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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兵:我的朋友贺 卫方

2019-07-20 05:15:12 来源:长嘴就要说话 阅读:载入中…

何兵:我的朋友贺 卫方

  书涂称贺卫方为朋友,有点乱了辈分。严格地说,贺是我的老师。我在北大法学院学期间,贺已在此任教,我曾经零星地听过贺的法理学课程。说是“零星地听”,是因为“有时去,有时就不去”。课堂上讲了啥,于今早已没有了记忆。记忆深刻的倒是第一堂课。贺匆匆忙忙赶到,一看就是没有备课的样子。先说几句开场白,然后拿出一叠纸来——是本学期要讲的内容建议阅读书目。这样的资料,其实可以在课后发给学生,或者散下去,由同学自己分发,可是贺不允许。他以他一以贯之的柔和语调说:“还是大家一个一个来取吧——呃,再把名字填上。”于是就一个一个地取,一个个地填……这样大约花费了20分钟,贺开始慢条斯理的“贺氏漫谈”。

  者涂我不知同学中有识破贺氏计策的没有。作为一个有经验教师,我知道,贺正在行缓兵之计。在这20分钟里,在镇静笑颜下,贺正高速转动他那智慧头脑!——备课。这正是北大的一面轻松散漫,但却有智慧的光芒不时闪烁。北大当然也有另一面,那是在一门经济学课堂上展现的。教师的名字,我照例是忘了去,只记得是讲《当代经济史》。老师满头皆白,却出奇认真。每节课总是提前20分钟到教室。教室里,散坐着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老师就在讲台上,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写,写,写。将所有要板书的内容,预先满满地写了一黑板!他想节省出上课板书的时间来。

  无方贺卫方能为天下学子爱戴,依我想,其一是因为他的为文,其二是因为他的为人

  者处认识贺卫方的文,是在《比较研究》上。当时,那是一份文采神采兼备的法学杂志——后来知道,贺是编者。几乎每期杂志上,都有一个叫慕槐的写上二三百字的补白。文字清新,意韵悠长。我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所谓法学大家的宏论,时常看不入眼。我总觉得,他们其实可以写得更短点,更好看一点,没有必要装腔作势。也许是声气相投吧,慕槐的补白,我时时忆念,但一直不知慕槐是谁。认识贺卫方很久以后,一次酒席上,贺告诉我,他曾任《比较法研究》的编辑。我打听:“那么,慕槐是谁?”贺吃了一惊,问:“你真不知道啊?”我说:“是啊。”贺颇有点得意地说:“我就是慕槐啊!”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无涂再后来,就是那篇传诵一时的《复转军人法院》。当时我在滨海的一所大学里教书,无意中读到《南方周末》上的这篇文章。反复几遍后,我将报纸放在了一边,摇头叹气:“这才叫文章啊。”

  书安没出大名之前的贺卫方,文章写得有书卷气,散淡而柔和。到了贺卫方名动天下,和几位名教授在报纸上开专栏时候,文章就差了些——偶尔也有精品这期间,我更喜欢读的,是他的演讲报告机智幽默寒光不时一闪。我感到惊奇的是,依我看来,如此忙忙碌碌贺卫方,应当没有时间好好读书。可他的演讲,总是旁征博引意气风发中学读书时,老师教导我们:“当老师的,你要想倒出桶水,肚子里必须有十桶水。”当时听了,心里佩服不已:“老师肚子里,还有剩九桶水呢。”如今想:“有十桶水才能倒出一桶,这算什么能耐?肚子里明明只有一桶水,偏偏即能倒出十桶水,这才叫能耐啊!”我疑心,贺卫方就有这样的能耐!

  者老生活中的贺卫方,风趣随和而不势利,知妥协而有决断。真正认识一个人,不是在文章上,而是在酒席上。写文章可以装腔作势,但酒席上难,尤其是酒过八成之后。酒过八成还能装腔作势的人,最好不要拿他做朋友,这种人是做国家jia主zhu席的料你能拿国guo家主zhu席做朋友么?者

  译言贺卫方酒席上的朋友,真可谓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报社记者网络版主、公司白领、大学教授,还有不大不小官员,一名不文的学生。酒过八成的贺卫方,神釆飞扬,妙语连珠,俨然有当年梁实秋、闻一多等人在青岛大学的气概。据说这几位文人,当年在青岛号称“酒中八仙”。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宴。三十斤坛的花雕,罄之而后已。薄暮入席,深夜始散,自诩“酒压胶济一带,拳打南北二京”。胡适路过青岛,见他们划拳豪饮,吓得将夫人交付的刻有“戒酒”二字的戒指慌忙戴上,要求免战。酒席上的贺卫方,有齐人之风,善饮且敢饮。酒席甫开,贺卫方会提醒大家和自已:“今天不要喝多,今天不要喝多……”等到酒过五成,你就听到:“喝,喝……”

  一书是真学者,自有真性情。

  一在因为不善拒绝,贺卫方在酒席上是弱者,但贺氏却是一个有决断的人。我们只要看他主编北大《中外法学》以及当年编辑《比较法研究》的成绩,就可以约略推测得出。贺氏主编《中外法学》前,《中外法学》几乎是北大法学院教师们的自留地。贺氏入主后,认文不认人,风格大变。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我想,贺卫方定是敢于说“不”并善于说“不”。贺卫方是一个随和的人,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但我们看他敢为天下先犀利言谈,看他为民请命时毅然决然的气概,我们就会相信,这是一个值得信赖和值得爱戴的平凡时代英雄。我一直纳闷的是,以贺氏言谈,就没有有关部门“提醒”他注意一下?有一次,我将这个问题提交给贺卫方。贺想了想,笑着说:“我也纳闷,也许是因为我有几个同学在做高官吧?我想,这并非真实原因。真实的原因可能是,贺卫方骨子里是一个建设者,而不是革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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