光看浑浑噩噩的劳动者,而堕落成酒鬼的制度的牺牲者,竟以欺辱自己的同伴取乐。”到一九零五年,工人开始罢工。小说中,普雷斯尼亚起义开始,格罗梅科家的室内音乐会上,上层贵族享受丰盛的菜肴与精神盛宴,而更多的底层人民冒着风雪为争取一片面包当街游行。 然而,被凌辱和被践踏的人没有因枪声解脱。一九一七年三月八日,俄国二月革命爆发,资产阶级取代沙皇统治俄罗斯,革命后的莫斯科仍是饥饿昏暗的,战争与革命反而把一切搞得更糟,男人被强制征兵,孩子没有学上,女人孤苦伶仃。同年十一月七日,南部地区的邓尼金白军、东部的高尔察克军威胁十月革命新建立的苏维埃政权,新经济政策启动,与复辟势力斗争,招致民众更大的不满,有文化的人挨饿,乡下人靠双手劳动,自己当家做主。有人借此发财,更多的人穷困潦倒,躲在西伯利亚寒冷的木屋中,等待被饥饿吞噬或者被狼群噬咬。 拉拉对战争有一段精妙的见解,“突然一下子从平静的、无辜的,安详的生活跃入血泊和哭号中,跃入每日每时的杀戮中,而这种杀戮是合法并受到赞扬的,致使大批人因发狂而变得野蛮凶狠。这一切决不会不付出代价。你大概比我记得清楚,如何一下子通通崩溃。列车的运行、城市的粮食供应、家庭生活方式的基础以及意识的道德准则如何毁于一旦。人们感到,听从道德启示的时代一去不复返,现在应当随声附和,按照那些陌生的、强加给所有人的概念去生活。兴起辞藻的统治,先是君主的,后是革命的。”当人们不再思考、不再信任理性,当死亡变成常态,杀戮成为值得赞扬的事,日常生活的一切秩序与和谐都将被毁灭。 儿时的射击游戏如今变成现实,只是现在,“四顾茫茫,既没有亲近的人,也没有权威人士。现在最值得信赖的是生活本身的力量或美或真理,让它们,而不是让被推翻的人类的格式法规,来支配你。”战争革命给予人新的生存智慧,带来无限的思念、回归的愿望,家,“那是世上他唯一的所有,那里每块石头对他都亲切无比。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感受,这就是探索者的追求,这就是艺术的真谛——回到亲人那里,回归自我,开始新的生活。”也迫使人们衡量起何为最珍贵的事物,检验人是否能坚持内心的道德理性。当家庭、情感、道德被瓦解得支离破碎的同时,也让处在平行线上的人们相遇。 小说在时间上跨越半个世纪,前后共出现的人物有百余名,上至红军中的将领叶夫戈拉夫、远东共和国的司法部长的科马洛夫斯基、大学教授尼卡·杜多罗夫等,下及克吕格尔瓦雷金诺领地的管家米库利钦、养路工安季波夫、比留奇的电报员科利亚等。就阶层而言,关注到俄罗斯社会的各个层面,可以说,战争与革命,一定程度上使阶级发生流动,老师傅胡多列耶夫曾欺辱过的小徒弟加利乌林,后来成为军队的准尉,他的上级;也令原本不可能再见的人重新相识相知,如日瓦戈医生与加利乌林、拉拉在军队的相遇,游击队中患精神病的士兵帕姆菲尔·帕雷赫恰好又是开枪打死政委金茨人,日瓦戈搬去瓦雷金诺又恰好得以与拉拉重逢。 拉拉是全书塑造得最丰富的女性形象,中学时遭到母亲情人科马罗夫斯基的引诱与侵害,使她过早地成熟,什么都看得见,陷入痛苦的泥潭中,她“拼命挣扎,无时无刻不在反抗,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命运,开始新的生活。”她欣赏帕沙的真诚与坚强,与他结为夫妻是出于自然的义务,寻求逃离与庇护的选择。帕沙与拉拉结婚,得知她的遭遇后,在痛苦中选择离开妻女,他对拉拉的爱是不宽容的,甚至自私,帕沙不懂得,拉拉曾经历的一切,不论好与不好,都是构成她成长的重要部分,成就她如今的样子。他本以为可以用坚韧与知识将自己武装成强者,后选择革命,替受到侮辱与损害的人复仇,试图以此保卫生活。但革命对人不仅仅是具体的伤害,更是对精神的戕害与异化。帕沙“从一个腼腆得像姑娘、有洁癖、爱说笑话的青年人,变成一个知识渊博、傲视一切的忧郁的人。”化名斯特列利尼科夫后,“把屈辱深藏在心里,幻想有朝一日自己将充当建设生活和毁坏生活的仲裁者……失望使他变得残酷。革命武装了他。”为使革命深入底层,许多士兵被宣传革命思想,“他们是燧石,不是人。除了原则就是纪律。”他们变得凶残、野蛮,将用于医疗的酒精拿来酿造私酒,以此来麻木与慰藉自己所面对的面目疮痍的世界与内心的无望。 3 纳博科夫在《俄罗斯文学讲稿》中陈述,这是一个以苦难不幸闻名,以其无数草民的悲惨生活闻名的国度。那么,俄罗斯民族如何面对苦难与悲惨的生活,此处,以日瓦戈医生为代表的是一种。 小说从日瓦戈母亲的葬礼开始,十二年以后,在安娜·伊万诺夫娜的葬礼上,尤拉再次面对死亡,不再有冬妮娅般无法控制的哭声,此时的他对生死有了进一步的思考,“无所畏惧,生死置之度外,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只不过是他字典里的词汇而已。他觉得与宇宙比肩,完全不用像先前祭奠妈妈那样祭奠安娜·伊万诺夫娜。那时他忘记悲痛,羞怯地祈祷。现在他听着安魂祈祷,觉得这是直接对他倾述,同他个人有关。他倾听祈祷文,弄清每个字的含义,像对任何事都要弄清它的意义一样。同信众对上帝的崇拜完全不同,他就像崇拜伟大先驱一样崇拜天地神秘的力量。”或许无法去预估一个人要对天地、宇宙崇敬到何种程度,才能像尤拉,将一切乃至生死,作为自身认识的对象,悉数纳入词汇,使之对神秘力量的好奇与思考战胜由死亡带来的恐惧和悲痛,这大概就是俄罗斯民族一部分独特的精神气质,“不懈地探讨死亡并以此创造生命。” 日瓦戈前后两次在毫无征兆下被军队或游击队俘去当战地医生,为此错过女儿玛莎的出生、同家人道别的机会。小说中,对他战后回到莫斯科的生活有所呈现。当他住到斯文季茨基家原先住宅的废弃一角,过着穷苦生活时,如今飞黄腾达的管家嘲讽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念书呀,念书呀,可有什么用?”不曾受过教育,侥幸存活下来并收获“战利品”的人随时代境遇左右飘摇,而我相信,俄罗斯民族最灵魂深处的精神风貌仍是来自日瓦戈、拉拉、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等知识分子。 在小说近五十万字的长度中,作者给了主人公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成长变化,当时代潮流把人变得像钢铁一般毫无情感,人人只知互相戕害斗争,日瓦戈却偏偏不分敌我,以致命的善良冒险拯救白军战士;面对流血伤害与利韦里的囚禁,日瓦戈也不会如林中的帕姆菲儿·帕雷赫一般,在恐惧绝望中失去正常的判断与人性,亲手结果了自己妻儿的帕雷赫“把头低垂在胸前,在军营里游荡,两只浑浊发黄的眼睛发直。任何力量无法遏制的、非人的痛苦挤出的痴呆笑容一直挂在他脸上。”日瓦戈有尼采所说“在自己身上克服时代”的精神,他保持清醒,不因时代充斥革命与杀戮,就盲目参与其中。正如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所说“问题在于几百年来使人高出于动物的不是棍棒,而是音乐。” 日瓦戈作为知识分子,与另一类以戈尔东与杜罗多夫为代表的不同,“他们的一生都在好书、好思想家、好作曲家的陪伴下度过,听的都是昨天美好、今天美好、永远美好、只有美好的音乐。但他们不明白,缺乏中等趣味比缺乏庸俗趣味更糟。”没有见识或经历过苦难与恶的人,不会知道世界的全貌,更不会有阿尔贝·加缪所说的,对世界最后的爱。日瓦戈在战地与好友戈尔东相见,谈论自己对战争和时代精神的看法,他认为作为旁观者是不道德的,要自觉投入到这种生活中。他从早期十分认可革命,后来被迫卷入其中,通过对战场与死亡的亲身体验与触摸,逐渐从行动派向思想派转变,即从一味主张革命,到重视自我道德的作用,以及富有宗教的救世情怀。 日瓦戈医生与拉拉的爱情是这个即将被燃成灰烬的世界中的光亮,是两个相似灵魂的不断靠近与互相拯救。在阿玛利娅·卡尔洛夫娜试图服碘自杀的那个夜晚,尤拉第一次见到拉拉,她与科马罗夫斯基的哑剧场景,使尤拉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这是一种确实存在的物质力量,梦中出现的含混不清的力量,一种无情毁灭的又哀怨求助的力量。尤拉想的是那个姑娘和未来。”他预感到拉拉在求救。在斯文季茨基家的圣诞晚会上尤拉第二次见到拉拉,那时她刚向科马罗夫斯基开过枪。之后,在战场医院、瓦雷金诺的图书馆他们重新相遇。一次次的擦肩而过,终于等到彼此都有能力爱对方的时候,帕斯捷尔纳克才让他们相爱。在那座带雕像的房子对面,他们拥有了精神之爱,从不被情欲灼伤,这是上帝痛惜人间既已失去的一切,赐予他们的短暂幸福,是大地、天空、青草让他们相爱。 “把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是比心心相印更重要的与外界的隔绝。他们俩同样厌恶当代人身上不可或缺的典型特征:装出来的激情,耀武扬威的昂扬……他们的爱情是伟大的。然而,所有相爱的人都未曾注意到爱情的非比寻常。 对于他们呢——这正是他们与众不同的地方——当一线柔情从心中升起,宛如永恒的气息,飘进他们注定灭亡的尘世的时候,这些短暂的时刻便成为揭示并认识自己身上和生活中的更多新东西的时刻。”战争与革命带来了一个趋于毁灭的世界,却激发了人对家庭、秩序和对爱的渴望,总有人,不“准备出卖最珍贵的东西,称赞令人厌恶的东西,附和无法理解的东西。”尾声借戈尔东和杜多罗夫的经历,得知日瓦戈和拉拉的女儿塔尼娅仍然活着,由大卫·里恩导演的同名电影《日瓦戈医生》也以叶夫戈拉夫找到失散的侄女塔尼娅为开端。这场没有好好道别的爱情,帕斯捷尔纳留下希望,也是对晚年恋人伊文斯卡娅的深情,而拉拉正是以她为原型创作的。 除此,日瓦戈同父异母的兄弟叶夫戈拉夫可视作超越现实的存在,在日瓦戈医生患伤寒、战后渴望精神救助时,作为保护人和庇护者,多次出现的叶夫戈拉夫无疑是他的拯救者。在葬礼上,他对拉拉说,“请您记住我的话: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绝望。怀抱希望并积极行动是我们在不幸中的义务。无所作为的绝望是对义务的遗忘和背弃。” 4 书中夹杂了许多非小说的因素,札记、日记、诗,最后一章则整体以诗文结尾。 《三月》用白描手法展现冰雪消融时大地回暖、新鲜的气息。《蒙难周》将耶稣降临前的幽暗、漫长与曙光再现后的神迹依次呈现,与《圣诞之星》《圣迹显灵》《玛格达蕾娜》几首都是以诗的形式表现诗人对《圣经》、基督的理解。《白夜》是一首爱情诗,将自然景色与沉浸于爱的情感交融。《表白》中看到一对结束工作后的情人在傍晚幽会的场景,只是难成眷属,“疯狂的爱情也需要勇气。”《啤酒花》表达与恋人依偎的欣喜。《邂逅》描绘一场雪夜与爱人的相遇。《春天的泥泞》一诗指向明显,是日瓦戈从城里骑马返回瓦雷金诺时,一面承受良心的不安,“他爱东妮娅爱到崇拜的地步。她的内心世界,她的平静,对他比世界上的一切更为重要。”同时,对拉拉的爱,使“他嫉妒她周围的空气,嫉妒自然的规律以及她出生前的几千年。”处在“既有喜悦,也有苦闷”矛盾中,而被俘虏的命运早已在林中等待。《晴和的初秋》一诗书写自然之景、秋季的忙碌与萧瑟。《婚礼》可视作对小说中略写的拉拉与帕沙·安季波夫婚礼场面的补充。《童话》以诗的形式讲述勇士将少女从灵蛇手中拯救的故事。《离别》意在表达科马洛夫斯基将拉拉带走后,尤拉回望一同居住过的房屋时,心中的痛苦。《黎明》中的“你”有学者解读为舅舅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充斥革命与战争的年代里,日瓦戈借此诗表达对崇敬者舅舅的思念。 二十五首诗自成一章,是帕斯捷尔纳克作为诗人在小说中的延续。就他本人而言,首先承认自己是个诗人,其次才是作家,“他的某些诗是来自外界环境偶然间给他造成的印象或感觉,甚至产生于日常生活中不期而遇的际遇。”“他写的诗不是讴歌复活,也不是为了放入棺内,而是在两者之间流淌过的时光。 两行有韵脚的诗句一直追逐他: 我愿触摸, 应当清醒。 愿意触摸是地狱,是瓦解,是解体,是死亡,然而同它们一起愿意触摸的还有春天,还有抹大拉的玛利亚以及生命。但醒过来并站起来也是必须的。应当复活。”此处有海德格尔“按照此在的方式,死亡只存在于一种生存上的向死亡存在”的意味。是向死而生,按老师所讲,即生命是有限的,同时以死亡为起点,重新规划生命。 “只有触及过天才之手的平凡事物才是神奇的。”同诗作一样,小说中的修辞也极为精彩,像译者蓝英年评价的:一片树叶,一滴露珠都要写出诗意。他对自然意象信手拈来,拟人、隐喻、通感的结合,将人人随处可见的事物写出独特性,每每为之惊奇,打开读者对大自然与生活的全新体验。如,有震慑感的暴风雨,流淌在草地上的赤练蛇,暴风雨来临前富有魔幻气息的穿堂风,在冬妮娅生产摆脱死亡威胁后,将她喻为携带精灵的海湾里的一艘货船。 小说中,对自然环境不遗余力地进行描绘,他十分清楚,“通入寂静无声的大自然,或投入极为艰辛的默默的劳动,或沉缅于酣睡、音乐和心灵交融的心旷神怡中。”比任何滔滔不绝的废话洪流都能给人以慰藉。如,“很容易把植物王国想象成死亡王国的近邻。这里,在这绿色的大地中,在墓地的树木之间,在花畦中破土而出的花卉幼苗中,也许凝聚着我们竭力探索的巨变的奥秘和生命之谜。”同样,拉拉在杜普良卡度假时意识到只有将养育后代作为生存的唯一意义时,才对得起大地震撼人心的美。 小说以“日瓦戈医生”为题,注意到他的“医生”身份的双重含义。战争年代,医生救助伤亡是本职,“俄国需要学校和医院,而不是牧羊神和黄色睡莲。”比起外在治疗,日瓦戈医生还用具有哲学意味的话语给予冬妮娅母亲以精神疗愈。奥登说,写作是一种治疗方式;有时我在想,所有那些不写作、不作曲或者不绘画的人们是如何能够设法逃避癫狂、忧郁和恐慌的,这些情绪都是人生固有的。我们有幸看到日瓦戈医生选择了其中之一的方式——写作,为自己治疗,用诗篇与札记为一个个战后的灵魂带去平静。 纳博科夫认为俄罗斯文学绝不是为了给人以消遣和愉悦的,它们步履沉重,涉及人的重大的社会话题、人内在的精神困境和艰难的突围之路,它所关心的恰恰是真理。帕斯捷尔纳克正是如此,他不全然呈现美好的人性与自然,而是通过一个个复杂而具体的个人,将他们恢复到真实而极端的环境中,看他们怎样被时代裹挟,被革命的浪潮所吞噬、异化,以进一步探讨人之为人的基本要素,呈现人固有的生死爱欲、对理性与善的坚守与光辉。这是伟大的俄罗斯叙事文学,无疑也是人道主义的。 参考文献 【1】鲍·帕斯捷尔纳克著;蓝英年 谷羽译:《日瓦戈医生》,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5.5 【2】帕斯捷尔纳克著;乌兰汗译:《人与事》,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2 【3】帕斯捷尔纳克著;吴迪译:《第二次诞生》,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6 【4】帕斯捷尔纳克著;张秉衡译:《日瓦戈医生》,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8 【5】马丁·海德格尔;陈嘉映 王庆节译:《存在与时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9 【6】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丁骏 王建开译:《俄罗斯文学讲稿》,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6

  《日瓦戈医生》读后感(九):只有触摸过天才之手的平凡事物才是神奇的——《日瓦戈医生》研读

  以下为旁若无人斋师生于2019年11月16日下午,研读《日瓦戈医生》的内容纪要。记录中有删改,若存误解,欢迎指正。

  杨老师:要说,把最精彩的观点,最好的东西说出来。讲述要有轻重缓急,高低起伏的。

  《人与事》,只有八十多页,写到了生命中重要的一些人。《白银时代诗选》汪建钊。俄罗斯文学分为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帕斯捷尔纳克家庭出身良好,父亲是画家,小时候就见到了列夫·托尔斯泰。写托尔斯泰葬礼,父亲是画家,为《复活》画过插画。写到托尔斯泰去世的场景: 。

  对托尔斯泰的评价:激情,光照。对托尔斯泰的评价也可以拿来评价他本人,有创造性直观的激情,在包罗万象的情况中观察各种现象。

  这个书和中国的小说不太一样,人物最多的有多少人,也有大量的次要人物。用草蛇挥线的叙述手法,很多人物出来以后就不见了。这种叙述结构极其庞杂,中国现当代作家的体力,精神半径不足,写短篇可以做到精巧。时间跨度上,朋友戈尔东等已经步入晚年。历史吊诡的地方就在于,他首先承认自己是个诗人,最重要的成就可能是诗歌,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诺奖喜欢给国家政治上的叛徒。但给作者本人造成了巨大的灾难,58年得了这样一个奖,赫鲁晓夫是领导人,当时西方的各界人士纷纷表示祝贺,赫鲁晓夫很生气,文艺界对帕斯捷尔纳克发起了批判“国际反动派的一次挑衅性出击”,围绕一株毒草的 。这是他得诺奖的命运,并从作协中被开除,外国没有作协。中国有作协,一个编制,收编的同时接受管理。

  有一封信,是帕斯捷尔纳克给赫鲁晓夫的信: 整个社会觉得认罪了,但真实的情况是有预谋的,以帕斯捷尔纳克的口吻写,签字是他签的。之改了出生在俄国,而不是苏联。《交织的火焰——三诗人书简》,帕斯捷尔纳克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里尔克,当时里尔克还没有那么有名,还把茨维塔耶娃介绍给里尔克。谈诗歌。

  有人把帕斯捷尔纳克成为德语诗歌的巅峰,有人不承认。我们觉得不好的原因,是因为格律,音步都没有了,只根据内容来读就很难感受到。

  小说是比较特殊的,零聚焦,围绕尤拉,冬妮娅,拉拉。看俄国作品的障碍,名字换来换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称名,字。又有很多昵称。

  贵族也受法国文化的影响。

  夹杂了非小说的问题,读书的札记,日记,包括诗文,最后一章整体以诗文来结尾,看到这里吗,还是觉得是诗人,最后想呈现的还是诗人。

  《倒转红轮——俄国知识分子的心路回溯》金雁

  对俄国的知识分子有一个区分,怎么区分呢?

  可以分为贵族派和平民派。外国贵族知识分子的特点是重思想,是思想者,重视自我对道德的作用,但是也痛恨专制,一方面倾向西方,另一方面也厌恶欧洲的资本主义,也有宗教的救世情怀。平民派是行动派,日瓦戈医生有一个变化,从早期十分认可革命,从行动派像思想派去变化,但有像戈尔东两个朋友不一样,是体验式的,比尔加耶夫,对个体十分重视,革命体是燧石,不是人,被异化。人怎么样被革命的浪潮所吞噬,携裹。

  俄罗斯白银时代的文学在整个中国的八十年代影响巨大,王家新《瓦雷金诺叙事曲》,这样一些作品曾经在中国的土地上影响巨大,纳博科夫认为俄罗斯文学绝对不是为了给你消遣和愉悦的,而是不论沉重的,涉及人内在的困境和 。大家习惯了轻的作品,而重的作品中有真理。一个话题叫真理,是我们当代文学中缺失的,很多时候我们写作只关心欲望、身体,不关心灵魂。

  和俄罗斯比,贾平凹作品中的人灵魂是极其孱弱的,这是立足于俄罗斯传统去评判贾平凹。

  薛蕊:按照最近的阅读经历说一些。中国的长篇小说在怎么一个长法,看国外长篇小说会思考。甘肃作家,向春《河套平原》,在结尾之前,感动和惊叹的是在现当代文学中很难看到一个作家是从土地上生长出来。可以看到仓促和惨烈,也可以把《白鹿原》加进来,悲剧的叙事,有宏大构架的基础上为什么结尾走得仓促。用草蛇挥线说中国古代的小说,《白鹿原》的命运和几个妻子的关联,蛇与线似乎消失了。

  杨老师:看这么长的书要用多久。个人的速度是两天。要保持阅读的连贯性,中间的人物太多,会忘掉,要比较集中地去读。当代阅读所遭遇的问题,没有整段的时间。提了一个重要问题,中国当代很多长篇,前半段很好,后面没有什么力量了,有些作品是意识形态的原因,在我看来,这不是重要的原因,像帕斯捷尔纳克面临的处境更加残酷,写还是不写是生死选择。总体而言,缺乏某种更强的使命感和虔诚,如果可以,完全可以用艺术手法来回避这些,只有高明的人可以看出来。

  李东刚:看了一个诗评:中国近代为什么没有巨大的诗人,像李白、但丁这样的大诗人。分析了意识形态,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些诗人面临的环境要严峻得多,所以不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从体量,事件和人物的罗列,是我们取之不竭的东西,像《百年孤独》,《红楼梦》,时间上的跨度,空间上的宽度,有无数条线交织在一起,能完完整整地给我们一个归置。对写作有帮助的细节,列车上人很多,感觉到特别神奇。拥挤的场景怎样写,把影子挤出去,这样的手法是很灵动的。读到后面的一首诗,《冬之夜》。

  杨老师:这首诗好在哪,一台蜡烛。在寒冷中这是光明,温暖,事物被重新照亮。“只有触摸过天才之手的平凡事物才是神奇的。”我们说没什么可写,其实是我们生活得漫不经心,草率。放过了很多可以写的。

  读小说两方面,一方面观其大略,在这样一个情节下,要注意精彩的细节,真实源于作家某种体验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就体现在对书写的关注上,他看到了车厢上的影子,要当一个文学研究者,首先要培养文学器官,让审美器官重新生出来,面对普通事物也能体会。

  隐喻的思维方式,以已夺物。移情。

  李广涵:沉重,难受,看不下去。把这些东西放在现在的逻辑下都不成立,很短的句子把人抓进去。这诗越到后面,在足够长的时间下把它说出来。几个看起来比较像人一样的人,哭。尤拉和拉拉,人的软弱,时代裹挟下人的无力。拉拉的细节,第一次是拉拉在和第一个丈夫,去找他的丈夫,要枪杀律师,从窗户和蜡烛中来看,蜡烛在燃烧,书的最后,日瓦戈医生已经死后,回想起同帕沙的谈话,烤红的霜花。拉拉回想日瓦戈相遇的时候,只记得那一圈窗花。“在蓝色九月的细长影响下”。

  第二个,说人。大家在狂热的现实中,其他人忘掉了自己是人。把妻子杀死,把几个孩子杀死,这种非人的东西充斥着书里,拉拉反思这种东西的时候,问题仿佛出在人们自己身上,同家庭秩序有关的一切。

  杨老师:这里面有两种,活生生的和概念式的变化。早期也是认同革命的,但不是书本教育了他,逐渐变化,看到了革命的非人性,看到对人精神上的戕害和异化,所以有这个转换的过程。

  长度问题,必须有这个长度。圆形人物,性格要不断变化。在这个社会中本来可以生活得很好,不走的话能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去瓦雷金诺隐居。把青年放走,恰恰是“在自己身上克服时代”的典型。时代的潮流是要让人变得心狠手辣,但他这种要命的善良让我们看到人性的力量和戕害人性的力量的斗争。有人把这个书理解为爱情故事,但这个爱情到后半段才出现,是极其克制的,俄国人的爱情和法国人是不一样的。关于爱情,他的理解,他们的爱情并非出于必然,也不会被情欲灼伤,降低到动物、情欲的层面是 。他们相爱是因为大地让他们相爱。

  在他们的爱情中是人之为人的东西,对自我个性的维护,对他人命运的同情,道德感。像萨德的作品中,把人降格为动物。孙慧芬老师的讲座好。好的作品让我们人的好,不好的作品让我们看到人不断滑落,动物性。人身上可鄙的部分。

  李晓娇:沉重。没有一口气读完的流畅感。首先是诗人,其次是小说家。关于个人与集体,艺术家作为个人的创作。获得诺奖又拒绝领奖,历史站在他们这一边。宗教始终都是阻碍,疑惑的一个部分。俄罗斯有宗教的。《娜塔莎之舞》。有趣的细节,托尔斯泰主义,托尔斯泰主义者。在书的前半部分,日瓦戈和拉拉在生活中的相似。《蓝白红之红》中的不认识,叙事线前面一直没有相交。

  杨老师:这其实是一个叙事的技巧问题,观众都知道这两个人要产生惊天动地的爱情,但始终是一闪而过的,只能说是作者给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们成长。拉拉的丈夫,他也是学识渊博,这个人不宽容,受不了就以这样的方式去,但这是拉拉成长的重要事件,这个人是比较自私的爱情观,前面发生的事,是把女性当做占有的物的存在,不仅在我们的文化中,没有想为什么变的那么好。大的作品给足够的空间让人物去成长。关键在于意识不到。

  “去爱别人沉重的十字架”

  我爱我的生活并满足于这种生活。张岱说的,“ ”。

  评价马雅可夫斯基的作品:第二次的死亡。对关系的破裂恰恰在于把自己的生活 。

  有极强的自传色彩,很多可以和生平对应。作家能写的是什么,是能把自己体验过的生活进行深加工。如果要创作,光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怎么样加工出来。

  薛蕊蕊:欣赏西方艺术作品的时候,宗教确实是一个障碍。不应该说: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信仰不一定是宗教。

  杨老师:信仰艺术也是一种信仰。

  安德烈·别唯 :唯物主义消本身消灭了物质,没有精神的东西。

  西方的基督教信仰:罗马天主教,英国新教,俄罗斯东正教。有很多派系,西化派反对东正教,斯拉夫派,民粹,本土派,对基督教的某些东西没有完全放弃。《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大法官,没有了解宗教的话,就没有那种理解作品的“巅峰体验”,但别的东西是可以进入的。

  杨老师:读外国小说有生理上的适应期。中国小说再复杂也只是双线结构,这个总体还是很有逻辑性的,草蛇挥线,后面才串起来。硬着头皮串起来,对整个小说的叙述是有用的,在最后才呈现出来。受长期阅读习惯的影响。他是个诗人,所以在情节上跳跃性很强,跳跃性是诗歌的特点,跟一般的小说不太一样,中国的当代小说是比较笨的。

  某同学:小说不是一种态度,好人或者坏人。而是一种探寻,是相对性的语言,人物拧巴,这不是不正常,科技兴起了以后,很多事情我们会探寻到事物本来的面貌,最高的审判官缺席,人所拥有的。唯一可以拥有的就是不确定。“发现唯有小说存在的东西”,读经典的文艺作品可以帮我们思考本质的东西。现在有简化的东西,一个民族的职责有经历过的事件,让尽可能多的人去接受。拉拉和普希金里《奥涅金》中的女主角,话剧版。爱上奥涅金以后,一个人搬一张床出来,想表达爱上一个人炙热的冲动,女性意识的觉醒。

  杨老师:文字与影响。

  道德问题,俄罗斯文学有很强的道德感,与西方、欧洲文学是不一样的。叙事学有一个新的转向,叫伦理转向,本身就蕴含着伦理态度,没有完全不存在道德感的作品,一种是说教式的,强行强加,也可以通过人物的命运呈现出来的,伟大的小说是用呈现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拉拉,冬妮娅。都有一种道德感,有对个人尊严的重视,是比较有尊严地活着,以人的样子活着,爱或者不爱。

  孔文涓:内战前后,躲在压抑的空间里保持人的完整性。借助写作来抵抗生活。医生的解脱。恢复情感元素和理智元素的平衡。

  关于爱情,帕斯捷尔纳克说的一句话。爱情很美好。

  杨老师:开始没关系,突然爱情的火花就迸出来了。写得比较精彩的是图书馆里面,互相都看见了对方却装作没有看到对方。写到个人情感十分克制,写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没有关于身体,欲望的描写。可能是俄国小说的传统,也有很多很抒情的句子,妈妈去世以后整个城市的样子,和西方的小说是不太一样的,尤其是在处理情感的方面,这也是比较有特点的一个地方,中国一方面是观众没有耐心,也是因为作者没有耐心。

  关于诗,翻译没法把这个格律翻译出来。也是现代诗歌的理论难题,现代诗歌要不要格律,从波斯传到新疆到热巴依的诗歌形式,进行的一次尝试,去年还是前年去俄罗斯,诗人依然很重视格律,西方的格律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几个重音和轻音的组合,强调诗歌的声音或者节奏之美,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诗是在翻译中丧失的东西。言外之意本身很难翻译出来,形式本身是富有意味的。杜甫的诗沉郁顿挫,是因为他的诗歌是不大符合律诗的平仄要求的。王力先生关于诗词格律。

  杨老师:张秉衡先生的译本比较整齐,用的词语比较古雅一些,贴近古雅的书面语。只出现了一次“我”,还是押韵的,整整齐齐,比较现代。

  戴望舒等翻译西方的诗就遭遇了这样的问题,十四行诗最早被称为商籁体,给人一种忧伤感。没法进行对比,看看这首诗的英文,也可以自己试着译。《在这里,我爱你》是黄灿然的译法。“此处”和“在这里”,语调是不一样的,要体会词语和句子之间细微的变化和味道。

  某同学:《悉达多》。容纳力。《堂吉诃德》,把现实转到文本之中。句子深奥。

  杨老师:黑塞浪漫派最后一个作家,是浪漫派和现代派的过渡。醉心于东方文化,《玻璃球游戏》,被誉为二十世纪最难懂的小说。与今天所读小说有共同点,“向下”的问题。夹杂着印度的原始佛教的东西。日瓦戈医生不是从书本,概念上去把握这个世界,悉达多也是,是一个王子,选择苦行的生活,自愿坠入红尘中去,最后又回到简朴的生活中去。向下,就是到生活中去,底层的生活中去,要把自己抛入到这样一个处境中,像托尔斯泰把自己当成一个农夫去生活。黑塞这个人也是一个很好玩的人,说他是悲催的,我觉得不恰当。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第一次世界大战见到很多伤残,就受不了,由荣格为其治疗。《红书》,荣格也没有治好他。把自己埋在土里,想象自己是一个植物。

  怎么去看待二战造成的这种伤害和痛苦。最终转向了禅。因为有现实更远,理论传统被摧毁了,所以找出路找来找去,西方文化本身解答不了,要到东方找资源。论文:黑塞作品中的东方书写。黑塞的小说具有典型的欧洲教育、成长小说的特点,主人公是要不断成长,有浪漫色彩,被誉为“浪漫主义的最后一个骑士”,十九世纪初浪漫主义已经式微。

  某同学:关于王家新。天赋对诗歌创作有多大的作用。先培养审美,有感受力,看见,才有天赋。真正的作家通过他的深刻感受,饥饿的感受,切身的感受,把真实的感受写出来,更能打动人。“在自己身上克服时代”。

  杨老师:我们表述的时候,《自由在高处》,是自由派的毛病,以一种十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你应该怎么样,我们只能说我应该怎么样,我们更加不知道一个年龄,阅历什么应该怎么样。自由要落到低处。要警惕这种调子里面的傲慢。我做得挺好,那我当然是挺骄傲的。尼采说的“在自己身上克服时代”,还不是那个意思,日瓦戈到瓦雷金诺的地方去避世,是逃无所逃,避无所避,每个人不可避免地生活在时代中,时代的问题我们是不是能避免。是否能依然接受自己的方式。《熔炉》我们之所以不想让世界改变我们,因为是这个世界把我们从不好的方面改变。

  李广涵:一个人内心的声音和时代精神的冲突,一个人必须在时代中生活。内心的声音和时代精神。难以改变最终的结果,内心声音和时代精神又是什么。高尔泰,人的生命最原始的动力就是爱。人最原始的渴望爱被被爱,理性精神是对人有利的,狂热的激情湮灭一切。这就是一种时代精神,把各种可能性都抹杀掉,力图把各种可能性抹杀掉,但内心的声音是不会错的,向往自由和爱的东西是永恒的。当一切都冷静之后,只有自由,自由的征兆,这些东西是有一些意义的,背后不知道为时代精神造成了。

  杨老师:有进步。现在的讨论是对话性的。接上一个说的话,不要自说自话。前面读过的内容不要忘掉,一个是看公众号,一个是把书重新翻一翻。

  自由意志和时代精神之间的冲突,用一系列概念进行洗脑,成为载体。自由意志,是要亲手触摸过的。不要只在思想层面。

  慢速美学。是空想式的。简单生活,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能做这样的事吗?凭什么去看。时代精神不一定是官方的意识形态,一些很好,对我们很有利的东西,但是很多人是玩不起的,是少数人的。

  观念都是有语境和前提的,要学会去分辨。这也是读书的一个作用,把他剥开,揉碎去分析。

  周丽君:沉潜。站得高,看得远,是那个环境中还能坚持。

  杨老师:《肖申克的救赎》好莱坞电影,美国梦。个体主义价值观的不断彰显,可以靠个体的努力去拯救世界。可以总结为关于自由,但更重要的是个体主义,靠个体的努力可以改变。《美国往事》。

  薛蕊:我们对世界的眼光有多种,有美学的,功利的等等。关于“扎根”的思考,是一种情感表达。艺术里面的情境。

  杨老师:哈佛图书馆名言: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故乡,但可以选择自己灵魂的故乡。我们不能被这个地方局限和拘束。没有那么了不起,意义重大,只是一种选择。

  莱特擅长思想,而不擅长行动。日瓦戈医生,有一个转变,从思想派向行动派转变,但和俄国主流派的行动不一样。

  尽量避免知识霸权。知识性的可以介绍,但不要形成 。这是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关爱。首先不是上课,是我和大家一起读书。交流要有前提,读同一本书。

  记录人/金露 2019/12/23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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