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裂帛

　　我不得不裂帛

　　/许菠萝

　　三三两两的燕雀飞梭于梁间，昏黄的灯晕染出梦的轮廓，陷入柔软的沙发。我啜饮着滚烫的拿铁，深感无力。

　　不祥的预感——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抽搐的右眼皮使我心乱难靖。方才占卜的结果也是如此——恶魔与死神。各类厄运的象征叫人不安。恐惧，困意一并袭来时，新闻刺耳的声音“适时”地钻入耳中。平日我也常生病，莫非这么凑巧赶上肺炎？瞎想。我安慰发抖的自己。我也尝试过改变命运，只是并未成功，那日仍是被老师当众批评——我占卜时抽到恶魔牌。塔罗牌一向准确的。也许只是心灵上的迷信，却让我有提前预想最糟结果的准备。

　　“哐当！”“啪——锵！”厨房里父亲不小心打翻了锅，而我手心里的杯也滑落掌心，洒了一桌浓拿铁，险些烫伤自己。后来收拾的场面已于脑海斑驳。每日丢失又找回的那一条皮筋，找不回的帽子，发霉的高价礼服，喷涌的鼻血……

　　冬阳直直打在玻璃窗上，折出七色光，在我眸底却那般黯淡。命运是浪，推翻生活平衡的苇航。也许是我多虑，想象力过好，飞机坠机新闻出现眼前，瞬间让我感到失重，感同身受，身临其境，似经历万场生死离别。平凡的小事却又无限扩大。颓废的日子只是无能为力罢了。直到我读到简媜的《四月裂帛》——

　　“四月的天空若不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头？”命运之轮若不拨转，又何来新生？文字的力量这般强大，竟让我的肉体燃起一股底劲，血液翻腾。心尖一颤，我迎上利刃刀锋，命运的星盘流转，碎翅扑动蝶也破茧。我扯下了“布帛”，并顺理成章地缝起“袷衣”。有时，我被推着进入生活的新阶段，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在市嚣流矢中为了生活，为了“袷衣”，我不得不面向未来。或许安于现状，颓废压抑，潦倒地活在昔日的梦里，在舒适圈中囿于昼夜厨房与爱，却也浪费光阴。我所纵浪只会沦为奴隶，而我不甘做阶下囚，却又抗拒着新的改变，转烛于锱铢。惟有裂帛，才可为袷衣起头！若连布帛也无，又如何起针！裂帛后是袷衣，袷衣后更是莲灿。尽管不情愿脱离三月驼云，却坚信着这不能不的裂帛，必迎来最终的风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