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听见，那是一种怎样的温暖和力量啊

　　被听见，那是一种怎样的温暖和力量啊

　　时隔5年，我又一次踏上了义工之路，这次我去到的地方是四川大凉山。

　　有了五年前的义工走访经历，第一天去到学校和孩子们面谈的时候，我准备了两包很厚的纸巾。不同于上一次的压抑和难受，这一次我希望能让孩子们多说一些，说说那些压在他们身上的无能为力的难。

　　面谈的几个孩子里，有三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第一个女孩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其实不想做姐姐……

　　她坐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我明显看到她鼻尖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我索性打破面谈的惯例，没有从基本情况开始问，而是与她与寒暄起来。

　　当聊起她的周末是怎么度过的，在寝室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察觉她渐渐放松了下来。当我问到爸爸住院的情况时，她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她的爸爸几年前因为情绪异常送去住院，那一年她四年级，她的两个弟弟都还没有上学。

　　她不说话，我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她哭了，她说：

　　“自从爸爸生病开始，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看不起我们。妈妈常年都在外面打工，她告诉我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读书。爸爸去年出院了，但我知道他没有好，他肯定没有好，他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叹气……”

　　她哭着说，我哭着递过纸巾。

　　“我觉得压力好大，现在的课很多了，我学不好就很着急，爸爸前两天出门打工去了，我好担心他，我想安慰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想上学了，想早点出来赚钱，帮妈妈减轻负担。但我说不出口，我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叫我放弃上学，就连骂我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不让我读书这样的话……”

　　她抽泣起来，我静静坐着。

　　“周末回家，我要帮弟弟们洗衣服，还要帮爷爷做一点家务。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可以选择，我其实不想做姐姐……”

　　我点着头抹着泪，看着她也在边抹眼泪边轻声地说着。这个时候，教室里就像只有我们俩，我除了倾听，做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

　　她站起身的时候问我，“老师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记住你。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些话，谢谢你听我说。

　　第二个女孩骄傲又坚强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精致的女孩。说她精致，是因为她有别于其他孩子的稚嫩。个子格外高一些，还可以看出有精心打扮一番，挂着一个简单的项链，刘海整整齐齐的。

　　看见面谈表上填得满满当当的家庭成员，我问她排行第几。她轻声说，“第二。”再看到单亲且母亲已故的时候，我问她什么时候没有了妈妈，她说“九个月的时候。”看见后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我有点疑惑，她看出了我的疑惑但并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

　　我只好问问情况，她说是爸爸后来娶的老婆生的。没等我再问，她就说了一句，“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去世的。”话音还没落，我就看到了湿润的眼眶。

　　这孩子把头往一边转过去，很快转回来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我只好继续就面谈表上的问题一一核实。这个有着5个孩子的家庭，靠着父亲和辍学的大哥在外面打零工养活，照顾老人和弟弟妹妹们的重担都落在她的身上。为了节省开支，她每天中午不吃饭，实在饿的不行，就在操场上散步，想想心事，好像可以暂时忘掉饥饿。晚上可以吃到国家补助的便宜晚餐。周末乘车回家照顾一家大小以后，又返回学校继续。

　　整个面谈过程中，可以看得出她几度哽咽但很快就调整自己恢复过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简单回答“是”或者“不是”，其余时间用力地抿着嘴，像是害怕管不住呼之欲出的痛苦和艰难。她的内心有份骄傲和坚强，而这份骄傲和坚强不允许她向命运示弱。

　　第三个女孩特别爱笑，笑得像朵温柔的向日葵。

　　第三个女孩特别爱笑，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带着语文课本，一坐下来就笑着对我说，“我就希望是能和你说话，老师。”她生活在一个父亲生活不能自理的家庭，妈妈打零工，带着三个姐妹，兼顾照顾爸爸和有智力障碍的姑姑，外加年迈的爷爷奶奶。光是听到这样的家庭情况，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内心的沉重。当她说起母亲的负担时难免红了眼眶，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笑，她告诉我大姐二姐也在打零工，和妈妈一起照顾着这个家，自己长大也会肩负起照顾爸爸和姑姑的责任。

　　我问你开心不，她笑着说：“嗯，我初一来的时候，一下子多了很多课，不知道该怎么学习，成绩中等。今年我慢慢掌握方法了，进步了，我好开心呀。”

　　我问她的理想是什么呢，她噗呲地笑出声来，“老师，我很喜欢数学，我觉得数学是门神奇的艺术。本来我长大想当数学老师的。但你知道吗，我们数学老师前几天说，‘你们长大有出息的最好不要当老师，不然就像我这样迟早被气死。’他这么说，我觉得我还是在想想吧，长大再做决定。”说完她又笑了，笑得像多盛开的向日葵。

　　这些孩子身上的重担和压力几乎都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听他们说时候，我很少安慰他们，也不会做任何的评判，只是递出一张纸巾，我想成为他们的树洞，做那个倾听者，生活已经太累了，他们需要一个出口，在这个出口得到喘息的机会，他们需要被接纳、被同理、被倾听。我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来帮助她们的，相反，是她们给我带来了丰厚的生命礼物，我在了解和倾听中她们的过程中，看到的是面对不公的乐观、流淌的真情和迎头面对的坚强，那是多么高贵而值得赞美的精神啊：身处泥淖，依然向上。这样的他们顽强得就像一株小草，只要给点阳光就会茁壮成长，而我甘愿当那一点点阳光。

　　嗨，正在听得亲爱的你们，是否也正经历看似让你喘不过气来的困难和压力？我只想跟你们说，没关系啊，此时此刻，跟着我的声音安静下来，静静感受一下自己的情绪，让情绪慢慢流淌，或者找一个愿意听你的人，相信我，让情绪去流淌和被听见的感觉，会让你获得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