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悠落:悠》好段摘抄
1、“进来说。”风悠持宁守安,在书桌前坐下,这才开口问臣一:“如何?”
“匈奴......攻陷北庭都护府管辖全境。”即便已经经历过这些事,可如此大规模的沦陷,还是让臣一难免惊疑。
久久没有声响,臣一抬头去看那桌前一静,却觉得那静只是看似漫不经心,闲闲淡淡,整个人流溢出的厉、寒、凄,是如月钩的刺骨。
“伊、西、庭三州都失守了......”良久,臣一听她慢慢说道,“也好,到时候,能少了和都督纠缠的麻烦。”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对着空气叹息。书桌之上,那绘制极为工细的折扇轻展着,其上,大祁的舆地图如同将山河壮丽都映于纸上,这才是一个国家最为珍贵的宝物。它能扼住一个王朝的命脉,亦能让一个时代永远留存。 ----姚子悠
2、深色天空,云涛轻雾,藤萝攀上月色,万籁俱静,仍有人未眠。不是未眠,而是,难眠。
已经有过一世被皇家所累的经历。这一世,自己却深深陷入其中。这一世,是想逃都逃不掉的束缚。她就像被豢养在巨大金丝笼里的鸟雀,被无数目光看着,寤寐之间都不能安宁。
庄皞帝的功成德衰,这些年,因为不服他的举措而被暗杀的官员有多少?当年随他一起打下这江山的人又还剩多少?
婷妃的宠大欺理,利用饔人毒害妃嫔媵嫱的事又发生了多少。母妃还在时便已受了她多少折磨。
这些,她都不曾过多着眼。宫中,歌台暖响与风雨凄凄同处于一片天地;花儿飘落,有的坠于皇帝的手中 ----姚子悠
3、风悠看见碎枝头上戴的暗血色簪子,心中一动。示意烟雨拿了张凳子给碎枝,风悠待她落座才出言。
????“姑娘,现在可看清了?”
????“我不知道.....”碎枝双手绞在一起,低着头,眼中闪过些许挣扎。
????“那该明白,凡事儿到了自己身上,不是那么好理出头绪的吧。”
????“恩……” ----姚子悠
4、西湖波光和月色辉映,一个白色身影在月下疾驰。酒迟从虫二苑出来,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在树影间闪烁,凭着记忆回到早晨才入住的那处宅子。
门悄悄被推开一个角度,酒迟轻手轻脚的进入宅院。看四下无人,一片宁静的宅院,他松了口气,放轻脚步回了房间。
月光映窗,绮毯的纹路依而愈妍,也越衬得毯子上那只素手的清冷。风悠坐在窗前,腿上有华毯御春夜之寒,她的手中不知何处来的一株芍药,那是与她的清贵浑然相反的娇艳颜色,可仍是被她清寒的光芒所掩盖。
风悠目视酒迟晚归,并未有何其它神色。她的目光只是在对面同样虚掩的窗户上稍作停留,便收了回来。掩上窗,风悠借着月光凝视手中的芍药。 ----姚子悠
5、随行的奴才们正这儿自己庆幸,却见小主子有了动静——小主子要下凳。
宫女忙要上去扶,却见小公主已从椅子上下来了。
“出来有些时候了,回去吧。”语气清淡得不像是孩子。
“是。”
太监宫女恭声应话,随那发话的小女童朝外走。
发话的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将将及腰的发,只有两鬓勾了两指发丝用绿缎收束系于脑后,服饰清华,压衣的青佩泛着温润的颜色。一路从戏园出来,旁人无不凝视。
这就是庄皞帝的第十一个女儿——十一公主,月风悠。 ----姚子悠
6、虽无一人起身,也没有对她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可自己的心中却越来越煎熬,等堂内的烛火再次深深的落下一滴滚烫的红泪,整个空阔的堂中只剩了她一人,她脸上从进膳堂就挂着淡淡的笑意,优雅的紧。 ----姚子悠
7、有这么一夜。亘古不变的高山化作尘泥,奔流不废的江河融成水墨;寒星与傲月厌倦了孤独,幽灵和鬼魂恋上了青苸;一群人等了一夜为了一个安心的结果,一柄箫碎了一角护了一个唯一的帝皇,尧家公子做了一件事留住了生生世世的无双。 ----姚子悠
8、天还没亮,窗纱上的树影隐冥,摇曳醒了风悠。等双眼适应了昏暗的景色,风悠的目光触及到靠坐在榻边的尧云扬,他稍稍偏头抵着床架,面向自己,呼吸轻匀。
这种时候,很少有——风悠未醒,尧云扬却睡着了。按尧公子的一贯作风,哪怕风悠昏睡半月,他也定无时不刻守在她床边,不眠不休。
风悠细细的看着那张略显不安的脸,不如以往的英气逼人,这些日子似是瘦了不少,下颌的骨线棱角分明。 ----姚子悠
9、这些桂枝即便是要扔,也该回到它们生长的地方去。只是,如果自己不将折下它们,也许它们能在桂树上安然过完一整个夏天直到暮秋。奈何,现在只能屈做落红,凋零成泥。 ----姚子悠
10、静谧之中,忽的银铃声响起,自花间路的转处而来,比莺歌燕语还声高几分。
俄而,两柄掌扇自树梢行走。见那双扇,风悠便知来人是谁。她也不继续前行,走至道路一边等候。
随着声音靠近,一只玉足出现在转角,紧跟着,闪烁的金珠宝饰之光刺得人眼疼。带她适宜了光线,一行人也徐徐出现在眼前。
为首的那位女子,富丽荣贵。云鬓上金翠花钿,步摇如花枝带露。晶莹的头饰与暖阳相互交映,仅是簪珥便已奢华之至。而其额妆贴绯色桃夭,雪色脖上带七彩珠缨,一袭紫色宫锦华衣委地,明黄的金茶花刺绣其上,每一朵皆金瓣玉蕊,流金溢彩,耀眼夺目。朵朵饱满而光洁,如把花印在衣上;处处娇艳而多姿,似欲尽态极妍。裙间更系红玉宫绦,穗长色五,臂挽的烟沙。: ----姚子悠
11、良久,就在世界即将要恢复声音的时候,断续的弦声响起。房内,紫砂抱着琵琶,楚楚而歌。
起初,声音极细极微,紫砂像是只要唱给自己的心听。
“何是对,何是错,成败终入青简墨;无情人,为谁苦,残泪一滴祸水拓.......”
“生来颜笑不知伤,死时芳殒随处葬。”
两句唱毕,凉风起,瑟瑟清冽,春风似秋风。
朦胧的声音忽的透亮起来,弦弦凄厉声声促。
“暮春去,朝秋来,庭前冷,马蹄稀。
一曲红绡,朱容终改,三点柳眉,青娥必故!
幽愁,暗恨——煮作茶。
初梦,私语——成花。
轻黛浅藏无限悲,等一人,拭擦;
指尖索撩蚀骨毒,美一夜,锁枷。
舞榭歌台孤独燕,
雕栏玉砌金丝雀(未完,见下全 ----姚子悠
12、先别开这些不谈,龙茶此时已经到了这“美人齐聚”的桂花林。虽然来桂城之前,他就曾想象过这个“泥也香”的地方,可亲眼见到,还是震惊了。龙茶不喜欢桂花,可桂花的品种他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几乎所有的桂花品种都在他的训练中用到过。
看花色,金桂、银桂、丹桂齐聚;以叶型,金扇桂、柳叶桂、滴水黄、柴柄黄、葵花叶、佛顶珠皆有;就花期,八月桂、四季桂、早黄、月月佳尽在。这里,简直可以说是爱桂之人的天堂,也是龙茶的人间地狱。龙茶杵在桂树林面前,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撑得住两个时辰。 ----姚子悠
13、随着龙茶消失在房中,小院里沾雾的呼喊也戛然而止。她其实早看出龙茶今日的反应有些过激,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错愕之余,她也有些伤心,看着一旁神色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烟雨,沾雾轻轻笑笑,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她看向天空中的某一个方向,龙茶刚刚就是从那个方向离开的。
似是喃喃自语,沾雾自嘲的苦笑道:“这就走了啊!是有多不喜欢桂花....”
话音未落即是一声低叹。紧紧抱着怀中的一把桂枝,桂香被风锤炼的很有质地,像系在姑娘手上的绳结。 ----姚子悠
14、果然,就有一把不识趣的短剑直冲酒迟而去,呼吸之间已经近他一尺之内。只见酒迟轻笑一声,微微偏头,那把短剑就贴着他的耳擦过。手臂上抬,轻而易举就握住剑柄。他顾视一周,没人看清他手上如何动作,那柄短剑就疾风返回,还不等他们反应,剑身便深深没入某张桌子,晃都不晃一下。
“哈哈哈,风悠阁的人果然好身手。”坐在那张桌子的男子鼓着掌站起,朝酒迟的方向抱拳:“今日良辰,我亦愿成人之美。”他不傻,看出若不是酒迟留情,那么这柄剑将会插在自己的胸口而不是桌上。
看到这一幕,场中的人不服也得闭嘴了,谁都不愿意被风悠阁的人招呼。 ----姚子悠
15、雉堞上,是无数袍泽的血,马面之下,是数百敌人的寒尸。这些,是每一个匈奴士卒企图冲上城墙的记载;是大祁国土的边界逶逶后退的证明!
历史仿佛要在这已然悲难一刻停止,谁都没有动。
“呜————”
是滞涩凝绝时的仙人指路。萧皇声响,朔风铿锵,哀鸿凄厉。唤醒了整片苍茫大地。
“吹战号,给本将军继续攻城!杀了他!”剑锋一转,乌纙罕当机立断,指挥着前方的弓箭手。
“谁敢!”城墙之前一百米,酒迟轻皱那如剑的眉,竟止住了那十几万将士的脚步。危晨在他腰间隐隐的吟响,那是久寂剑魂深处对血的渴望。 ----姚子悠
16、剑架上,一柄白光内敛的剑泰然卧于其上,玉白色的剑柄上面雕刻着细致的红枫纹路,在白色的映衬下更显明艳似火。剑身被纯白的剑鞘保护着,也收藏了剑锋的气势.... ----姚子悠
17、宁朝建国七十年,庄皞帝登基,越十年,平东夷,定南蛮,守护先帝基业并将之壮大,不可谓不英武。可马背上的豪气换成龙椅上的尊荣之后,庄皞帝便是十年如一日的裁断政事,再难见当年马上英姿。
“只叹一声——来世莫入帝王家。”
台上的伶人定不知当朝的皇室就在台下,台下皇室身边的奴才们心也是慌的,生怕他们的小主子将这话儿学了去——那可就有多少人掉脑袋了! ----姚子悠
18、如凝霜纯雪的皓腕搭在那只玉碗上,风悠语气浮泛的命令,一手递出那柄袖剑。“侧腕上....一寸...”
她的手在轻颤,夜月接过袖剑的手也在发抖。前者是因为虚弱无力,后者则是因为觳觫。
“阁主……”
夜月选择先将袖剑接下是怕她握不住那袖刃,他唯恐她伤了。可后面的事,他做不下去。侧腕上一寸,那是什么地方,桡动脉!动一动就足以让人丧命的地方。
“我自己来...会浪费很多。” ----姚子悠
19、“将军恪尽职守,何罪之有?再者,悠也很少乘马车出宫。”风悠朝他微微点头,放下车帘。
“公主不骄不宠,末将佩服。放行!”
将军立起身子,朝身后的守门兵挥手,偌大的城门让人不得不仰视,好像一处无底的深渊,进去的人都不再出来,一生都被其控制........ ----姚子悠
20、起身,屋内的寒气让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已然睡不着了,再躺着也是无用。风悠脑中忽然就划过一个人的身影。尧云扬,说好的五年,你看来是要失约了呢。
千里之外,被同一轮月色照耀的孤野山林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在斑驳银色下行走,身后是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眼神在黑暗中遗散下绝望。少年忽然脚步一顿,抬手捂住胸口,豁然从心底里涌上的心慌和疼痛让见惯疼痛的他不适。抬头看着那孤峭的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悠,还要让你再等上多久? ----姚子悠
21、不过,公子来之后,阁主的生活真的清闲很多,常常无事可做。她知道七十二人的工作又重了不少,但他们也是宁可扛着也不愿再累自己的。尧云扬除了决策一些阁中大事之外,唯一的正事就是带风悠游山玩水,风悠不愿出去,他就陪她一天,即便什么也不干。这种平静的日子,在尧云扬偶然发现尧府一块儿的事物是风悠在打理时掀起了不小的波涛。那天,尧云扬忍着将尧家遣散的冲动回了内阁,风悠本想开口泼些冷水浇灭他的火气,却听那人无助自责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她便不再多言了,从那以后也顺这尧云扬的意做个闲人。
“悠,这一世还剩的日子,尧云扬想护你安稳的度过。”
是啊,自己这一世只有二十五年寿命,剩下的日子,便好好坐在他身边吧。 ----姚子悠
22、于是,在没有任何阻挠的情况下,风悠出城之时,便将那出的风景一览无余。她笑容自若,悠然行来,手中是一枝从莲瓶里随手抽出的青枫。尧云扬见她笑容依旧却莫名不安起来,仿佛是要印证他这种不安,风悠在离尧云扬几十米的地方手腕忽而轻抖,一阵绿色暗影就直冲尧云扬飞去,那枝青枫也只剩下光秃的枝条。等尧云扬将那十来枚青枫招入手中,他无奈的轻笑,自己眼前哪还有风悠的影子。
轻风微过,随行的烟雨屿夏和暗中保护的二十四夜月,三十六秋长只见得那些如燕样的青枫,洋洋洒洒的舞于空中,像是将最后的春意都激发了出来,久久不愿落地。
风悠不见,公子也无影无踪。 ----姚子悠
23、但风悠轻轻摇头,褪了她的手。风悠朝她微笑,清微淡远,风度清雅。
“弄影,你做的很好。”
弄影闻言,鼻子一酸就哭起来了,哭得嘤嘤呜呜的,好像是替自家公主把泪流了。
“别哭,先扶起舞回去,怕是踹到了痛处。”风悠抬手止住弄影,提醒她身边还有被强行踹下地的起舞。
闻言,弄影也急起来。扯着起舞的裙要去看她有没有事,起舞却倔地摇摇头,死拽着裙摆不放,也不让弄影看。
“公主,奴婢没事,奴婢陪您跪。”起舞朝风悠转了转跪的方向,划出坚决不屈的侧脸。
“回去。”风悠声音有些冷,让周围的空气都低沉了。
起舞见那虽然垂首,却八风不动,楚楚谡谡的公主,心中几番挣扎,仍旧不敢违逆她的命令。 ----姚子悠
24、天刚拂晓,春意夹杂着寒意弥漫开来。尧云扬昨日劳累了整整一夜,只是在烟雨准备的房间中眯了一会儿就起了身,伸个懒腰,跨下床。本来这种通宵不睡的情况都是家常便饭,只是考虑到眼下这时期不得不保持绝对的清醒,这才头沾了床板。二月份的黎明尚有几分寒气,穿好足衣,把外套披在肩上,蓝裳的领子也未理好,镜中映出他未消的睡意。如此,便走到院中,嫩绿的叶芽从枝杈中冒出来,由于寒气而冻得稍显发乌,轻盈的春鸟还未睡醒,缩在屋脊上酣睡。掬了缸中水清了倦意,尧云扬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风悠的房门。
凛冽的寒气侵入房中,尧云扬合了门,朦胧的熹微晨光渐渐廓清这间半明不暗,简洁的房间,沉香点了一夜,整个房间带些暖意,又静如沉水一般。当他视线落在床檐上,还未恢复柔和的脸却皱了眉。 ----姚子悠
25、有时,碎枝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的爹爹伐桂时也能遇上一个人。或许,自己便不会害他了。即便后来也许亦不会相见,可遇不到,也总算是不会害他了。
桂花香随着风飘飘,桂花林中,两个人,隔着一条溪,几棵树,隔着纷纷而落地桂花雨。他们,比那些相互隔着千山万水的人幸运,却比那些彼此永生都不会相遇的人还要孤独。 ----姚子悠
26、半个时辰已过。
也许只是寻常人打个盹儿就能过去的时间。但,龙茶毫无睡意。腹中肠胃翻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过去的半个时辰里,风从未停过,或撩惹他的发梢,或扯动他的衣襟,朱红的桂花落了他一身,都腻在他身上,仿佛舍不得走。周围的桂花香气如同熬熟的蜂蜜一般,香气一阵浓过一阵,奈何龙茶现在无法有任何动作,否则他一定会尽数赶走赖在他身上的红花。眼下也只能任由这些捣蛋的桂花在他身上继续嚣张一会儿了。 ----姚子悠
27、“臣女不知政事,但民间说的倒是听了不少,听戏言也不少。”
庄皞帝压着怒气,看着那伏在地上颤抖的四皇子,露出些厌恶。又看看笔直跪在自己面前的风悠,便忍着心里的火气问:“说了些什么?”
“才子无路来效国,卖了身家贿皇家。”
“无路,怎么个无路?”庄皞帝看似随意跟着问,可实际上,他问得深意。
风悠却只是摇头,答:“臣女不知。”
庄皞帝审视的目光落在那青影上,良久,打消自己脑中念头。她这么小的孩子,若真说了科举之弊,那今日这番对答,定是人教的,有意为四皇子开脱。 ----姚子悠
28、折碎芳枝嗅不成,婳兮姽兮入谁梦? ----姚子悠
29、“来人是谁!”敌军阵营内,登轼观查最前方军阵动向的乌纙罕惊声问。直觉告诉他,这个如流星赶月跨马而来的白色影子是这场战争的不祥。
臂挽缰绳,于城下勒马。蹄前尘,迷蒙了这与血色红光不相融的白色影子,夺取万众目光!
弯弓者忘记射箭,执剑者忘了出鞘。 ----姚子悠
30、酒迟想笑,血肉滋润出的神兵仙器,说到底,也不过是踏过万千骨骸的杀魔。 ----姚子悠