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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谋杀了我的初恋

2021-11-19 08:26:09 作者:佐伯俊 来源:佐伯俊推荐 阅读:载入中…

丈夫谋杀了我的初恋

  被告的妻子,竟然做了控方证人,这事未免奇怪。

  我坐在辩护席上,看着胡婷在法警的带领下,步入法庭。她一身艳丽装扮,光彩夺目。若是在其他场合,我一定用欣赏的目光多看几眼,可是今天,丈夫被指控谋杀,正在接受审判,作为妻子却如此卖弄风骚,难怪旁听席上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

  胡婷走上证人席,一张俏脸冷若冰霜,自始至终没朝被告席上的丈夫看过一眼。据我所知,在陈国良被关押的这段时间,胡婷从没去看守所探望过。

  我看向被告席,陈国良表情呆滞,低着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他是一个中学的数学老师,面相和善,怎么看都不像个杀人凶手,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就连我这个辩护律师,也不禁对他产生了怀疑。

  在刚才的举证环节,检察官出示了警方的调查报告,本案的被害者张耀,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他高中时因伤害罪被判了十年,直到半年前才被释放。陈国良的妻子胡婷,是张耀的高中同学,两人上学时曾有过一段恋情。张耀从监狱出来后,得知胡婷已经结婚,他马上找到了陈国良,对其威胁恐吓。

  陈国良的同事作证说:“那个张耀一看就不是好人,他经常在校门外游荡,主要目标是骚扰陈老师,有时也欺负学生…陈老师曾在办公室说过要杀死张耀,这不太像他会说出的话,我当时听了还挺震惊的…案发那天,陈老师也说过这话,但我认为陈老师只是说说气话,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去杀人。”

  检察官拿出了案发现场的照片,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地,在陈国良工作的学校附近,位置非常隐蔽,凶手选择在那里行凶,说明他对学校周边的环境很了解。

  “张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检察官说着向法庭呈上了一份证据,是张耀在案发当天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正是陈国良打来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距离案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检察官因此得出结论,“案发当晚,陈国良先打电话约张耀到案发现场,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刀子行凶。”

  我提出反对,检察官在不清楚双方通话内容的情况下,做出这个结论,是不合理的。但是,我的反对被驳回了,审判长认为,张耀莫名出现在案发现场,与陈国良的那通电话有直接关系。

  接下来是尸检报告,张耀是被人从正面用刀刺死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因此判断是熟人作案。行凶用的刀子留在了尸体旁边,是那种常见的水果刀,刀上没有指纹。那把带血的刀子装在证物袋中,被呈上法庭。一个杂货店的老板指认,在案发前的一个周末,陈国良曾到店里买过一把同样的刀。

  检察官指着证物袋问陈国良,“这把刀是你的吗?”

  陈国良摇头说,“不是。”

  “如果这把刀不是你的,你买的那把刀在哪里呢?”

  案发后,警方在陈国良家中,没有搜索到那把水果刀。

  “我丢掉了。”

  “新买的刀子,为什么要丢掉?”

  陈国良叹了口气,“我买刀确实是打算杀了张耀,可事到临头我犹豫了,杀人这种事我做不到,所以我把刀丢掉了。”

  “什么时间丢的?”

  “星期三晚上下班的时候。”那是案发的前一天。

  “丢在哪里了?”

  “在学校附近,路边的草丛中。”

  “可是警方在你说的地点搜索了很久,一无所获。”

  “我想,大概是被人捡走了吧。”

  陈国良的回答没有半点说服力。

  “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巧合的让人难以置信。”检察官大声说,“我相信你确实把刀丢掉了,不过不是丢在路边,而是案发现场,在你杀了张耀之后。”

  检方的证据层出不穷,形势对陈国良越来越不利。现在唯一还有点希望的,是作案时间,根据尸检结果,张耀死于晚八点至九点之间。而陈国良则说,案发那天,他八点已经到家了,他的妻子可以证明。从陈国良家到案发现场至少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能证明他八点已经回家,那就有了不在场证明。这也是今天胡婷出庭的原因,可令我不解的是,胡婷竟是作为控方证人出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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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婷站在证人席上,面对检察官的提问,从容镇定,“我和张耀是高中同学,也谈不上是恋人,只是关系还不错。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至于他为什么去骚扰我丈夫,那是他自己的想法,我不清楚。”

  胡婷在回答提问时,始终以一种冷冰冰的口吻,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

  检察官问起关键问题:“案子发生当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三日,这一天,证人是否记得?”

  “记得,那天是星期四。”

  “那一天晚上,你的丈夫是什么时间回家的?”

  “大概十点半吧。”

  “日子过了这么久,你能确定是这个时间吗?”

  “能确定,因为他在工作日一向是八点回家,只有那天特别晚。”

  “那一天,你的丈夫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这倒不记得了,他一回家就进了书房。”

  如果胡婷说的是真话,陈国良就具备了作案时间,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凶手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胡婷为什么要出面指认丈夫有罪呢,作为被告的妻子,完全有理由保持缄默。

  轮到我提问了,我慢吞吞站起来,“请问证人,被告回家时,你在做什么?”

  “在客厅看电视。”

  “两人说了什么话?”

  “没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吗?哪怕是日常的问候,一句‘回来啦’之类的,也没有吗?”

  胡婷犹豫了一下,“没有。”

  “证人刚才说,被告一向很早回家,只有那天特别晚,难道作为妻子,不应该询问一下原因吗?”

  “我不想知道原因。”

  “这么冷漠吗,证人因为什么恨被告呢?”

  胡婷没有回答。

  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胡婷与陈国良的夫妻关系紧张,因此她的证词是值得怀疑的,不应该被法庭采纳。可即使如此,对审判结果已没什么分别,目前掌握的证据,已足够为陈国良定罪了。

  审判长宣布暂时休庭,旁听席的人们陆续走出法庭,我独自坐在椅子上,沉思。

  如果能证明胡婷说谎,就可以洗脱陈国良的嫌疑,问题是怎么证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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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你好…”

  我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相貌平平。

  “陈老师不是凶手,我可以证明。”女人说。

  我环视四周,空旷的法庭里只剩下我和这位女子,“怎么回事?”我问。

  “那天晚上,陈老师是和我在一起。”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轻,有些畏首畏尾。

  “和你!”我感到吃惊,“你和陈国良的关系是?”

  女人的脸红了,低下了头。

  经过我的询问得知,这个女人名叫刘芳,单身,是陈国良的同事,两人关系暧昧。

  “十二月十三日,也就是案发那天,你和陈国良在一起?说说那天的情况。”

  “那天我和陈老师约好去看电影…快下班时,陈老师突然说要回趟家,我们开车到他家楼下,他独自上楼,我在车中等他…”

  “那时几点?”

  “八点,因为电影是八点一刻开始,所以我看了几次时间。”

  我点点头,刘芳继续说,“没过多久,陈老师就从楼上下来,他的脸色不好,说是跟妻子吵架了。”

  “然后你们去了哪里?”

  “电影院,直到电影结束,陈老师送我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

  怪不得胡婷说陈国良十点半才回家,我总算明白她恨丈夫的原因了。

  “陈老师没有在法庭上提到我,是怕影响我的名誉,他是正人君子。”

  我心想,他大概也怕影响自己的名誉吧,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

  “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陈老师最近才约我出去,而且只是喝茶看电影之类的,我们并没有…”刘芳吞吞吐吐地说。

  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过那些并不是我关心的事,“你愿意在法庭上作证吗?”

  女人点点头。

  刘芳的证词,让审判发生了戏剧性转变,胡婷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证词,承认了陈国良在八点时回过家。最后,审判长合议庭一致认为,被告无罪,陈国良被当庭释放。我走过去和他握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如果你需要离婚律师,我可以帮你介绍。”我说。

  “谢谢,不用了,我想低调处理。”他的表情仍看不出高兴。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关注这个案件,可凶手一直没找到。至于陈国良,那次庭审结束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我见过一次刘芳,她说,陈国良从学校离职了,人不知去了哪里。我又去了趟陈国良的家,那里已换了新的住户,他告诉我,陈国良把房子卖给了他,然后搬走了,去向不明。这之后就没了陈国良的消息,我也渐渐将这件事淡忘了。

  十年之后,一次我去南方一个风景很好的城市出差。回来时在机场,我乘坐自动扶梯缓慢上行,因为正赶上旅游旺季,扶梯上的人很多,对面下行的扶梯上也站满了人。我漫无目的地张望,猛然发现对面扶梯上的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人正是陈国良。他的样子与十年前变化不大,只是脸上多了笑容,他的左手放在身前一个小男孩的肩膀上,小男孩大概七八岁,样子很可爱,只是有些淘气,在扶梯上动来动去。陈国良身边一个长发女人低头小声和男孩说话,像是在叮嘱他注意安全。当那个长发女人抬起头时,我看到了她的侧脸,那一刻,我感到无比震惊,那个女人正是胡婷。

  他们两个怎么还在一起?那个小男孩,似乎是他俩的孩子。我心中极乱,回过神时,我们已擦肩而过。我转头望向他们的背影,那分明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在安静的候机室中,我回忆十年前的案件,难道陈国良夫妻的不和是假装的?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刹那间,我看清了整个诡计。

  陈国良胡婷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刑满释放的张耀极力想拆散两人,因此,两人共同谋划杀死张耀。陈国良制造了多个明显的线索,购买凶器,打电话给张耀,他努力将警方的视线引向自己,而真正动手的人却是胡婷。为了制造胡婷的不在场证明,两人假扮了一对关系不和的夫妻。他们知道,一对和睦的夫妻,是无法为对方作证的。所以当陈国良洗清嫌疑时,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话,“我八点回家时,妻子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谁又能想到,那时胡婷正身处杀人现场呢。这一场戏,演的真是精彩。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陈国良一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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