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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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人共游这江湖》
文丨 隐 酒
“书呆子，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为什么总读书啊？”
闻言，小书生收起手中的书籍，伸了个懒腰，也无须刻意拨开树叶看一眼天空，便知道已经是黄昏了，毕竟每天女孩都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说话。
他和女孩都喜欢来后山这里，书生喜欢这里安静，可以静心读书，不像学塾一样近闹市。
女孩则因为后山可以一眼看遍整座小镇，要是小镇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马上到达。
女孩总说，等她习武有成走过一趟江湖以后，便要在这后山搭一间茅屋，保护这座小镇，要叫那些敌军不敢踏入小镇半步。
小镇位于边境，常有敌国的军队侵入扰乱。
“可是也有很多口含天宪的圣人啊，先生说了，读书是一辈子的事，不在一朝一夕，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圣人。”
小书生动作娴熟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双手拢袖蹲在女孩身边，陪她看着眼前的小镇。
女孩缓缓起身摆出一个拳架，向前一步对着天空递出一拳。
“可是，大战当前要是人人讲道理还好，要是只我们讲道理，对方不听就很难受哩。”
小书生随手提起手边的一截树枝，挥了几招从女孩那里学来的剑招，说道：“那就直接干！”
“喝哈，喝哈！”
夕阳西下，一天的劳作也就结束了，小镇也是一样。
小镇的人都善武，每天黄昏男人们会在广场上打着那套小镇祖上一直流传下来的拳法，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每当这个时候，一些尚未到习武年龄的男孩会在后面有模有样地学着，也会有一些少年在神树下犯着花痴。
小书生坐在神树下看着广场上打拳的身影，想着方才女孩说的那些话，突然转头望向小镇学塾先生也就是自家先生，“先生，我想练剑。”
学塾先生是一个身穿襦衫、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拎着一壶糯米酒酿慢慢饮着，看着那个眼神坚定的学生，似乎有些满意，又好像有些低落，随手拎起身边一壶酒，抛给了小书生。
“先生，这是？”
小书生连忙接住那壶抛过来的酒，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先生。
“当剑客不喝酒还练哪门子剑啊！”
“我还以为先生不同意呢。”
小书生揭开酒壶喝了一口，有些糯米的味道，入口微甜，不似烧酒一般烧喉咙。
“当年你先生我也是一名剑客，只是好些年不练剑了，但也没理由不让你们练剑啊。再说了，你真想让人家女孩保护你游学啊。”
小书生有些脸红，前段时间在后山女孩曾问过他，“书呆子，你以后有没有想做的事啊？”
“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吧，先生总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万卷书读得差不多了，可是还没走过万里路，先生说我还小，再过些年才可以独自游学。”
“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一直不让我离开小镇出去游历。总说我们还是孩子，说我们最少还要十年才可以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
当时小女孩还拍着小书生的肩膀，与他定了个十年之约。
“到时你游学，我游历，你们书生最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十年以后我们就一起走吧，我保护你。”
不曾想这些事都给先生知道了，小书生无奈地喝了一大口酒，有些微醺了。
中年襦衫男子看着书生，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摇了摇头，喝光了手中酒壶里最后一口酒，提起酒壶起身走回学塾。
“去跟女孩道个别吧，明天我们就走，既然要练剑那就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青石街里，小书生立于一座宅子前，手握着门环却许久不叩响。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转身蹲下喝了几口酒，又转头看向门环，好似有些酒壮怂人胆的样子。
“怎么，不敢敲门吗，里面又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说完，女孩快步向前夺过小书生手中的酒壶，抿了几口。
“牛气了啊，都喝酒了。诶诶诶，别这样看我啊，不就是要离开小镇去练剑嘛。拿着，记得十年后还我啊，我还要走江湖呢。”
小书生接过女孩递过来的剑，他知道这是女孩的爷爷送给女孩初次练剑的礼物。
女孩的爷爷是一名儒将，曾经与先生有过几场学问切磋，是个货真价实的文圣人、武宗师。
如今女孩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他自然心里乐开了花。
“你怎么知道我要练剑啊？”
“刚刚碰见陈先生了，对了，为什么突然想练剑了？我教你的那几下还不够你这个圣人耍吗？”
又是先生，小书生无奈地摇摇头，想喝酒却不敢去拿女孩手中的酒壶。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圣人虽厉害，可是在打架这方面还是不敢尽力，要是哪天自己心爱的人被欺负了，拿几个道理去讨公道，真不如出剑出拳来得解气些。”
小女孩喝了口酒，点点头示意小书生继续。
“所以我想练剑，道理我说与天下听，剑我只为心爱之人出。”
“很好，配得上我借你的这把剑，记得替我好好保管啊。”
近几年，江湖上多了一位青衫负剑的游侠儿，不以剑客自居，总说自己是读书人。
遇不平事总会上去讲一番道理，只会在道理讲不通且占理时才会出手，却只出拳不出剑，好似背后那把剑只是装饰而已。
今日青衫负剑的读书人还是如往常一般，为孩子讲完了功课，就来了村里的酒馆。
“还是要两壶糯米酒酿吗？”
“是的，老板。”
如今小书生已经及冠，学着剑客的打扮走了好些年江湖，也喝过好些种类的酒酿，却还是喜欢喝糯米酒酿，好似一喝糯米酒酿，就还会有个小女孩来抢自己的酒壶。
小镇如今已不再太平，两国之间持续交战好些年后，敌国好似死了心要分个胜负一样，越打越狠，敌军里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
一名身负重伤的红衣裳女子被强行带下战场，女子来到后山的大树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狼藉的小镇。
十年的变化太大了，连着打了好些年的仗，小镇已经变得物是人非，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而去，连她最敬重的爷爷也走了，可他还是没回来啊。
突然，红衣裳女子猛地抬头望向小镇大门，一队由武林人士组成的军队破开小镇大门，一冲而入。
女子站起身，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直往小镇大门赶。
英雄归英雄，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就在落败之际，女子望向天空，喃喃道：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这时，一把女子无比熟悉的剑从天而至，青衫男子抱稳女子。
“对不起，来晚了，我来赴约了。”
从未出剑的青衫读书人，今日要为自己心爱的人出剑。
这将会是小书生这辈子最厉害的剑招，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